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茉好生惊诧,环顾四周,“这里有多少你的人?”

月华闵泽微笑,“不多,十来个。”

“你叫人做什么去了?”

月华闵泽一副神秘的样子,“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忽然大门外锣鼓冲天、人声鼎沸,一个门房跌跌撞撞跑到主人位前,脖子涨得通红,磕磕巴巴不能成言,“老、老、老爷!康平王府递、递、递了帖子…”

主人一听非同小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夺过拜帖,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烫着康平王府的大金印,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那门房急得伸手去拉主人,“人、人在门外等、等着那!”

“噢…”主人如梦初醒,连新郎官也被吓得醉意全无,相携着飞奔出去。

话说那王府的汪管家笑眯眯走进来,后面跟了好大排场的贺礼,献上给主人家。连那送入洞房的新娘也被颠颠请出来,跟着新郎官、公公婆婆一起跪下谢恩。

汪管家宣读了礼单,人参鹿茸、丝绢素绫等高级礼品应有尽有,恭喜道:“今日令郎大喜,王爷特派我送上祝福。这些权当陈家小姐的嫁妆,往后小两口好好处吧。”

这句话说得相当有水平。先说王爷祝福令郎大喜,给足了夫家面子。后面“嫁妆”二字又委婉提醒这次恩宠有加是由于红芍的缘故,她面子大了天去,往后婆家可不敢随意欺负。

东家主人喜得浑身发颤,有了这天掉下来的馅饼,赚足了面子,哪里还想得起来刚才新嫁娘进门见血不吉利的茬!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口中称颂。

宾客们沸腾起来,东家虽然开了几个绣庄,到底是个平民百姓,居然有皇亲国戚拜上门来,令人不能置信。可眼前铮铮事实,由不得你怀疑。

月华闵泽和苏小茉携手,站在人群后看着跪一地的人,含笑悄悄离去。

赌约

穿过薄薄的暮霭,月华闵泽和苏小茉走到了茶缘小居的门口。婉佳趴在苏小茉怀里,睡得满头大汗,呼吸平稳清浅。纤尘默默跟着他们。街道很宁静,行人稀少,虽然天还光亮光亮的,但天边已出现一弯淡淡的月牙。

茶缘小居营业的门面是简致高雅的竹楼,前庭大树葳蕤、花朵芬芳,十分怡人。后院住人。大门上挂着陆羽的画像,旁边一尺见方的牌上书写着大大的“茶”字,让人一望便知是茶艺馆。

那“茶”字是纪清风手书,字体铁干虬枝、风骨铮铮,见者都赞笔力上乘、寓意深远。

月华闵泽站在那里看了半天,却连连摇头说不好,叫苏小茉准备文房四宝,他要亲自写一幅换下原来的那个。苏小茉不肯,道:“如果这茶馆是我的,给你贴一百张字都无所谓,可这是纪大哥开的,凭什么?”

“让我写一张嘛!难道纪清风的茶馆,就不能要别人写得比他好的字?容不下比自己厉害的人?这也太小气了,跟他傲然风骨的字一点都不符合,叫人不得不怀疑!”

他激将法一出,苏小茉拿他没办法。将熟睡的婉佳给了纤尘,叫她好生看管。然后找了笔墨,把纸张铺在前院的石桌上。

夕阳鲜红似血的斜晖映照在宣纸上,月华闵泽提笔蘸墨,揽袖抖腕,流畅地挥墨而就,一个豪迈洒脱、霸气凛然的“茶”跃然纸上。

端看自己的字迹,月华闵泽一手执笔,一手搂着伊人肩膀,开怀畅笑:“小茉,你看如何?”

苏小茉未及回答,眼尖地看到自己裙摆上晕染开的墨点,“呀”了一声,推开身边任性的男子,“讨厌,弄脏我的新裙子了!你要还回来!”

说罢,用指头沾了墨水,往月华闵泽嘴唇上刷刷画了两撇胡子。

月华闵泽佯怒,“大胆,竟敢戏弄朕!”

