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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儿时所做之事,看起来她好像特别的聪明和有心机。但经过这些日子来看,她应该是随着长大,那些心机也都没了。

如此憨傻的样子,虽和他想象的不同,但却别有一番趣味。

若是儿时她也这般脑子不太好,那件让他丢脸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而这十几年来,也不会动不动的就有人拿这事儿笑话他。

但是,元昶琋现在就下定论明显过早。有些人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待得离开这屋檐下能够抬头的时候,也就该清算新账旧账了。

缘于恩怨 脸小

因为答应了元昶琋,所以这一晚武慕秋争取到了自己睡房间的权利。当然了,他也有话在前头,若是她只吃不做事的话,不仅不能减刑,她还得回牢房。

假笑的答应了他这个无理且荒唐的说法,武慕秋便迫不及待的回房了,还是床睡得舒服。即便牢房里铺了再多的干草,那也不是床呀。

这一晚睡得舒坦安然,待得醒来时,天都大亮了。

睁着眼睛瞧了一会儿床顶,随后武慕秋才坐起来。长发裹着她的脸,肆意的睡了一夜,她的头就变成狮子头了。

从床上下来,她一身白色的中衣服帖在身体上,这般瞧着她的身体虽是纤细,但线条却极好。如果她去唱戏的话,穿上了戏服,定十分合适。

床旁边的屏风上挂着新的衣裙,依旧是红色的,但却和昨日的红有些差别。

虽不知这些衣服是谁准备的,但看得出来很用心,知道哪个颜色较为适合她。

一件一件的穿上,正好她穿完,房门被从外轻声的打开,是来送热水和早饭的那两个丫鬟。

“姑娘起身了。”看见武慕秋,丫鬟边说话边笑了起来。

“嗯。”点点头,看她们的态度,比昨天倒是好了些。

果然啊,这里的主子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那就是元昶琋。

走过去,用热水洗漱了一下,随后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她擦拭着自己的脸,那丫鬟则站在她身后开始给她梳发。

手艺还是很巧的,而且她们好像也特别的明白她的喜好,挽起的发髻很简单利落,不会妨碍她的活动。

“元大少呢?”长发梳理好,武慕秋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还算满意。

“少爷今日不在,一早便出去了。姑娘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农田做事,这是少爷交代的。”丫鬟说完,还不忘补一句。

呵了一声,武慕秋走到桌边坐下,“我不无聊,反而很丰富,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就不劳元大少惦记了。”这人就没一点的好心眼儿,坏到冒水坏到掉渣儿,这世上最恶劣的词语都无法来形容他。

用完了早饭,武慕秋为了避免这两个丫鬟觉得她无聊而把她送到农田那儿去,她便走出了房间。

走上长廊,她一跃跳上了一侧的栏杆上,脚踩在上面,然后自如的前行,每一步都迈的很踏实,根本不担心自己会掉下来。

那两个丫鬟跟在她身后,瞧着她的举动,倒是都觉得挺稀奇的。

功夫高的人不见得有如此好的平衡力,而功夫不好的人却也不见得就是手脚不顺。瞧武慕秋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她眼下走在那上面,很是惬意。

走到了拐弯的地方,武慕秋单手抓着廊柱,身体跃起,犹如一片红叶似得,直接飘到了对面的栏杆上。双脚脚尖点在上面,极其的自在,就如同平常人走在平地上一样。

“姑娘,你怎么会这么灵巧?”一个丫鬟终于忍不住问道,觉得很是稀奇。

“天长日久的苦练呗。别说这种狭窄的栏杆了,即便是在半空拉上一根绳子,我也能轻松的走过去。”从栏杆上跳下来,落地时也没有声音,她的身体好像轻的没有重量似得。

丫鬟看着她,也觉得很稀奇,明明她看起来功夫并不高的样子,轻功好似也不过尔尔。但这般瞧着吧,她看起来不比轻功高手的身姿差,而且很优美。

“所以,我现在打算练功,很久没活动了,身体都僵硬了。这样一来,我也不算无聊和无事可做,也就不用让我去收拾农田了吧。”没事找事做,也免得元昶琋到时看不顺眼指使她去做别的事儿。

