第五十六话 兵权

飒飒秋风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苍蓝着骑装站在兵士们操练的广场上时,觉得分外精神抖擞。

楚惜寒说过,都城守城大将军杨宣是个正直之人,早年曾带兵打过仗,但现在更多的,是为国家操练优秀的精锐兵力。比起夏洁连这样的战将,称她是个严师悍将,似乎更为妥贴。

杨宣是出了名的惜才,所以楚惜寒这样的年纪轻轻,就已经屡被推荐,当上了副将。楚惜寒说,杨将军更像是她的师傅。她本是个只有一身冲劲的毛头少女,进了军营跟了将军,才知道什么是大智大勇,什么是大局谋略。除了武艺和勇敢,她更学会了做人的道理。

杨宣背后并没有什么势力,但苍蓝如果要拿回兵权,必须有理有据,否则将领会以为帝王家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守江山的热和打江山的人之间,永远有着微妙的关系。所以苍蓝掌握兵权若想从杨宣开始,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只肖让她欣赏自己,那么一切都好说。

这一出上演的是苍蓝和楚惜寒之间的比试。杨宣到军营时,见一个少女与楚惜寒打得不分上下,拳脚翻飞间,倒是有几分功力。虽然谁都想制住对方取得胜利,但两人之间却是点到即止,打得既精彩又不失风度。比武这回事,若细细品,还能品出几分人情味来。

她们缓下来的时候,杨宣终于看清了那个穿着白玉缎金丝边骑装的少女,竟是当今天子亲临!想起楚惜寒曾在她面前明示暗示过皇上闵湘玉是个武艺卓然、有勇有谋的明君,她当下就明白这副将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不露声色地走近了去,两人也切磋得差不多了,以苍蓝略占优势结束。楚惜寒粗粗一抹汗跪道:“末将参见将军。”苍蓝则是挺拔着身躯,眼眸微露笑意。

不错的身板。杨宣只敢打量一眼,便也行了君臣之礼。苍蓝让她们平身,“是本王让楚副将带我来此的。即位以后,本王总是忙碌着政事,却是疏忽了关注军情。亏得有杨将军十年如一日这般操练兵士,都城才得以固若金汤呵。”

杨宣不惯说这些官场上的套话,只言简意赅道:“皇上过奖,此乃臣的职责所在。”

苍蓝知晓这将军也是性情中人,只是不知刚才自己和楚惜寒一番表演能赢得几分好印象。她问道:“不知将军今日操练过兵士们没有?”

“回皇上,尚不曾。”杨宣看了苍蓝一眼,明白她的意思,向身后道:“楚副将,通知大伙开始操练!”

大鼓被咚咚擂起,号角纷纷吹响。从四面八方的军营里跑出来的兵士们迅速排成了队,队汇成了整齐的方阵,几乎是顷刻间便在操场上排列成型,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看得出她们平时绝对是训练有素,所以才在任何时候都经得起考验。

一次与寻常无异的操练,却变成了帝王的临时阅兵。操场上的兵士们不知道,台上站在将军和副将身边的,竟是当今皇上。苍蓝极其满意地看着这高水准的军队,心中不由对杨宣产生的钦佩之意:“将军真是文武双全,无论是打仗谋略,还是治人管军,令人佩服。”

这话听上去比先前的官场套话要顺耳的多,杨宣笑道,“回皇上,是士兵们坚韧,吃得起苦。眼下国泰民安,来参军的人也多。虽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可臣依然希望不要有这一天才好。”

说这番话的杨宣算得上斗胆,她怎知皇上是好战还是厌战,还是说这仅仅是一番警告?苍蓝没有回话,杨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再过几日,就是我守城军中的武艺比试大会了。这几天大家都在勤加练习,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她们为皇上献丑如何?”

