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提着食盒往回走。

刚才和那个婆子说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就象个空壳子,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好象不是她,而是一个住在她身体里的野鬼一样。

经过月圆洞门前,珊瑚木然的迈了一步,忽然间退了回来,整个人站在了门洞的暗影里。

郭妈妈正陪着一个人进了院子的侧门,领着那人往前走。

看她的样子那样郑重和谨慎,来的那个人不走正门,且从头到脚都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点儿都看不见,这来的是个什么人?

珊瑚现在象惊弓之鸟,幸好她理智还在。这院子里要说起对世子爷对夫人最忠心不贰的人,那肯定就是郭妈妈了。要没世子爷点头,郭妈妈绝不会把一个来历不明的的人给领了来。

珊瑚想通了这一点,也就不再瞎担心了。看郭妈妈她们走过去了,珊瑚才拎着食盒回屋。

琥珀把脸擦净了,头发也重梳过了,就是那张小脸儿看起来仍是神情怔忡惊魂未定的模样。

珊瑚一进屋,她吓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珊瑚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妹妹,小声说:“是我。”

琥珀松了口气,赶紧过来把她手里的食盒接过去。

“有肉包子和热粥,赶紧吃一点儿把肚子填饱。”

琥珀把里头的两碟包子拿出来,又盛了粥,等珊瑚也坐下了,姐俩一起开吃。

肉包子刚出笼,从厨房拿过来来不及变凉,咬一口里头的肉汁烫的琥珀眼泪都要下来了。

可是真香,真好吃。

馅儿里的香葱解腻,肉馅儿还很有嚼头,咬半个包子配上一口粥,琥珀这才觉得活气儿一点一点儿回到身体里了。

珊瑚把包子掰开,小心的没让油沾到手上和身上,她先吹了几口气,等包子凉了凉才咬的。

可她的心思却不在吃食上。

刚才来的那个人是谁呢?

屋里头阿青睡的沉沉的,她实在太累了。这会儿别说屋里进来的人轻手轻脚的,就算在她耳边大声聒噪只怕她也听不见。

出了屋子琥珀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下。

珊瑚手急眼快把她扶住了。

其实她也不比妹妹的情况好多少。

刚才在屋里头,她们俩跪地认错的那一刻,珊瑚真的感觉到了…世子身上那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没命。

会死。

她头脑里一片空白,耳边听着清清楚楚是自己呼吸的声音。那声音特别嘈杂,一高一低的就象一架要散板的破风箱。

好歹命是保住了。

珊瑚心里很明白,今天能保命,那绝不是因为自己和琥珀在主子跟前有体面。

是因为夫人平平安安生下了孩子,世子爷喜得贵子,这才不跟她们计较了。要是今天夫人有一点儿儿不好的,她和琥珀只怕都没法儿活着见着明天的太阳。

这么长时间太平无事,她大意了。而且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用香料达到这样的目的。

琥珀比她还不堪,两条腿软的象面条儿,硬撑着跟珊瑚进了屋。

屋门一关上,姐俩一起坐到地上了。

三百四十七 长长

阿青以前就听人说过生了孩子傻三年这话。

当时她以为,怀孕、生子,在孩子没满周岁的时候母亲只能围着孩子团团转,别的事情都无暇顾及,所以才有被人认为是“傻了”的说法。

可是现在她觉得,她自己好象是变傻了。

整个人变的很迟钝,除了孩子。

有时候孩子明明没有睡在她身畔,她也会在夜里惊醒,因为她觉得自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桃叶觉得夫人这是关心情切,因为她什么都没听到。

但是孩子确实是哭了。换了尿布,吃了奶,吃着吃着又睡着了。

这也许是做了母亲才有的本领吧。

孩子快要满月的时候,阿青有些迟钝的发现菊苑里少了人。

后罩房里塞着的那些人,全都不知去向了。那些人各有各的来历,有的美貌出众,偏偏被人安排来做个粗使丫鬟,横看竖看也不是个粗使的胚子。还有的乍一看没什么问题,整天埋头干活头都不抬一下,可是谁也不知道他耳朵里都能听进去什么,眼睛里又瞄到多少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李思谌把这些人统统圈起来,后罩房地方可不算宽敞,一间屋里塞进好几个人,简直就象乡下人圈在笼子里养的鸡鸭一样。

