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凉不凉?”

“屋里头热,水要烫就喝不下去了。”阿青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李思谌大概在屋外待了好一会儿,现在脸颊还是凉凉的。

“这么冷。该早点回来的。”

外头是珊瑚上夜。她已经吩咐人送了热水进来,李思谌等阿青喝完水,接过杯子。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先睡,我这就来。”

阿青这会儿反而不大想睡了,就靠着那儿看他洗漱。

李思谌洗漱的动静很轻,有点匆忙。阿青一边看着一边嘱咐他:“你把布巾拧湿了。耳朵后面也擦擦。”

李思谌回头冲她笑笑,很听话的依她说的。把耳朵脖颈都仔细擦了。

李思谌怕自己身上还带着凉气,可是他刚一躺下,阿青就偎过来。被窝暖热,她的身子也是又暖又热。软软的象要被烘融化了的麦芽糖。

“明天我不出门。”

阿青有些惊喜的转头看他:“真的?”

“嗯。”李思谌小心翼翼的揽住她:“你想不想出门?要不要陪你去月桥巷?”

阿青想了想:“要是天气好,咱们就去。”

“好。”

遗憾的是第二天天不作美,一早风刮的很大。吃早饭的时候,外头又下起雪来。

“今天冬天好象特别冷。”

李思谌替她夹了一个小包子:“七家镇冬天的雪也不小吧?”

阿青点点头:“对。尤其腊月和正月里。雪下下停停的。”

“我记得在七家镇的时候,院子后头有个大菜窖。”

阿青笑:“你还真细心,连这也注意了?”

“惊弓之鸟嘛,处处都提防留心着,就怕你们是坏人。”

阿青让他给逗乐了,赶紧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才敢笑:“你才是个坏人!当时我一看你和小武就在想,好人没多少机会受这样的伤,还想着要是你俩都伤重不治一命呜呼了,该把你俩怎么处理呢?”

李思谌十分好奇:“那你想把我们怎么处置?打算埋哪儿?不会想着把我们扔菜窖里吧?”

阿青冲他做了个恶心的表情:“净胡说八道,扔菜窖里,那我们家菜还能吃吗?”

什么事儿都怕联想,阿青只要一想想那场面,顿时觉得食欲全无,把秘子也放下了。

“别别,我错了。”李思谌赶紧赔罪:“是我不会说话,你这才吃了几口呢。饭不合胃口?让厨房再做点儿什么来?”

阿青想了想:“在别庄的时候,有次喝过一道芙蓉鱼米汤不错,酸酸的挺开胃。”

这道汤可不是早上喝的,但是天大地大,现在阿青的肚子最大。别说只是想在早上喝一道鱼米汤,就算她说想吃龙肝凤髓麒麟蛋,李思谌也得逼着厨子想办法去弄来。

这汤倒是不费事,话一传过去,厨房的人就各司其职忙开了。缸里头养着活鱼,怕鱼冻着,屋里有炉子,缸上捆着茅草,缸盖也是加厚的。一名厨子捋起袖子,揭开盖,伸手从缸里头把鱼捞上来按在砧板上,刀背顺势一敲,鱼就晕着不动了。

接下来破肚刮鳞,剔骨去刺。换了稍长的细刃的刀,零碎的有些泛红的鱼肉粒纷纷落进碗里。

一边灶上汤一沸,用蛋清和湿淀米分沾过的鱼米撒进汤里,汤一滚,鱼米就都浮上来。

前后也就一盏茶功夫,刚才吩咐的这道汤就端上桌了,果然一股扑鼻的酸酸的香气,引得人一下子就有了食欲。

李思谌也盛了一碗陪着她用,这回他可不敢乱说话了。

等到吃完了,阿青自己倒是又想起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笑着说:“你真想知道?”