苍蓝点头道:“那自然是好的。”

于是杨宣派人通知士兵们临时进行射箭比试的演练,比试分两轮:站立射靶,骑马跑动中射靶,距离远近不同。军中眼力好的箭手不在少数,偶有表现差强人意的,都让苍蓝为其扼腕,内心蠢蠢欲动,仿佛那股子热爱武艺的急切都满溢了出来。

楚惜寒自然是明白的,她心中一动,对杨宣道:“将军可能有所不知,论射箭,除了你我,这里还有一个高手。”

杨宣明知故问:“这里除了你我…请问皇上对射箭也有爱好吗?”狩猎大会她也是去了的,虽然不曾参加比赛,但那时候她手下的两个将领:方静源、楚惜寒分列了第一和第二,也就能代表她们军营的不凡实力了。可惜那方静源不知搞什么小动作,竟然得罪了皇上,直接被远调赤岭。她是不多心观察手下私人之生活的,其中究竟有什么内幕,她就不得而知了。

苍蓝知道这是楚惜寒给自己“抛”来的一个绣球,为了让将军认可自己,她在为自己争取个机会。她决定接过这个球,怡然自得道:“略识一二罢了,楚副将言重了。”

“倘若皇上要参与比试,那臣自然也要陪同下场。”杨宣“抢”过楚惜寒的绣球,让手下拿来了自己的弓箭,又递了一副给苍蓝,“皇上,请。”

两人下场,士兵们纷纷让道。她们都没有见过皇上,自然是不明白将军怎会和一个少女一起参与进来。鼓点响起,两人分骑两乘反向离开,纵马疾驰中,捞起身后篓中箭就去射那远处之靶。只听得马蹄声和弓箭破空的嗖嗖之响,两人两马一路疾走直至篓中十支箭被尽数射出为止。

马匹嘶叫着高高抬起前蹄,苍蓝一拉缰绳将马拉稳,小快步跑至靶前。杨宣不愧是将军,平时并不曾疏于操练,十支箭全数射中靶心,无一虚发。而看苍蓝的靶子,也是个个正中红心,直到最后一个,杨宣瞧着那箭有些奇怪。细细一看,竟然是箭头朝外的!

皇上究竟是什么神力?!竟然用箭背也能将箭深深插入靶中!杨宣这才觉得她不仅是会几下功夫,她的力道和箭术相当精进,是难得的人才!直到现在,她的心里才对这个小皇帝产生了几分倾慕之意。

杨宣虽然是一介武将,浑身是胆,任何人来了都可以不买账。但她官场上纵横几十年,纵然没有玲珑心,也未必不知道年纪轻轻的楚惜寒和小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并不服国师、丞相和太傅这些酸溜溜的文人,认为她们既不懂武,也不懂兵法谋略,更不曾领略过千军万马对垒时的那种震撼,凭什么也想和她结为盟友?但事实上,官场被她们三分之后,不能像夏结连那样远在边疆的她,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影响。

自从听说小皇帝在朝堂上怒斩展虹的事后,官场上人人自危。大家都在说,皇上在拉拢自己的势力,对于不归顺的人,下场就会和展虹一样。她本是半信半疑,但见了今儿的皇上,英姿飒爽的女儿家风范,尤胜自己当年,哪会像传言那般不堪!这样的帝王,是国家的福祉所在,若她真要拉了自己帮衬着,其实也是未尝不可的。

在这样的心思中,操练结束后苍蓝带着杨宣和楚惜寒到楚府用了膳。与杨宣的一番恳谈比想象中更为顺利,谈话中杨宣数次提到对圣明德女皇的敬仰,从前是没有机会接触圣驾,全凭传言作祟。而今一见而了解,果然是虎母无犬女,一样的英明果敢,让人信赖。即便是为了圣明德女皇,扶持幼帝湘玉,也是她应该尽的职责。

苍蓝很是欣喜,她和楚惜寒的一番计划果然是成功了。在餐桌上,杨宣作为一个长辈,一个尽忠的下属,又提供了苍蓝一些重要线索:兵部尚书董厉和她乃是多年至交,此人比她更为刚正不阿,简直有些刻板,所以在官场上也算是举步维艰。苍蓝若想进一步收回兵权,可以试着让董厉归附自己。

收获颇丰的苍蓝回到宫里,却听得秋尽忧心忡忡的来报说,颜君由于几日茶饭不思,现下感染了风寒,一下就病倒了!

第五十七话 情迷

待苍蓝去到北宫门前,却见浅叶阻着柳容不让进去。“容君恕罪。主子说了,自己得的是风寒,病气会传染,所以谁来探访都不能见呵。”

浅叶正说着,却见苍蓝到了,连忙跪下请安。柳容见到妻主,“皇上,颜君不让人探视,不知病得如何了?”