苏小茉望着他滑稽的模样,扑哧笑开了。

就在这两情相好的时光,篱笆门吱呀响了一下,他们回头一看,纪清风和莲芳一人抱一个孩子站在那里。

四目相对,均愣住了。

还是纪清风最先回神,对莲芳轻轻说了句什么,将孩子交给她,径直走到月华闵泽面前。

莲芳走到苏小茉身旁,“来,跟我一起把羽兰和简彤带回房,她们该休息了。”

苏小茉两眼看着月华闵泽和纪清风。

月华闵泽用手背擦脸,墨水化开一片滑稽的黑块,朝她挥手,“去吧。”

苏小茉才跟着莲芳离开。

给孩子脱掉鞋子,换了衣服,掖好被子,苏小茉急急回到前庭,刚走近就听到月华闵泽朗朗之声,“…师从翰林大学士陶公、崇仁十年状元梅阁老。此二人乃当世奇才,书法一流,难道二世子不觉得我的字好吗?”

纪清风声音淡淡的,“如今我乃一介布衣,休要再提世子。阁下的字好,也不用挂在我家门口吧?”

月华闵泽笑起来,负手踱步,信然道:“南骊国人都如此刚愎自用吗?多少年前,南骊国王进犯我天朝,就是自以为国富兵强,不可一世,妄图一统中华。先皇将南寇打得落花流水,乘胜追击,俘虏乃翁靖南侯。据悉,靖南侯就是不肯听从副将的劝告,下死令守城,此愚忠之举,实在冥顽不灵。古语曰,齐家治国平天下,需得从善如流、虚怀若谷,此话不假呀!”语气中满满的自负。

纪清风站在树下,青衫恬淡,“昨日之事不可留。阁下提起是何用意?如果要羞辱我,大可不必。南骊已经一蹶不振,再无能力进犯。再者,刚愎自用的人不只一个吧?为了铲除摄政大臣,听闻阁下动用了鄂尔干一派的力量,就那么自信外戚不会坐大?”

月华闵泽转过身子,玩味地打量他,“你还挺关心国事的。”

纪清风说:“区区在书塾教学,同僚难免讨论政治,略知一二。”说着说着,他似乎有些激动,讥讽道,“坐镇东北的左翼兹英王与江东景王长久以来裙带关系紧密,虽然这次帮阁下除掉伊图卡,但两藩王地处繁华、各自屯兵,已渐成尾大不掉之势。这一个亲生父辈,一个岳父泰山,阁下是否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使唤不动了呢?阁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何学得月华先皇雄才大略,将民风彪悍的鄂尔干族收服?”

月华闵泽面色沉下来,紧紧盯着纪清风。

纪清风丝毫感觉不到他如电的尖锐目光似的,继续嘲道:“这几日街头巷尾在流传,江东出了点骚乱,朝廷掩而不报。这…想必也是,儿子做了皇帝,这当爹的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呢?阁下不必惧怕丑闻,从古自今,为了上位,父子自相残杀、兄弟反目成仇,此种事数不胜数,实在不是新鲜事了!”

这一下似正戳到月华闵泽痛处,脸色愈发铁青难看,目中怒火快要喷出来。

苏小茉看不下去,想要上前,被莲芳一把拉住,不让她动。

良久,月华闵泽并没有发火,而是登上竹篓的阶梯,缓缓四顾,叹气道:“想不到,你了解得这么透彻。但是——”他话锋一转,双眼蓦然间炯炯有神,“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铲除了伊图卡,还有藩王问题,还有岷台要从倭寇手中收复。但我保证,这些困难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能解决,绝不留到下一代!”

他抬手指点周围,眉目顾盼间凛然正义,似乎这里不是一片小小的茶馆,而是那泰山巅峰,激昂得气盖山河,“这如诗如画的江山,我定要将之千秋永世归于月华族麾下。终我一生,此志不渝!”

苏小茉被他激越的话语震到了。

这一刻,月华闵泽平凡的五官绽放着夺目的光彩,面上滑稽的两撇墨水无损他的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会怀疑他将能否一统中原。

月华闵泽忽然低下头,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

瞬间苏小茉心里的感动要溢出来,觉得自己一生的追求,在这一刹那得到了。她要的,不过是月华闵泽指点江山的时候,能够在她的世界稍作停留。她愿提供,他能栖息片刻的摇篮。

月华闵泽慢慢走下拾阶,朝纪清风高傲一笑,“你可愿跟我打一个赌?”