不是没人试图从笼子里钻出来,勇敢的前行者把血泼洒在了开拓的道路上,后头的人头一缩,不管真假暂时都安分下来了。

阿青觉得李思谌养着那些人就象是在钓鱼一样。

她惦记着这事,想着回来要问一问他。

可是没一会儿儿子饿了,被郭妈妈抱过来找她。阿青一抱着儿子,别的事就全顾不上了,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小家伙。

他吃奶特别有劲儿,大口大口的吃,咽的声音也响,咕咚咕咚的。

阿青笑着说:“他这胃口倒好。”

这孩子一天要吃好几顿,几乎一天一个样儿的在长大。

他长的象李思谌。也象阿青。

孩子真是奇妙。就象有一个神仙,从她和他身上各抽了一部分精华,掺在一起揉揉捏捏。再吹口仙气,就成了一个新的人。

从前阿青问过自己,她在这世上,最爱最重视的人是谁呢?

以前无疑是她的家人。后来她有了李思谌,李思谌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中来。和吴婶小山他们并列,排名不分先后。

可是现在no.1横空出世,横扫同侪。

没错,就是这个没齿小人。

吴婶和小山他们是阿青的亲人。他们共同生活了十几年,这种关爱是相互的。李思谌和她之间的是从陌生人一步一步走近的,彼此都做了许多的努力。

唯独这个只会吃吃睡睡的娃娃。他什么都不用做,阿青就可以确定自己有多么爱他。

嗯。现在这孩子有名字了,叫阿长。

这名儿是安郡王给取的。

因为孙子都要满月了,可是连个乳名都没定下来,安郡王听说这事儿简直啼笑皆非。

可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油然而生出一种成就感。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但是滋味真是不错。

长子是很能耐,自己定的亲事,自己挣的前程,自己把郡王府里里外外抓在手里头,安郡王还是名义上的老大,但是他总觉得这府里的人已经都去看世子的脸色了。

这认知让他很挫败,有时候也觉得无奈和愤恨。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因为连他自己有好些时候也要去看儿子的眼色行事,又有什么底气去指责下人们见风使舵呢?

可是现在他终于又有挺直腰板的豪情壮志了。

儿子再能耐又怎么样?媳妇娘家声势渐盛又怎么样?毕竟是一对小年轻夫妻,连给孩子取个乳名这样的事儿都做不来。这府里终究还需要一个有年纪的长者来撑着,护着,给小辈们当主心骨。

所以安郡王笔一挥,给长孙取了个乳名。

围绕这个字的吉祥寓意,安郡王可以写出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分析来。

这名字背后有多少纠结阿青不在乎,她觉得这名字好,是因为念着就上口。又是个简单的字。要是念着拗口,阿青就算拼着要得罪安郡王也不会同意。

意思也不错,长长久久的,这是父母对孩子最初也是最高的期盼。

而且这个字如果从另一个意思来理解,这孩子做为安郡王府的嫡长孙,的确当得起这个字。

所以这个名字迅速被敲定下来了。

随即带来的后果是,郡王府里原来名字里有长字的下人,一夜间全改了名了。好象叫长子的,叫长根的,叫长福长顺等等各种长,全都改成了别的字眼。

阿青并没有这么霸道,这个字好,大家都用得,难不成自己长子叫了就不许旁人叫?

