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宫门之内,白芷刚想看一眼皇宫的景象,前面传来那男子的一声喝叱:“不许抬头,低着头走。”

皇宫规矩还真多。白芷嘴里嘟囔了一句,眼望着他的脚后跟,跟在他后面,径直向前走去。

初次来皇宫,白芷心中紧张,跟的也越发的紧了些,有好几次踩到那男子的脚后跟,都会换来他冷冷的一瞥。

“哈,对不起,下次不会了。”白芷道着歉,顺便送了他一枚超大的笑容。跟着凌子墨在一起这些日子,她唯一学会的就是凌子墨纯真又无辜的微笑。让人想生气,却又生不起气来。

那男子再也没理她,任凭她把自己的鞋踩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鞋后跟儿都踩踏了,露出一块黑黑的袜子边。只是天知道他那双袜子原本可是白色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绕来绕去,穿廊过院,似总也绕不到尽头。

白芷一直低垂着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觉到这里确实很大,非常大,大到她脚都走痛了,还没走到地方。

又走了许久,前面的男子忽然道:“到地方了。”

白芷此刻才敢抬起头来。

这是一座很大的殿堂,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异常的刺眼,殿门处书写了几个大字:太医院。

原来这就是医师们所梦寐以求,花尽毕生心血也想进入的地方啊。白芷心中一阵激动,没想到她有生之年,也能踏足这么神圣的地方。

“师傅在里面等你,跟我进去。”那男子说着,又开始迈步了。

白芷隐约觉得这男人的性子有些冷,除了必要的话,绝不会多说一句,面上的表情也是一脸的严肃。不过他跟张先机不愧为师徒,面部抽动的样子都很一致。

太医院里面到处弥漫着一股药味儿,厅堂的四周摆满了高可及顶的小抽屉,一个个规规整整的排列着,那形状和白芷见过的,药铺里的抽屉很像,不过却更加壮观。

太医院里进进出出的全是穿白色官服的医侍们,偶尔也有几个穿蓝色官服的太医,却成了万白从中的一点蓝。

东扫一眼,西扫一眼,白芷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的,只恨不得多长两只在身上。一只放头顶,一只放后背。四面八方的景象全都浏览一个遍。

两人向前走着,来到最东面的一间小房,那男子停了下来,敲了几下房门,对里面道:“师傅,白芷到了。”

“带她进来。”张先机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是。”那男子答应一声,推开了房门。

白芷迈步进门,一眼瞧见张先机坐在桌旁,眼对着一桌子的药材,在冥思苦想。那神情跟师傅苦想药方的样子很像,都很有茅房里拉不出屎的憋闷意思。

“白芷见过师叔。”白芷走上前行礼道。

“坐吧。”张先机头也不抬,继续埋首在一堆药材之内。

白芷不敢打扰,收拾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张先机这屋里乱得和她师傅有的一拼,整间屋子到处堆满了药材,要不就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下一脚会踩到什么。

那男子送完白芷,就匆忙退下了。看他走路略有些拐脚的样子,白芷暗猜,他八成是要去上点药水,然后再换双新鞋和新袜子。

在椅子上苦等了一个多时辰,张先机忽然站起来伸了懒腰。他一眼瞅见白芷,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白芷大汗,暗想师叔八成研究入迷了,根本忘了自己刚才做过什么了。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白芷据实答道。

“哦。”张先机点点头道:“你师傅开的药方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是很难配的药,若要配好,也得一些时日了,现在太医院事务太忙,你不方便进出,就暂时先在这里住下吧。”

在宫里住下自是好的,只是她一女子也能混迹太医院吗?白芷不由满脸狐疑的看着张先机,他明明给自己把过脉的,不能看不出她是女人吧。

“还有你身上的毒都太奇特了,我还瞧不出怎么解法,你虽身份不便,不过先在太医院做些杂务,别的地方不要去。应该也无大碍。”张先机又道。

他原本也并没想过要留白芷在此,不过她身上的毒是极危险的,稍有不慎她就会毙命,白芷医术尚浅,根本没能力控制,他若不就近看着点,等他师兄回来,很可能看到的就是一堆白骨了。

好在太医院进出的人不多,小心一点应该也无甚大碍吧。

第二十章 皇上的汤药

“你出去叫金湘进来。”张先机说着,又开始翻弄起桌上的药材来了。

“金湘是谁?”白芷问道。

“就是我那个徒弟,以后有什么事就找他吧。”张先机说道。

原来是带她进来的那个男子啊。白芷答应一声,推门出去,到了外面的大厅找到正在磨药的金湘,说道:“你师傅找你。”

“师兄。”金湘从嘴里冷冷的蹦出两个字。

“啊,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白芷就好。”白芷忙谦虚道。

“我是说,以后要叫我师兄。”金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吧,师兄。”白芷随口应付道。心中却在想着,咱俩还不一定谁大些呢。

