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果然是乐了,“你要喜欢回头给你装点,你婶自己腌的。”

“装就不用了,我婶这手艺真不错,你有福气。”

秦峰把林梵的碗拉离了桌面,示意她离小王远点,省的被喷壶殃及。

吃完饭大叔带他们去蛇皮沟,路已经荒了,隐藏在杂草中间。秦峰让林梵走在中间,怕林子有蛇,走了一个小时才到。

“他们原本就住在这里。”

围墙是木头的,已经腐朽,经过雨淋上面长出了木耳。两口窑洞,一个小的土房子。院子里杂草一人那么高,林梵观察四周,太偏僻了。

“人就死在这窑洞里,这都没人了还锁什么门。”大叔拉着门把一用力,锁就被拉开了,门上土块掉了下来,几个人一齐后退。

门打开,林梵立刻捂住了鼻子,霉味混合着臭味。秦峰先走了进去,一脚踏起灰尘,呛得小王牛头就跑。

“就死在这张床上。”

床头还放着不少药瓶,满是灰尘,秦峰拿起来看了看药名,是止疼药。

“老人死的时候年纪不大吧?”

“不到五十。”

“怎么就不能动了?能饿死?”

“得癌症了吧,不能动就饿死了。”

可是没找到其他的药瓶,止疼药的瓶子也是空的。

“这家人姓什么?”

“姓宋吧。”

屋子里放着几件破衣服,再没有其他,被子也被抱走了。实在太干净,也没有证据可循,他们原路返回。村长现在住在镇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峰他们告别大叔就往回走。

小王已经准备好拖车的工具,结果秦峰坐进去发动起来了,他和小王面面相觑,半晌小王说,“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才故意说车坏在这里寄住一晚打听情况。”

“你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小王气呼呼的过去解铁链,“真是邪门了,总不能是鬼拦着不让你们走吧?你们去蛇皮村到底找什么?受害人的身份查出来了?看你今天这意思,那户人好像和受害人有点关系。”

林梵抿了抿嘴唇,看秦峰,低声说,“不会真是鬼做的吧?”

秦峰若有所思,也没有回答。打了一把方向,调好车头,伸出手挥了挥,“去河滩村,快点。”

中午他们到河滩村和雷维宇碰面,雷维宇老远就跑过来,跑的气喘吁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刘虎和董鑫联系上了,排除了被害。刘虎在四川找到个媳妇,倒插门了,这边也没有什么亲戚,他就没有回来。董鑫死了,车祸,这么多年一直没查到身份,成了悬案。我们拿他的照片搜索,才算是证实了身份。”

“张三也排除。”秦峰说,“比受害人矮,没有六指。”

“另外一名也排除了,刚刚在z市收容所找到。”

“你们还有什么线索?”

“蛇皮村有对姓宋的父子,儿子智商有点问题,五六年前父亲死了,儿子也不见了。”

雷维宇:“蛇皮村?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很偏,在地图上应该显示不出来。”秦峰说,“你去镇上找西梁村的村长问问情况,那个姓宋的还有个亲戚在河滩村,我和小王过去。”

“那行。”

雷维宇一阵风似的走了,接个人顶着烈日进了村。

打听一路,终于是找到宋家的亲戚,他们的条件也不是很好,木头栅栏院墙,院子里跑着几只鸡。

“你们找谁啊?”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头上还包着毛巾。

“你是宋翠华么?”

“是的,你有什么事?”

“我们是江城市刑警。”秦峰自报家门,“你认识宋良么?”

“宋良?认识啊,是我侄子。他怎么了?”

“我们在大槐树村挖出来一具尸骨,怀疑是宋良,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女人大惊失色,“是小良?”

“只是怀疑,目前还没有确认了。”

女人脸色难看,连忙让开了路,“你们先进来。”回头冲屋里喊了一声,“大宝,你读初一是什么时候来着?”

“一零年。”

女人说,“一零年吧,他来找我借钱,当时我们家也穷,真是揭不开锅。实在没钱给他,他就说去别的地方借借,然后就再也没见到。”

“什么季节?”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割麦子之后。”

“他穿什么衣服?”

“记不得了,应该是短袖吧。那个人不会真是小良吧?他那么老实的孩子,怎么会遇害呢?”

