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这两个字,犹如锤子般,重重的打在她的心上,胸口闷闷的。

“原来是白尊族主!”宁蔻冷漠的嗤笑道:“这么晚了,白族尊主来我的闺房外造访,不知有何目的?”

“夏夏~~”白九誊低低的唤了一声,饱含浓浓的感情。

“够了!”宁蔻冷冷的打断他:“白族尊主,夏夏这两个字,不是您该唤的,您可以唤我云老板,我们白天才刚刚谈过的,不是吗?”

窗外的白九誊,头低垂了一下。

“夏夏,今天的事情…”白九誊固执的唤“夏夏”。

宁蔻皱眉。

“白族尊主,请唤我云老板。”

“夏夏,难道你连这个权利也要剥夺走吗?”窗外的白九誊突然低低的质问着。

宁蔻咬紧下唇,张了张嘴巴,想要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随便你吧。”宁蔻深吸了口气之后甩了甩手:“不过,白族尊主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对不起!”

宁蔻的心被狠狠的撞击。

她冷笑:“白族尊主是为了今天没有以真面目示我而道歉吗?既然如此,这个道歉我接受。”

“夏夏,我是…”

“你的道歉我已经接受了,你也可以离开了。”宁蔻冷冷的再一次下逐客令。

“是为了三年前的事。”白九誊飞快的解释。

“三年前?三年前什么事?”宁蔻淡漠的语调没有一丝感情:“三年前的事情我已经忘了,我已经忘了的事情,白族尊主不必道歉。”

“你现在…是不是还很恨我?”

恨?三年的时间,她对他的恨意,早就已经转化为了另一种寄托。

“白族尊主,我记得我们两个现在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也说不上恨与不恨,请白族尊主马上离开,否则,我要叫人了。”宁蔻冷冷的威胁。

“夏夏…”

他一再的提起当年的事情,激怒了宁蔻,她火了、怒了。

“姓白的,白九誊,三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起,我逼迫自己忘掉,现在已经差不多忘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

“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我的话,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你的道歉…”宁蔻用冷漠的嗓音一字一顿的吐出四个字:“我、不、接、受!”

她的话,更像是鞭子,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抽打在白九誊的身上。

是呀,她是不会接受的,也不可能接受的,这种事情…任谁都不会接受。

“其实…我今天来,也为了另一件事!”白九誊转移了话题。

“哦?”

“关于你近日在购买的城北十里外的一片丘陵。”白九誊吐出实情:“那里是白族的一个分坛!”

宁蔻的心里冷意更甚。

他果然不是特地来找她道歉的,他根本就没有心道歉,刚刚的道歉,也只是为了城北的那块丘陵,白族的分坛。

他的道歉,只是为了可以让她将那块地卖出去。

她冷笑了一声。

“那块地?”

“对!”

“那块地我已经打算做牧场,恐怕无法满足白族尊主您的要求。”

“我可以出更高的价格!”

“…”果真是为了那块地,宁蔻仿若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

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宁蔻的回答,白九誊略提高了声音:“不知夏夏你觉得怎么样?”

宁蔻感觉自己的心里乱的很,烦躁的挥了挥手:“这件事我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只要你愿意考虑,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原来的客栈,你…”白九誊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之前已经去过了,知道我住的是哪间客房。”

“我知道了。”

“那个…”白九誊低低着声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宁蔻死死的盯着窗子上他的人影,口气不善的又问了一句。

“夏夏…”

“不知白族尊主还有什么话要说?如果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宁蔻冷漠的质问。

好一会儿,窗外的白九誊没有一丝动静,久久才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没有了!”

“不送!”

宁蔻阖上眼睛,干脆转过身去,看向床内侧,不再看向窗外。

窗外的白九誊,感觉到注视在他身上的那两道锐利目光移开,他这方转过身,透过窗纱,依稀望见窗内宁蔻倔强的背影。

看了她久久,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吐出三个字:我、想、你!

