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给兰花浇了水,小楚窝进了一个小角落,那是她自己的天堂。小角落里有几本破旧的书,几支铅笔头和一个少了一支胳膊、丑陋的布娃娃。小楚抱起布娃娃,爱怜的抚摸着它:“不要难过,丑丑,妈妈爱你!”她把布娃娃搂在怀里,轻轻的哼着歌,那个布娃娃是她在回家的路口拣到的,当时布娃娃的脸被割了几道口子,还被扯丢了一只胳膊,看着这个娃娃,小楚想到了自己,她心疼的把它拣了回来,为它的脸做了“缝补手术”,又给它穿上了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小楚给这个难看的娃娃取名叫丑丑,把它放在一个小角落里,天天的抱着她,给她讲故事,给它唱歌,当它的妈妈。

“一切都会好的,丑丑。”小楚轻声的叹息,一只手抱着布娃娃,一只手从一本破旧的书中间,抽出了一迭信封,信封是淡粉色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小楚把信封凑在鼻子上闻了闻,开心的笑了,她又把信封递到布娃娃面前,愉快的说:“闻闻看,丑丑,香不香?再过几天,玫瑰的香气全部浸入到信封里,就可以送给表小姐了哦,她很喜欢呢!”

窗台上的兰花,又散发出隐隐的、水蓝色的光晕,像是在幽幽的叹息。

第七卷蛊惑 第九章 走近红馆

知名企业家刘万豪的女儿刘清清于家中自杀。

这个消息无疑又成为了各大媒体杂志争相报道的头条新闻。对于刚刚着手调查“红馆”底细的李然一行人而言,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

“他妈的!”李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尹伊!小周!邹芸!”他大喝道:“都跟我去红馆!”

下了一整天的雨,好容易在傍晚的时候微微的住了一会,但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乌云沉甸甸的压了下来,让人窒息。

王诚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相框里贴着的妻子的黑白照,照片里的女子神态高傲,容貌美丽,正挑眉轻笑着。王诚的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内心很复杂,对于刘清清,他还是深爱着的。刘清清不同于任何一个王诚所见过的女子,她是那么骄傲,那么美丽,就像个眼里什么都容不下的公主,可以轻而易举的去伤害任何一个她身边的人。

就像是一个永远也飞不到天空的笼里的鸟儿,会对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同类有着更深的仰慕和热爱,王诚心甘情愿的任刘清清践踏他的自尊,一心的维护着她,热爱着她。而刘清清,却总是像屈尊下嫁了贫民的凤凰,从来不把王诚放在眼里,任王诚怎样真心的对待,也丝毫不能感化她的冰冷。

门外传来梆梆的敲门声。

“进来。”王诚闭着眼疲惫的唤道。

穿着一身洁白衣裙的小玉推门而入,她精致的瓜子脸上写满了温情。“姐夫。”她轻声的唤道。

王诚的眼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睁开。

小玉径自走到王诚的面前,将一只玉手搭在他的手上,这一次,王诚没有躲闪。

“你要节哀啊,姐夫。”小玉关切的说,另一只手抚上了王诚的面颊:“看看你,多么憔悴。”

王诚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显得有些落寞。

“让我来照顾你,好吗?”小玉勇敢的表白着,从她在公司见到王诚的第一眼起,她就认定王诚就是她心目中的王子,当她得知王诚的经历以后,更是对王诚充满了仰慕和敬佩。小玉断然没有想到王诚会成为她的姐夫,这个事实让她着实痛苦了好一阵子,她想放弃这段感情,却怎么也放不下,于是她要求舅舅刘万豪将她调到王诚身边,做王诚的秘书,说是要王诚多多的指点她,其实是想在在工作上悉心的照料他,默默的关爱着他。

“小玉。”王诚张开眼睛,平静的说:“我的心里,只有清清一个人,恐怕永远也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小玉愣住了,虽然她听到王诚拒绝的话已经不止一次了,但她始终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因为王诚是个感情专一的人,为自己的婚姻负责又为了报达舅舅的知遇之恩才拒绝自己的,所以王诚越是拒绝,她就越是认定王诚是一个专一而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她也就陷得越深。可是现在舅舅已经死了,表姐也死了,王诚明明应该是没有了后顾之忧了才对呀!他刚才默许的态度让小玉误以为自己有了可以得到王诚的机会,可是,为什么到最后的一刻自己盼来的依然还是拒绝?

