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过来搀扶她的宫人,还有从门外赶来的太医,她全部都仿若视而不见,只紧紧抱着皇长孙,望着文太后。

“皇祖母…”

太子妃刚刚喊出了这一句话,眼泪便扑腾一下,滴落了。她勉强支撑着身体,想要恭敬的俯身,想要让文太后回心转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名内监出现在了门口,看到屋内的情景,却也顾不得诧异,只一脸惊慌失措冲着屋内人禀告:“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三皇子派奴才请您去皇上寝宫,皇上…皇上怕是不行了!”

内监的话,犹如一声惊雷平地乍起,文太后身子晃了两下,竭力忍住眩晕,用手扶着晋阳长公主的手,方才勉强站定,目光只凌厉的望向内监,歇斯力竭责问:“你胡说八道什么,哀家下午方才去看过皇上,皇上还是好好的。怎么…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晋阳长公主同样也不信。

虽然一路远途赶回宫里,可御医护理左右,加之皇长孙出世,皇上明明身体还有好转的现象,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行了!

文太后的威严,晋阳长公主凌厉的目光,让那内监吓得双腿颤抖发软,扑腾跪倒在了地上,泣声禀告:“奴才不知,只听说皇上去看过太子殿下与二皇子后,回来便倒下了,当即派人去请了三皇子殿下过来,而后,奴才便得了三皇子的命令,过来请太后与长公主殿下。”

“作孽!”

文太后捂脸痛哭,但这会儿根本便不是悲伤的时候,二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互相搀扶着,疾步朝着门外走去。

夏越朗与芙蕖二人两两对视一眼,也二话不说便跟上了。

只是芙蕖在经过太子妃的时候,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冲着底下宫人吩咐了一句:“好好护送太子妃回东宫,请太医好好照料太子妃与皇长孙。”

不管皇上此次是否能够撑得过去,但作为这个帝国最高的主人出了这种事情,只怕满宫里,都要鸡飞狗跳,这会儿,也根本没有人会去顾一个已经无足轻重的太子妃和身份尴尬的皇长孙了。

夏越朗和芙蕖没能赶上文太后和晋阳长公主的车驾,等到他们赶到皇上的寝宫时,寝宫门外,跪满了皇族亲贵、满朝文武。他们二人看着紧闭的宫门,犹豫着是否该进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内监却是将宫门打开。

二人犹豫着,往屋内走了一步,并未有人阻拦。

只是,夏越朗和芙蕖虽然进了宫门,却并未走入皇上的寝宫,寝宫之中,显然皇上已经召集了重臣皇亲,在说着什么大事。

芙蕖和夏越朗二人站在寝宫外室等待,夏越朗有些闲不住,忍不住拉过内监问了情形。

内监不敢多言,最后只说了一件事情:“皇上已经下令,赐二皇子殿下鸠酒,只说不能给三皇子殿下留下祸害。”

四十一、驾崩

“鸠酒…已经送去了?”

芙蕖嘴唇微动,到了最后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内监微微点了一记头,也让芙蕖面上的神色,越发沉默。

说实话,她心中对于赵晋安是痛恨的,毕竟是他才导致了这一场场的悲剧。可是,如今听到他的下场之时,她的心情又有几分复杂。

赵晋安不是好人,他害死了太子,还派人害她与夏越朗,且又一直想要利用她。可同样的,这些年来的情分即使存有虚情假意,可真要一笔抹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芙蕖不好说自己是心软,还是怎么了,但是突然听到赵晋安被赐死的消息,心里却还是有几分难以言喻的难受。

站在芙蕖边上的夏越朗在听到这个消息,面上也同样浮出了伤心的表情,他看向了芙蕖,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真的要赐死吗?虎毒尚且不食子,舅舅可以将他圈禁起来…”

“兄长…”

芙蕖不等夏越朗的话说完,便出声打断,说来倒也是夏越朗的这些话提醒了她,她表情严肃的轻声提醒道:“兄长莫胡言,舅舅这般做,定然要自己的用意。更何况…兄长莫忘了二皇子做下的事情。若非他,太子哥哥不会死,皇长孙也不会变成一个没了父亲的孩子,而舅舅…如今也不会躺在里边。”

芙蕖的这一席话,让夏越朗也沉默了,他没有再说话。

人的感情总有亲疏远近,夏越朗显然在心理上,更偏向了他认为更亲的一面。

而芙蕖提到皇上,也让他的面上浮起了担忧,忍不住轻声开口对芙蕖又问了一句:“芙蕖,舅舅会好起来的吧?”