苍蓝低头:“浅叶,你家主子究竟怎么了,怎的病得这么突然?”

浅叶有些欲言又止:“回皇上,主子这几日…不曾吃好睡好,这不快入冬了天儿一转凉,就染上风寒了…”

“不曾吃好睡好?为何?宁家出了什么事吗?”宁昭颜的娘亲已经辞官归故里,娘家也早就与他关系淡漠,还会有什么家事值得费心?

浅叶面有难色,“回皇上,奴不知…皇上龙体重要,还是莫要感染了风寒吧,奴会将君子照顾好的。”

“不成,让我进去。”苍蓝发话,浅叶哪里敢拦,只见她回头对柳容道:“容儿你就先回去吧,你不比我身子骨硬朗,别一个两个都让我担心了,嗯?等我看完他的病情再告之于你。”

皇上也是一番言辞恳切的忧心,柳容自是应允离去。苍蓝独自入了宁昭颜的房间,见房内的窗子都只开了一条缝,快黑的天有些暗漆漆的,感觉有些闷热。

宁昭颜一觉醒来迷迷糊糊,隔着床帐只觉房里黑乎乎的,不知是昼是夜。听到有人进得屋来,他问道:

“浅叶?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哑了,破锣般沉涩。

“已经申时了。”苍蓝说着,边打开了一扇窗,让光线和新鲜的空气涌入,想来人也会清醒很多吧。她走近宁昭颜的床边:“我问过御医了,她说你是普通的风寒,没有大碍,就是要多休息。昭颜,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宁昭颜一愣,竟然是她。想起这几日纠在心中的结,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有些别扭道:“只是头有些晕,想来是很快就会好的。”

苍蓝自是不知他在想什么,径自问道:“睡醒了口渴不渴?”

“不渴,恕昭颜无法伺候皇上喝茶。”宁昭颜坐起身,掀开帘帐挂到两边。皇上来了,自己卧在那里总是不像样的。

“这是说的什么话。听浅叶说你这几天茶饭不思的才会病倒,究竟是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我来帮你解决。”

始作俑者想当解铃之人。宁昭颜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是浅叶夸大了,不过就是胃口略为不好,哪称得上茶饭不思。皇上莫离昭颜这么近,若将病气过了去,耽误了朝政…”

“昭颜,”苍蓝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扶住了他的肩膀:“你究竟在逞什么强?”

伪装的坚强陷落,脆弱排山倒海般袭来。宁昭颜用力咬住嘴唇,继而扯出一抹笑来:“你还是坐到桌边吧,这染了病可真不是好受的。”

“我不怕,你知道我向来这么强硬,这些疾病痛苦见了我都要绕道而去。”苍蓝依然没有松开双手,宁昭颜觉得肩头有些隐隐作痛,“昭颜,你在…你在生气么?”

不可说,怎么说。本就是自己的一番臆测,说出来岂不是显得他小气猜忌,有辱十君的声名。他比皇上虚长九岁,他已不是那些青涩的少年,怎的还是染了那撤不去的轻愁?真是,不争气呵。

“昭颜生什么气,”他笑得轻柔,仿佛刚才面上一闪而过的愁绪只是苍蓝的幻觉,“昭颜在病中,能得到皇上的亲自看望,已经心怀感激。”

“不对。”苍蓝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虽然宁昭颜平时也是这样柔情似水,但今天好像实在是太静了,心如止水一般沉静。“昭颜,你不告诉我你有什么心事,就是不喜欢我这个妻主。”

反正她就是年纪小,对他采取无赖战术,也不算太过分。“我们这样的身份都有缘一场夫妻,有什么放不开不能开诚布公的?”

宁昭颜没有抬眼看她什么表情,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嘴里嗫嚅着:“这场夫妻…最初也是你将我抢了来的…”

此话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他其实想说,若不是她强要了他,安了他名分,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但此事错有错着,没有种下这么个因,哪能收获后边的果?他纵然有些生气她究竟是否对自己真心真意,但刚才那句话,也说得重了些,像是她强迫了不情愿的他。

他正要辩解,却听她郁郁道:“上回,雅竹哥哥受伤的时候,你不是曾经说过,你没有后悔么?”

