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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好久不见,一向可好啊。”婧瑶微笑着看他,眼神细细描绘着他的模样,忽然,她猛地瞪大眼睛,握紧了刀柄隐忍道,“你失了元阳?!”她声音尖锐激动起来,“你做了什么?你干了什么?是谁!?”

是谁?其实根本不需要问。

婧瑶马上就想到是谁了。

“……竟然是真的。”她恍惚了一瞬,眼神可笑道,“居然是真的!你真的和那个陆沉音苟合!你可对得起师父的教导!你简直不可理喻!”

宿修宁淡淡地望着她,无边月色下,他面似冷玉,墨发雪肤,孤寒料峭的琉璃身姿,高空的风吹得他里三层外三层的白缎锦衣凌乱又飒然,当真是如真仙降世,处处凝着无人可挡的强大气势。

“我不可理喻?”他开口说话,声音波澜不惊,好似周围杀场不存在一般,“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

婧瑶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如今什么身份时,苦涩地笑了笑。

“我是疯了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了?”

宿修宁与她着实没什么话说,她几次三番伤害陆沉音,他早已容不下她。

“你便当本君也疯了吧。”他话音落下,直接挥起太微,“今日你来了,便埋骨于此罢,也算有始有终。”

婧瑶盯着他:“你要杀我?”停了停,自嘲笑道,“也对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大上次,上上次,你哪次不是真的要杀我?”她握紧了刀柄,一字一顿道,“可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今日还未曾分出胜负,师兄可不要太自满了!”

两人终于打了起来,婧瑶如今的魔功只差些许便可大成,对上宿修宁虽还是差了些,但也完全可以拖住他,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魔宗殿主拖住了玄灵道君他们,宿修宁也被婧瑶拖住,焚夜长老抓住这个机会反攻,他拼尽全力施展几次退敌法阵,成功毁掉了金刚咒与伏魔剑阵,如今就只剩下七星剑阵了。

焚夜长老御风而起,眯眼望向后方用乐声控制人心,损了他们近两万魔军的流离谷弟子,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亲自迎了上去。

江雪衣见此,立刻让其他弟子退开,自己对上焚夜长老。

因为修为差距不小,江雪衣又是乐修,所以他与对方斗得有些吃力。

他靛蓝色的锦衣上溅了血迹,数招之后不敌地后撤,焚夜长老趁机想要掏他的心,江雪衣眉头一皱,朱砂痣拧起,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剑光击退了焚夜长老、

江雪衣偏头望去,陆沉音一袭素白衣裙,眉目凌厉长发飞扬地执剑而来,像奔月而来的仙子。

他怔怔望着她,她将他护在身前,与焚夜长老打了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明明陆沉音和江雪衣修为差不多,可她和焚夜长老打起来游刃有余,焚夜长老甚至有不敌的趋势。

江雪衣的视线落在朝露剑上,那已经不是以前的朝露了,元婴期的陆沉音实力极强,剑修越级打架的优势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虽然也挂了彩,可几番对招下来,焚夜长老竟然被她打败了。

狠狠摔在地上,焚夜长老吐出一大口血,指着陆沉音道:“小儿受死!”

他再次飞身而起,江雪衣见他要拼命,立刻抚琴给陆沉音助阵,两人配合极其默契,将去而复返的焚夜长老彻底击败。

焚夜长老倒在地上,捂着心口急促喘息,眼眸赤红,都开始流血了。

他指着陆沉音,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只能吐血。

最后,他奄奄一息地倒下,彻底闭上了眼睛。

陆沉音回眸看了一眼江雪衣,江雪衣飞身而至,与她肩并肩道:“师妹,我为你助阵。”

陆沉音挽了个剑花,点头过后便开始杀敌。

两人配合极其默契,一人控制心神,一人面不改色地杀敌,陆沉音曾以为自己身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真动手杀人会犹豫不决,但到了战斗的时候,她发现,还是剑修的血占据了上风,她越战越勇,今日来的五万魔军,顷刻间便只剩下两万。

“焚夜长老死了!”

魔宗一位殿主痛呼一声,顾不上应对飞仙门蒋门主,握着鞭子袭向陆沉音。

蒋门主眯眼看了一眼陆沉音,算了算他们的修为,陆沉音应当是可以对付的,对付起来估计还算轻松,这样的话……侧目看了看另一边,蒋门主冷笑一声,故意引导攻向她的另一个殿主朝陆沉音的方向去——

一个打得过,那两个呢?