他实在恐惧,恐惧的不敢去说一个坏的字眼。

夏国公不着调,从来都没有在芙蕖兄妹二人成长历程中充当好父亲这样一个角色,夏越朗的人生历程中,是两个人替代了夏国公的角色,承恩公文景晖与皇上。而皇上作为他们的舅舅,在夏越朗心目中的地位,显然更为亲近。

如今,这么一位长辈乍然倒下,夏越朗心中实在是无措。

芙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理性上而言,她知晓如今这阵仗,恐怕皇上已经不好了,可是,感性一面,她却不愿意这般去想,仍然抱着微弱的希冀。

她为难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自己兄长的这个问题,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突然传出一阵悲痛的哀嚎之声。

芙蕖与夏越朗二人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只知傻傻的立于原地。

寝宫内大门打开,屋内的人鱼贯而出,可是二人却还没有回过神来,或许也是不愿意回过神来。

一直到遗诏被打开宣旨,二人也都是傻傻的跟着众人跪下,耳中根本没有听进去那封遗诏究竟写了什么。

而众人高呼新皇万岁之时,芙蕖和夏越朗才打了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原来,已经换了新皇了。

芙蕖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向了立于众人跪首前方叫起的新君皇,却又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想去面对。

从情理上,她其实并不能够接受赵晋延的登位,她心里一直觉得,她的舅舅才是皇上,便是舅舅那一日走了,太子殿下便是新君。

可如今这结果,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会想到的。

她知晓自己此时不应表现出任何的异常让人落下话柄,可让她说出恭贺新皇的话。她的嗓子眼里却跟堵了什么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够用沉默来面对。

与她一般沉默的,其实还有夏越朗,以及晋阳长公主。

晋阳长公主面无表情,只是在参拜完新皇之后,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可她一向都是耀眼的存在,所以便是这般安静的站着,恐怕也没有太多的人会去忽视她。

直到这边简单的传诏仪式结束后,晋阳长公主语气冷硬的说出了一句话:“本宫想再去陪伴皇兄一会儿。”

新皇闻言,面上倒没有什么情绪流露,只是点了一记头,而后他轻声说了一句话:“朕陪姑母进去,朕也想再陪父皇一会儿。”

晋阳长公主看了一眼新皇,没有说什么话。

而在这个时候,芙蕖犹豫着,也拉住了晋阳长公主的手,轻声问道:“娘,我也想去看看舅舅。”

“娘,我也要去。”

夏越朗闻言,忙不迭的跟着说了一句。

“瞎凑什么热闹,你们在外边等着。”

晋阳长公主闻言,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并不答应。

反倒是赵晋延闻言,倒是求情似得说了一句:“姑母便让表弟表妹进去吧,皇祖母与母后也在屋内,也可让表弟表妹好好劝一劝。”

“芙蕖和越朗二人还是孩子,进去也只是添乱,皇上不必替他们求情。”

按理,便是赵晋延这话说的无理,但毕竟赵晋延如今为新皇,晋阳长公主也该留几分颜面于他。偏生,晋阳长公主却依然语气生硬的回绝了,大大的下了新皇面子。

虽然旁人一向便知这位晋阳长公主的脾气,但渐渐散去的大臣们在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晋阳长公主的不识时务,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显然这一朝的天子,早已不是先时那位宠溺晋阳长公主这位皇妹的天子了。