“想。”

“我们家后面山里头多的是野兽,冬天它们也不好觅食,有时候还会来村里咬死家里养的家禽和牲口呢。当时我就想,要是你俩没挺过去都死了,就直接让小山拖出去随便找个地方一扔,要不了几天,嗯…你明白的。”

他明白。

李思谌懂了。

要不了几天说不定骨头架子都剩不下了。

真是省事又便捷。

真没想到阿青看起来这么温柔,这么娇怯怯的姑娘,居然也有这么凶的一面啊。

后来小山还说,他就没见过吴家姑娘那么温柔的好脾气的姑娘了。

要是让他知道当时阿青心里想什么,不知道小武的脸会变成什么色的。

人知道的太多了,往往很难快活得起来。

嗯,这事儿就不用让他知道了。

吃罢早饭,风这么大,李思谌可不敢让阿青去外头散步。但是看她的样子挺高兴,又不想闷在屋里头。

“要不,我们去前头书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看的书,挑两本回来。”

阿青不大往前头去,闻言倒是很有兴趣。

桃叶赶紧过来伺候,把阿青裹的严严实实的,一面又让人传了软轿过来,就候在菊苑的院门口。

李思谌扶着她上了软轿,自己跟在轿子边上慢慢往前走。

阿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李思谌坐在身边。

烛影摇曳,她声音有点哑:“什么时辰了?”

“过三更了。”

“回来的这么晚…”阿青说:“快点睡吧,明儿还得早起。”

“要喝水吗?”

阿青点点头。

晚上地龙烧的很暖,她的脸红扑扑的,难免会觉得口渴。

李思谌没有叫人进来,自己扶着阿青下床到屏风后头,等她好了再把她扶回来,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阿青小小的抿了一口。

“水凉不凉?”

“屋里头热,水要烫就喝不下去了。”阿青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李思谌大概在屋外待了好一会儿,现在脸颊还是凉凉的。

“这么冷,该早点回来的。”

外头是珊瑚上夜,她已经吩咐人送了热水进来,李思谌等阿青喝完水,接过杯子,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先睡,我这就来。”

阿青这会儿反而不大想睡了,就靠着那儿看他洗漱。

李思谌洗漱的动静很轻,有点匆忙。阿青一边看着一边嘱咐他:“你把布巾拧湿了,耳朵后面也擦擦。”

李思谌回头冲她笑笑,很听话的依她说的,把耳朵脖颈都仔细擦了。

李思谌怕自己身上还带着凉气,可是他刚一躺下,阿青就偎过来。被窝暖热,她的身子也是又暖又热,软软的象要被烘融化了的麦芽糖。

三百三十二

夫妻俩在书房消磨了小半天,李思谌看她翻书架翻的不亦乐乎,慢慢回过味儿来了。

阿青这不是想找他的短处,好象是…认真的很好奇。

一般女人可不是这样,这种书连听都不要听,似乎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都脏了她耳朵一样,恨不得捂起耳朵躲开八丈远,以示自己多么清白贞洁。

阿青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好象…

李思谌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凑近了想说话。

话还没说,热气先吹到她耳朵上了。

阿青捂着耳朵往一边儿躲躲:“好好说话,不要闹。”

屋里就他们俩,何必非得咬耳朵?别人也听不见啊。

李思谌笑的很贼,非得咬着耳朵才肯说。

阿青的表情变成了愕然。

“真的?”

李思谌点头,又小说声了两句。

“那放在什么地方了?”

听李思谌说了地方,阿青抓着他的手拍了一下:“怪不得你这放心的让我翻哪,赶情儿好的你都藏起来了。”

“你要看,我让人给找找,送过来。”

“不急。”阿青说:“你这两天忙得很,这种不当紧的消遣我也不着急,什么时候送来都行。诶,真的能是袁大家画的吗?别是照着人家画风仿的吧?”

按阿青想,袁大家画人物是有名的,流传到现在的作品怎么也得上千两银子吧。这样的名人,怎么会去画春宫图呢?