然后他转身离开。

待白九誊离开之后,彩雀自窗外飞了进来,扑腾着翅膀落在宁蔻的枕边,叽叽喳喳的叫着:“主人,他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宁蔻再一次转过身来,随手弹了一下彩雀的脑袋,愤愤的斥责:“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明明你也很想他的,干吗不见他?”彩雀凉凉的道。

“谁说我想他了?我一点儿也不想他!”被戳穿了心思的宁蔻,怒火被激了起来,突然她起身,抓着彩雀往后窗走去。

知道宁蔻要做什么,彩雀吓得大声叫着:“主人饶命,饶命啊,不要把我丢下去,我怕水啊,上次我掉下去,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

“反正你也死不掉!”

宁蔻无情的说着,然后拎着彩雀朝窗外狠狠的丢出去,手上的力道一点未减。

可怜的彩雀被宁蔻就这样丢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扑通”一声,掉进湖心中,平静的湖面,被彩雀的落水激出了道道波纹,在月光的映照下,那些波浪又倒映出层层的光亮,煞是美丽。

然后,宁蔻再一把将窗子关上,阻隔住彩雀的呼救声。

终于清净了。

两日后的早晨,宁蔻起身之后,却不见朱砂和伊心两个来服侍,她下了楼来,小筑的院子里也不见她们两个人。

明日端正的坐在屋顶的树荫下,随时保护着小筑的安全。

“朱砂和伊心他们两个去哪里了?”宁蔻狐疑的冲枝头的明日问道。

“这不来了?”明日指着不远处的长廊上,朱砂和伊心两个正朝她走来。

朱砂和伊心两个交头接耳的,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不知道两个人在商议什么。

宁蔻皱眉,待两人走近,她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刚刚去了哪里?”

“呀,郡主,您已经醒了!”朱砂忙道:“奴婢这就去为您打水。”

“对了,郡主,皇宫里派来了轿子。”朱砂去打水的工夫,伊心拉着宁蔻回房梳理头发。

“派来了轿子?”宁蔻刚一回头,正在为她盘上的伊心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皮,令宁蔻疼的只得把头又转了回去。

“啊,是我太不小心了。”伊心忙道歉。

“你没错,是我自己刚刚回头的错。”盯着镜中伊心的倒影,宁蔻忍不住又问:“你刚刚说,宫里派来了轿子?”

“对,是皇上嘱咐的,说让您今天一定要去宫里一趟。”

“皇上?”宁蔻的眉心打结。

自从四年前她离开庆国,与皇甫正雄说过那些无情的话之后,三年前她再一次回到庆国,这三年间,他们仅见过两次,两次都只是偶遇,往日的感情不再,他看着她时的表情也是平淡如水。

她也从来没有去皇宫刻意去找他,如今他特地派了轿子来接她,不禁让她狐疑了。

“对,派来接您的人,是宫里的一位公公,正在外面等着呢,奴婢和朱砂说您还没有蘧樫起,他们说愿意等。”

宁蔻的眉毛打结的更狠。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正雄会突然来找她。

不过,她在早膳之后,还是乖乖的坐上了轿子,毕竟她现在身份不同往常,与皇甫正雄还是要打好关系,毕竟…云氏连锁的总店就在庆国。

一路上,宁蔻都在思索皇甫正雄找她的原因,不过,思索下来,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就只有等到见了他才会知晓了。

皇宫o御花园o赏月亭

宁蔻进了宫之后,来接她的太监,便直接将她引进了赏月亭,还未走至赏月亭,远远的看到亭内坐着两个人,明黄色龙袍的自然就是皇甫正雄,而还有一人背对着她。

背对着她的人,一身白色的衣袍,怎么看怎么像白九誊。

可是,皇甫正雄和白九誊这两个人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坐在一起的呢?