丫鬟轻笑,“姑娘随意。只不过,这宅子里也只有前府天井那里比较宽阔,适合练功。”

“我练功不用特意去那种宽阔的地方,正常人越伸展不开的地方,就越适合我。”说着,她朝着长廊的尽头走了过去。

丫鬟跟在她身后,一直跟着她走到了前府大厅左侧的一栋阁楼。

这阁楼瘦高瘦高的,不知是做什么的,但眼下的确是没人住这里。窗子都关着,各个窗子都很狭窄,这里更像是个秘密基地。

“我看这地儿就挺好,我应该可以进去吧。”她喜欢。

丫鬟点点头,“目前这宅子里除了少爷的卧房,就没有其他的禁地了。”

闻言,武慕秋不由得露出嫌弃之色来,元昶琋的卧房还是禁地?谁会进去?进去偷窥他嘛,自恋。

话不多说,武慕秋直接跃起抓住了一楼窗子的窗棂,然后她便十分灵巧的攀登而上。一些凸出的边边角角都成了她的借力之地,行动迅速且熟练,这种事情好像做过很多次了。

一直攀到了最顶层,她像只壁虎似得。到了上头,她低头往下看了一眼,那两个丫鬟就站在下面仰头看着她,眼睛睁得特别大。

“看我给你们露一手。”话落,她身体一转,大头朝下,然后松手,身体便朝下落了下来。

她身体下坠,速度极快,将下面两个丫鬟吓了一跳。

也就在同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你在干什么?”

这就是一声冷喝,武慕秋自然也听到了,人到中途,忽然伸出手直接抓住二楼窗子的窗台。手固定住,她的身体也扭了一圈,然后整个人就挂在了二楼。

回头看,正好瞧见元昶琋快步的走了过来,而且脸色不是很好。因为他平时都无时无刻不带着温和的笑,忽然之间没表情,也是挺吓人的。

“你在做什么?”走到阁楼下,他扫了一眼那两个丫鬟,也察觉到自己估算有错,武慕秋不是在自寻短见。

“我能做什么?以免被说无聊会被惩罚去做农活,所以自己找事做,练功。”她悬在那儿,一只脚踩着下面的窗子上头凸出的窗棂边框,显得十分轻松。

无言,元昶琋被她的理由打败,“下来,给你个任务做。不许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你又不是猴子。”他面色温和了些,但语气仍旧不怎么好,听起来就是在训斥她。

哼了一声,她手一松,直接从上面落了下来。

即便那么高,但仍旧落地无声,且姿势优美。这就是童子功的益处了,儿时吃苦,但此生受益。

“你刚刚若不忽然出声,我落到这个高度的时候就会转过来,然后稳稳落地。”抬手比划了一下高度,武慕秋十分自信。

“没人喜欢看你表演,尤其是这种危险又无趣的事情。”元昶琋双手负后,瞧她那引以为豪的样子,几分不顺眼。

虽说他也从小苦练武功,但这是男人该做的。一个女孩子,从小就每日苦练这些东西,为的是什么?她又不需要去唱戏走台。

“只是在你看来很危险罢了,再说怎么就无趣了?你知道如果我去表演的话,一场会卖出去多少钱么?单不说唱腔,就是这身段和功夫,我就能立马成当红。”只不过,她是不可能去唱戏了,倒是可惜了这一身功夫。

“想的还不少,赶紧走吧。”越说越不像话,元昶琋懒得听她吹嘘,抬手拽住她肩膀的衣服,扯着她离开这儿。

被他拽着离开,直接回了大厅,甩开他的手,武慕秋直接转身坐在了椅子上,“有什么任务,元大少尽管吩咐吧。”

在主座上坐下,元昶琋用眼神儿吩咐丫鬟过来煮茶。

丫鬟动作迅速的过来,根本不用元昶琋说话,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武慕秋等着他大发慈悲的交代给她任务。