李思谌乐了:“是真的,保证不假。我听说的是这么回事儿,这位袁爷本事是有的,人品据说也不差。挺仗义疏财的一个人,交游广阔。这么一来呢,手里老是存不下钱。后来有人请他去花舫上喝酒,他看中了一个弹琴唱曲儿的,那主家也知道他的名头,没给他漫天要价,就是恳请他给画几张有意思的。说就有客人喜欢这个。袁衡一琢磨。就给画了一套,一本一共十六张。他把这个给那画舫主人,那人不但把人给他。还多加上了一千两银子算润笔。这事儿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丑事,就算旁人知道了,也不过说两句才子风流之类的话。”

“那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无意中弄到的。”

李思谌可不能说,这是抄旁人家的时候抄来的。不过他对这个也不上心。当时留下来也是因为听说这出自袁大家之手,拿来翻过一回就抛到脑后头了。要不是因为阿青现在提起。他还记不起这事儿来。

阿青…嗯,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了。那种图册也是翻过看过的,但是觉得画的很是个闹心。颜色俗艳浮糙,线条就更不用提了。关键是人物那个比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象是个人,胳膊腿儿象面条一样软不拉叽忽粗忽细。那动作和体位看起来更是歪扭七八。

要把这东西当成艺术欣赏,那太糟蹋艺术两个字了。要是当成生理卫生教学。那又有误人子弟之嫌。

袁衡的人物画好,阿青还有一幅他的画呢,画上的人物可以说是形神兼备,意态风流,只是觉得和自己屋里的风格不大搭,没有挂出来。这样的丹青国手画的春宫秘戏图,真是让人挺好奇的。

刮了这么大的风,阿青回去的时候过穿堂,看见阶下有碎瓦。

连檐瓦都摔掉了,这风可当真不小。

阿青回到屋里头解了斗篷,先问桃叶:“前头穿堂那里好象掉了几片瓦,没有伤着人吧?”

桃叶说:“并没听见有人伤着。想来今天风大,人人都窝在屋里烤火躲懒,那瓦掉下来也砸不着人。”

阿青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出去问一声,要真有人被砸伤了,请医问药的事儿不要耽误了。”

桃叶应了一声,又问:“刚才厨房差人来问中午的饭食,写了张单子来,夫人看一看要增减什么?”

阿青把那张单子拿起来看。

御厨就是不一样。皇上赏的两个人里头,有一个秦师傅是读过书识得字的,菜单子一般都是他在写,字写的还很不错。

阿青看了看,因为李思谌今天在家里,所以单子上倒是有一半瞄着他的口味做的,当然阿青喜欢的上头也没落下。

“菜没什么,就是点心…”

桃叶问:“夫人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厨房要去。”

这样的冷天,阿青倒不馋别的,就是想吃糖炒栗子了。

桃叶一听就笑了:“厨房倒还真没听说做过这个,我让人去问一问,看他们能不能做。要是不能做,就打发人街上买去。”

阿青说:“要是能做就做,不能也不用特意买去了。”

主要是安郡王府是在光禄坊一带,这前后街上全是宗室王公们住着,做小买卖的可不会溜达到这里来,想买个糖炒栗子之类的小吃,得跑老远的路呢。

厨房的人只愁巴结不上,主子但有吩咐,他们必定拼了命也要做出来。

再说糖炒栗子也不难做,厨房的人一口应了,说做得了马上就送来。

夫妻俩在书房消磨了小半天,李思谌看她翻书架翻的不亦乐乎,慢慢回过味儿来了。

阿青这不是想找他的短处,好象是…认真的很好奇。

一般女人可不是这样,这种书连听都不要听,似乎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都脏了她耳朵一样,恨不得捂起耳朵躲开八丈远,以示自己多么清白贞洁。

阿青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好象…

李思谌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凑近了想说话。

话还没说,热气先吹到她耳朵上了。

阿青捂着耳朵往一边儿躲躲:“好好说话,不要闹。”

屋里就他们俩,何必非得咬耳朵?别人也听不见啊。

李思谌笑的很贼,非得咬着耳朵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