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收获,却是从各个角落又找出数十只外观一模一样的锦盒来,里面都是羊皮图卷,只地形地貌以及布防标记各不相同罢了,摆在案台上,迅速浏览一下,那里面,竟然有一张是真图。

齐越,他已经将图卷带走,却还在书房之中摆出了这样一个迷魂阵,还胆大妄为,留下一份副图,以作他日筹谋完善之用,即使被人盗走,他也丝毫不惧,这数十份图卷,不花上数月时日,敌方是绝对测试不出孰真孰假来,真到那个时候,会战已经结束了,新的布防图只怕已经制作完成…

真是个…聪明的男人。

突然冷笑一声,聪明是吧,有恃无恐是吧,那么她便也让他尝尝这担忧焦虑,被人背叛伤心的滋味!

取了那张真图,向上一望,瞥见屋顶那粗大的横梁,提气跃起,将之稳稳放在其上。

落下之际,身子又是一个不稳,扶住那案几一角,才不致跌倒。

坐了一会,稍觉好受一些,正要再去寻找,忽然听得楼下传来呼救之声,奔到窗前一看,却隐约可见几名侍卫被困在阵中,俯身地下,动弹不得。

见此情形,不觉苦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有能力去救别人?

“你们呆在那里别动,很快王爷就会回来了。”朝下喊了一句,又抽身回来,一阵翻找,直至累得胸口发闷,仍是一无所获。

想起自己当初对他所说,放在一处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不觉苦笑,这预言,果真应验了。这是天意吗?当初桃牌在手,正是浓情蜜意,两心相悦之时,哪里会想到,今日竟是伤心欲绝,执意远离!

立在窗口,极目远眺,一片阴沉沉的黑,不见一丝光明,没了桃牌,离了王府,自己又该朝哪里去?

低下头,看着那繁复的花木阵型,强自按下心神,盘腿坐下,调息一阵,又自站起,憋住一口真气,便是从窗口跳了下去。

这一回,已经有了之前的些许经验,总算是好过了一些,在那花木顶上奔走一阵,左躲右闪,避开不断飞来的枯枝败叶,而对前方忽如而来的一阵花雨,已经无力避让,心一横,一个翻腾,便是从中钻了过去。

触感轻柔,正自庆幸,腕间与颈项忽忽一痛,却是被割开几道口子,一摸,已是流血不止,几乎同时背后劲风大作,似有重物袭来,勉励挥剑一挡,虎口一麻,长剑脱手而出。

飘飘坠下,立在地上,回头一看,那树影已在身后,拼得一身伤痕,又失掉了长剑,不过,自己终于还是逃离出来了。

抹了一把虚汗,喘口气,跃上墙头,几个起落,便是身在隔壁一处院落之中,抬眼一看,有丝头昏,竟是蓬莱园,这个奇阵实在古怪,转来转去,竟是转到这里来了。

门开了,一个人影小心出来,似是溶儿,端了水盆朝外面去了。

凌宇洛隐在暗处站了一阵,见得那窗内的光亮,心思转动,推门进去,林太妃躺在榻上,仍是一动不动。

轻轻走去榻前,缓缓坐下,心神一松,一口鲜血便是喷在那床单上。

“对不起…母妃…”凌宇洛撑起身来,伸手抹去唇边的血渍,低低笑道,“你看,你那么爱干净,我却把你的床单弄脏了,我实在不是个好媳妇,怪不得你一直不喜欢我…”

“母妃,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你知道吗,其实,当初我第一次在宫中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我当时好喜欢,好想叫你一声娘亲,因为你就跟我心目中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我也知道,我不懂规矩,惹人生厌,我的确不是你心目中的良媳,这回,我又害死了你儿子与伊莲的孩儿…”伸手过去,抚了一下那微皱的眉头,捻了捻被角,又低低说道,“不过,除掉了我这个大祸害,他们以后可以安心生很多很多孩子,你实在不用担心。”

“好啦,我要走了,还这王府一片安宁,也还你儿子…自由,以后,我们,后会无期!”