小玉愤然的站起身来,剧烈的喘息着,她的脸很红,两眼散发着灼热的光彩,她决然的伸出手,解开了连衣裙子的纽扣,猛的拉开,露出雪白晶莹的胴体,那是一个纯真少女最纯洁、最美丽无瑕的躯体,散发着诱人的芳香,王诚惊讶的看着小玉圆润高耸的酥胸上下起伏。

“你看,我哪里比刘清清差?”小玉激动的去拉王诚的手:“我这身体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我爱你的心比她真诚,我用的情也比她深!我绝对不会像她那样的伤害你!”

“住手!”王诚站起身,躲开小玉伸过来的手,挥手一个耳光打在小玉的脸上:“请你自重一点!”

这一巴掌打在小玉的脸上,打得她清醒过来,却也有如巨雷在头顶轰然作响,震得她心碎心痛。小玉愣愣的看着王诚,脸上的表情慢慢的从委屈转向屈辱,她“哇”的一声合拢衣襟哭着跑出门去。

王诚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长安城”是一座典型的“富人区”,设计风格却跟名字不符,初听名字会觉得应该是中国古典风格的主题小区,而事实上整个小区的规划却是西欧式的,一座座小院簇拥着一幢幢小洋楼,在绿树的掩映下格外的养眼,脚步一旦踏进这里,就会很自然的叹息贫与富的差异,果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区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李然一行人只得把警车停在小区的停车场,然后步行进入小区。

刚刚下过雨,小区的外面地面虽然泥泞不堪,但小区里的路面却平整无比,话虽如此,却也少不得沾得带着些许污泥的鞋底满是雨水。

“红馆”的得名,的确恰当无比。远远便能闻到浓郁的玫瑰花香,李然眯起眼睛看远处的“红馆”,果然是满院的火红,直逼人眼。

“似乎,有能够很精心的照顾这些玫瑰的能手在呢。”尹伊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肯定要雇园丁的,难道要刘老爷了灵魂出窍来照顾这些花啊?”小周调侃道。

还未走进,就见“红馆”里冲出一个人影,急匆匆的奔了过来,那人走得很快,不一会便走到了李然一行人的对面,大家这才看清走过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美丽少女,那少女含着泪,怒气冲冲的扫了几人一眼,依然不改前行的速度,急匆匆的走远。

“美女哦!”小周望着美少女远去的背影吹了个口哨。

“小周,你好像是警察,不是小流氓吧?”邹芸伸出手戳了戳小周。

第七卷蛊惑 第十章 心碎酒

李然一行人,已经站在了“红馆”的门口。邹芸看看李然,奇怪头儿为什么不去按门铃,刚才不是还风风火火的吵着要来的吗?

只见李然沉默着,眼睛在“红馆”周围溜来溜去,“红馆”的门是纯白色的欧式铁艺镂花门,衬着怒放的火红玫瑰,如同梦幻中的童话宫殿。小周熟悉李然的工作习惯,两眼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头儿下命令。

李然猛的回过头,给小周使了个眼色,小周点点头,冲邹芸招招手,两人一并绕开正门向旁边走去。

尹伊没吭声,脸上依旧挂着玩味的笑容,斜睨的看着李然。

“我们走。”李然没发觉尹伊脸上那奇怪的笑容,他的眼睛里只看着“红馆”。

门铃响了好一阵才有一个胖胖的大妈跑出来应,李然亮了一下警官证,说要见一下“红馆”的主人。

胖大妈迟疑了一下,尹伊立刻说:“大妈,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公安局的,来调查一下关于刘清清小姐的事情。”

“是的,大妈,”李然附和着,把语气尽量温和:“只是例行的询问,也好为死者开具死亡证明。”

“你们不是来过一次了吗?”胖大妈警惕的打量着两人,“上次来的不是你们两个。”

尹伊呵呵的笑道:“大妈,上次来的是负责这一片治安的同事,我们是专门负责调查此类案件的人员,走的都是例行程序,以后我们恐怕还有段时间要见面呢。”

胖大妈恍然大悟,忙开了门。说自己是“红馆”的保姆,管家半个月前回老家去了,家里只剩她和厨师两个人来打理。

“你们也不要怪我,前几天,天天有记者来打扰我们,实在让人不耐烦。”她抱歉道。李然和尹伊两人连忙笑着说:“怎么会!”