郭妈妈却觉得这是礼所当然的,尊不让卑嘛。府外的人他们管不了,府里的人就该有些眼色,不应该等主子吩咐自己先尽到本分才是。

阿青以前就听人说过生了孩子傻三年这话。

当时她以为,怀孕、生子,在孩子没满周岁的时候母亲只能围着孩子团团转,别的事情都无暇顾及,所以才有被人认为是“傻了”的说法。

可是现在她觉得,她自己好象是变傻了。

整个人变的很迟钝,除了孩子。

有时候孩子明明没有睡在她身畔,她也会在夜里惊醒,因为她觉得自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桃叶觉得夫人这是关心情切,因为她什么都没听到。

但是孩子确实是哭了。换了尿布,吃了奶,吃着吃着又睡着了。

这也许是做了母亲才有的本领吧。

孩子快要满月的时候,阿青有些迟钝的发现菊苑里少了人。

后罩房里塞着的那些人,全都不知去向了。那些人各有各的来历。有的美貌出众,偏偏被人安排来做个粗使丫鬟,横看竖看也不是个粗使的胚子。还有的乍一看没什么问题,整天埋头干活头都不抬一下,可是谁也不知道他耳朵里都能听进去什么,眼睛里又瞄到多少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李思谌把这些人统统圈起来,后罩房地方可不算宽敞。一间屋里塞进好几个人。简直就象乡下人圈在笼子里养的鸡鸭一样。

不是没人试图从笼子里钻出来,勇敢的前行者把血泼洒在了开拓的道路上,后头的人头一缩。不管真假暂时都安分下来了。

阿青觉得李思谌养着那些人就象是在钓鱼一样。

她惦记着这事,想着回来要问一问他。

可是没一会儿儿子饿了,被郭妈妈抱过来找她,阿青一抱着儿子。别的事就全顾不上了,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小家伙。

他吃奶特别有劲儿。大口大口的吃,咽的声音也响,咕咚咕咚的。

阿青笑着说:“他这胃口倒好。”

这孩子一天要吃好几顿,几乎一天一个样儿的在长大。

他长的象李思谌。也象阿青。

孩子真是奇妙,就象有一个神仙,从她和他身上各抽了一部分精华。掺在一起揉揉捏捏,再吹口仙气。就成了一个新的人。

从前阿青问过自己,她在这世上,最爱最重视的人是谁呢?

以前无疑是她的家人,后来她有了李思谌,李思谌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中来,和吴婶小山他们并列,排名不分先后。

可是现在no.1横空出世,横扫同侪。

没错,就是这个没齿小人。

吴婶和小山他们是阿青的亲人,他们共同生活了十几年,这种关爱是相互的。李思谌和她之间的是从陌生人一步一步走近的,彼此都做了许多的努力。

唯独这个只会吃吃睡睡的娃娃,他什么都不用做,阿青就可以确定自己有多么爱他。

嗯,现在这孩子有名字了,叫阿长。

这名儿是安郡王给取的。

因为孙子都要满月了,可是连个乳名都没定下来,安郡王听说这事儿简直啼笑皆非。

可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油然而生出一种成就感。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但是滋味真是不错。

长子是很能耐,自己定的亲事,自己挣的前程,自己把郡王府里里外外抓在手里头,安郡王还是名义上的老大,但是他总觉得这府里的人已经都去看世子的脸色了。

这认知让他很挫败,有时候也觉得无奈和愤恨。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因为连他自己有好些时候也要去看儿子的眼色行事,又有什么底气去指责下人们见风使舵呢?

可是现在他终于又有挺直腰板的豪情壮志了。

儿子再能耐又怎么样?媳妇娘家声势渐盛又怎么样?毕竟是一对小年轻夫妻,连给孩子取个乳名这样的事儿都做不来。这府里终究还需要一个有年纪的长者来撑着,护着,给小辈们当主心骨。

所以安郡王笔一挥,给长孙取了个乳名。

围绕这个字的吉祥寓意,安郡王可以写出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分析来。

这名字背后有多少纠结阿青不在乎,她觉得这名字好,是因为念着就上口。又是个简单的字。要是念着拗口,阿青就算拼着要得罪安郡王也不会同意。

意思也不错,长长久久的,这是父母对孩子最初也是最高的期盼。

而且这个字如果从另一个意思来理解,这孩子做为安郡王府的嫡长孙,的确当得起这个字。

所以这个名字迅速被敲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