“事情很简单,红姨那里需要帮助。但她另有法子,我想这个任务也只有你能胜任了。”看着她,元昶琋一字一句道。

“需要做什么高难度的事情?”只有那种难度很高,一般人完成不了的她才能做。

“难度不高,就是有点丢脸。我手底下的人都是要脸面的,纵观这所有人,你最合适了。”元昶琋笑着说,好像真理一般。

笑容消失,武慕秋不由得翻了翻眼睛,“到底有多丢脸,我听听。”

“装鬼。”很简单,就是这样一项丢脸至极的活儿。

无言,“时间,地点,该吓唬谁,说清楚。”虽说挺幼稚的,但是做了能减刑,她去做。而且隐隐的,她还觉得有几分刺激,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事儿。

看她那样子,元昶琋不由得弯起嘴角,“爽快。今晚,我带你过去。”

暗暗的哼了一声,瞧他那得意的样子她就心里不痛快,不过呢,倒是真的很想去做,装鬼吓唬别人,还真没玩儿过。

夜幕降临,武慕秋填了肚子,便随着元昶琋离开了吴府。

这次,是坐着马车,而且马车很朴素,从外观上来看,根本就瞧不出什么来。

马车朝着城里走,车里面亮着一盏琉灯,这里面倒是不黑暗。

武慕秋靠在一侧,盯着堆积在脚下的那些‘装备’,这都是给她准备的。

和她想象的不同,本以为是什么白衣服鬼面具之类的东西,但谁想到居然是一件惨绿惨绿的宽大的裙子,还有一个木制的小箱子,不知里头是什么东西。

“现在装鬼,都这么朴素了么?”看向那个笑的眼睛里的温柔都要流出来的人,鬼知道他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又荡漾的。

“你要扮的是一个有名字的鬼,在杨润笙的家里,这个人影响巨大。她是杨润笙的妾室,但却是在他没有功名时就跟着他的了。许多年来一直无所出,但是却在几年前忽然有了身孕。可谁承想,身怀六甲之时,却忽然没了性命,一尸两命,死的很惨。”简单告知,他的声音特别好听,柔和。

微微皱眉,这事儿一听就不简单,“为什么会死?是突发疾病么?”

“真相令人寻味,所以才需要你今天去装鬼去城府逛一圈。”提起那件绿色的裙子,明显不是平常人能穿得下的。

“我说这裙子怎么这么肥大,原来她死的时候肚子特别大,变成了鬼,肚子也应该是大的。那这箱子里是什么?”接过那件裙子,武慕秋理解了,但是那箱子里头呢。

“是给你装扮的东西。”拿起那箱子,然后打开,里面居然是一些化妆用的东西。还有几个瓶瓶罐罐,看起来很神秘似得。

他将那打开的箱子放在旁边,随后一把将武慕秋扯了过去。

她没做准备,如同个包袱一样被他拎到了他旁边,刚要发作,他放开她的手臂,手指却直接顺势滑到了她的下巴,轻轻地就给挑了起来。

扬起下巴,武慕秋一边皱眉,而他却顺手将箱子里的一个红色的小瓷瓶拿了出来,“闭上眼睛。”

闻言,武慕秋闭上眼睛,下一刻,便感受到他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脸上。手指上还沾着一些凉丝丝的东西,涂抹在她的脸上。

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而且涂在脸上还挺舒服的,“这都是什么?我以前尝试过化妆,就是青衣的妆容。但是那些东西特别的油腻厚重,涂在脸上感觉都喘不过气来了。”

“易容,尽量让你与那个已死之人看起来相似。”他回答,说话时的气息吹在她脸上,好像和他的笑一样温柔。

“你还懂这个?”这还真是意外。

“我懂这些很稀奇么?其实你很幸运,这些易容的东西经过几代改良,现在的可以说是精品中的精品了。不过,你的脸太小了,扬高。”另一只手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更抬高更靠近自己一些,便于动手。

武慕秋微微皱眉,感觉他的气息就不断的吹在自己的脸上,她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的便是他近在咫尺的黑眼睛。漆黑又明亮,特别像两颗宝石,不由得想将它们挖出来保存起来,每日欣赏。

他眸子一转,然后便对上了她的眼睛,四目相对,一瞬间似乎都看进了对方的眼睛深处。

缘于恩怨 心动

看着他的眼睛,武慕秋倒是有那么一时间好像都被他迷惑了。尤其是他眼睛里的神色,特别轻松的就将人抓住了,然后不禁想去探索更多。

莫名的,她忽然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似得,心跳莫名的也开始加速。

元昶琋也在盯着她,她的眼睛开始时是专注在他身上的,但片刻后就开始叽里咕噜的乱转,显然是心不定了。

捏着她的下巴又抬高了些,元昶琋笑了,笑的很轻,“你这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什么呢?”