“唉――”胖大妈叹了口气,引他们进了院子,浓郁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刘先生一个月前病故了,小姐也想不开的走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了王先生和表小姐,这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胖大妈兀自悲叹着,李然却和尹伊暗地里交换了一下眼色,这么说,刚才匆匆跑出去的少女,十有八九就是胖大妈所说的“表小姐”。

客厅的门被推开了,室内富丽堂煌的直逼两人的眼,让人踌躇着不敢前进。

“请进,请进吧。”胖大妈走在前面,一个劲的让,李然和尹伊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鞋已经在客厅门口踩出了几个泥脚印,在光洁的地面上格外的显眼。李然拽着尹伊退回去,在门口的脚垫上使劲的蹭了蹭。

“没事的!”胖大妈憨厚的笑着:“就说你们现在的警察同志,总是那么有礼貌!你们先坐一下,我去请王先生下来。”

说着,便扭着胖身子走上旋转楼梯。

尹伊自顾自的坐在一张纯白漆镂金的椅子上,舒服的伸长了腿。李然却没有坐,他打量着这间装修华丽的客厅:天棚很高,棚上是一圈雕刻精美的石膏花,围绕着一个光彩夺目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李然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整间客厅都是以纯白色为主色调,黄色调相铺。巨大的落地窗被淡黄色的窗帘遮盖住,窗帘上还缀着金灿灿的流苏。地面是洁白的有淡黄色暗纹的大理石,椅子是纯白镂金的西式高背椅,沙发是纯白的、茶几是黄色大理石托着水晶玻璃的,一切都干净纯粹得让人不敢去碰触。

李然摸了摸口袋,掏出了烟,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把烟放了回去。

外面“轰”的一声,响了一个炸雷,紧接着便响起“哗哗”的雨声--又开始下上大雨了。

小玉一个人在雨里快步走着,满心的愤怒,满脸的泪水,她多么不平衡,这么多年的付出和默默无闻的爱意,就这样被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难道自己这样痴痴的守候和无悔的付出都不能换来他对自己关切的一眼么?

雨,无情的打在她清秀的脸上,使得湿透的衣裙紧紧的贴在她玲珑的身体上,曲线毕露。她管不得那么多了,眼下,似乎只有这样飞快的行走才能让她发泄心中的怒火。小玉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就这样匆匆的、又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

直到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小玉才像如梦初醒一般停了下来,她左右张望着,这个地方她一点都不熟悉,看样子好像是居民区的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天完全黑下来了,倒显得不断落下的雨水有些微微发亮。这个偏僻的小巷只有一个路灯孤伶伶的立在一侧,照在一个牌子上,牌子有几个模糊的字:“十三酒吧”。

酒吧?开在这种地方的酒吧?小玉不禁好奇起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开店怎么会有客源?她又看过去,在招牌旁边的,是一个小小的门,门虚掩着,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门口有一个门牌号:紫雾街十三号。

十三号的十三酒吧?好怪的店!

雨还在下,小玉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丝冷意从身上传来,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铛――”的一声,好像门铃一样清脆的声音,一股暖融融的温暖气息立刻包围了小玉,她睁大眼睛走了进去,室内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让这个在大雨里独行了许久的小玉顿时感到一阵放松。

酒吧里的灯光昏暗,深蓝色的墙上挂满了各式的壁画,墙边立着许多个摆满了奇怪物件的玻璃展柜,好像除了这些物件,没有一丝多余的气息。

“欢迎光临!”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吓了小玉一跳。

她转过头去,看到吧台里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雪白的衬衫,黑色的马夹,头发在吧台的射灯下让人有一种在徐徐发光的错觉,他的眉毛很浓,眼睛很亮,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小玉。

对了,这是间酒吧嘛!小玉笑了笑,差点还以为是个小型的展览馆。

“身上散发着玫瑰香气的小姐,想要喝点什么?”那男子亲切的笑着,从吧台里取出了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来擦擦雨吧,被雨淋湿的公主是很可怜的。”