陆沉音万万没想到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蒋门主居然给她搞这个,她似笑非笑地朝对方点了点手指,随后便一人对阵两人,有江雪衣的帮忙,竟也游刃有余。

蒋门主心中不忿,但也做不了更多了,很快她也被人缠住,只能专心对敌。

婧瑶与宿修宁过了几十招下来,开始有些脱力了。

她身上好几处剑伤,太微留下的剑伤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她咬唇瞪着宿修宁,心中憎恨上升到了极点。她回头看看死伤无数的魔军,六位殿主也只剩下四个了,有两个在对付陆沉音,其他两个被六位仙宗掌门围住,很快被生擒。

婧瑶一口血堵在喉咙处,她只觉脑子混乱起来,眼睛越来越红,理智丧失后,她变得六亲不认。和失去理智一同而来的,是她功力大增,她挥动手里魔刀迎向宿修宁,太微与魔刀对上,迸发出巨大的火花,点亮了黑漆漆的夜空。

陆沉音将魔宗两个殿主逼退,又在其他弟子的协助下,同江雪衣一起生擒了重伤的两人。

她仰起头,正看见婧瑶与宿修宁那骇人恐怖的对阵,她瞪大眼睛,心底担忧不已。

她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宿修宁,相信他可以的,要学着像其他人一样完完全全地认可他,可心底那份担忧还是怎么都止不住。

光芒褪去后,陆沉音看得更清楚了一些,婧瑶彻底魔化了,和宿修宁打起来毫不顾忌周围,玄灵道君等人在一旁想要帮忙,但婧瑶魔气太盛,他们根本近不了身。

宿修宁看看周围,婧瑶的魔气令已经死去的魔军忽然起了尸,再次攻向还没来得及喘气的仙门弟子。

他准确地找到了陆沉音所在,见到她被数不清的行尸包围,他皱起眉,再不犹豫,直接对空高喊:“布结界!”

他这个时候喊布结界,几位掌门立刻便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只见空中黑发雪衣的玄尘道君双手握着仙剑太微的剑柄,薄唇轻抿,眉眼锋锐,与平日里的或淡泊或冷漠截然不同的杀气倾泻而出,淹没了所有人,包括婧瑶。

沁入骨血的杀气几乎抵消了婧瑶的魔气,婧瑶有片刻回神,瞪大眼睛看着宿修宁——随着那杀气而来的,是他手腕一转,双手握住剑柄,将太微狠狠插.进了地面。

刹那间,无边无际的强大剑气奔涌而来,玄灵道君等人拼尽全力为自己人布下保护结界,饶是如此,修为稍低的还是吐了血。

而魔宗那边就更不必提了,乌泱泱的魔军和行尸仿若一颗颗流星,接连惨叫着飞起,渐渐化为灰烬。

婧瑶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看着殿主们或被擒会被杀,看着焚夜长老的尸体随着剑气灰飞烟灭,她心中的怨与恨达到了顶峰。

在这一刻,她终于突破了血炼魔功的最后一层,用的却是她魔宗一半魔军的鲜血。

婧瑶握着魔刀后退几步,望向始终笔直而立的宿修宁,他像难以翻越的巍峨高山,几百年如一日地守护着他身后的那些弱小,她看着他保护所有人,看着他时不时望向陆沉音的余光,觉得自己当真是一个笑话。

她痛到无法呼吸,她恨透了这种被他轻描淡写的模样牵动每一根神经的自己,于是她将自己完全献祭给了魔,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她似乎还是她,又似乎不是了。

“宿修宁,现在我们算是真正的对手了。”婧瑶握着魔刀飞身而起,自上而下俯视着宿修宁,“你杀我多少人,我便屠仙门多少人,一报还一报,很公平吧?”

她扬起手,魔刀血光流转,玄灵道君暗叫不好,但已来不及,一道血光被婧瑶甩出,玄灵道君的结界完全抵挡不住,数不清的仙门弟子吐血倒下。

陆沉音在后方的位置,她护住落霞,抬起朝露挡在前面,婧瑶望了一眼她在的方向,再次想要挥刀,就在这时,宿修宁开口了。

“你敢伤她半分,我要你整个魔宗陪葬。”宿修宁声音清冷,面无表情道,“有人会告诉我魔宗所在之处,若你还顾及你所剩不多的门人,便立刻束手就擒。”

是啊,今天带来的五万魔军是全军覆没了,可魔宗老巢还有不少人啊。

婧瑶明白宿修宁的意思,也很清楚他说的会告诉他魔宗所在的人是谁。

她慢慢寻找白檀的身影,锁定他之后,她自嘲地笑了起来。

背叛,欺辱,威胁,看看她都得到了什么,连她亲手用血救起来的人都这样对她,她真的再也不相信任何感情了。

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陆沉音和宿修宁,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有些茫然无措,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有些酸涩,又有些可笑,渐渐的,她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他们。

将他们全都杀了。

不要让他们好过,不能让他们好过。

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她被这样伤害,他们凭什么道貌岸然地活着?