金湘回身的时候,她特别瞅了一眼他的脚,他果然已经换了一双鞋。白芷心中暗筹,她这位师兄的脾气还真是不错,要是她的话,早把踩自己脚的人痛骂一顿了。

就这样,白芷在宫里暂住下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会被留在这里,所以进宫之前根本没向凌子墨提过。想必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到处找她吧。

白芷觉得很有些对不起凌子墨,明明说好以后不会不告而别,却又不得不这样做。还有就是延春堂的掌柜的,她不能在那儿干了,也没能跟人家告辞一下,真是太失礼了。

白芷本来想让金湘带她出去一次的,但是那个冰人,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若出去了,就再也进不来了。”说完就再也不理她了。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白芷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在皇宫中乱走,更不敢自己想办法出去。

转眼白芷在太医院已经待了三天了。

也不知道皇宫里最近闹瘟疫还是怎么着,居然很多人都在生着病,皇上病完,皇后病,皇后病完,太后病,把整个太医院忙了个底掉。人人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脚。

白芷每天的活就是跟着一帮医侍们不停的抓药,捣药,煎药。

宫中临时雇佣的杂役也有不少,太医院事情太多,从宫外领进个把人来帮忙,也是常事。对于白芷的突然出现,所有人都没当一回事,当真把白芷支来使去的当杂役使。

这天,白芷正跟几个医侍煎着药,忽然进来一个太监,捏着嗓子道:“你们的药煎好了没有,快点吧,皇上等着用呢。”

他的声音宛如公鸭子被踩断了脖子,听得白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一医侍问道:“张公公,刚才不是煎了十碗一样的送过去吗?怎么皇上又没用吗?”

“你个小子多问什么,叫你们弄,赶紧弄去。”张公公不耐烦的叱道。

“是,这次要多少?”那医侍问道。

“先煎十碗吧,一会儿派个人跟我一块儿送去。”张公公说着,两根手指捏着帕子的一角,来回煽着。太医院十几个炉子一起开火,热的人一身的白毛汗。

“所有炉子都停止,重开火,照刚才的药方再煎一遍。”有任期长一些的医侍指挥着大家,重新抓药,捣药,然后煎药。

不一会儿,十碗药煎好了,张公公尖着嗓子问道:“你们这帮猴崽子,哪个跟我去一趟?”

顿时一众医侍全向后缩。白芷一时没反应过来,立在当场。等她回过味儿来的时候,站在张公公面前的就只她一个了。

“好,就你吧,端着药跟我走。”张公公说着,扭着腰身走了出去。

怎么会是她去呢,师叔吩咐她不能离开太医院半步的。可是现在张先机根本没在太医院,就连金湘也不知去了哪里。

白芷回头看看那些仿佛事不关己的医侍们,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忙别的,要不就眼望别处。她不由心中暗叹,看来这趟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快走啊,你个猴崽子。”前面的张公公对着她催道。

她这么圆润的身子哪里像猴了?这太监长得又瘦又小,明明比她更像猴的。白芷不敢当面反驳,只得端起一个大托盘,心里嘟嘟囔囔的跟在张公公身后,向深宫之处走去。

她谨记金湘的话,一路之上都不敢抬头,只看着张公公的脚后跟走路。不过这次没敢离的太近,怕一不小心踩到公公的贵足。

来到一座很大的宫殿门前,张公公对门口的内侍道:“你们把药端进去吧。”

“求公公绕我们一命吧。”那几个内侍闻听,脸色顿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鸡畚碎米。

“你们这几个猴崽子,还真会偷懒。那好,你跟我进去吧。”张公公说着用手点指白芷。

白芷见他的手指都快指上自己鼻尖了,才反应过来。

殿里面的是洪水猛兽吗?怕成这样。不过,连内侍都不愿干的差事绝不会是好的。但可惜,这个时侯,她不想去都不行了。白芷没法,只好磨磨蹭蹭的在后面跟着。

大殿里气氛甚是紧张,不用抬头,白芷就感觉到了一种压死人的窒息感。到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儿,地上似刚被洒落了药碗,还余下一层未被清理干净的药渍。