“我这是为了避免你看姐姐我的眼睛看入迷了。怎么样,姐姐是不是很漂亮?”眼睛瞟着别处,她一边故作得意道。

“是很漂亮。”他继续往她脸上涂抹易容的东西,一边回答道。

唇角弯了弯,武慕秋依旧瞟着斜上方,他的气息不断的吹在自己的脸上,感觉涂抹在脸上的东西更凉丝丝的了。

“看你这么漂亮的份儿上,我就先给你上一课。你并不想顺从武将军以及武夫人的安排,那么你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表示出你的想法。看他们对你也很是宠爱,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这世上有很多儿女会被父母当成工具,如果情况是这样的,那么自己的想法就不能说出口。但你的情况正相反,你可以利用这一点。如果你说了,他们也就会重视起来,随意给你寻找夫家的事儿就不会再频繁的出现了。他们会很慎重的选择,甚至会在之前询问你的意见。”给她涂抹,元昶琋一边轻声的说着,他的声音很好听,使得听着的人也好似被催眠了似得。

又转过眼睛看向他,武慕秋忽然之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因为自己和养父母的关系堪比亲生父母,而他们又对自己很宠爱,从小到大,从未做过强逼她的事情。

“我若说了,他们就不会再琢磨着不断的给我找夫家。但,这事儿肯定不会停,接下来怎么办?”虽他说的有道理,但想一想接下来的日子,总是不可能不给她找夫家,这个事儿总是会提起的。

“你呀!你的心里就没有个人选么?将你的人选说给他们听,这事儿就有九成的可能会成功。”元昶琋看着她,手指还在她脸上移动涂抹,一边轻声道。

眨了眨眼睛,武慕秋盯着他,将自己所认识的人都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发出了一声轻哼,“没有。”

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顿,元昶琋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你最好快些有人选,这样最起码你能自己掌控你未来会嫁给谁。”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想嫁给谁,就一定能嫁给谁似得。”听他的话不由想笑,她又不是什么公主,如果说想嫁给皇上,难不成还真能嫁给皇上?

“那可不一定,人得有希冀,没准儿就实现了呢。”元昶琋说着,一边用小指点着她的眼皮,让她闭上眼睛。

听话的闭上眼睛,武慕秋哼了哼,“我现在一时没人选,容我再仔细想想吧。诶,你往我眼睛上涂什么呢?”

“自然是易容的东西,你现在别睁眼,流进眼睛里,你会很疼的。”元昶琋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的额头上,他明显距离她更近了。

“你这易容的手艺到底行不行?你身份尊贵,按理说哪有时间学习易容术,你不会就是瞎涂抹吧。”不知自己会被他涂抹成什么样子。

“照着人物的画像,怎么可能会出错。现在易容的物品十分简单,即便长了一对儿猪蹄子,也能成功。”元昶琋轻声说着,伴随着他说话,他的呼吸不断的洒在她额头上,吹得汗毛都在动。

闭着眼睛,她什么都看不见,却反而莫名的让她觉得对他的呼吸感觉更清晰。脸上的汗毛在动,连带着耳侧和后颈的汗毛也跟着竖了起来,一时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一直缓缓前行的马车也停下了,武慕秋有所感觉,“咱们到了。”

“嗯。不着急,再等一等也是可以的。越是夜深人静,出现鬼的时候也越能让人感到惊恐失措。”元昶琋倒是不疾不徐,手上的速度依旧。

手指在她的小脸儿上移动涂抹,指上带着热气,和他的呼吸一样温热。

也不知他到底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模样,武慕秋的手玩弄着布料,缠上又松开,然后又缠上。