他知道自己要中她的套了。他若是说,现在也不曾后悔,那便是原谅了她一次。他若是说他后悔,那…她竟然也会和他玩这套把戏!

宁昭颜沉默不语,苍蓝咄咄逼人,“是怪我将你抢来?”

“将我抢来的事,皇上已经不记得。”宁昭颜有些害怕话题变得愈发糟糕,可内心里惴惴不安的源泉还是冒了头。

“想来,湘玉也是很喜欢你的。”苍蓝说出他想听的事,一字一句都像是针刺入心里,“所以那时候,我才会不顾一切地将你留在身边。”

心沉陷了。果然…是因为湘玉吗?

“但你别忘了,将这一切付诸行动的人…是我。”苍蓝逼近他,将他至上俊美的容颜映在瞳孔中,“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我。”

苍蓝从宁昭颜的话语里,了然了几分他解不开的情愁,是和湘玉与自己有关。“虽然还不曾完全拾回五年记忆,但若我不喜欢你,就算湘玉再怎么影响我,也不可能左右我的感情。”苍蓝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的手心滚烫,不知是不是风寒发热的关系,“所以昭颜,我喜欢你,这一点无关任何人。只你和我,我们是夫妻一体,没有人胆敢驾驭本王的感情。”

宁昭颜感觉自己就快烧起来了。活到现在,就算已是两次为人夫君,都从未听过如此情真意切又推心置腹的表白。这一瞬间,属于男儿家那最初的纯真情怀又从他心口油然而生。少年时代,有哪个男儿不曾幻想过,这一生被一个人放在手心,抱在怀里,说自己将被好好疼爱,永不放开?

他也会有吗?属于一个男子内心的殷殷期待,只属于一男一女的感情,无关他们的身份地位,无关她还是不是还有其他夫君,只是于他——真心真意。那般寻常人家令人羡慕的感情,他也…能得到吗?

苍蓝见他依然不说话,只一张脸带着病中的绯红,诱人得如同熟透的果子,不由心中一动。软的施了无效,不如来硬的吧!她踢开一双鞋爬上他的床,欺身向前轻抚他的滚烫的脸颊:

“再不出声,我不排除再抢一次的可能性。”

她的声音那么危险,可是她的眼神却是那样温柔。此情此景,也许曾经是他最痛恨的——不,那时的她并不是现在的她,那时的一切都与现在不同。现在的自己,竟是渴望她来…他微微摇头想晃走脑海中忽然出现那温柔缠绵的画面,自己真是太不知耻了!

“摇头是什么意思?”苍蓝本想吓吓他的,可近香情难怯,自己却有些难以受控了。想来和昭颜也有过片刻温存,可惜在他的狠狠一咬中嘎然而止了。想到这里,手指上被他咬的地方似乎忽然就痒痒了起来。她向他而倾,他微微后仰,不知是不是病中用不上力,他竟一下就瘫到了床上,像一只绵软待欺的羔羊。

苍蓝用那只发痒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红唇,此刻纵然是再被他咬上一口,怕也是美妙的。他没有像那日一般含住她的手指,只轻轻呢喃了一句:

“蓝儿…我…没有后悔…从来没有…”那声音是涂了蜜药的,纵然沙哑,却分不清究竟是因着病了还是因着情 欲,任谁听了都难以抵抗的欲火焚烧。

苍蓝撤了那只手指去,俯下身子亲吻那两片滚热的花瓣。宁昭颜并不出声,却是默默环住了她的腰,熟悉情 欲的身体蠢蠢欲动,隐隐渴望着她再多做些什么。苍蓝的小手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去,却觉得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滚烫得有些出奇,神智慢慢有些清醒起来。

她松开他的唇,宁昭颜本来因动情而微微闭起的眼睛睁开,像是在问她怎么了。她伸手放上他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

“昭颜,你发热了。”

他忽然觉得她果然不是当年的那一个,在这样的关头她竟然也能停下来关心他病得严重。与此同时,高烧的他在意乱情迷中,丝毫没发觉自己平时压抑的真情和欲望一旦流露,有多么的诱人采撷。