“束手就擒?不可能。如今的你也拦不住我,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婧瑶忽然收了刀,见她似乎不打算再攻击,其他人稍稍松了口气。

“宿修宁,你几次三番弃我如敝履,今天,我就让你也尝尝我受过的罪。”

她手中化出一块留影石,见到这东西,容楚钰是最激动最害怕的,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心虚地望向玄灵道君。

玄灵道君接收到这个视线,马上就明白了留影石里有什么内容,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容楚钰一眼,当即要挥剑阻止,连自己是否敌得过都顾不上了。

可还是晚了。

留影石被打开,宿修宁静默地看着上面的画面,他与陆沉音相拥,他亲吻她的发顶,那一幕温馨而又甜蜜。

如果当事人不是师徒关系,这一幕简直美得可以入画。

不可思议的惊呼接连起伏,陆沉音握紧了朝露,身子僵硬而冰冷。

落霞惊愕地站在她身后,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宿修宁,直接晕了过去,还好被师姐扶住了。

江雪衣就在陆沉音身侧,看见那一幕他先是愣住了,回过神来,他顾不上自己的心情,第一反应是挡在陆沉音面前,避免她受人指点。

陆沉音看着江雪衣毫不犹豫毫无保留的背影,喉咙干涩,眼角渐红。

“这是怎么回事?”蒋门主大喊道,“玄尘道君和陆沉音?!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简直!简直恶心至极!!”

好像终于找到了出气点,蒋门主言词极其恶劣地指责陆沉音和宿修宁,蒋素澜站在她背后被她护着,目光呆呆地看着留影石上不断重复的画面。

她失魂落魄,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宿修宁了,喜欢他的一切,梦想着可以永远陪伴他。

她从未想过真的能得到他,只是想陪伴他而已,可仅仅如此她都没资格。

她难以相信,便是那样始终端坐云端的一个人,有一天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自己的徒弟恩爱缠绵。

蒋素澜心里难受极了,她忍不住抓住了母亲的手,在蒋门主回过头时白着脸摇头道:“娘……别说了。”

她愿意羞辱白檀,愿意羞辱江雪衣,愿意羞辱任何对不住她的人,可她不舍得,不敢,也不愿意让别人羞辱宿修宁。

哪怕他不要她,哪怕他曾经差点杀了她。

蒋门主无语地瞪了她一眼,到底还是闭了嘴。

婧瑶看着这一幕,啼笑皆非道:“这就是人人仰慕憧憬的玄尘道君。”她嘲笑道,“这就是天下最是理法至公的玄尘道君!”她指着宿修宁,“你竟与自己的徒弟背伦,将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说我?”她可笑道,“你与我,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她飞身而起,后撤许多,瞪着宿修宁道:“宿修宁,你记住今天,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高高在上干干净净的玄尘道君,你将跌落尘埃,你将受人鄙弃,你喜欢的人不能和你光明正大在一起,她会跟着你一起被人唾弃,我没有好结果,你们亦是!”

她挥动魔刀,生生用与宿修宁势均力敌的修为将青玄宗的护山大阵劈开了一角。

她慢慢飞身而出,回眸时,笑容冷艳而妖娆:“我还会回来的,宿修宁,下次我来,你的修为与我不过同等,再无法控制我,那个叛徒也不能再帮你报信,我看你怎么应对。”

她指着在场所有人:“你们今天的每一个,都要血债血偿。”

语毕,她再无言语,独自离开。

白檀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垂下眼眸,悄无声息地隐了身形,追着那道红光而去。

平复了危机,宿修宁与陆沉音的丑闻成了最受人关注的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直到宿修宁抬起剑,用掌心抚去太微剑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

“安置伤患,打扫战场,至于其他的,整顿过后,本君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陆沉音远远望着他持剑离去,像是去追什么人了,她正想跟上,江雪衣转过了身。

他将所有窥探的视线挡在后面,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低声道:“那个人,是他?”

