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的气息那么真实地缭绕在身周?

苏小茉茫然地抬起头,阳光洒下,刺得眼睛生痛。

隔壁院子里,康平王爷对几个大内侍卫说:“人走了,快跟上吧。吓本王一跳,以为大内总管千挑万选的侍卫那么没用,皇帝溜出宫都不知道。原来你们陪他捉迷藏,呵呵…”

月华闵泽走了之后,苏小茉赶到王妃娘娘那里去。

王妃客气地请她坐下后,问道:“苏姑娘和妹妹住得还舒适吗?”

“多谢王妃娘娘关心,奴婢和纤尘很好。”

王妃笑着点点头,又问:“姑娘可认识住在蓉城县的什么人?”

苏小茉心里打了个突,怎么他才问了王妃又问,出什么事了吗?

“奴婢不认识。”

“那…苏姑娘认识姓‘纪’的人家吗?”

苏小茉猛地想起来,“请问王妃,是纪清风和纪莲芳夫妇吗?他们是我姐夫和姐姐。”

王妃抽出一封信,交给她,说道:“这封信原先托人带到飘香楼的…”说到这里王妃微笑了一下,“姑娘知道那里没有了。几经周折,到了本宫手里。想来就是给苏姑娘的了。”

苏小茉又惊又喜。谢过王妃,捧着信回到房间后,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读起来。

“茉莉吾妹,

展信好。

清风与我于京郊蓉城县羊角巷落脚,万事安好。用余资张罗小茶馆,虽无富贵奢侈,仅聊以度日。然吾生唯愿,伴夫婿旁,安恬过日。复何求乎?

清风惦记吾妹,羞愧不能同时接妹出来,多次唏嘘。夫君待我如初,妹也不必担心。

望吾妹体健康安,明哲保身,便可宽心。中秋将至,当如归省,姊妹岂不欢欣异常?

连芳字”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上有点错乱,前文说已经九月底了,现在又才是中秋…我倒…,其实我当初写的时候想成公历了,后来才想起古代没有公历…

大家将就将就,呵呵。

中秋佳节喜重逢

中秋前一天,王府东面的小角门打开,一辆轻便的马车驶出来,直奔燕平城郊的一个小县衙,蓉城。

燕平城内行人很少,皇帝遇刺的事情仍在戒严中,百姓进出城都要受到严格的盘查。因为有康平王爷的令牌,他们出城很顺利。马车一路飞驰,车中的人将窗帷掀开一个小口,探望出去。满目的红枫秋叶如火如荼,如同她即将见到亲人的心情。

临近午时,马车在县城一条小巷口停下来,正对着一间茶馆。

这件茶馆自占一个院落,篱笆内几棵大树正簌簌往下掉叶子。待客的小厅窗明几净,摆着几张竹桌和竹凳,有三两个老人在喝茶。老板娘正在柜台后算帐,看见有马车停在门口,奇怪到走到门口观望。

马车的门打开,车夫扶着一个青衫女孩下车。青衫女孩挎着包袱刚站稳,就看到老板娘倚在篱笆门边愣愣看着自己。

“莲芳姐!我来看你啦!”青衫女孩跳起来大叫。

纪莲芳手中的笔掉下在地,眼圈发红,唇微微地抖动着。

苏小茉心中奇怪。纪莲芳向来清冷,她现在这个神情已经表明她激动到不行的程度。就算她们分开已有两个月,十分想念,也不会让淡漠的她激动至此吧。

纪莲芳走到她面前,“啪”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这巴掌虽然不疼,但是足以让苏小茉惊呆在原地,“莲芳姐,我怎么了?”

纪莲芳颤抖地指着她,“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信?信寄出十天没回音,我让清风速速赶进城去看。不想飘香楼人去楼空,问邻人都说被朝廷拉去抄斩了。你看看,牌位都给你立了!”

院子西边的一颗树下果然有一个佛龛,牌位前三炷点燃的香。旁边种了几棵茉莉,叶子还是碧绿碧绿的。

当苏小茉醒悟过来纪莲芳质询的话中包含了多少担忧、伤心和绝望时,她不由热泪盈眶,紧紧拥抱住纪莲芳,“对不起,莲芳姐,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来的。”

两姐妹这才好好打量对方。苏小茉看见她比在飘香楼时圆润了一点, 面上也有了血色。想来跟纪清风生活得很好,她放下一半的心。

纪莲芳却说:“茉莉,你瘦了,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苏小茉嫣然一笑,“莲芳姐,让我们进去坐下再慢慢说。”