那榻上之人似是听到她所说,眉头又微微皱起,呼吸也是沉重不少,眼皮直跳。

凌宇洛怔了一下,这才想起,御医说的今晚她应该就要醒转了,看这情形,就在这须臾之间。

既是如此,久留无益。

走出门去,到了府中后门处,但见天色漆黑,院门紧闭,一个纵身跃上墙头,就在喘息之际,依稀听得远处马蹄铮铮,前院人声大作,似有人从府外回归,欢呼之声不断。

有人高叫:“王爷,是王爷回来了!”

齐越,他真是提前回来了?这般着急赶回来,却是为谁?

相见,争如不见!

忍住那胸中翻江倒海一般混乱的气息,终于下定决心,往外跳了下去。

卷三 倾世之恋 第三十三章 恩断情绝

当日荷叶身死,齐越怕她伤心过度,安排廖安在城郊玉龙山脚下寻了一块墓地,将其厚葬,早说要去拜祭,不想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独自前往。

也是运气,从城中蹒跚出来,正好遇上一辆访亲人家的马车,见她一人独行,甚是可怜,便是相邀上车同行,想到自己体力不济,也不客气上得车去,编个理由,随意应付几句,行了一阵,便是到了玉龙山下。

道谢之后,马车绝尘而去,转头过来,只见林木参天,清幽宜人,当日轩辕台上祭天一幕,尚是历历在目,此番前来,心境已是大变。

想到齐越,胸口一痛,不知他回到王府,不见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

罢了,罢了,既然一心远离,还想他做甚,此时的自己,痛定思痛,已是无欲无求,桃牌拿不回来,师父与师兄也没脸再见,且先看看荷叶,从此寄情山水,浪迹天涯。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没有了感情的束缚,她,一定能做回之前骄傲自信,自由自在的自己,那个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凌宇洛。

这个身子,实在受了极重的内伤,气息越来越弱,浑身真气无力牵动,只能凭着自身体力,行一阵,歇一阵,依照之前大厅的路线,走走停停,找寻半日,总算见得水边一片芦苇,日光下飞絮乱舞,一座新坟映于眼帘,走近一看,只见汉白玉墓碑上书“忠肝义胆”四个大字,旁边一行小字“义妹荷叶之墓”,落款则是齐越与她的名字。

上前一步,抱着那墓碑,想起昔日那张清秀小脸,想起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忠心与维护,不禁悲愤欲狂,痛哭失声。

哭了一阵,便是坐在坟前,低低诉说别后情景,又是说得流泪不止,言过之后,默默起身,捧来一把黄土洒在坟上,又摘来一大把野花,端正放在坟头,拜了几拜,伫立半晌,只见一只玉色蝴蝶在坟上蹁跹飞舞,久久不去。

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人声,似是有人不住奔跑,有人在后方努力追赶,那追赶之人不住呼唤:“小少爷,快回来,别跑了,快回来!”

这深山野林的,却是谁在此追来跑去?

凌宇洛讶然转头,却见一人朝自己迎面奔来,后面两人远远落在后面。

那人径直奔来,与她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是身子一震,愣在当场。

奔来之人,身形纤瘦,面容俊秀,正是当日被她从湖中救起,收留在王府的青莲…睿儿!

“是你…”凌宇洛看了看他,再看到后面追来的一男一女,便是恍然大悟,原来秦易之已经用那假图卷将他换回来了,听那天音与天韵对他的称谓,秦易之与他应该已经相认,却不知因为什么会被这两名侍卫追逐到此。

睿儿见是她,也是吃了一惊,眸光闪耀莫名,张了张嘴,终是不发一言,从她身边疾奔而去。

天音天韵瞬间而至跟前,见得那少年已经跑远,天韵气得一跺脚,朝她低吼道:“哎,凌小姐,你怎么不拦住他?”

凌宇洛瞥她一眼,懒得回答,这个时候,她就是连走路都是累的够呛,这身功力要想恢复如初,起码要打坐调息,静养月余,哪里还有力气去拦住那少年?

见她不说话,天韵又是提气朝前追去,天音却是停了下来,看向她苍白的脸色,询问道:“凌小姐,你气色不好,可是受了伤?”

凌宇洛摇头道:“我没事,对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追他做什么?”