“我喝过药了。”宁昭颜老实地答道,她一离开他的身,从那扇窗中吹进的冷气就让他打了个寒颤。

“你觉得是热是冷?若这个时候还发冷,说明热度还不曾发作完全。”苍蓝以自己略懂的几分医理常识替他担心,宁昭颜此刻却有些羡慕柳容,羡慕冷幕月,如果现在换了是他们,一定就可以嚷嚷着自己冷,然后躲进妻主的怀里去吧。

“我觉得…还好。”嘴上逞强,一向温柔大方的颜君,身体却是不配合地又微微哆嗦起来,随后,他感到自己的身躯落入了一个温暖而柔韧的怀抱里。

“没有人规定,十君不可以撒娇。”苍蓝抱着宁昭颜,感觉他依顺地搂住了自己,暗自满意,“我虽然年纪小,但你若是病了,也还是可以靠得一靠的。”

那怀抱暖意融融,她身上习武之人紧实的感觉和柔软的触感并存,带着那淡淡的青木香气,令人安逸而幸福。若这是他的一个梦,就让他,永在梦里不要醒来吧。

第二天,一向体格强健鲜少生病的皇帝因为感染了风寒休朝一日。苍蓝连打了三个喷嚏,却还是有些不信邪:自己当真会感染风寒?还是为着颜君意乱情迷之时,病魔才得以趁虚而入的?

不管怎样,还等不及让宁昭颜内疚两天,第二天皇上就带病上朝了。至于又过了一天,那微不足道的风寒,就从她的身体里彻底逃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几天不露脸了,趁着感情戏探头哈。

顺便交代一下后宫戏,感情戏这卷有很多,但却不敢连着写,一是审美疲劳,二是怕有人觉得女主滥情。其实有一位亲的评写得很对,对苍蓝这个帝王来说来说,感情的成分很复杂,夫妻就是感情,亲人就是感情,珍惜也是感情,情 欲亦是感情,分不开,怎可分?只重要是在意,是动情,便可称之为爱。

恳求长评中,似乎好久不见哗啦啦的长评了,甚是想念。大家都表霸王了,记得露脸清点人数哈(尤其是某一路BW到底的16同学,重点提出),另外上一章没有打分的童鞋帮手补分分,暮月冲榜中~评论乃一切之动力,评论乃真H之动力~评论乃加更之动力~

动力乌龟暮月爬走~

第五十八话 同心

慵懒午后。御花园。本应是和风阵阵,却忽然一阵嘈杂,惊飞栖鸟数只,惊落花瓣纷纷。

“呵,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颜君,居然做了这么好的东西还藏着掖着。”年纪最小的冷幕月和大家熟悉以后露出天真外向的本性来,一笑两颗虎牙尖尖,甜得可爱。

纵然宁昭颜比他大上十岁有余,却依然被问得窘迫:“这又不是节日,也不是皇上的寿诞…你要我拿出来作甚?”

说起来,事情缘于前几天,柳容和夏绯砂到北宫串门,眼尖的夏绯砂一下就被放在桌上的一个显眼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同心绳结,呈六棱雪花形,手工极其精美。系在六角中心是一颗雪白的尖晶石,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分量也不轻。

每一束丝线都是一种颜色,绞在一起成为雪花,六色互相交错,相映成趣。

追问之下,才知道这个结是颜君为皇上而做,却迟迟没有拿出来,这才先被两君看到。

此刻在宁昭颜掌心安静发光的,就是这个六色雪花同心结。自打这次聚会前夏绯砂和柳容将这件事告之其他二人,众君就起哄要颜君将此物带来给大家好好欣赏。如此巧夺天工、用尽心思的作品,众人自然是少不得多多称赞了。这么好的礼物,若然呈给皇上,不知颜君又会获得几分她的欢心呢?