她的心里千万种理由,觉得白九誊和皇甫正雄两个不可能坐在一起。

可是,当她慢慢走近的时候,白色衣袍的人突然侧脸向旁边看去,那一瞬间,宁蔻的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的无法移动。

是白九誊!确定是白九誊没错。

在这之前,他们两个虽然已经说过话,可是,却从来没有打过照面,这是白九誊来到华城之后,他们两个真正的第一次打照面,却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花园里四处是花团锦簇、鸟语花香,一片怡人的景象,在宁蔻的心中,却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寂寥。

她不想见到他,两天前的晚上,白九誊找她时说的话,似仍在耳边回旋不去。

她现在很生气。

“这位公公,我的身子突然不适,打算回去休息,你去告诉皇上,我就不去了,改日再进宫致歉!”宁蔻微笑的唤住太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太监上下打量着宁蔻:“云老板不是好好的吗?”

宁蔻的嘴角抽了抽。

她现在是好好的没错,可是,在看到白九誊之后,她的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太监也太没眼力见了。

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出去,宁蔻趁无人的时候,塞入太监的手中。

“这张银票,就当是我请公公您喝酒了,只要你去跟皇上…”

太监慌张的把银票塞回宁蔻的手中。

“云老板,这可使不得,奴才怎么能拿您的银子?”

嫌少?

宁蔻直接掏出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出来,再重新塞回太监的手中:“公公,这银子已经够您置办一桩宅子了,公公可千万不要再推辞了!”

太监看起来似乎生气了,再一次把银票推回宁蔻的手中。

“云老板,奴才是不会拿您的银子的,还请云老板不要跟奴才开玩笑了!”

太监忒没眼力的,突然冲亭子中大声喊道:“云老板到!”

一声话落,亭子上的二人同时转头朝宁蔻的方向看来。

这一下,宁蔻的身体顿时无所遁形,暴露在了白九誊和皇甫正雄的眼中。

白九誊的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惊讶,似乎也没料到宁蔻会来一般。

那个眼神一定是装的,宁蔻心里暗忖着。

既然被发现了,她现在再离开的话,只会被当成是缩头乌龟,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面对。

太监匆匆离开,宁蔻愤愤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一脸平静的朝赏月亭走去。

她表面上看起来一脸的平静,实际,她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这个皇甫正雄也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把她跟白九誊凑在一起,他到底是什么居心?

“你终于来了。”皇甫正雄笑看宁蔻,他让开自己的座位,坐到了白九誊的对面:“快坐吧!”

石桌只有四个位置,皇甫正雄与白九誊坐在对面,她只得坐白九誊两边的其中一个位置。

她迟疑了三秒钟,还是硬着头皮在其中的一只石凳上坐下。

有宫女送来了茶水,待宫女离开后,皇甫正雄方冲宁蔻寒喧:“半夏,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最近的云氏连锁,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三年前我重归,倒是给皇上添了不少麻烦。”宁蔻歉疚的道。

四年前,皇甫正雄已经宣布宁蔻暴毙,三年前,宁蔻重归,可是她已经是死亡的身份,没办法,皇甫正雄又对外公布,说四年前的尸体为他人假扮,实际的宁蔻被人劫走方才回归。

这才还了宁蔻云半夏的身份,也让她可以以云半夏的名字继续生存下去。

对于这个,宁蔻对皇甫正雄是十分感激的。

当时,她还一度担心,皇甫正雄会因为四年前的事情记恨她,可是他还这么帮她。

“确实是很麻烦。”皇甫正雄抚额。

“皇宫最近是不是缺少什么?只要皇上您开口,云氏连锁马上免费提供!”宁蔻大方的表示。

皇甫正雄哈哈笑了起来:“有你的这句话,朕倒是真的就不客气了,等你离开之后,朕马上让人开一条单子交给你,你到时候可不要食言哦!”