纪清风与之平视,“什么赌?”

“赌我能不能实现刚才说的话!如果我不能制止藩王之乱,南骊国可以脱离天朝,再不必屈膝纳贡,签下的条约也可作废!到时你的家乡沂水重归故国。”

纪清风轻蔑一笑,“到时候鹬蚌相争,南骊说不得渔翁得利。而且天下易主,你这个赌资,也太算不得数了。”

月华闵泽反问,“那不正是了?如果我失败,无论如何南骊都能得到好处。”

纪清风瞥他一眼,神色云淡风轻,“好!但你要是赢了,我这个一穷二白的教书先生,给不了你什——”

“诶——”月华闵泽伸出手掌阻止纪清风说下去,尊贵优雅地拿起方才写的“茶”字,勾起唇角,“我赢了,就要在茶缘小居门口贴我的字!”

纪夫妇、苏小茉愣住了。

月华闵泽径自走到门口,把固定“茶”字的钉子拔下来,将纪清风手书扔到一边,而贴上自己的。退后一步上下打量,微颔首,转头对纪清风等人说:“我会努力,一辈子不让它揭下来。”

此时晚霞不知不觉褪尽了,月华闵泽的眼眸在暮色中熠熠发光。

纪清风说:“那么区区等着。”

这时门外几匹马疾驰而来,直至月华闵泽三丈外停下。有人利落地下马跪地,“卑职参见君上。”

月华闵泽微蹙眉,“什么事?”

那人起身附耳说了几句。

月华闵泽思量片刻,回身走到苏小茉面前,执起她的手,“宫里有急事,要回去了。”

苏小茉望着他,点头。

不顾有人在侧,月华闵泽捧住她的脸,亲吻了一下额头。遂放手转身,飞身上马,驰骋而去。

苏小茉立在门口,暮霭将他的背影模糊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爱很爱他。

翌日打烊,合家吃饭,莲芳吃得很少,就放下筷子,盯着孩子发呆。

“怎么了?”纪清风关怀地问。

莲芳垂头,“我们搬来这里,有三年了吧。当初因为说方便吃药才来的。这么些年头了,我身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小茉听着她满满黯然的语气,不禁心疼,“莲芳姐,这事儿急不来。”

莲芳叹道:“我不是说这事。我想说,当初年奉梓说只是有一点点希望。现在看来极其渺茫,我吃药也吃腻了,想回蓝塘住。那里清静,平常吃穿也不那么费钱。”

苏小茉默不作声。忽然提起要回蓝塘,是因为文康皇帝的到来吗?文康皇帝往后可能偶尔来看她,见了面也是尴尬的。莲芳许是为了这个吧?

纪清风抚着妻子的手,温和劝解:“我答应人家在书塾讲课一年。暂时还脱不了身。你安心调养,如果真住不下去了,咱们再商量,好吗?”

莲芳不再说话,这个话题也就搁置了。

又过了两日,一辆华丽的马车轱辘辘地经过茶馆门口。城西本来就是富贵人家的聚居地,华丽的马车本不出奇。出奇的是马车在驶过茶馆门口几米后,忽然折回来停在门口,一位穿着上好丝绸的中年人下车,在门外张望半晌,竟然迈步走进来,点了一壶龙井。

这茶艺馆多数是附近教书先生、小店老板光顾,忽然来了一位富贵老爷,着实奇怪。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宝塔失踪

上回说茶缘小居忽然来了不速之客,一位有钱的老爷点了一壶龙井,慢悠悠地品尝起来。他抬头打量四周,品了第一口,韵味甘醇,不由眼前一亮,连连称赞。

莲芳正在前台算帐,那中年人便走过去问这家茶馆老板何人、开了多久、为了不用些高级茶叶等等。

莲芳素冷着脸爱理不理。

中年人发现自己被当成调戏良家妇女,摸摸鼻子,留了一锭银子走了。

次日,又是那辆豪华马车停在茶馆门口。这次不只那个中年人,还有其他看上去亦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老爷跟着下车。同样在门口嘀嘀咕咕了一阵,方才走进来喝茶。

如是连三,每次都有不同的人过来。渐渐地,竟然越来越多的有钱人光顾茶缘小居,生意好起来。

苏小茉心中奇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看看茶缘小居,跟以前没两样啊?