她一直都以为玩儿的是自己裙子的布料,所以也肆无忌惮的扯了又扯,缠了又缠。

又过去了将近一刻钟,元昶琋才停手,看着她被重新塑造的脸,比以前大了一圈儿,和她这纤细的身体实在不相配。

无声的偷笑,元昶琋拿过一张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垂眸往下看。

自己的袍子下摆已经被武慕秋扯到了她的腿上,然后她的手指头在缠绕布料,他的袍子大部分都已皱皱巴巴的了。

瞧她那灵活的手指头,他就不由得又想起她小时候的那场表演。手就像是没有骨头似得,被那个小镯子轻轻松松的套了进去,然后又轻松的摘出来。

他那时候的确是被吸引了,因为从来没见过那种表演,尤其表演者还是个没有他年纪大的小姑娘。

看着她的手,元昶琋蓦地抓住,解救出自己的袍子,然后举起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睁不开眼睛,因为涂在眼皮上的东西有些沉重,且没有干。

脸也一样的浓厚,但并不是整张脸都这样,反而是鼻梁两侧以及下巴和两腮好像有很多东西,涂抹的更多一些似得。

“你的手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么?小时候,可是经过什么特别的苦练。”她手指纤细,而且五根手指的长短看起来特别的协调。指甲粉红,颜色也显得十分健康。

她的手和她的人一样,有一种纤细的美感,这世上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人会有和她相似的手了。

知道他在摆弄自己的手,而且是很仔细的那种摆弄,让她觉得怪怪的。

“的确是经过苦练,但和寻常人练功夫是不一样的。这个属于自家机密,一向都是师父传徒弟,所以请体谅我不能告诉你。”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他却一直在摆弄她的手指头。将她的手拇指和小指两侧一同朝内捏,似乎想瞧瞧她的手究竟能软到何种程度。

而事实没有让他失望,她的手的确非常柔软,轻松的被捏起来,更像一个面团似得。

“也难怪你儿时那么轻松的就将一个特别小的镯子套进了手里。”她的手柔软程度让人咋舌,使得他捏了两次之后便不敢再用力了,觉得会给她弄断。

“这事儿我不记得了,看你倒是记得清楚,想必当年你觉得很新奇,又很羡慕吧。”这十几年前的事情他可提过不止一两次了,记忆很深刻的样子。不太好意思的是,她完全不记得了。

“是啊,很新奇。”‘新奇’到自己试探,然后被别人笑话了十几年。

收回自己的手,她一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能不能睁开眼睛了。”

“睁开吧。”放下空空的手,元昶琋看着她,一边轻声道。

试探着睁开眼睛,眼皮沉重,只能半睁开。

不过,却也能看得到元昶琋,他就坐在自己旁边,距离她很近。

眨了眨眼睛,她深吸口气,“这些东西压得我感觉不能呼吸了似得。快,把衣服给我,我要去吓唬人了。”身上太沉重,这感觉不太好,她想速战速决。

“不用着急,还得再装扮一下,你别动。”说着,元昶琋弯身,将一个包袱从车板上拿了起来。

那个包袱两侧延展很长,他看了看,随后看向武慕秋,将她的两只手抬起来,成了一个要飞翔似得姿势。

而元昶琋则拿着包袱圈在了她的腰间,将鼓鼓囊囊的那部分置于她肚子上。

这就成了一个假的大肚子,身怀六甲,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张开双臂任他摆弄,她一边低头看着他,他这亲力亲为的样子还真是和往时不太一样,毕竟一直都十分狡诈。

她的腰太细了,事先准备好的这个包袱两侧的带子又很长,在她腰后重叠又绕回来,最后在她腹部前交汇。

元昶琋一边交叉系上,一边无声的笑。

“你笑的很是可疑,你把我装扮成这样,还要笑话我,太不厚道了。”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她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眼下自己很可笑。

“我笑的是你的腰太细了。”她把他想的太无聊了。

皱起眉头,“我的腰很细,这件事有什么可笑的?”那就更无理了,他脑子有问题。

系好,元昶琋也放了手,一边抬眼看向她,“有句话叫做纤腰素素,你正是如此。”

看着他真诚的脸和漾着温柔之色的眼睛,武慕秋忽然觉得一股热气窜上她的脸,随后蔓延至耳朵和后颈。所幸的是,她脸上被涂抹了厚厚的一层东西,应该不会被看到。

这个男人,看着纯朗又温柔,实则狡猾的像只狐狸。但就是这么一个样子,却又自带勾人技能。

她转开眼睛躲开他的视线,还是不看为妙,可这感觉,莫不是心动?