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竟十分丰厚贵重,苏小茉自己也乍舌,忽然想起临行前王妃对她说的话,“你姐姐信中也说了,你这次就像出嫁女儿归省一样,得多带些东西回去,别显了寒酸。有人叮嘱本宫多照顾你,本宫就自作主张置办了些礼品。”

纪莲芳扯出一只红盒,里面竟是一套盘着六龙的碧玉茶具。她瞄了瞄苏小茉,没有说话。

安置好以后,两人首先去把苏小茉的“牌位”给烧掉。望着火中逐渐成为灰烬的东西,纪莲芳轻轻说:“清风出去置购茶叶了。”

“嗯,等清风大哥回来我给他赔罪,让他担心啦。”苏小茉早熟悉了莲芳的说话方式。她说的那句话,潜台词就是纪清风看见她平安回来一定很高兴之类的。但是这类矫情的话,这辈子怕是不能从莲芳嘴里听到。

提早打烊关门,纪莲芳亲手泡了杯香气袅袅的茶,坐在她身边。

在莲芳淡淡的目光之下,苏小茉冒出几滴冷汗,想来想去,竟不知如何述说这两个月来的事情。

“莲芳姐知道我登台后一直被康平王爷包下。出事以后,我们被关进大牢,黑漆漆的吓得要死。关了两天后,康平王爷把我和纤尘救了出来,直接带到王府,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纪莲芳问:“到底犯了什么事?”

苏小茉沉默了一下,踟蹰地说:“听说是秋妈妈不知做了什么触怒皇帝,所以被抄封了。”

纪莲芳垂下眼睫,“飘香楼是阿儿剌大人的产业。这也是飘香楼十年来屹立不倒的原因。如何一夜之间获罪?皇帝年幼,如何能与辅政大臣抗争?这里头的原因怕是说不清楚。”

她抬起头,见苏小茉惊慌地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我早年读过一些书,不然亦不能教你。罢了,朝廷贵族的事情与我们老百姓何干,我胡诌两句。不说了。那其他姐妹呢?”

苏小茉低下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莲芳撒谎。但是月华闵泽说不要向别人提起他,一定有他的道理。苏小茉选择相信他。

“其他人不知道…王爷只救了我和纤尘。”苏小茉说。

两个人一起沉默下来。

其实心知肚明,其他人怕是凶多吉少。飘香楼于她们是痛苦的回忆,但是终究是相伴了多年的姐妹,同病相怜,物伤其类。

为了摆脱压抑的气氛,苏小茉勉强笑道:“我在王府很好,王妃对我很好。她得知姐姐给我来信,二话不说同意我来过中秋,还给我带了那么多东西。”

纪莲芳眼神闪了闪,不说话。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进来一位书生,一身布衫丝毫不掩他温润如竹的气质,进来就喊,“芳儿,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你不舒服吗?”

纪莲芳迎出门,“清风,你看谁来了?”

纪清风一看,愣了愣,“苏姑娘?”苏小茉坐在那里,面色苍白得连唇都没有血色。

纪清风表情很吃惊,但却不是震惊。只愣了短短一瞬,他便恢复过来,转向莲芳问道:“芳儿,这是怎么回事?”

苏小茉回过神来,咧嘴一笑,笑容不知怎的竟有些凄惨,“纪大哥,不认得我啦。我是茉莉。”

各人叙过,将事情又说了一遍。纪清风很高兴地到厨房炒了三个菜,要为她庆祝。那个温和有礼的书生在厨房忙忙碌碌,苏小茉和纪莲芳就在门外蹲着摘豆角。望着纪清风的背影,苏小茉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莲芳姐,他对你好吗?”苏小茉忽然问莲芳。

“我身体不好,家里和茶馆的活儿都是他干的,从不让我动手。”纪莲芳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温柔。

苏小茉撞她的胳膊肘,坏笑着说:“这么说,应该要个孩子吧?”

纪莲芳看她一眼,没有理会打趣。知道她淡漠的性子,苏小茉吐吐舌头不再乱说。

当晚三人围坐,各自述说别后种种,好不尽兴!