他叫自己公主,小玉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她记得有本书上有说过一句话:“每个女人都是高贵的公主,是容不得去伤害的。”可是,谁会在乎她呢?自己还不是一样被人伤到体无完肤?可是,在这样温暖的屋子里她听到了这么一句温暖的话,小玉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润。

小玉温顺的接过毛巾,罩在头上擦拭起来。

男子笑着,兀自在吧台后面忙活起来,小玉惊讶的看着他娴熟的调酒技巧,调酒瓶上下翻飞,像是一只银色的蝴蝶。

“尝尝这杯酒怎么样?”看没来得及看清他究竟放了什么在调酒器里,这男子修长的手指已经夹着一个高脚杯放在了吧台上。小玉不由得看过去。

那是一个透明的喇叭形的高脚杯,没有花哨的装饰,也没有多余的点缀,但是它盛着的液体却像是一个清高得不需要多余妆点的仙子,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妙无比的颜色――明明在这一刻看到它是透着海水气息的微蓝的颜色,却在眨眼的下一秒攸的变成了浅紫,紫得像是刚刚被雨水滋润过的丁香花,还隐约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这是酒么?

小玉新奇的端起它,喝了一口。

“咳!”她差点把酒喷出来,好刺激的味道!好像口腔内部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她勉强的咽下去,液体顺着食道缓缓下滑,莫名的痉挛与激动的遍布了全身,小玉感到内心深处一阵剧烈的震动让她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心痛,特有的心慌伴随着解脱的感觉,让她不禁双手扶着吧台,脸深深的埋在臂弯里,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小玉的表情很痛苦,那是一种从内而外的痛苦,就像是地震一样从心里一阵一阵的扩散到外面,连灵魂都土崩瓦解。

“这叫‘心碎酒’。”男子靠在吧台上,一只手托着腮,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小玉的反应:“主料是白兰地和琴酒,最重要的辅料是月兰的花蜜。由于主料的烈性,使得心碎酒具有强烈的刺激感,无论浅呷鲸吸,入口时都会有被重击的爽快感觉。它不仅仅是普通的烈性酒,因为它有着最重要的,也是最珍贵的辅料――月兰花蜜。”

小玉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静静的听着,感觉泪水不断的从自己的眼里滴落――不,那不像是从眼里流出来的,而像是从心里――从灵魂的最深处,通过自己的血管和泪腺流出来的心的碎片。

“月兰算得上是一种大叶兰,一年一开,花期一夜,满月之时,香散十里。花蜜却极其清淡,只有微许的淡香,正是沁满月光的花蜜渗入烈酒中,才能溶出心碎酒的魔力。有了月兰的心碎酒,口感极为醇厚,似被驯化了烈性。然而酒刚过喉,被掩盖的烈性便在体内冲突震荡,心碎感随之而来。饮至微醺时,意识会稍有恍惚,低沉的心跳声仿佛从意识深处涌出,将你推进自己的内心,周围的一切都已远去,只有心碎感中的心跳仍存,密密层层仿佛有两颗同时跳动的心。一颗是你,一颗是你最爱的人。”

“我最爱的人…”小玉喃喃的,仿佛意识正渐渐的模糊,她自嘲的笑:“心碎啊心碎啊…那仍然跳动的心不是两颗,是一颗――从始至终就是一颗,一颗早已经被伤得碎了一地的我自己的心啊!”

第七卷蛊惑 第十一章 潜入

楼梯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听声音就可以断定来人是一个性格沉稳的男人。

李然转过头看着旋转楼梯,黑色的皮鞋有条不紊的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不一会,便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神情憔悴的男子走了下来。这应该就是刚才保姆所说的“王先生”了。

“你们好!”那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皮肤有些黝黑,看相貌倒是个很憨厚的人,他远远的便伸出右手迎上来:“我是王诚,刘清清的丈夫。”

“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李然,“李然笑着迎上去,握了握。王诚的手很厚实,很粗糙,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这位是我的同事尹伊。”

尹伊也客套着与王诚握了握手。

“坐吧,都请坐。”王诚客气的让着。

“王先生,我们想要问你几个关于你妻子刘清清的问题。”李然坐下来,开门见山的问。

“请问。”王诚彬彬有礼的态度让李然在心里升起一丝好感。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刘清清死亡的?”好感归好感,问案是马虎不得的,李然取出笔和记事本准备记录。

王诚的脸上顿时笼罩了一层痛苦的阴影,他长出了一口气,呆呆的望地面,眼神却好像穿过地面望向更遥远的地方:“我是在23号傍晚发现她的尸体的,当时我刚下班回家。”

李然从记录本上抬起头,认真的观察着他的神情,那是失去了爱人的痛苦。王诚顿了顿,好像在做着激烈的挣扎,也难怪,让他描述起亲眼看到自己最爱的人的死状,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吧。

“我看到清清倒在卧室里,她的左腕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流了很多血,”王诚说着,哽咽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激动的伸出手把脸埋在其中:“她自杀了!”

