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时你又不是我男人,我干嘛对你开放?”悠然给出一个非常合乎情理的答案。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屈云问。

“是的。”悠然点头,连犹都不犹豫一下。

“既然这样,”屈云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趋近身子,声音带着一点邪邪的味道:“那么,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而且,只开一间房……怎么样?”

说完之后,屈云就这么看着悠然,那眼神,仿佛是去阿修罗道中浸染过一番似的。

他在等待着悠然的回答。

悠然沉默了许久,许久,许久。

最后,在夕阳的余晖下,她终于不负众望地说道:“我看,依着我们俩的体力,还是连续住个三晚吧。”

这次,换屈云沉默了许久,许久,许久。

房间自然没有开,两人当夜就回去了。

悠然提出想去屈云家休息,但屋主不同意,因为以学校为中心,半径三公里之内,都是危险区来着。

于是乎,话题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内容上。

“你还说不是嫌弃我?”悠然继续哀怨。

“是你说不想被人知道我们在交往的。”屈云淡淡解释。

“那为什么你连反对都不反对一下就同意这个提议呢?其他的男人一般对这种提议都是强烈反对的。”悠然痛数男友的绝情。

“其他男人?能够举下例子吗?”屈云的声音又开始轻了许多,这是他某种情绪的先兆。

可悠然接下来的话,将那种情绪彻底扼杀在摇篮中:“电视剧上的大部分男人。”

屈云:“……以后来我家,不准再看电视了。”

“反正,你就是不喜欢别人知道我们俩在一起。”悠然的脖子,低成委屈的弧度。

屈云停下脚步,悠然也跟着停下。

“既然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们就干脆把关系公开吧。”屈云提议。

“真的?”悠然慢慢睁大眼:“你真的愿意?”

“免得被某些人说我还不如电视剧中的男人。”屈云握住悠然的手,平视前方:“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公开吧。”

悠然先是不解,但接下来,当顺着屈云的目光看去时,她就解了——前方,是悠然同寝室的两个好友姐妹。

就在她们的视线看向这边的前一秒,悠然没有任何犹豫,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将屈云给撞到了路边的绿化带草丛中。

接着,悠然若无其事地跑上前去,和室友们相聚,再若无其事地和她们回了学校。

第二天,悠然去学院拿资料,在办公室中碰见屈云时,悠然看见,他漂亮的额头处,有了一处青紫。

“哟,屈老师,这是怎么了?”旁边的一位老师问道。

屈云轻飘飘地看了悠然一眼,再轻飘飘地说道:“被一只猫给绊倒,撞在了石头上。”

“真的假的,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但猫有事。”

“那只猫怎么了?”

话说到这,屈云嘴角划出一道尖锐:“那只猫,将会被我给剥皮去骨,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之后,整个办公室开始出现了来自西伯利亚的冷气流,嗖嗖嗖的。

而悠然,已经是牙关打颤,骨头咯吱了。

那天之后,悠然决定躲着屈云几天,原因很简单——她不想成为一只被剥皮的猫。

这一开学,就是大三了,因为悠然没有考研的心思,因此这个大三对她而言,应该是继续吃喝玩乐的好时光。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悠然在刚入校时,因为无聊,参加了学校的戏剧社,但热情很快消逝,从此就没怎么参加过那个社团的活动。

但这一年开学,戏剧社的元老们都升入大四,奔入找工作的行列,于是,便不得不将戏剧社社长的职位交出来。

按照不成文的规矩,只能由大三的来接此重任。

而大三的共有5个人,其中一个因为太过痴狂戏剧而休学,现今成为精神科的常客;其中一位政治觉悟挺高,忙于参加党校培训,急着发光发热,没有时间参与这类无意义活动;另两位因为戏剧而恋爱,因为恋爱而交恶,因为交恶而发誓再也不进戏剧社。

因为以上的种种种种,悠然成为了戏剧社社长的唯一人员。

本来,悠然这种懒人,是不会参与这些事情的,但刚好学院为了鼓励学生多多参与社团活动,丰富课外生活,便做出凡是社团领导便可以在学期末的奖学金评比中多加两分。

可想而知,视钱如命的悠然自然不肯丢弃这两分,也就是说,她答应了。

当前任戏剧社社长将活动场地钥匙交给悠然时,眸中那种委屈与无可奈何的神色让悠然怪不舒服的,活像是将一个清白大闺女交给自己玷污似的。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再怎么舍不得,还是要交的。