她也没有多想,注意力很快被纤尘和羽兰引去了。原因是这样的,一天下午,生意清闲了些,她想找纤尘和羽兰来帮忙卷线,结果走边整个院子,都没见到人影。

正纳闷着,苏婉佳这个小不点儿屁颠屁颠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像小鸟一样软软地呢喃,“姑…姐姐不陪我玩…”

“她们去哪里了?”

“巷子口。”

“带姑姑去找姐姐好不好?”

巷子口是一家书塾,就是纪清风任教的那间。周围一些富贵人家没请先生的,都把孩子送到这里来。

书院中传出朗朗读书声,整齐响亮。纤尘和羽兰趴在篱笆墙上,踮着脚尖往里瞧,全神贯注一点没觉察苏小茉和婉佳到了她们身后。

还是苏婉佳叫了一声“姐姐”,她们才连忙从篱笆上跳下来,怯怯看着苏小茉。

苏小茉什么都没有说,带着她们上街扯了一匹布。晚上莲芳和她熬夜,缝制了两套小男装和书包。

第二天,纤尘和羽兰换上新衣,装扮成小小少年,由纪清风带她们上学堂。

学堂里大多是跟纤尘一样十二三岁的男孩,见到夫子带了一大一小两个新同学进来,都兴奋了。

虽然纤尘和羽兰穿上男装,可书塾里那群小猴子个个精得要命,哪会看不出来这其实是两个小姑娘。羽兰虽然尚小,但纤尘可跟他们一般大呀!再怎么说,纤尘以前是被秋四娘买回将来要登台的胚子,总角之龄,初现姿容。看那秋水翦瞳,玲珑鼻子,樱桃小口,娇滴滴一个小美人,且不能说话更让人心生怜爱。

跟着男孩子们读书,纤尘和羽兰一点都不落后,待人处事也不扭捏,落落大方,不出几日就混熟了。

大家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男孩子心都野了。这几日放了学竟都不回家,成群结队跟着纤尘来到茶缘小居。纤尘要帮忙晒茶叶,他们也跟着,是以到了傍晚,小小的后院就充满了打闹声,一片忙乱。

大人们又好笑又可叹,也没有管,谁知就出事了。

起因是这样的。书塾中的学生大多家境殷实,从小享尽荣华富贵。冲动的少年们聚在一起,总免不了攀比之风兴起。特别在小美人面前,更不能丢了脸,连连有人偷了家里珍稀精巧的东西来炫耀。

这日放学后,一个叫齐鸣的少年特别得意地拿出一个东西给小伙伴们看。

苏小茉在檐廊下听到孩子们的惊叹声,抬头看了一下。齐鸣带来的是一座小宝塔,顶级翡翠玉材料,温润光滑。塔中供奉了一粒舍利子,只要对塔口念一声佛号,舍利子就放射出绚烂光芒,将玉塔映照得流光溢彩、神秘诱人。

“厉害吧!这是我爹去西域走生意时偶然得来的。大家都说,里面这个舍利子,是佛祖释迦牟尼的!”齐鸣高高捧着宝塔骄傲地说。

这东西,苏小茉见了也惊奇不已,叹为观止。更别提好奇心重的孩子们了。大家抢来抢去,都想摸一摸宝贝。

这时苏小茉注意到一个蓝衣袍男孩子远远蹲在树下,默默帮着纤尘拣茶叶,一双眼睛渴望地看着那宝塔,却不走过来。

宝塔在大伙儿手中传了一圈,看够了,摸遍了,这时莲芳端来一碟糕点叫他们吃了赶快回家,孩子们也就丢下宝塔去抢吃的了。

苏小茉这时候走开了一下,到前院主楼帮纪清风关门、整理凳子桌子,一会儿工夫,再回到后院时,听到一阵哭声。

齐鸣没了刚才嚣张凌人的样子,脸上挂着两行泪珠,怒视小伙伴们,扁嘴哽咽道:“你们谁偷了我的宝塔!快点还给我,我爹非得打死我不可!”

