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刚落,额头便吃了第二记糖炒板栗,“放肆!”

“动手非君子哇~ ”忙不迭捋顺暴躁老虎须,我枉顾事实真相谄媚道,“您啊,是我认识的王孙贵胄总积分最高的一位!别羞恼哈,且听我娓娓道来…”

黑沉脸色,小栓哥眸光阴郁。

“我父亲常说,男人分五等:玉石、大理石、太湖石、大青石、鹅卵石。” 蛋腚咳嗽,我从容不迫,“至于韶王么,显然被踢出后备大军十万八千里。很简单,他犯了【黄金大丈夫】第四条戒律:不够忠诚。”

“听街坊邻居卦料,韶王拥有许许多多如花似玉的美眷,然而,这么些年了,他始终膝下无子… 可见,女人对他而言,不是相爱的,也不是相伴解闷的,纯粹用来发 泄。”

我无奈挑眉,“韶王,如同一颗大理石,漂亮华丽、也不乏实用价值。大理石型的男子,通常视女人为衣裳,视爱情为交易。他们是最理想的情人,却未必是最理想的丈夫…”

紧绷眉宇稍稍舒展,平原君似笑非笑,“本王乃玉石?”

阿噗一口口水。

这娃的心思,去哪儿神游了?! 根本没在听我分析,兀自沉浸在幻想世界嘛~ 您若是玉石,我可以去墙角画圈圈=。=

“继续。”淡淡吩咐。

一抹笑痕掠过嘴角,平原君挪了挪身体,朝我坐得更近些。

瞧瞧~

男人其实和女子一样,内心本质都爱八卦O(∩_∩)O

正欲开口,连串疾咳打断了我的诉说。

刻意忽略悄然袭来的晕沉感,也不知是自己体温过高,还是源于屋内角落设了六七个炭盆,空气温暖干燥,以至于刚刚换过衣衫的我,此刻又觉得浑身薄汗涔涔。

一勺温水,适时灌入我唇,缓解了干渴。

咽下,我愉悦地笑笑,当即赞赏小栓哥,“姐夫,我收回方才踢你出【黄金大丈夫】后备军论断。您看似孤傲冷淡,实则体贴细致,若经栽培,必然是首席夫君最佳人选—— 够帅,够有财,够温柔。三位一体,夫复何求??”

“贫嘴。”他浅笑,似听出了巴结意蕴。

“姐夫,你独守空府也有两年多了罢?有没有想过娶房续弦?不娶妻也好,找个良家女子陪伴您呗~”无所顾忌,我揶揄道,“韶王纯属反面教材,我们暂且不提哈。 瞧瞧您亲哥哥,章怀太子。他生前除却太子妃,还拥有良娣、孺子,诸多侍妾。”

“越来越放肆。”

额头,挨了第三记糖炒板栗。

用丝帕帮我拭去额头热汗,拓跋小栓云淡风轻道,“朝臣们常常为本王说媒,本王尚不觉得稀奇。你区区女子,竟学起牙婆?”

“姨妹也担心姐夫寂寞嘛。” 无所畏忌嘟囔,我穷追不舍,“您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温婉娴雅?抑或落落大方??说来听听,【渭水泱泱】才好为您留意留意。”

“杨排风,你病好了?”唇角彷佛在抽搐,平原君紧绷了脸,“待二少领兵回京,你们即刻完婚。”

此言既出,成功封堵我所有谈兴的同时,亦加重头疼感。

悻悻地,我不屑低哼。

见我面露不悦,平原君难得问话里多出一抹疑惑,“怎么,还在为旧事闹脾气?”

忍了又忍,我终于没克制住从丹田处翻卷涌来的怒火,忿怨出声,“嫁?!好,杨延光敢娶,我就敢嫁!”

平原君微愣。

“如您所言,君子,敢于直面惨淡噩梦。嫁就嫁被,大不了为他倾情演绎一出《万里彩旗永飘飘》!”力撑满头乌云,我羞恼道,“我敢拍胸脯保证,从嫁进门当晚开始,杨延光赫赫声名,并非源自战功、而是因为家中有位‘红杏总出墙’的悍妻…”

警告,竟引发了仇深似海的疾咳。肺部憋闷,竟带动了并不发达的泪腺,体弱如我,竟咳得眼泛泪花、鼻腔酸楚。

嗓子干痒如同火烧,被平原君适时灌下一碗苦兮兮的汤药,我的舌,麻颤地几乎连发音功能都丧失。而榻边矮凳上,仍余有大罐用炭炉保温的药汁。眼见平原君又要给我倒一碗,我急忙阻止,“别别,歇会再喝。”

把空碗归于原处,平原君如水眸光久久凝视我,沉声问,“为何… 如此厌恶他?”

拍抚胸口,我嘶哑了声音,有气无力,“杨延光对于我而言,如同一颗鹅卵石,毫无用处,脾气却不小… 罢了,别提他,免得我胸口憋屈。”

难得,平原君没有叱责我的‘无礼’。 再次用娟帕为我拭去额头涔涔热汗,他轻声问,“你想嫁的,莫非是杨延风?”