这位天子便是应着如今长辈与晚辈,以及先皇的情面暂时忍下了晋阳长公主的不敬,可日后晋阳长公主…

不,也不该再称对方为晋阳长公主,应该为晋阳大长公主了。

大长公主与长公主虽前者名号更为尊贵,但与皇家的关系而言,却是疏远了。

散去的大臣忍不住故意放缓脚步,抬首偷偷看向新皇,想看看新皇对此,会有什么反应。不过,众人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好戏,既未看到新皇碍于情面对晋阳长公主低头,也没看到新皇愤怒斥责晋阳长公主。

一名内监从屋外跑入,跪倒在新皇跟前,只轻声回禀:“罪人赵晋安不肯服下鸠酒,只让奴才等传话皇上,念在兄弟情分上,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奴才不敢擅作主张…”

“二哥有什么遗愿?”

赵晋延打断了内监的话,直接开口问道。

赵晋延仍称赵晋安为二哥,内监权衡再三,倒也不敢不敬,于是便轻声回道:“二皇子请求皇上恩准,临终之前,让他见一面杨小姐。”

四十二、争辩

杨小姐?

内监刚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多数人或许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这赵晋安所要求见到的人究竟是谁。

也只有芙蕖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杨清漪。

赵晋延与晋阳长公主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是晋阳长公主的脸上又是习惯性的浮起了那抹略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

赵晋延没有马上说话,只待所有的大臣都一一褪去的时候,方才对身边的宫人吩咐了一句:“去请杨家小姐进来。”

赵晋延面上的神色依然是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是在吩咐着一件极为平淡的事情。

而晋阳长公主闻言,却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话:“赵晋安犯下滔天罪孽,如今先皇在临终前已打算一杯鸠酒赐死,皇上何必任由他去折腾这幺蛾子,不喝毒酒便直接灌下…”

晋阳长公主说这话的语气称得上是凌厉,虽仿佛是在对着赵晋安发泄愤怒,可听在旁人的耳中,多少也带了几分好似对于如今皇上赵晋延的不满。

芙蕖也觉得自己母亲似乎表现的过于咄咄逼人,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赵晋延,见到对方面上好似根本未曾在意,脸色也保持着寻常的神色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晋阳长公主。

晋阳长公主却根本没有理会芙蕖委婉的提醒,只是又冷声冲着赵晋延说了一句:“皇上这可真是顾念兄弟情谊…”

她这一句话说的略为怪声怪气,听着只让人心中不适。

赵晋延对此,依然好脾气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杨清漪很快被请进了屋里,与她一道儿进屋的,还有她的母亲,临溪公主。

今夜多事之秋,朝中重臣业已进宫,而临溪公主作为皇上的妹妹,携女进宫候着倒也并不奇怪。

二人进屋后,倒是二话未说,冲着新皇行了一礼。

可能是进宫之时便有预备,杨清漪身上穿了一件青色暗绣素纹的衣裙,头上只戴了几朵淡色宫花及几支银簪,虽未披麻戴孝,但至少在今天这个时间里,这身打扮还是十分合适的。披麻戴孝了,未免预备的太早,有诅咒先皇的嫌疑;而穿的过于喜庆了,如今国丧,定然扎眼。

更何况,杨清漪身上本就气质胜于长相,这身打扮,又很好的衬托出了她温婉的气质以及才女所特有的那份淡雅。

临溪公主也向来性情温柔,在与赵晋延行完礼后,倒像是一个慈和亲近的长辈,冲着赵晋延温声安慰道:“皇兄离世,皇上您定然十分伤心,可万万不可因为伤心而伤了身体,千万要保重身体。”

“多谢姑母关心。”

赵晋延笑的也甚是温和。

杨清漪与临溪公主二人在赵晋延这抹温和的笑容里,倒是渐渐放下了一颗忐忑的心。

按理,虽杨铭为朝中重臣,临溪公主为皇亲,可二人到底身份特殊,今日原本她们也不认为她们有资格进殿,宫人突然的传唤,并不让二人感到荣幸,反而是忐忑。

可进殿之后,看到了新皇这副样子,二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杨清漪面上也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冲着赵晋延轻声开口道:“母亲的意思,也便是臣女的意思,皇上万万保重身体,先皇对皇上寄予厚望,臣女也相信,皇上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不逊色于先皇的明君。”