白芷用余光扫了一眼,两排侍者跪伏在地上,都不敢抬头。其中还有一个穿着蓝色官服,头戴官帽,正是张先机。

原来师叔在这儿啊。看现在这架势,八成是皇上刚发了火,不肯喝药,还摔了药碗。

“皇上,药煎好了,请用吧。”张公公从托盘里端出一碗,跪在地上禀道。

“滚出去,没听朕说不要喝吗?”一个清冷的声音道。

白芷暗自琢磨,说这话的一定是当今圣上,不过他的声音真是好听,几分清冷,带着几分男人专属的磁性。果然做皇帝的都格外有威严,就连那个‘滚’字,说的都比别人响亮一些。

“皇上若不喝药,病又怎么会好。”张先机跪禀道。

“刚才让你滚出去,没听见吗?”那清冷的声音又道。

“是,老臣这就滚。”张先机说着,跪爬着挪到殿门处,才敢站起身来。

在经过白芷身边时,他不禁怨怪的看了她一眼,明明吩咐她不要出太医院,却偏偏跑来这里蹚浑水。

第二十一章 盛怒中的风姿

白芷知道师叔肯定会责怪她,不过她是临时被抓了壮丁,也没办法,只得低头苦笑了一下。

“滚,你们都滚出去。”皇上大袖一划,叱道。

他的衣袖扇动之时,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白芷捧着药碗,能从棕色的汁液中看到一道金色的亮光。那亮光映在碗中,竟有了一种类似彩云般的绚丽感。

想必他的衣服应该很贵吧。白芷盯着药碗,脑中闪出的竟是这样的念头。

“遵旨。”内侍们齐应一声,鱼贯而出。

“还有你们,你们俩跪着干什么?”就这一瞬间,那明黄的颜色已经走到了张公公面前。

“皇上,您还没喝药呢?”张公公仗着自己是宫里的老人,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从后面,白芷清晰的看到,他说话时后背僵硬起来,手指微颤。连带的她的心也跟着收紧起来。

据说惹怒皇上是要杀头的,怨不得内侍们都不敢进来,原来那明黄的衣角就是恐惧的源泉。

张公公话音刚落,一只黄色的靴子对着他的脑袋就伸过来。张公公身子一栽,倒在地上,药碗也被打翻了,顿时药汁撒了一地。

在他身后的白芷也被波及到了,滚热的药汁溅落在手腕,烫的她直呲牙。

她心中对这位陛下的好感顿时降了几分,心中暗想,多大的人了,还耍这种小孩脾气,不就是喝碗药吗?白芷心里一肚子火,不由抬头向上望了一眼。

那是一个极引人注目的男子,五官异常清丽秀逸,称得上完美绝伦,最吸引人的却是他那一双眼眸,冷静宁谧,顾盼间,光华流转,摄人心魂。

这无疑是一个上天极为厚爱的人,拥有无上的容貌和熏天的权势,即使在盛怒之时,也无损于他的美貌,那怒火中烧,眉眼倒竖时的风姿,让人只看一眼,便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齐第一美男子了,没想到当真漂亮的让人嫉妒。只是他眼神中的那一抹忧悒和茫然,又是怎么回事?

文倾澜本来想对着后面的白芷也来上一脚,不过在看到她的面容之时,忽的怔住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手指微微发颤,发白的指尖在白芷面上晃来晃去,不可置信的声音道:“你,你是…。”

“皇上问你话呢,还不赶紧回答。”滚在地上的张公公爬起来,对着白芷喝道。

“奴才白芷,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白芷正经八百的跪下行了大礼。

“你—起—来。”文倾澜一字一顿,声音中微微带着颤音。跪在地上的白芷都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似有些激动。

“是。”白芷应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抬起头来。”

白芷抬眼与皇上的视线相接。

十年了,他终于又见到这张脸了。可是,是她吗?容貌很像,但神态又有一些不似。如果不是的话,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相象的人。

文倾澜此时此刻觉得自己紧张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那个令他午夜梦回的人,终于又回到他的眼前了吗?

“你叫什么?”文倾澜捂着自己的胸口问道,他的心脏跳动明显快了几拍,若不捂住,随时都有可能从心口里蹦出来。

“回皇上,奴才白芷。”白芷恭敬答道。她心中却在想,皇上是得了健忘症才必须喝药的吗?怎么她刚说过自己的名字,转眼就忘了。

“是白芷啊。”文倾澜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中闪过一丝的迷茫。过了好半天才问道:“白芷,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的声音异常的温柔,望向白芷的眼神里似乎随时都能滴下水来。

“给皇上送药。”白芷低语道。他看她的眼神让她心中一阵慌乱,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既然这样,你就喂我喝药吧。”文倾澜轻柔的声音似在她耳边响起,白芷敏感的可以感觉到他嘴唇里呼出的热气。

“啊!”白芷压抑不住,不由叫了出声,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文倾澜,刚才明明暴跳着不肯吃药的人,怎么会一眨眼,就变的这样柔情似水。是她眼花了?还是他忽的脑子烧坏了?