天音答道:“少堡主接到小少爷来着玉龙上禅院,说是在此等人,今日一早亲自去了城中打探消息,至今未回,我等奉命留下保护小少爷的安全,不料方才小少爷竟是趁我们不备,从房中跑了出来。”

凌宇洛应了一声,明白过来,当日秦易之在福来客栈最后那句话,自己并没太放在心上,不想他竟是真的在这玉龙山上等着自己,这番情谊,实在让人感动不已。

“天色不早了,凌小姐快快上山吧,少堡主应该就快回来了,他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天音抱拳说道,又朝前方两人的方向大步追去。

上山?一眼望去,对面山腰云雾缭绕,古钟阵阵,其间寺院庙宇隐约可见,正是那玉龙禅院所在,二师兄秦易之,就在那里等她前往。

去找秦易之,跟着他回绛州去…

听起来倒是不错,反正自己如今孤身一人,有人关心有人照顾,何乐而不为。

刚要举步,忽又停下,暗骂自己卑劣,明明对他只是敬重而非情爱,这个时候却去招惹他做什么,把他当作救命稻草,用以疗伤止痛吗?这算什么,在一个男人那里受了苦,非要扑进另一个男人怀中才能平复吗?

骄傲如她,却是不屑于此,以后的岁月,她不会依靠任何人,只想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来!

心思渐渐清明,随即转身,朝那相反的方向慢慢行去。

上回来此是跟着齐越坐了马车前来,有御林军在前面开道,平稳而至,这次却是步行,走的有气无力,大不相同,也不知走了多久,却是迷了路,稀里糊涂转进一处山谷来,花草丛生,流水潺潺,景色很是动人。

已经走得疲惫不堪,此刻便是寻了一棵矮树,坐下来休息。

这两天一夜不曾合眼,又是内力受损,心中有事,才勉力撑住,如今一旦歇下,便是身心皆倦,不知不觉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又见齐越,扶着那满身是血的伊莲,恶狠狠瞪着自己,大骂自己心狠手辣,竟是连腹中孩儿都不放过,呵呵,他心疼他现在的孩儿,那么以前那一个呢,天上的宝宝,他还记得起吗?

温柔不再,甜蜜不再,有的,只是那恨之入骨的眸光,怒意冲天的气焰,他拔出长剑,一步一步行近,忽然,一剑朝自己刺了过来!

那痛楚瞬间传来,从中剑之处,一直扩散到五脏六腑,痛得她手脚抽搐,浑身冰冷。

不要,她不要这样!

拼尽全力喊了一声,终于睁开眼来,看清眼前的情形,有丝怔愣,难以置信,到底醒了是梦,还是梦里是醒?

天色渐昏,自己被一群黑衣男子团团围住,刚一抬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是架在脖子上。

这玉龙山竟是有山贼?凌宇洛定了定神,冷声道:“你们是谁?意欲如何?”

那为首一人沉声道:“你又是谁?”

这口音,听起来有些拗口,应该不是本地人,凌宇洛心思转动,答道:“我不过是一个碰巧经过的寻常百姓罢了,不知什么地方碍了阁下的眼要与我一个女子为难?”

那人冷笑一声道:“你在说谎,一个柔弱女子,身上竟有打斗的痕迹,又在这深山里孤身独行,你老实回答,你是何人派来的?到底是有何目的?”

凌宇洛眯起眼,打量着眼前之人,这才发现,他们的情形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个个神情疲惫,身形不稳,显然是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恶斗,他们,又是什么身份?

那人见她沉吟不语,忽然一不过来,将她手中环抱的包袱一把拖了过去,甩给身后之人。

凌宇洛低叫一声,伸手欲夺,那脖子上的匕首随之而动,分寸不离,见此情景,慢慢将手垂下,紧握成拳。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总是明白的,如今自己内力尽失,不能与之硬拼,若是惹怒对方,对己施暴,那真是比死还痛苦。

那人看她一眼,对于她眼中的镇定有丝诧异,也更加笃定她的身份有异,一挥手,接到包袱之人便是飞快动作,将她的包袱拆了开来。

那为首之人走过去,从中细细翻找,随身衣物,散碎银钱,都是弃去一边,不屑一顾,等到华美炫目的云锦,与碧光璀璨的玉佩显现,方才微微动容,指着那包袱,抬眼朝她看去,目光炯炯道:“就凭这个,你敢说你是寻常百姓?”