第二天就是中秋。纪清风要上集市,购买中秋的各种果品。莲芳让苏小茉跟着去玩,自己留在家里准备晚上赏月的东西。

蓉城虽然只是个小县城,但集市上热闹非凡,比肩接踵。纪清风带着她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苏姑娘,请跟紧我,走散了就不好找了。”

“纪大哥,你就随莲芳姐叫我茉莉吧。一口一个苏姑娘很生疏,咱们小人家讲究那么多礼数干吗!”苏小茉笑呵呵,委婉地指出他的迂腐。

“对噢,咱小人家不应该讲究那么多。” 纪清风口气中不知为什么竟有些自嘲,微低的黯然。这时有个路人因为太挤,不小心碰了一下纪清风的手臂。纪清风往旁边轻轻一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抬手掸了掸衣服。

苏小茉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觉纪清风家教一定很好,一举一动都优雅从容,礼数周到,一点不比康平王爷差,但少了份尊贵和自信。

中秋节每家每户都要挂几盏兔子灯应景,所以每年到了中秋佳节,各式各样的兔子灯便新鲜出炉。在卖兔子灯的铺子里,好多孩子哭闹着爹娘买这个买那个,吵得叫人头痛。在孩子们震耳欲聋的嚷嚷声中,老板气定神闲地介绍:“我们的兔子灯有好几种。这边上面挂的是贵的,20文钱一盏。也有便宜的5文钱一盏,一串五个可以给您19文钱,客官请随便挑。”

当纪清风伸出手想要最贵的那种涂得五颜六色的兔子灯时,苏小茉在另一边叫起来,“纪大哥,我们买这种吧,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

说完她拿起一串最便宜的纸糊的兔子灯,把19个铜板递给老板,拽着纪清风走出门。她掰着手指计算,“19铜板买五盏,一盏花不到4文钱!纪大哥,我们家又没有小孩子,买几个增加节日气氛就好了!买贵的多不划算,挂一晚上就扔掉的。”

纪清风跟上她的脚步,“慢些,我听你的便是。你要是摔倒了,回去芳儿得数落我了。”

苏小茉吐吐舌头,“莲芳姐才不会数落纪大哥呢,她轻轻扫一眼,大家都噤声啦!”

纪清风唇角翘起,温柔地说:“芳儿心地很善良的,她只是不太懂得表达心情。有时候她看起来很不和善,那是她在关心你。”

“我晓得——哎呀!”

一个小乞丐从人群中钻出来,急急地奔跑,一不留神就撞到了苏小茉身上。苏小茉一个趔趄就要摔倒。纪清风一手拦住她的腰,止住了跌势,另一手紧攥住那小乞丐。

苏小茉跌入坚实的怀抱中,一丝淡香撞入鼻子,不由有些脸热,忙站直了身体,忽然听到那个小乞丐痛叫,“放开我放开我,痛死了!”

纪清风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把钱袋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小乞丐把钱袋扔到地上,呜呜直哭:“我交我交,大爷绕了我吧。”

纪清风松开他的手,弯腰去拣钱袋,趁着这工夫,小乞丐撒丫子就跑,苏小茉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他已经钻入人海不见了影子。

“纪大哥,他跑了!”苏小茉焦急地对纪清风喊道。

“跑了就跑了,钱没损失。”

苏小茉钦佩地看着他,“纪大哥,你怎么知道他撞我是为了偷钱?”

“我看见他扯下你的钱袋。”

苏小茉呵呵地没再说话,一转身,却若有所思地望着小乞丐逃跑的方向。

耳环

两人经过一间胭脂水粉铺时,纪清风站住脚,仰起头看店铺的招牌。

苏小茉惊讶地跟着他进去,问道:“纪大哥你要买什么?”

纪清风低叹一声,“这两个月来拮据,竟没有给你姐姐买过东西,今天借着过节,我想送她根簪子。”

苏小茉听了恍然大悟,不禁为纪清风的细腻体贴感动,看来他心里眼里时时忘不了莲芳。两人趴在柜台上挑了半天,纪清风选了一根苏木镶银的簪子,付好钱。苏小茉举着那根簪子左看右看,“莲芳姐一定高兴极了,这簪子多漂亮啊!”

纪清风看着她在阳光中笑靥如花,微微一笑回头对老板说:“请给我拿那副耳环,对,右边,淡蓝色的。”

苏小茉嘻嘻笑道:“还买?纪大哥,你今天太大方了。”

纪清风把耳环递到她面前,“这是给你的。”

苏小茉的笑容凝住了,又惊喜又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给我的?”

纪清风把铜镜放到她面前,“傻妹子,带上吧,让我看看。”

纪清风选的耳环是光润的翠玉,坠子只有米粒大小,雕琢成水滴的形状。在苏小茉小巧的耳垂下若隐若现,在光线下时而闪出一点淡蓝的光芒,衬着她两颊的小酒窝,美不胜收。

苏小茉照着镜子左顾右盼,欢喜得转不开眼。

抬头一看,纪清风一眨不眨看着自己,黑眸温润如墨,含着微微的笑意。

她有些不好意思,“纪大哥,好看么?”