客厅里沉寂了好一阵子,王诚坐在沙发上痛苦的低着头,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李然和尹伊,就这样默默的等待着这个失去爱妻的男人慢慢平息自己悲怆的情绪。

终于,王诚重新坐了起来,他的眼角还有泪痕未被擦拭干净,头发也乱得像个鸟窝,这形象虽然滑稽却一点也让人笑不起来,能够唤起的只有深深的同情。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失态了。”

“没关系,我们能理解。”李然纵然是很同情他,可是身为一名警察的职责让他只能客观的去思考问题,李然冷静的问:“最近你有没有发现刘清清小姐有什么异常,据你的推测,她是为什么而选择自杀的呢?”

王诚又叹了口气:“自从我岳父刘万豪去世以来,清清的心情一直就不是很好,尤其是近段时间,她的精神一直处于癫狂状态,动不动就发脾气,还常常把人认错。”王诚皱起了眉:“我也有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只说是臆症,开了些药嘱咐我按时给她吃,但也不见好转。”

“听说刘清清小姐很喜欢玫瑰花?”李然的话题陡然一转,把王诚问得一愣。

“啊?哦,是啊,清清很喜欢玫瑰花。”王诚立刻反应过来,回答道,但转尔又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近段时间,她好像很反感玫瑰,常常愣愣的看着院子里的花,然后高声尖叫,说那是什么从魔鬼身体里长出来的…”

“现在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李然的话题又一转,他习惯这样跳跃式的提问,不按套路出牌可以间接套出被询问者的话,最直接的观察对方的反应和内心,李然试过很多次,屡试不爽。

王诚立刻犹豫了一下,他的犹豫被李然收在眼底,藏在心里。“还有清清的表妹小玉,她的家在上海,在这里上学,毕业后便留在了公司。”

“小玉小姐现在在家吗?”李然又问。

“没…”王诚有些吞吞吐吐了。

“她去了哪里?”李然紧盯着王诚,语速也快了起来。

“可能去了同事家吧,晚上没见她。”王诚言不由衷的回答。

“谢谢你王先生,我们该告辞了。”李然突然站起身来,笑着对王诚说。

“啊?”王诚惊讶的也站起来,好像还没有从被询问的状态中恢复回来,很吃惊这么快就问完了:“已经问完了吗?”

“是的,”李然回答,迅速的把自己的笔装进口袋,又取出另一支递给王诚:“请在右下角签上你的名字。”

“好。”王诚答应着,接过笔签了名。

“非常感谢你的合作!”李然脸上透露着真诚的笑意,用指尖捏住笔的尾部,装在胸口处的口袋里,与王诚握了握手:“那我们就告辞了。”

“好的,请慢走。”王诚脸上露着职业笑容,递给李然一张名片,如果不是他那像鸟窝一样的头发还在根根的竖着,他企业家的形象一定会更加的完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合作的,请随时跟我联系。”

“谢谢!”尹伊强忍住阵阵笑意,也与王诚握了手,与李然一同走向门口。

还未出门,两人竟同时愣住了,他们相对而视――走进来时候的带着泥的脚印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了!刚才明明没有人走过这里,脚印怎么可能会自行消失了呢?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推开了客厅的门,走向外面。

雨又略略的停了,只是风吹得紧,身上的衣服被吹得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胖大妈从远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块透明的塑料布:“对不住了,两位同志,下雨,也没能招呼你们。”她一边小跑的跟上他们,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

“没关系,大妈,你忙你的,我们直接走了!”李然说。

走向门口,李然远远便看到在一片玫瑰花丛前,一个穿雨衣的瘦小身影正吃力的在狂风中举起一大块透明的塑料布,努力的罩在玫瑰花上,看身型应该是个女孩子。大风吹得玫瑰花东倒西歪的,花瓣落了一地。她好像很着急,双臂展开,拉着塑料布就往上盖,但风实在是太大了,吹得那塑料布飞了起来,一点也不老实,甚至连她自己好像也有点站不稳了。