凌宇洛笑道:“谁家没点祖传的宝贝玩意,再说了,本小姐貌美如花,那些仰慕之人出手阔绰,送些值钱礼物,也是无可厚非吧。”

那人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见那衣物之中一个小小的布袋滚落下来,正好落在地面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发出一声脆响。

哦,是大师兄颜青送给自己的那块古怪令牌,凌宇洛也不着急,心道自己都没研究出什么玄机来,料想他更是看不出蹊跷来。

只见那人弯腰从地上拾起,几下拆开,一瞥之下,瞬间面色大变,颤声道:“你…这个是你的…”

凌宇洛翻个白眼,冷哼道:“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那人刷刷退后两步,突然将那令牌高举过顶,直直跪下,口中高呼:“属下参见少主!”

那身后之人见得他的动作,又惊又喜,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也是飞快撤去,加入进去,皆是齐齐跪拜:“火凤卫参见少主!”

这突然变故,令得凌宇洛顿时呆住,半晌,方才回神,沉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扯开胸襟,露出朱红如火的里衣来,口中称道:“属下名唤尹方,是主公派来寻找少主的火凤卫,原本三十人,一路遭遇截杀,伤亡不断,如今仅余十人。”

“火凤卫?”凌宇洛喃喃作声,目光一凛,厉声道,“你们与火象皇帝的火凤箭队,有什么关系?”

那尹方垂头道:“火凤卫,为主公,皇帝陛下赐名,在江湖上俗称火凤箭队。”

凌宇洛听得这话,霍然站起,一步过去,扯住那人的衣衫,恨声道:“你们,是你们当日在那深巷之中大肆杀戮,害死荷叶,害我孩儿,此仇不共戴天…”

尹方大吃一惊,肃然道:“少主息怒!属下保证,绝无此事,在此之前,属下与同伴一行,从未与少主见过面,也从未踏进过楚京城!”

身后一人也是急急解释道:“启禀少主,火凤卫所有人等在身份确定之日,都须在主公面前立下重誓,服下剧毒,此生以保护效忠主公与少主为己任,背叛之人,身受万蛇噬心而死,九族同诛!如此,绝不敢有害主之心!”

凌宇洛见其神情殷切,不似作假,手一松,茫然道:“不是你们,那日射箭杀人的红衣武士,却又是谁?”

尹方却是皱眉道:“少主有所不知,属下一行这次秘密进入金耀境内,旨在寻找少主,暗中护得少主周全。为防止被人识破身份,对少主不利,属下一行并不曾携带弓箭,火凤朱衣也只属下一人穿着,并隐在衣衫之内,只为向少主说明身份,不敢显露人前。不想,这一路皆是听闻有人冒我火凤卫之名,屡屡作恶!”

“冒名之人的身份,可有查清?”心中惴惴不安,感觉是走进了一团雾,不得出路,日渐弥乱,越往前行,越是觉得阴谋不断,深不可测。

尹方摇头道:“属下曾与之交过手,对方神秘莫测,武功不凡,属下一行此番未带弓箭,十分吃亏,弟兄伤亡惨重,再加上金耀军队的围追阻截,便剩下这十人了…”他停顿一下,将手中的令牌奉还过去,又道:“原本是想在这山谷躲避几日,待风声过后再进城查找少主下落,不想竟在这里遇到少主,真是…天意!”

凌宇洛接过令牌,但见红光耀目,与他胸口露出的一截朱衣色泽如出一辙,再一回想,当日在深巷之中见到的红衣却是要暗淡许多,如此明目张胆,确有李鬼之嫌。

将令牌收回怀中,对他所言,心中已是大致相信,唤了众人起身,想了想,又道:“这少主称号,从何而来?你方才所说,又是以何为证?”

尹方愣了一下,答道:“当日行宫生乱,主公仓促言明,有火凤令者,为属下之少主,所有火凤卫全力守护,至死不渝!至于证据…”他思索一下,低声道,“严将军当时曾说,若是少主不信,就让属下提醒少主,少主还欠他一个媳妇,他时时牢记不忘…”

欠他媳妇?

这个大师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事,真不知怎么说他才好!