令人想不到的是,宁昭颜告诉他们,在此物上他花的心思,却不只是讨皇上欢心这么简单。如果说晶石是皇上,那么每一色丝线就代表着一位侍君。他做这个结,意蕴着六人和皇上之永结同心,又彼此交汇,就像一个团结而难以散开的六棱形。

青色的是竹君,绿色是容君;

蓝色的是珮璃,红色是绯君;

紫色的是月君,而白色,自然就是他自己了。

这般一说,就算是原本心里有些酸意难平的,此刻也转化成了柔柔的溪水。大家都知道宁昭颜是不喜争宠夺权的,所以这番话必然是真。

五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是微妙,大家同侍一个妻主,难免会被遭遇顾此失彼的困境;可作为对手的其他几君,恰又像自己在宫人唯一的亲人一般,值得信赖。所以纵然是有醋意,却好像也只是微波涟漪,生不出更大的惊涛骇浪来。

“这么好的东西,不呈给皇上真是可惜了。”王雅竹安静地看着其他几人嬉笑怒骂,轻品香茗。

“我也这样觉得。”柳容附和道,王雅竹对他微微一笑。

“我还是觉得没有理由忽然送这么一个东西给皇上,”宁昭颜摆手,许是闭上眼总会想起上一次风寒时两人的亲热画面,让他现在很容易脸红,“男儿家要矜持,不然…你们谁送也是一样的,代表我们大家。”

“是你做的,当然是你自己送了!”夏绯砂快人快语。

宁昭颜还是不肯,冷幕月向来点子多,“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既然颜君说此结是代表着大家,那我们是不是都应该有送礼的责任呢?不如…就抓阄决定吧!”

“抓阄?”齐声惊呼,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惊飞了一只胆小的麻雀。

于是当苍蓝看到在御花园中聚会的五君时,就看到他们围在一起,不知在玩什么玩得不亦乐乎。

本是为了抓阄决定谁去送礼的,结果怎么抽都有人说不算,几人索性玩起了游戏。盈盈花香中,美人嬉戏,苍蓝不忍心打搅,只远远看了一会,安静离开。过后几天,在静庭轩的书桌上她看到了那个同心结,置在一张小小的纸片上。她拿起纸片,上面有五君和珮璃的名字,敬祝她龙体康健,国泰民安。

她掂了掂那雪花结,然后微微扬起嘴角,将它别上了自己的腰际。

自打杨宣告诉苍蓝,兵部尚书董厉是她打通兵权的一个重要突破口,她就一直派人在明里暗里调查她。据回报,董厉此人性格刻板古怪,非但予下属严格要求,一丝不苟,就算是回到了家里,也很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根据表面来看,她并不平易近人,与一众官员也很少来往,素来有清正廉明的口碑。也许母皇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让她担任了这个要职也未可说。

但有一个人,能让向来铁板的董厉瞬间动怒,调动她向来平静的情绪。当听到汇报时,苍蓝就好奇地想过,此人是谁呢?一众资历较老的官员都知道,此人便是刑部尚书——林莘烨。

相传董厉和林莘烨两人渊源极深。她们身为同乡,既是同窗好友,又是先后两届科举的状元,可谓在乡亲邻里都是一时风光无二的人物。如此感情深厚的朋友一起踏入了官场这个是非地,期间也能互相抬举扶持,共同平步青云,实属不易。

不过好友归好友,董厉和林莘烨二人的性子,却是天差地别南辕北辙。董厉是家里的老大,为了担起贫寒的家庭,她从小认真刻苦,性子固执得有些偏执;而林莘烨却是商贾家的幺子,衣食无忧又是生性懒散,好在有一副聪明的头脑,居然轻轻松松也能学富五车,实在不得不令人羡慕。

董厉此人,性格表里如一,对感情也是极为认真。十八岁那一年,她爱上都城里一位教书匠家中的公子,据说是才貌双全,温文而雅。两人相识了一段日子,公子对董厉的认真负责也是多有欣赏之意。

可董厉拘于表达倾慕之意,又不想告诉他人,却不料让不知情的林莘烨捷足先登,被她亲眼看到两人同游花灯会的场面。

林莘烨是个浪子,正所谓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也。她的幽默倜傥,渊博学识和人才风流,也是逗得那公子笑声频频。于是一场误会中,两个好友同时看上一个男子,自然是有些不愉快。董厉嫌林莘烨风流散漫,林莘烨嫌董厉刻薄古板,认为对方并不是适合那公子的惜花之人。尽管恼了一段时间,好友终归是好友,两人竟同时决定让出所爱给对方,以换取这段难能可贵的友情。