他还来真的了。

宁蔻的眼前已经开始浮现出她口袋里的银子往外飞的画面。

她就这么一说,这皇甫正雄当真不客气。

“当然不会,只要皇上不要太过分。”宁蔻笑眯眯的提醒。

“放心吧,朕给的,一定是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

承受范围之内?瞧他那奸诈的目光,宁蔻就觉得他所谓的承受范围,仍然是在抽她的血、刮她的心。

“希望皇上这话是真的。”

“对了,白族尊主已经坐在这里好一会儿了,半夏你怎么也不跟人家打声招呼?”说着正事,皇甫正雄的话锋一转,突然用下巴努了努白九誊的方向。

跟皇甫正雄说了这么一会儿,白九誊和宁蔻两人的视线始终没有重叠过。

白九誊端着茶杯,始终抿着唇,没有开口。

皇甫正雄的一句话,打破了白九誊和宁蔻两人视线不相对的僵局。

宁蔻笑着解释:“白族尊主这般高贵的人,我只是平民百姓,高攀不起。”她字字透着讥讽。

“皇上,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白九誊淡淡的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

“云氏连锁里也有事没处理完,我也要走了!”宁蔻也跟着起身。

“走什么走?你们两个都坐下!”皇甫正雄一声威严的喝斥。

宁蔻和白九誊两个莫名的同时又坐了回去,两双四只眼睛同时盯在皇甫正雄的身上。

被四道犀利的目光盯着,皇甫正雄觉得自己的身体似在受着他们目光的凌迟。

“不知皇上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宁蔻不耐烦的问。

“这个嘛,我们三个怎么说也是旧识,朕突然很想念你们两个,所以就叫了你们两个来,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皇甫正雄一本正经的解释。

有什么问题?这中间的问题可大了。

宁蔻的心里有一股冲动,想把皇甫正雄的嘴巴用针缝上,吐出的都是谎话。

“这…”

宁蔻怒的刚要开口,皇甫正雄的脸突然板了起来:“听说,云氏连锁最近似乎惹了不少事,你还曾经闯过尚书府,是不是?”

皇甫正雄一句话,将宁蔻的气焰压了下来。

“皇上说的是,既然您说想我的话,那现在是想怎样?是要陪您用膳吗?不过现在早膳的时间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还没到,不如等到午膳的时候,我再来陪您,您看如何?”宁蔻机灵的抛出缓兵之计。

“不行!”皇甫正雄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宁蔻不乐意了,不知道这皇甫正雄到底是想耍什么花招。

“半夏,你别着急嘛,你就算少去一天云氏连锁,少赚一些银子,对你来说也少不了多少。”

“我是怕皇上您的那条单子,我少去这一天的话,可能就不够!”宁蔻冷嘲热讽的道。

她最在意的就是皇甫正雄所说的那张清单。

“既然如此,朕就收回那条单子,行了吧?”皇甫正雄马上开口。

“当然好!”宁蔻飞快的回答。

“若是想朕收回单子,朕今天要做什么,你也得配合才行!”皇甫正雄又提出要求。

“当然!”宁蔻愉快的回答。

她才刚高兴完,情绪又一次低落了下去。

她只顾着高兴了,差点忘了旁边还有白九誊。

有白九誊在的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族尊主既然来到这里,也应当是族中无事,对吧?”皇甫正雄的目光又幽幽的转向白九誊。

“你想做什么?”白九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话中已带着几分不耐。

这种被人耍着玩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他白九誊向来只有耍别人的份。

“白族尊主别着急,朕这皇宫里比四年前可是多了不少好东西,朕最近都没有时间观赏,请了你们两个来,自然是想让你们两个陪着朕好好的观赏一番。”

“什么?”白九誊和宁蔻两个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

两人的同时出声,惹的两人心中不快的对视了一眼,又“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怎么?你们两个不同意吗?”皇甫正雄阴险的冷笑:“不要忘了,云氏连锁最近有很多把柄落在朕的手上,还有朕手中的那张清单。”

宁蔻气的咬牙切齿。

这个皇甫正雄,抓住了她的把柄来要挟她。

很好!他以后千万不要有把柄落在她的手上,否则…她一定不会轻饶他,十分的返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