陆沉音闭了闭眼,低低道:“是。”

“……那我可真是几辈子都比不上。”

江雪衣失落地笑笑,本以为他说完会颓然离开,但是没有。

他依然挡在她面前,静了静道:“你别害怕。”

陆沉音愣了愣,惊讶地看着他。

“我送你回去。玄尘道君应该是去追魔尊了,我先送你离开。”他上前一步,长发摇曳,背上瑶琴垂坠的流苏也跟着晃动,他眉心一点朱砂痣,面色苍白,唇瓣嫣红,憔悴却又坚定,“他们或许会伤害你,或者将你关起来……总之,我送你回去,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哪怕我做了在别人看来十分不齿的事?”陆沉音问。

江雪衣睫羽低垂,轻声道:“不……不,你没有做令人不齿的事。”他握了握拳,“你不要那么说,别人可以那么说,我管不着,但你不要那么说自己。”

他并未因此看轻她。

说实话,陆沉音是穿来的,她自己不觉得这有什么很正常,但毕竟时代观念不同,看其他人的反应就知道,江雪衣的正常反应该是不赞成的。

但他没有,她问了之后,他还说了这样话。

陆沉音闭了闭眼,再无言语。

江雪衣坚定地护在她身后,一身血污地携她全身而退。

赤月道君在心里叹了口气,和玄灵道君对了对眼神,默契地挡在了两个后辈之前,张罗着先行整顿,之后再听听宿修宁的说法。

但其实,欺师灭祖违背常伦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宿修宁给了说法又能如何呢?

他们固然需要宿修宁,需要这位天下无双的大能维护秩序,应对魔尊婧瑶卷土重来。

可他们不需要陆沉音。

需要陆沉音的只有宿修宁一个人。

也就是说……

玄灵道君望了一眼陆沉音离开的方向,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他难免对陆沉音的未来起了无边忧虑。

宿修宁地位崇高,修为已至巅峰,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他没入魔,还是青玄宗的云中君,他就还可以安安稳稳。

没人敢真的质疑他什么,没人敢真的为难他,他们还需要他。

可他们总要一个说法将这件事平息下去的。

他们需要一块遮羞布,而一旦如此,能解决问题的,就只有一个陆沉音。

陆沉音,终是成了众矢之的。

第60章

白檀的这副肉身已经支撑不了他长途跋涉了。

但他根本不管这些,他用双腿硬生生追着婧瑶离开的方向, 其实他觉得自己不会追上的, 并没报太大希望, 但他还是见到了婧瑶。

她曾救过他的命,那时白檀已经是半死了,婧瑶于无数尸体里找到了还有口气的他, 不知是不是因他想到了什么别的人,看起来冷血无情的女人, 救起了他。

她倾心为他治伤, 甚至不惜以血的代价来挽回他的性命。

那时白檀不懂为什么, 他只记得她的恩情,记得她偶尔看着他的温柔眼神。

他将所有的感情寄托在她身上, 为她做尽了过去他绝不会做的恶事。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可以以护法的身份陪伴着她,直到有一天, 她安排他进青玄宗做奸细。

最开始也没什么, 巫医为他改了骨龄, 他从化神期的魔修变成了一个天灵根的凡人, 更换了容貌,以白檀这个身份进入了青玄宗, 拜入玄灵道君门下, 做了掌门的首席大弟子。

他觉得自己不能辜负婧瑶的恩情,辜负她的信任, 所以一直兢兢业业, 为魔宗提供消息。

一切意外发生在七十年前那一天, 他见到了传说中的玄尘道君。

那一刻,他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救他。

真正的白檀,五官与宿修宁有些相似。

尤其是侧脸,最为相像。

白檀想起婧瑶痴迷望着他侧脸的场景,只觉心如刀割。

再后来发生的事,他也不想回忆了。

站在夜空之下,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他笑了笑说:“你是来杀我的吧。”

婧瑶看着他,眼中毫无感情:“你自己跑来送死,还问我是不是要杀了你?”

白檀点点头道:“的确,是我自己来送死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该做的都做完了,我也的确该死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些话想跟宗主说。”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婧瑶冷酷道,“背叛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你的话还是留到阴曹地府去和阎王爷说吧!”

她说着就要动手,白檀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清浅地笑了笑:“你觉得我背叛了你?”

“难道不是?!”婧瑶冷声反问,“若不是你给青玄宗传递消息,今日绝不可能是如此结果,你害死了多少同门,你到底知不知道?”

白檀淡淡道:“我又为你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仙门中人或是凡人?你又知不知道?”

婧瑶眯起眼,未语。

白檀继续道:“你救过我一命,我的确不该背叛你,但相对的,沉音也救过我一命,我也不能再背叛她。我欠你的,在天际海秘境已经还清了,我如今这条命,是沉音的。”

听到陆沉音的名字,婧瑶就理智渐退,她一掌袭来,白檀飞身撞到了树上,吐了一口血,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哪怕如此,白檀还在继续他的话,断断续续道:“我今日来,就是要和你做个了结。婧瑶,你是救过我,但你也利用了我,将我当做替身,当做杀人夺权的工具。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

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平复下来继续道:“沉音也救了我,可她什么都不要我做,我如今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或者你自己想想,若你是我,在你心里,该把谁放得更重一点?”