“多谢表妹。”

赵晋延脸上笑容淡了几分,但显得十分慎重,点了点头应声。

芙蕖站在边上冷眼观着,只觉赵晋延与临溪公主及杨清漪之间的相处气氛,显然是要比与他们这边的要好上许多。

芙蕖忍不住想到了之前自己知晓的事情,赵晋延对于杨清漪,本就心有爱慕,而临溪公主,在宫廷内外,也本就有所美名,虽然恩宠不若晋阳长公主,但底下小辈对于临溪公主却十分推崇,只因临溪公主待人接物,向来温和慈善,对小辈更是无微不至关切。

想来,便是曾经无人问津的当今圣上,当年也曾是临溪公主所关爱的小辈之一。

芙蕖想到了这里,心情略有几分微妙。

她心里忍不住深思,若她所认为的没有错,那么赵晋延又为何执意要请临溪公主与杨清漪进来。

若赵晋延对杨清漪真有爱慕之情,那么他又如何舍得让杨清漪去见赵晋安。先且不论二人是否真有情愫,单单只论如今赵晋安这阶下之囚的身份,一个大家小姐去见一个叛逆重臣,只怕名声都要毁了!

又或者说,赵晋延真的如此顾念兄弟之情…

芙蕖怎么想都有些想不通,而在这个时候,赵晋延已经委婉的与杨清漪提出了赵晋安所提的话。

“二哥让内监转了话过来,想在临终之时见表妹一面。二哥虽做下了那些事情,父皇也做出了惩处,但朕毕竟与二哥兄弟一场,也不好不满足他临终前的愿望,所以特地请了表妹过来。”

赵晋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温和婉转,但话里的意思却十分坚决,根本没有让杨清漪回答好与不好的意思,显然赵晋延早已有所决定,是打算让人去的。

杨清漪与临溪公主闻言,倒是根本顾不上去深思赵晋延话中的那点子细节,皆是脸色大变。

尤其是杨清漪,一张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她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母亲临溪公主,嘴里哀求的叫了一声娘,然后又慌张的将目光看向了赵晋延,语气破有几分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皇上。

赵晋延没有应,只是看着杨清漪与临溪公主。

反倒是临溪公主,在惊慌过后,迅速冷静了下来,只勉强笑着冲赵晋延轻声道:“皇上是否听岔了意思,我家清漪与二皇子素无来往,二皇子如何会想在临终之前见清漪一面。更何况,二皇子的表妹,可不止我们家清漪一位。”

临溪公主说着,却是将目光看向了芙蕖。

芙蕖面色一怔,片刻之后,心中却是苦笑。

确实,若真论起表妹的亲近关系,旁人估计也会第一印象便是想到了她。毕竟往日里,赵晋安与她的关系几乎是满朝皆知。谁人不知,二皇子赵晋安待她极好,与她送礼,多次追逐追求…谁又能够想得到,在那一次次的殷勤背后,所藏得却是算计。

反倒是一直表现低调的杨清漪与赵晋安之间,深藏情愫,偷偷往来。

芙蕖并没有去反驳临溪公主的话,但晋阳长公主又是哪里容许让旁人诋毁芙蕖。几乎是在临溪公主话音落下后,晋阳长公主便面带嘲讽,冷笑着开口道:“本宫最厌旁人说话遮遮掩掩,你想将脏水泼谁身上呢!自己女儿不干不净与那罪臣有了牵扯,还要将脏水往芙蕖身上泼。也是,谁人不知你最善言辩,今日倘若那罪臣不是特意指明了杨家小姐,我家芙蕖还真让你给泼上了这盆脏水了!”

晋阳长公主说完这话后,将目光看向了赵晋延,直接开口道:“既然这杨清漪已经来了,便让内监送去天牢罢了,何必多言!”

“皇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临溪公主闻言,面色大变,双手将杨清漪护与身后,大声冲着晋阳长公主质问了一句。

而临溪公主难得激动的表现,也引得晋阳长公主冷笑以对,她语气嘲讽的回了一句:“怎么,平日里不是温温婉婉,今日竟也敢冲着本宫叫了,不维持你温柔伪善的表面了!”