小伙伴们齐齐把目光落在那蓝衣袍男孩身上。

齐鸣冲上去掐住蓝衣男孩,使劲摇他,“张小俞,一定是你偷的!把宝塔还给我!”

苏小茉上前把他拉开,“乖,别乱来!你怎么知道是他偷的?你看见了?”

齐鸣擦一把眼泪,“我没看见,但肯定是他偷的!”

学生们七嘴八舌,“刚才大家都在吃糕点,就他一个人留在这边。”

“我看见他刚才去了一趟厕所,鬼鬼祟祟的!”

“张小俞以前偷过隔街糕点铺的枣糕!就是他!”

“我们翻他的书包!”

莲芳走过来问了发生什么事,严肃地对孩子们说:“张小俞以前偷过枣糕我不知道。但是这次大家不能无故冤枉他,要翻书包,全部人的书包一起翻!”

小伙伴都把自己的书包拿出来,一个个开始检查。最后剩下张小俞的,他默默在众人注视下拿起自己有补丁的书包,打开,把书本拿出来,到最后把书包倒过来用力抖,甚至在齐鸣要求下把衣服摆子高高聊起来,露出肚皮。

没有宝塔的踪影。

这下齐鸣傻眼了,想到老爹对宝塔视如珍宝,一下子哇得哭起来。

这时齐家下人来接齐鸣回家,听到少爷说把宝贝丢了,吓得赶紧派人报告主子。

不一会儿,齐老爷亲自赶来,看来竟十分重视宝塔。齐老爷看上去十分威严,一身绫罗绸缎向人们宣告“我很有钱”,走进茶缘小居,首先就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张小俞,“臭小子,我警告你快点交出来!”

苏小茉见他这样无视茶馆主人,心有不悦,但还没说话,纪清风走上去轻轻一拍,把张小俞接过来说:“齐老爷,他只是一个孩子。”

齐老爷惊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皱起眉头说:“纪先生,这件宝塔是我历尽千辛得回的,便寻皇朝上下再无可能找到第二件,宝贵至极!就是有它保佑我生意才能长盛不衰。而且你有所不知,这个张小俞以前偷过东西,狗改不了吃屎,这次肯定也是他偷的!”

说完伸手去抓张小俞的书包。苏小茉站到张小俞面前,冷冷对齐老爷说:“请你尊重别人。你的宝物既然在我这里丢的,我就会负责把它找回来完璧归赵。”

齐老爷说:“你怎么负责得起?”

苏小茉说:“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后找不出!我就要报官,抄这小子的家!”齐老爷哼道,无可奈何,转身扇了自己儿子一记狠耳光,发泄怒火,“混账东西,叫你胡闹!”

齐鸣大哭起来,被他家下人拉走了。

天色已晚,纪莲芳叫其他男孩子回家。事情明日再算。苏小茉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自己也嘀咕,刚才张小俞盯着宝塔的渴望眼神,还真有点可疑啊…

可怜的孩子

天色已晚,纪莲芳叫其他男孩子回家。事情明日再算。苏小茉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自己也嘀咕,刚才张小俞盯着宝塔的渴望眼神,还真有点可疑啊…

唉,如果找不回来,自己哪有那么多钱赔?她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

苏小茉想到半夜,猛然醒悟,对了!偷东西的不可能是她、莲芳、纪清风,而男孩子们的书包、身上都搜过了,在他们的注视下离开茶馆,只能说明宝塔还在茶馆里面,小偷藏在某个地方,日后偷偷拿走。

苏小茉再也躺不住,披衣起身,持一支蜡烛摸到孩子们下午嬉戏的院子里,草皮下,檐廊一一检视。正忙活着,忽见黑暗中纪清风和莲芳也走来,三人一看对方,都知道想到一块儿了。

三人便细细搜索院子。院子虽不大,但要真要藏东西,就找得够呛。连树上的枝丫也想法爬上去看过了。忙活了大半夜,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