这学期的悠然,除了屈云的女朋友外,又多了一个头衔——戏剧社社长。

那两分确实不好得,悠然在隔天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秋老虎终于来了,晒在人手臂上像是涂抹了辣椒似的,热辣辣的。

但在这样的天气中,悠然必须在中午时分,在大太阳底下坐着。

新生入学,无限的激情,无穷的热血,这是多么好的免费劳动力外加摇钱树,所以每个社区都拼尽全力想要招到尽可能多的新生。

所以这一个星期,在操场上每个社团都摆起了桌子,等待鱼儿的上钩。

只要有貌似新生的人过来,马上冲上去,用比秋老虎还厉害的热情道:“同学,加入我们xx社团吧,让我们为您的生活添姿彩!”

那阵势,不知情的还以为误入安利传销总部了。

这样的工作,体力消耗很大,所以每个社团的人都会轮班坐阵。

悠然本以为这种小事是用不着自己这个社长出头的,但是她错了,她不但被安排了轮班,还被安排在中午。

黑暗,实在是太黑暗了。

悠然一边趴在桌子上,一边用动感地带送的扇子有气无力地扇动着。

可是那桌子,那风,都像是被煮过的,烫人。

悠然实在是忍不住,大吼一声::“为什么要安排我出台!!!”

旁边的小虾米满头黑线:“社长,出台的那是小姐。”

悠然:“哦,那我们就是坐台。”

小虾米:“……”

为了避免吐血,小虾米自动跑去买冰淇淋,悠然则将头摆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正在昏昏欲睡的阶段,忽然有人大力地拍了下桌子。

悠然抬头,看见了一位青春少男。

说实话,长得不错,五官端正俊秀,运动型的,穿着篮球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毛很黑很粗,像是倔强的鸟,想要挣脱束缚。

“我是来报名的。”少男道。

悠然仰望着这位看上去青春洋溢的大一新生,喃喃道:“你是小新?”

“我姓龙。”龙翔皱眉。

“不,你是小新。”悠然很肯定。

“哪个小新?”龙翔非常不耐烦。

“蜡笔小新。”悠然淡定说道。

龙翔:“……”

在吐血三升之后,龙翔深呼吸一口,接着重复了自己的来意:“我是来报名的。”

“好,先填表吧。”悠然递给龙翔一张表,接着耐不住困意,继续趴着养神。

刚要入睡,又被龙翔一巴掌拍醒:“起来,我填好了!”

态度嚣张,语气不耐。

“我是戏剧社的社长。”悠然拿出自己的头衔,想让这位成年英俊版小新对自己客气点。

但是没什么效果。

因为蜡笔小新竖起两道浓眉,用一贯不耐烦的口气道:“我管你是谁!神经病,花痴!”

其实,悠然也时常被屈云骂心智有问题,但那是被自家男友骂,悠然觉得毫发无伤。

可现在而今眼目下,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骂,悠然觉得丢脸丢大发了。

所以,悠然说了下面的话:“小新,我们不会让你进戏剧社的。”

“为什么?”龙翔的眉毛再度竖起,黑色的瞳眸中有了暗红的火。

“因为,”悠然看着龙翔那抢镜的眉毛,缓缓说道:“因为我们戏剧社,已经有了咆哮马类型的演员了。”

龙翔隔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悠然这句话的意思,而反应过来之后,他便成功地彻底地转型成了咆哮马。

“臭女人!!!”龙翔那本来很漂亮的鼻孔瞬间变得圆润,居然在某一刻能装下两颗钢珠。

接着,他双手握住桌子的边缘,毫不费劲地将桌子往悠然的方向一掀。

悠然躲闪不及,就这么跌在了地上,屁股着地。

接着,龙翔将报名表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但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悠然的声音:“等等。”

龙翔回头,看见刚从地上站起的悠然,她的手中,正拿着自己的报名表。

“你想干什么?”龙翔的眉毛又有了飞天的趋势。

悠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轻轻地,轻轻地,将那张报名表给撕开了。

这么一来,龙翔的眉毛彻底飞天了。

下一刻,龙翔博尔特上身,迅速冲向悠然。

那股浓浓的杀气,就连那在学校超市买冰淇淋的小虾米也感受到了。

当时,周围其他社团的人都看见,龙翔的周身像是有一团光波,聚集着强大的力量,所到之处,都有无数的碎石飞裂。

当然,因着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原则,悠然对此刻龙翔的形容应该是:一个屎壳郎推着一团屎向着自己滚来。