“皇妹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想害清漪,我做母亲的能不护着吗?”

临溪公主冷静下情绪,语气平稳的说着,而她显然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知晓晋阳长公主向来霸道,她便是与晋阳公主纠缠下去,只怕也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所以她只将目光落在了赵晋延的身上,言真意切开口:“皇上,我家清漪虽常跟着我入宫,可…她与诸位皇子之间素无往来。二皇子为何会想在临终前见清漪一面,我确是不知,但自己的女儿,我清楚的很,若说她与二皇子关系亲近,倒不如说她与皇上的关系更为亲近!”

临溪公主在说完这话,看着没有说话的赵晋延,又开口慢慢道:“请皇上三思,若今日清漪去看了二皇子,她清白的名声便毁了。若清漪与芙蕖一般,确与二皇子有深交,那我们家也是认了,可清漪她是清白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小心点!”

晋阳长公主闻言大怒,直接朝着临溪公主逼近了几步,气势逼人的质问着。

临溪公主虽往日里摄于晋阳长公主之威,但今日仿佛有了什么凭仗一般,竟是不惧了,听着晋阳长公主的话,她只反口辩解:“皇妹,我并无它意,只是这素日里,清漪与芙蕖这两位表妹与几位皇子表兄之间的关系,旁人也是瞧得清清楚楚,您如今何必将芙蕖扯得这般清白呢!”

临溪公主的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却是甩在了她的脸上。

晋阳长公主收回了手,却又指着临溪公主怒声道:“你说话给本宫小心一些,再将脏水往芙蕖身上泼,等你的就不是本宫这轻轻的一巴掌了!”

“你…”

临溪公主捂着半边肿起的脸,眼眶红起。

显然,晋阳长公主这一巴掌的确是出乎所料,连芙蕖站在晋阳长公主身后,都被吓了一跳,众人愣了一下。

而杨清漪很快反应了过来,直接啪的跪倒在了赵晋延跟前,哭泣着:“皇上,便是母亲方才说的话不中听了,可晋阳姨母太过分了,怎么…怎么能够一巴掌打在母亲的脸上,而且是当着皇上您的面便这般…。晋阳姨母向来便是这般嚣张,往日里那些事情也都算了,可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若皇上不对晋阳姨母做出惩处,这让臣女母亲的脸面往哪里搁!”

杨清漪此言,虽然听着像是一位为母亲鸣不平的孝女义愤之言,但芙蕖却敏感的感觉到了杨清漪话中的一些细节。

晋阳长公主往日里嚣张得罪了许多人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与如今的新皇,也有几分过节。这两件事情说来倒是没有太大的联系,可被杨清漪这么一说,很容易将两件事情给联系起来,更何况,晋阳长公主那一巴掌的确是当着赵晋延的面前甩的,说的婉转点,还可说是御前失仪,可说的不好听些,也完全可说是无视皇上威严。偏生晋阳长公主素日嚣张,旁人只怕更多往后者去想。

杨清漪在为临溪公主鸣不平的时候,自也为自己鸣了冤屈:“臣女虽与二皇子见过数面,可私底下,确实没有任何来往,臣女不知二皇子为何要见臣女,但若是皇上想让臣女去,臣女自然也会去,也免得母亲为了臣女,受了这般大的委屈。”

满屋子的寂静,如今也只有杨清漪在此期期艾艾,仿佛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声音。

临溪公主往芙蕖身上泼脏水,晋阳长公主或许会去争辩,甚至动手为芙蕖讨回公道,可杨清漪一个小辈这番言论,却只让晋阳长公主高抬脑袋,不愿低头去回复一句。毕竟杨清漪是小辈,依着晋阳长公主的骄傲,不可能放下身段,和一个小辈去争论。

站在边上的夏越朗有心为晋阳长公主说上几句话,但奈何嘴笨,支吾了大半日,也没吐出一句话来。

局势瞧着,对晋阳长公主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