“怎么?不愿意吗?”文倾澜微一挑眉,问道。

“不是,不是。”白芷忙否认道。

皇上的话,她怎敢不听,慌忙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一碗药,拿过汤匙。

这时文倾澜已经倚在床榻之上,一脸慵懒的样子,微眯着眼睛看着白芷。

白芷端着药碗,一步一挨的走到他面前。她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简直太不对劲了,古怪到了极点。她自认自己长得不错,但还没到让阅美无数的皇帝都大为惊叹,另眼相看的程度吧。

而他这个样子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皇家最新的整人方式吗?或者皇宫之内流行瞬间大变脸,变着好玩的?

白芷在碗中舀了一勺药,送到文倾澜面前,他张嘴han住了,亮晶晶的眼神注视着白芷,似乎是要把她整个人给看化了。

眼睛很像,鼻子很像,嘴唇很像,就连想事情时,眼神闪烁不定的样子也很像。如果说她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他根本不相信。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但只有他知道,他没死,她也不会死。

白芷被他看得双手颤抖起来,觉得两只手都不是自己的了,无论怎么使力,都握不好手中的瓷碗。

她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暗想,如果她不小心把药撒在他身上,不知会不会立刻被拉出去砍头。

喂药最多只有半柱香的功夫,但白芷觉得仿佛过了一年一样,那么漫长。终于一碗药喂完了,但她的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的没有任何的感觉。

文倾澜还在盯着她看,好半天嘴角漾起一抹惑人的浅笑,轻轻的声音在白芷耳边响起:“从明天开始,你每日来都来乾云宫给朕进药吧。”

白芷呆楞了一下,很想告诉他,她不想来,但是,唉,倒霉催的,谁叫人家是皇上呢。

“是,奴才遵旨。”白芷躬身答着话,低垂着头,身体一点点的向后挪着。

听说宫里的人,伺候完主子离开时,身体只能倒退着往外走。但是该死的,这话到底是谁说过的,她居然记不清了。

第二十二章 摔了好重的一跤

白芷退到了殿门处,才稍稍出了一口气,她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里面传来皇上的声音:“白芷,朕有让你退下吗?”

白芷一呆,脑子瞬间恍惚了一下,只听‘扑通’一声,她整个人栽在了殿外的门槛之上,头磕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了‘咚咚’的声响。

或许摔倒的声音太大,惊到殿里的人。大殿里立时传来文倾澜的大笑声,那笑声之大,震的整个乾云宫的屋瓦都‘哗啦哗啦’作响。

该死的,是谁在这里安放了门槛的?白芷心里暗咒一声,想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双膝直接接触在石地之上,恐怕已经跌肿了。还有她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痛,不会毁容吧?

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腿太疼了,根本站不起来,白芷干脆坐在大殿前,眼望着空中,暗想着自己基本可以评选大齐最倒霉的人了,当然如果有奖金的话,那就更好了。

大殿里文倾澜的笑声依然不绝,仿佛他在看的是天底下最可乐的事一样。但是,摔个跤而已,至于笑成这样吗?白芷心里暗恨,她才不相信做皇帝的人,从小到大,就不会跌倒。

可是明明隔着一道门的距离,皇上怎么会知道她是摔倒了呢?

“喂,这儿不能坐着,赶紧起来。”有内侍过来拉她。

白芷就势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给了内侍一朵超大的笑容,然一步一挨的向太医院走去。

从纱窗内看到白芷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文倾澜不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自白芷倒退着出去时,他就竖着耳朵听着,待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扑通’的响声,他就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么多年了,她似乎是还没有学乖,经常会忘记皇宫内院里到处都设有门槛的。

但是就凭这一点,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白芷,就是他心里那个性格倔强的人了。老天怜惜他,终于又把这个人送到他面前了。只是她为何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了?难道失忆了吗?

“张唯心。”文倾澜一转身,对着地上的张公公喝道。

“是,奴才在。”张公公忙又跪地工整了些。刚才看到皇上的笑容,他有一瞬间竟以为自己眼花了,十年了,他跟了皇上十年了,从未见他这般大笑过。这笑声竟像是发自内心的,一点虚伪和掺假的意思都没有。

“去查查那个白芷是谁带进宫来的,是什么身份?”文倾澜说道。

“奴才这就去。”张公公应了一声,倒走几步,转身出去了。

白芷一路摸索着回到太医院。

一进太医院的大门,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对她射了过来。白芷想笑一下,却发现面部的肌肉抽紧,根本笑不出来。只好对着那几十双眼睛努力的呲了一下牙。

“白芷,你怎么样?”张先机最先过来扶住她,急切的问道。他很怕师兄刚把人交托给他,白芷就被杀了。

“没事,刚才摔了一跤。”白芷呲着牙道。

“不是被打的吗?”医侍中有一个人插口问道。

“当然不是。”白芷说道。她说完这个又觉得有些后悔,与其说是自己摔的,还不如说是被皇上打的呢,那还不觉得太丢人。

“不管摔的,还是打的,先治伤要紧。”张先机说着,回头叫:“金湘,给你师弟上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