缘于恩怨 装鬼(一更)

穿上了那件惨绿惨绿的裙子,腹部凸出,武慕秋低头瞧着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这件衣服的颜色就很惨,穿上这种衣服,能长命百岁才怪。

而元昶琋则拿着一张纸,正在对照她和纸上的画像。

研究了一圈自己,武慕秋随后坐下,肚子有障碍,使得她坐下也很不舒服。这怀孕的女人她自然见过,那时瞧着不止丑而且笨拙,但现在似乎明白了些。可见这世上最累的就是女人了,怀孕生子,处处辛劳不说,还有生命危险。男人就不一样了,坐享其成。

扭头看向元昶琋手里的画像,她微微偏身,更仔细的看那画像上的女子,她随后也皱起了眉头来。

“这是、、、什么画法儿?好奇特,但是画的好像真人。”看的出是完全用炭笔画的,但是这线条,鼻子嘴眼睛都很立体,就好像真的是一张脸印在这上头似得。

“这叫素描。”元昶琋转眼看向那个在自己身边探头探脑的人,回答道。

“没听说过,倒是这人的画工必然不凡。瞧瞧这眼睛,好像被人揍了似得,肿成这样。”真的好像被人打了,但脸也很肿,挤得五官都有些变形了。

“因为她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元昶琋轻声道。

“为什么?她死前被暴打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她死的时候会是这个模样。

“因为那个长得‘挺好看’的三当家,是她的弟弟。”他和杨润笙是有亲戚关系的。

转头看向他,武慕秋尽力的睁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他的脸,“这都是你审讯出来的?这幅画呢?不会也是你画的吧。”看他那带着笑意的脸,她觉得很有可能。

“没错,我按照那长得‘很好看’的三当家口述,画出了他姐姐临死前的模样。”元昶琋承认,的确就是他画的。

武慕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儿看着他,看不出来他还会这个呢。

“你这张脸太丑了,别看我。”抬手,罩住她的头,将她的脸推到别处去,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也是你弄出来的,这是你的杰作,你应当好好欣赏欣赏才是。不过,你除了会画画之外,还会什么?”他这人还真是让人猜不透,明明按照他这个身份地位来说,学会如何掌控他人就行了,但他显然是不同的。

“很多,画画,抚琴,鉴赏古玩字画。你还想知道什么?”看着她故意又蹭过来的脸,元昶琋边笑边说,她的脸实在是太丑了。

“看来你儿时一定过得很辛苦,每天都在苦练。”不禁报以同情,她的亲生母亲说得好,小孩子就是要玩儿的。所以,她那时每次去雪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玩儿,玩的多过分母亲都不会训斥她。

元昶琋不语,学这些东西完全都是他母亲的主意,因为她说,男孩子多学一些其他的技能,长大之后便于吸引小姑娘的喜爱,免得到时没有白菜给他拱。那她这个做老母亲的,就得后悔伤心死。

他完全是被强迫的,儿时是不乐意学又不得不学,而现在想起他母亲说的那些异于常人的论调,他就满头黑线。这世上,最特别的女人就是他母亲了,简直就像是天外来客。

时间差不多了,武慕秋也准备去行动了,她抬手将自己的头发弄开,披头散发的包裹住她那张发肿又红紫不一的脸,再配上她身上那宽大的惨绿色裙子和大肚子,真的是特别的惊悚。

“还真像鬼。”看她那样子,元昶琋也不由得皱眉,这就是世人对鬼的误解了。谁说鬼就不爱美的,特别是爱美的女人,即便做鬼,应该也会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但奈何世人粗浅,所以,就只能按照最粗浅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