纪清风收回眼神,“很好看,买下吧。”

老板见客人是个谦谦君子样的书生,在一边不遗余力地称赞:“客官真是慧眼识好货!这副耳环和尊夫人的气质容貌真是绝配!上好的玉质,精细的做工,这是本店师傅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纪清风和煦一笑,向他解释:“这是妻妹,小姨子,来过节探亲。我带她出来玩的。我夫人在家呢。”

老板露出一副“男人都明白的笑容”,“哦,小姨啊,那更好办了,呵呵。客官买下吧,五两银子博得佳人欢心,值!”

苏小茉一听吓一跳,三下五除二摘下耳环,拉着纪清风往外走,“纪大哥,行啦,你给姐姐买就好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这算什么呀,要五两银子!”

老板见状急了,忙追上去喊道:“唉,客官,客官,姑娘!好东西不能错过啊!我给你便宜点,四两银子怎样?”

纪清风挡住苏小茉,温和但坚定地说:“茉莉,纪大哥送你的。一番心意,你不要推却。”

说完他掏出钱袋。

“纪大哥!”苏小茉跺脚。

纪清风不听,付钱买下了那对耳环。

苏小茉见无计,只得接过盒子,低头一笑。

纪清风见状,摇头一笑,走出店门,“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却说那个小乞丐跑出人群后,来到偏僻处一户大院,径直从角门走了进去。进了一处厅堂,中有一位官人,便是康平王爷的心腹任承宗。

任承宗见到小乞丐,急问:“怎么样?”

小乞丐说到:“手法非常快。但深藏不露,看不出武功深浅。应该就是他!”

“莲芳姐,我们回来了。”两个人大包小包地推开篱笆门。

“怎么去了那么久?”纪莲芳从厨房走出来。

纪清风避开她要接东西的手,“芳儿,你歇着,我来就行。”

苏小茉笑嘻嘻地说,“集市上有便宜卖的红枣,我就拉着纪大哥挑了几斤回来。”

纪清风举起手,用袖子给莲芳拭去额头的汗,边说:“我本想买那种选好了一袋的,虽然贵了点,但方便省事。可茉莉非要买散的,在一堆烂的里面挑,耽搁了大半个时辰。”

苏小茉嚷起来:“我们要学会节省,莲芳姐你看我挑的这些,个个饱满光泽,还便宜,费些时间不好么?!”

纪清风把购买的东西搬到厨房,转身微微笑着看她兴冲冲的样子,“当然好。茉莉比我们会过日子,我和芳儿时常对付过去就完了。”

纪莲芳回厨房继续和面,轻轻地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哪像我,连面都和不好。”

看那案上的面团,果然揉得糊糊烂烂的。见此光景,苏小茉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们大约原本是富贵人家出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于市侩生活多不能适应,两个人开个小茶馆挣一点钱,平日不懂如何过日子,肯定很有些苦头。虽然两个人感情甚笃,相濡以沫,但过日子的琐屑烦恼,又哪是随便就能对付的。

纪清风急忙拉住莲芳的手,让她坐到凳子上,“芳儿,都说了你身体不好,得好好歇着,什么都让我来做。”

纪莲芳垂下眼睫,“清风,我不是玻璃做的。”

纪清风搂住她的肩膀,“我放心不下,要不我们雇个小工,钱的问题再想想方法…”

苏小茉悄悄退出厨房,转身到院子。树下种的茉莉有些叶子竟开始凋零,枯叶落在一堆灰烬中,那里原本是纪莲芳给她立的“牌位”。

苏小茉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堆灰烬,又抬起头望着院外头,孩子的喧闹声从巷头传到巷尾,拿着各自的兔子灯互相比漂亮。大人们则相约晚饭后带着吃食到山顶去赏月。一切都是那么地生活,那么地平静。

可是她隐约嗅到了平静的背后隐藏的硝烟。

厨房里传出叮叮咚咚的声响,纪清风夫妇大概开始忙活了。苏小茉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他们,转身走到卧室。床单、被子、窗帘都是莲芳喜爱的粉色。

书案上笔墨纸砚井井有条,一张宣纸铺在上面,苏小茉好奇地拿起来一看,眼睛顿时亮起来,贪婪地读着上面的曲谱。

“我道你忽然不见了,原来在这里。”纪莲芳清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小茉抬头看见她站在门口,笑开了,“莲芳姐,这是你作的曲子吧?怎么不填词?”

纪莲芳一看就明白她的心思,淡淡道:“闲时乱作的。词填了几回都不满意,你喜欢就涂去。”

苏小茉词性被勾起,当下竟不顾别的,坐下来,用笔蘸了墨,就开始写写划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