不管是冲击波还是屎壳郎,龙翔最终还是来到了悠然的面前。

他那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黑中带着暗红的眼睛,就像是木炭中的火星。

那是极高的温度,是极大的愤怒。

他的手,向着悠然伸去,准备将她再次推倒。

但是龙翔的手在靠近悠然肩膀一公分前的地方停下了——因为另一只手,抓住了他。

如果手就是一个人的话,那这只手便可称得上是倾国倾城,修长干净,质地如玉,然而却没有丝毫柔弱,反而在每根手指间都蕴藏着力量。

那种黑得低调沉默优雅的力量。

全部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正午时分的阳光,在镜片上环绕了一圈,这就是屈云的出场。

悠然仰头,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屈云,他的背影,如金刚一般高大。

在那一刻,悠然终于向自己证明了,当初之所以会选屈云做男友,绝对不是单单看中了他的外貌,而是欣赏他那男儿气概——她李悠然绝不是个肤浅的女人!!!

龙翔也是个常干架的,他那灵敏的第六感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在炙热的阳光下没有一丝汗水,眼神淡静至深沉的男人,不是好惹的。

“怎么,想英雄救美?”龙翔全身起了警戒之气。

但屈云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不。”

“那你干嘛阻止我?”龙翔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屈云微笑:“这个女人,应该由我来解决。”

说完之后,屈云转过身来,看着尚不知事情已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地下女友,伸出手,往她额头重重一点。

“咚”的一声,悠然倒地,不起。

屈云转过身来,边拿出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边漫不经心地对那目瞪口呆的龙翔道:“同学,仇我已经帮你报了,而戏剧社你也可以加入,天色不早,请回吧。”

龙翔一向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但在屈云面前,他总觉得自己还差那么一点火候。

反正那女人也得到了教训,龙翔顺着台阶下来,轻哼一声,离开了。

而此刻,躺在地面的悠然,终于明白了一个自己非常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果真是肤浅的只看男人外貌的女银来着。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当天晚上,悠然一脚踹开屈云家的门,怒气中带着哀怨地质问出了这句话。

但是……客厅中没人来着。

“我在这里。”厨房中传来屈云的声音,不慌不忙,很少的情绪起伏。

悠然奔到厨房,重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屈云闲闲地泡着咖啡:“我怎么对你了?”

“你居然对我实行家暴,你不是男人!”悠然的每个字中都浸染着血泪。

“在我看来,那件事并不是你想象的这样。”屈云品尝了一口咖啡,喉结因为吞咽动作而性感地滚动了。

“我洗耳恭听!”悠然靠在流理台上,看着他,带着那么点怒气。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屈云背靠着橱柜,阖眼,身着白色宽松的T恤,厨房柔柔的灯光,给那锁骨打上一层阴影,隐藏着低调的性感,引发了无伤大雅的肉欲。

“所以你就自己动手把我给扁了?”悠然问。

“可以这么说。”屈云坦诚。

“听见这种话,我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悠然叹口气。

“还是选择开心吧,毕竟以后难过的日子还有很多呢。”屈云劝道。

“我想,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报复上次我将你推到草丛中,害得你额头被撞伤的事情吧,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悠然不忿。

“那晚,当你将我推到草丛中后,我可不止被撞伤了额头。”屈云道。

“那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悠然好奇。

屈云将手上的东西放下,那杯碟碰撞的声响,有点凉。

悠然看着屈云向自己走来,在自己面前停下,伸出右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悠然觉得,屈云像是再也见不到自己似的,想要用手来积聚记忆,他从她的脸颊抚摸到她的额头,接着是鼻梁,向下,则是她的嘴唇。

屈云似乎非常偏爱她的嘴唇,那只手,不停地摩挲着上下唇瓣,像是恨不得能将手指伸入她的口腔内一般。

在忍受了屈云这种怪异的“爱抚”三分钟之后,悠然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屈云将额头与悠然的额头相抵,这是个亲密的姿势,两人的眼睛更接近——虽然悠然开始不自觉地做对眼。

而同时,屈云的手,还继续在悠然的唇上游移。

“难道说,”悠然看出了屈云的不对劲,心中猛地起了一个念头:“难道说在那草丛中,忽然出现一个猛男,然后你就……菊花不保了!!!”

除了这,悠然再也想不出更严重的事情。

幸好,屈云否认了这个猜想:“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