“现在只是怀疑。”秦峰说,“宋良是六指么?”

“是啊。”女人眼睛开始红了,“小良是六指,家里穷也一直没去手术。”

“他借钱干什么?”

“说是买药,当时真没有钱,我几个孩子都在读书,处处都要钱,真是挤不出来钱啊。”

“他还有什么朋友?”

“我也不知道。”

“他之前有工作么?”

“也干活,就去河边给人打鱼,装装矿石,什么零零碎碎的活。”

“有钱赚么?”

“他是有点太老实了,也不会说话。别人都欺负他,钱给的不多,也就勉强够父子俩吃喝。”

“大概都在哪一片干活?”

“就大槐树村的码头,现在估计也找不到管事的人,前两年矿山就停了。”

“你有他的照片么?”

“好像有一张,你们等着,我去翻翻。”女人抹了一把脸,连忙跑回屋。林梵走到大门口,看着四周,这里太穷了,比她老家更凄苦。

宋翠华是宋良的姑姑,自然不会直说他是傻子。干活不给钱他也干,低着头永远不说话,这样的人可不就是傻子?借钱借不到,父亲又重病,他会怎么办呢?

又是因什么而死?

第六十六章

秦峰很快就出来,拉过林梵往村口走,“拿到照片了。”

林梵看了眼照片,就是昨晚上见的那个人,他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惧怕。她点头,和秦峰低声说,“我昨天见到的就是他。”

白骨是不是宋良不知道,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宋良死了,林梵看到灵魂还没活人呢。秦峰收起照片,快步往前走,烈日炎炎,他说道,“找个地方吃饭,马上去大槐树村。”

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下午最热的时候,他们到了码头,码头停着不少船。有几个人待在树荫下打牌,矿山是停了,矿场也撤走了,拉矿石的货船现在都改成游船。可大中午没有游客,他们只能在这里打牌。

有一个人激灵,看到秦峰他们从车里下来,连忙跑过来,“坐船么?”

“能不能打听个人?”

小王也跟着走了过来,他穿着警服,男人就肃然起敬起来,“你们是警察啊?”

“对。”秦峰拿出证件,“码头不拉矿石有多少年了?”

“去树底下说吧,太热了。”

秦峰跟着人到了树底下,摸出烟递给他,男人抽了一支点燃,“一一年矿山就停了。”

秦峰看路边有个石墩子,抬腿跳上去蹲下来,也点了烟,“你们都是大槐树村的?怎么在这里待着?没矿石还干什么?”

“拉游客啊,很多钓鱼的人出来玩的会过来坐船。”对上秦峰的目光,连忙补充,“我们都有运营证,现在改成了游览船,有做安全措施。”

秦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过去,“这个人你见过么?”

男人拿到手里辨认,拧眉,“怎么有点眼熟呢?”

秦峰观察他们几个人的表情,其余人打完一局,放下牌拿过照片看,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说,“这不是那个憨子么?经常被罗龙欺负那个。”

“哦,想起来了,好多年不见他了。”男人把照片还给秦峰,说道,“这个人在码头上装过一段时间矿石,就是船把矿石从矿山拉到码头,人工装到货车上。”

“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一零年?不记得了,当时来这边装矿石的人特别多,没人注意到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怎么?这小子犯事了?”

“当时负责装车的工头是谁?”

“分批的,我们村的一个工头,西梁往后去几个村是一个工头。”

“那个工头叫什么?”

“罗龙。”

“住在什么地方?”

“现在在镇上吧。”

“谢谢你们了。”

林梵观察四周地形,跟着秦峰上车,掐了掐眉心靠在座位上,秦峰拧开一瓶水递给林梵,“别中暑了。”

七八月的天,正是热的时候。

林梵拧开灌了一大口,叹口气,“他一个傻子,能碍着别人什么事?怎么就杀了他呢?还是那么残忍的死法。”

“谁知道呢?”

小王从后面探头,“秦队,还有水么?我快渴死了。”

他伸着舌头淌汗,渴的跟狗子似的。

林梵喝的还剩半瓶,回头,秦峰把她的脸推回去,对小王说,“没了,到镇上你去搬一箱放车里。”

小王仰面躺在座位上,热的犹如一条死狗,“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