凌宇洛听得啼笑皆非,当下再无怀疑,也是有些兴奋,那火象皇帝多半是膝下无子,老来寂寞,也不知如何就跟自己对上眼了,大师兄也是,不予说明她的身份,就只送了令牌过来,自己这回居然莫名弄了个少主来当,手下又有这等忠心耿耿的卫士,身价大涨了。

想到这里,当即说道:“那好,我如今已经不做那辅政王妃,我们今后便是一路同行罢!”

夜幕降临,众人寻了干净之处,升起篝火,围坐一团休憩,有人送了干粮与热粥过来,凌宇洛也不客气,接过就吃,吃过之后,胸腹之中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抹了尹方随身携带的金疮药,那脖子与手腕上的割伤舒服了很多,正闭目养神,只听得身边细微轻响,睁眼一看,一张披风搭在自己肩上,尹方已经垂手退下。

朝他微微笑了笑,道:“谢谢你了。”

尹方点一下头,担忧道:“少主的内伤…”

凌宇洛朝他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只要不再跟人动手,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一夜,周围有着微微的鼾声,火堆里偶尔也啪啪作响的声音,伴着阵阵虫鸣,有了火堆与披风取暖,居然睡得甚好,醒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在收拾行囊,准备动身。

见得她不解的目光,尹方过来说道:“此地离楚京太近,恐生祸端,属下擅自做主,去往二十里外的骊镇暂避。”

凌宇洛微微点头,想到他昨日所说关于火象皇帝与颜青,便是问道:“颜将军是与你们主公在一起么?他们人如今在哪里?”

尹方闻言叹道:“属下一行先一步入境,对于主公与将军的下落,也不甚清楚。”

凌宇洛也是叹了口气,安慰几句,众人默默前行。

转过前方山坳,眼看就要踏上大道,突然间,尘土飞扬,铁蹄铮铮,数百人马奔涌而至,只在三丈之外。

“保护少主!”尹方低喝一声,火凤卫纷纷抽出腰间刀剑,将她挡在身后。

凌宇洛吃了一惊,定睛看去,马上之人皆是身挂弓箭,玄铁色的精钢铠甲,头盔上飘舞的穗子并非墨绿,却为赤红,朱雀图纹的大旗迎风招展,竟是…齐越的亲兵!

眼前一阵眩晕,险些跌倒,旁边的尹方看得分明,赶紧将她扶住。

一声长啸过后,马上士兵面色一变,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通道来,从后方策马奔出几骑,那为首之人一袭白衣,目光如电,座下是千里良驹墨玉,正是齐越。此时,他正死死盯在尹方与她相握得得手上,脸色阴沉似夜:“我的王妃,别来无恙?”

凌宇洛面色发白,眼泪险些夺眶而出,这两日两夜过去,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冷硬如铁,再无牵绊,哪知一见到他,只那么一眼,便是前功尽弃,所有伪装与防卫都是尽数瓦解崩离!

齐越,你为何要负我!

抓紧了尹方的手臂,勉力站稳,喘一口气,硬声回道:“多谢王爷关心,我很好,从来没有这般好过!”

齐越目光清冷,胸口却是微微起伏,半晌,方才咬牙道:“跟我回去!”

凌宇洛笑道:“我现在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王爷,请吧!”

齐越闻言却是大怒,恨声道:“凌宇洛,你怎是这样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认定我与伊莲有染,转身就去找别的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玉龙山落脚吗?这楚京城内外的一举一动,我作为辅政王,怎会丝毫不知?”

凌宇洛张了张嘴,却也懒得解释,冷笑道:“我是来找他,又如何?我不仅是来找他,我还要跟着他回绛州去,从此不再分开。”

敌众我寡,精兵残将,却是毫无胜算,所以齐越,如果他对她还有一丝情分,难免会心疼,会愤怒,她便是要趁他分心之时,与火凤卫一同逃出。

齐越眼露悲凉,沉声道:“你便是为了他,而情愿背叛我,铤而走险,贸然全新原盗走那份副图?”

凌宇洛暗自好笑,背叛?他居然说背叛,那么,他和伊莲那一夜,还有那腹中的孩儿,又算什么?

心中气苦,却听得齐越的声音,仍是继续,已经是控制不住的愤怒:“…你知不知道,一旦图卷落入敌军之中,我整个辅政王府都是死罪,前方更是万众将士受苦受难!伊莲之事,是我太过自信,你怨我怪我,都不打紧,却怎是如此狠毒之心!你!实在是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