婧瑶双眸红得似血,她愤怒道:“你闭嘴!不准你再说了!”

“我就是来说这些话的,我不可能闭嘴。”白檀阖了阖眼道,“我以前就是太由着你了,若我不那样顺着你,你或许也不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又吐了一口血,这具身体真的撑不下去了,他哑着嗓子道,“我曾经以为我执迷的那些事,是我一直以来想要的。但到这一刻我才发现不是的。我想要的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我后悔了。”

他艰难地爬起来,一字一顿道:“我后悔了,婧瑶,我最想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他凝着她冷冷道,“若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未被你救过。”

婧瑶气急,化出魔刀:“离玦!你找死!”

她要手刃白檀,白檀闭上眼,完全不打算反抗,反正他也快死了。

也就在这时,宿修宁出现了,冷寒的剑气击退了婧瑶,婧瑶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

“你居然还有心情来救他?你不回去守着你的宝贝徒弟,不怕她被那群名门正派给吃了!?”她嗓音嘶哑地问。

宿修宁直接布了结界将白檀护在其中,疏淡道:“他的命是青玄宗救回来的,生死也该由青玄宗处置,你没那个权利。”

说到这,他挥剑而起,婧瑶见他真要将自己斩杀于此,她恨恨道:“你当我还是之前的我吗?你以为你现在还可以轻易杀了我?”

她不是说笑的,这是实话,宿修宁如今对上她,胜算也不过半成罢了。

婧瑶可没打算在这里和他决一死战,这完全如了他的愿,他想用自己代替所有人,在威胁不到其他人的地方解决一切,哪怕和她同归于尽。

但这怎么可能?她要复仇,要让所有手上染了她魔宗鲜血的人付出代价。

“宿修宁,咱们后会有期,等我回来找你吧!”

婧瑶的笑声阴沉中夹杂着绝望,她很快消失不见,宿修宁还想追,却又想起了婧瑶那些话。

沉音现在恐怕处境不好。

虽然他相信玄灵道君不会坐视不管,但他不在,一切矛头依然会指向她。

思索片刻,宿修宁终是放弃了追人,他转过身来,金冠白袍的身姿在夜幕下如仙如佛,他静静看了一眼白檀,将他带回了青玄宗。

如今的青玄宗可谓满目疮痍。

但比之被偷袭之后的惨烈结果,还是要好很多很多。

魔军的尸体早已被宿修宁击散,留下来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血,说句血流成河都不为过。

各仙宗的弟子在打扫战场,六位掌门则聚在一起,看着宿修宁带回来的白檀。

陆沉音此刻在青玄峰,容楚钰和江雪衣在这里陪她,她根本坐不住,想离开又不被允许,无奈之下,只好找山下的落霞打听消息。

落霞已经醒了,她还没完全消化陆沉音居然和玄尘道君有染的消息,传音符带回的消息磕磕绊绊。

“玄尘师祖已经回来了……他没受伤,他们好像在紫霄峰议事,我师父也去了,我听几个师姐议论,好像是白师叔被抓了起来,也不知他到底怎么了……”

白檀被抓了?

陆沉音倏地起身,想要离开,容楚钰拦住了她。

“陆师姐,你还是待在这吧,师父不准你离开。”容楚钰劝说道,“你现在出去太危险了,你就安安生生在这里等着,玄尘师叔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是没事了,他会解决一切的。”

“可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所有。”陆沉音拧眉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她想走,容楚钰还要拦,陆沉音直接道:“楚钰,别逼我动手。”

容楚钰为难道:“师姐,你也别逼我,我只是执行师父的命令……”她内疚地抿抿唇,“这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丢过乾坤袋,还被那个奸细捡到了,今天的事都不会发生。”

见她内疚,陆沉音闭了闭眼道:“不管你有没有疏忽,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只是发生的方式不同而已,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她握着朝露抬手,“让开,别拦我。”

容楚钰还想拦,但江雪衣直接在她后颈劈了一下,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很快晕了过去。

陆沉音惊讶地望向江雪衣,她以为他也会拦着她的。

“你去吧。”江雪衣蹲下去检查容楚钰,低着头道,“早点回来。”

陆沉音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她最后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雪衣蹲在原地,看似在检查容楚钰,其实只是为了避开和陆沉音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