“这是园丁吗?”李然问,他想起刚进院的时候保姆告诉他“红馆”里只剩下她和厨师在打理的。

“是的,是临时雇来的小孩子,可怜儿见的,家里条件不好,人却勤快实在得很。”胖大妈紧抓着手里的两块塑料布,生怕给风吹跑了,她急切的看着那女孩,好像很想去帮忙的样子:“警察同志,我不送你们了,我去帮帮那孩子。”

“去吧去吧,大妈!今天谢谢你了。”李然忙道。

胖大妈也没回答,直接奔着那女孩跑去:“小楚,我来帮你!”她一边颤微微的跑着一边喊。

李然摇摇头,苦笑着,向门口走去。

尹伊却没有动,他呆呆的站在那,出神的看着那个女孩的身影:“好一个纯洁无圬的灵魂…“他轻声的叹道。

第七卷蛊惑 第十二章 又现人头(上)

风还是刮得紧,没有看到小周他们回来,李然和尹伊疾步走出小区。

猛然,李然停下了脚步,惊讶的看着路边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大风吹得树枝疯狂的抖动着叶子一阵乱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鬼怪。然而令李然惊讶的却不是这棵树,而是树下站着的一个人。

那无疑是个极美的女子,清冷的容颜,生辉的双眸,她的长发被风吹得凌空飞舞,像是有生命一般的闪着动人的光亮翻飞起舞,珍珠似的肌肤被夜空一样湛蓝的衣裙衬着,显得既高贵又忧伤。

“十三?”李然脱口而出。

十三的表情是冷淡的、凝重的,她的眼睛冷冷的掠过李然,就像是毫不相识一般,将目光落在了尹伊的身上。

李然发现十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愕,她愣愣的,真勾勾的看着尹伊。

尹伊低着头,像是没有发现他们一般的在风里疾行着,发现李然停住了,才抬起头,他奇怪的看了看李然,又看了看十三,看到十三惊愕的目光,尹伊愣了愣,随即露出迷惑的神情。

“十三,你在这里做什么?”李然有点不快,怏怏的问。

十三收回了目光,冷哼一声,翻了李然一个白眼,转身离开,留下两个莫名其妙的大男人站在狂风中无语。

精品商场玩具区。

“宝贝,选好要哪个玩具了没有啊?”一个衣着娇艳的女子对着商场的镜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不断的搔首弄姿。

“没有!”一个跑得满头大汗的小男孩大声喊着,在商场里转来转去,突然,他发现一个巨大的玩具堆,堆在一起的全部都是毛茸茸的绒毛玩具,他欢呼一声跳跃着向目标冲过去。

黎华精品购物商场,全市最大一家精品商场,建在商业区最繁华的一条街上,进出商场的人无不衣着光鲜,出手阔绰。商场本着绝对的顾客自选原则,把所有的物品都独具匠心的摆放,尤其是玩具区,孩子们可以自由的把玩具抱来抱去,把玩具车开来开去,喜欢的,自然也就买回了家――当然,这仅限于有钱人家的孩子,普通人家的孩子别说是来玩玩具,即便是想进商场的门,恐怕也是会被家长拉了回去的。

小男孩双手抓起一个跟他差不多个头的玩具熊,玩具熊长长的绒毛滑溜溜的,黑色的大眼睛豆子一样圆滚滚的。

“啊!你这丑八怪!”小男孩大喝一声,猛的捏住了熊的鼻子,用轻的拧着,然后甩在一边。接着又从玩具堆里拽出一个绒毛兔子。兔子白白的毛卷卷的,耳朵很长,脸蛋上还有两个粉红粉红的红脸蛋。小男孩仔细端详了几秒,突然伸手拽着兔子的耳朵轮了起来,一圈又一圈,然后“呼”的一下给甩到一边。

他就这样在玩具堆里掏着、玩着、拉扯着,然后扔到一边,玩具堆渐渐的变小。“怎么就没有好玩的?”小男孩霸王似的皱着眉,把手伸到玩具的缝隙里左右的划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