那位公子得知后,认为她二人竟将他当货般让来让去,丝毫不顾及他本人的感受,大为伤心,与她们断绝了往来。两年后,他嫁给了当时还是御前伴读的王涵之当了二房,按照他的出身,如今也算是衣食荣锦,飞上枝头了。只是这一段后,两人都痛失所爱,并觉得当年是对方的错,谁也不肯先低了头去。而后她们一个进了刑部,一个进了兵部,走进走出都当作看不到对方,缺乏沟通,嫌隙便越来越宽,宽成沟壑了。

这倒有趣。苍蓝听完这番陈年往事,觉得如今上了年纪的两位大人,都是真性情的人。最难交际的人是淡泊无情,只要她们有情,凡事便有一个开口能打开这个结。她习惯性地摸了摸系在腰上的结,有了它,就好像有人时刻在暗示自己,任何的结,都有一个开口能够突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得很急,字数也有点少,还望大家见谅。暮月这两天很忙,现在又赶时间出去了,若不抓紧码上,今天便又是断更,对不住大家先少看一些,明天和周末尽量补上。

最近有些人在我的文下留言广告,说招兼职什么的,暮月多嘴提醒一句,大家不可尽信,天下哪有容易钱?大家看看就好。

顺便一提,我的书《后爱》到货了,囧囧有,不过卓越当当好像还没有上架,广告留着以后还要做滴,爬走。

第五十九话 酣畅

也许正是因为当年心仪之人嫁予了如今的丞相,虽然这件事和后来的王涵之没什么直接关系,但董厉和林莘烨还是一个凭着向来强硬,一个借口懒散随意,都自成一派,不肯归附任何势力之下。

六部之中,尚书之位上依然保持中立的,除了她们,本还有一个宋蕊。所以,她们心中自然也明了,宋蕊的今日就是她们日后可能会有的下场。

苍蓝原是想先会董厉的,但知道了这段往事后,她忽然决定一同约见她们。她请了两个说客:一是前礼部尚书宋蕊,另一个当然就是杨宣将军了。

认真的董厉早早就赴了杨宣的约,她以为只她们二人,所以当她意外见到好友竟然跟着皇上一起走进来,惊得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而当林莘烨也懒洋洋地最后才到时,苍蓝分明看到董厉的面色顿时一暗,别开了目光去。

林莘烨原本是不知杨宣约她所为何事,懒懒赶来一看,不但是皇上,连董厉也在其中。她心烦得很,但碍于皇上的面子,她还是慢悠悠地走过去给苍蓝请安,然后微乎其微地向着董厉“哼”了一声,分明是用鼻子出的气。

董厉自然是听到了,越是讨厌的人,也就越是在意。她留意林莘烨的一举一动,闻声后腾得站了起来,红木椅子因为向后挪而发出难听的“吱嘎”一声。

杨宣轻咳:“董大人。”

董厉的余光瞄到正似笑非笑看着她们的苍蓝,又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想喝一口杯中茶掩饰尴尬,却发现茶杯已经空了。

面对着董厉和林莘烨的面对面却视而不见,杨宣对苍蓝摇了摇头。苍蓝淡淡一笑,吩咐茶楼雅间的小二倒茶,然后让他退下。

“董大人,林大人,今日召见虽有些突兀,却也正是有要事需谈。不知换了个场景见面,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林莘烨笑道:“不敢,不敢,未知皇上召我等前来…”

苍蓝却是不疾不徐:“今日风和日丽,不若我们品完这杯好茶再说。”

杨宣与苍蓝已经接触过几次,知道她是个凡事有打算的人,也就安心跟着她品茶了。可怜另外那一对冤家,坐得是勉勉强强,好像那椅子随时会烧了屁股似的。

饮完一杯,苍蓝忽然说道:“本王想去一下‘听雨轩’,两位大人稍待片刻。杨将军,此地是你介绍的,就劳烦你带路了。”

皇上想出恭,这又是宫外,身边自然是要有个人保护。杨宣引路,苍蓝跟着走出雅间,房内就只剩下董厉和林莘烨面面相觑、分外眼红了。

一个望着窗外,一个看着茶水里自己的倒影,空气安静得连麻雀在外边扑翅的声音都听得清晰。林莘烨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心不在焉地放下茶杯时,袖子带到了杯口。清脆的一声,清茶沿着上好的红木桌直直向董厉流去,在她面前顺流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