“三哥?”低低笑了,“三哥人挺好,可惜嘴毒了些。”

杨延风,虽然没有太多钱财,身家背景也不及上述三位来得雄厚,却也有他的骄傲、他的自豪… 彷佛,他是一颗太湖石,在标注自己独特身份的同时,亦妖娆多姿、八面玲珑。

与太湖石型的男子做朋友、做恋人、做夫妻都不错。只是,交往期要时刻擦亮双眼,看看是否华而不实,以免误入贼船╮(╯▽╰)╭

摇头否认,我静心思索着,缓慢倾诉道,“我想… 我将来要嫁的男儿郎,应该不属于‘石头’类。石头太冰冷,或许无法熨帖我内心。他应该像一杯温茶,清新悠远,谦雅脱俗,需要花上一辈子的光阴,来慢慢品尝…”

贺兰芮之,宛若由翡翠玉杯酿泡而成的绿茶。 触手即滑、淡雅爽心,可观可品不可亵玩,令人憧憬向往…

细细感受一杯,余香盈口,却隐约透出苦涩。是不是,如果无法经过岁月修饰,便无法触及他的心灵所在?便无法体会他的别样情怀?

只怕,蝴蝶尚未飞过沧海,彼岸花早已忘却等待。

胸口,如同瞬时压上巨石,以至于呼吸不畅。 揉揉眉心,我厚了脸皮喟叹,“漂亮姐夫,您若愿意永葆单身… 不如,顺便‘娶’了我?”

噗——

正在饮茶的拓跋小栓,差点没被呛死。

彷佛见了鬼,此时此刻,平原君的面部表情,堪称惊悚,“你… 你脑子烧糊涂了?”

朝臣们常常为你说亲道媒,您或许不觉得稀奇~ 然而,平生遭遇女子求婚,恐怕史无前例罢??

贼兮兮凑近脑袋,“殿下,您不妨认真考虑考虑。要不,把我‘娶’回府当孺子?如此一来,你既可免除媒婆之扰,我也省去嫁给杨延光的苦恼~ 再说,本姑娘拥有【渭水泱泱】,还可以每月按时交例钱给您,不算蹭吃蹭喝,仅仅借个住处睡觉。可好哇?”

平原君险些一巴掌把我PIA出千里之外,“胡闹!”

“我没胡闹… 认真说来,此法称之为‘和平共处、互惠互利’。您若来自盛京元谋,我便来自北京周口,彼此手牵手,让友谊光芒恣意行走! (睁大眼睛,探头)殿下,您娶我可好?娶我可好??”

“放肆。”小栓哥羞恼之余,亦隐约脸红,“杨排风,你,你…”

“别害臊,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趁杨延光不在盛京,我俩也好偷偷摸摸完婚… ”倡议,尚未说完整,我突然惊觉自己两颊热烫无比。游离迟疑间,喉咙深处,猝然涌上一股浓郁血腥气息。

血腥气息?!

不再捉弄平原君,我即刻双手捂嘴,难以自持地重嗽。犹若口蹄疫患者,我头昏脑胀的同时,亦感到肺部阵阵揪心似的疼痛——

不起眼的淡红,正沿了手指隙间,静静溢淌。

靠==|||

本以为熬过危险期,殊不知,老鸭粉丝汤般的咯血人生,正式开幕?!

五十二章 西厢记III

连串猛烈闷咳,彷佛导致浑身血液直冲太阳穴,令我痛苦难受,亦喘不过气。

把脸埋进被褥里,浑身燥热的我,热汗淋漓的同时更觉得背后奇痒难耐,正想以手重挠,覆于身的被褥倏然被拓跋平原掀开——

“来,尽可能饮下它。”小心翼翼扶起我,他往我嘴里灌下浓稠汤汁。

强迫自己大口偶吞饮,然而浓浓药味在鼻端萦绕,刺激得我拧眉。

帮我拭净手中血渍,平原君扶着我脑袋,动作轻缓地把我放回床榻。掖好被角,他紧攥我右手,“即使再痒,也不许挠… 否则,你的护肤成效就白白浪费。”

护肤?

他居然记住了这个现代词汇。

竭力忽略浑身遍体犹若被虫嗜的瘙痒,一股酸楚没由来地袭上心头,我委屈问,“难道,我现在的模样… 很难看?”

滚滚乌云,飞扬而至小栓哥头顶,“你什么时候… 不难看?”

啊噗~

早知道他毒舌潜能远超疯三少,当初,刺客团伙来袭,我则不应当出银相救╮(╯▽╰)╭

“我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不狼狈?”难得,小栓哥不再自称‘本王’。看出我满腹雷囧,他淡淡提醒,“宣和二十一年正月,我刚巧经过长秋殿后苑、奔赴椒兰宫… 而你,正倒挂在冬青树茂密枝头,黑衣布衫被划出破洞不说,白嫩的脸蛋儿,也冻得紫红。”

( ⊙ o ⊙ )啊?!

姝儿,你好歹是诸葛神偷的第六位弟子哇~ 初次登场,咋如此丢脸=。=

“瞥见我的出现,你原本流露出懊恼意蕴的乌黑眼眸,倏然浮现惊喜与狡黠。极其困难地向我招手,你童稚音十足问—— 漂亮哥哥,你手够长么?”

瞧瞧~

人笨没关系,关键时刻还得蛋腚=。=

“我乃堂堂皇子,居然手忙脚乱爬树…”平原君低低叹笑,“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你不但不知感谢,反而歪脖斜目,冷言嘲讽道—— 漂亮哥哥,比起师兄师姐,你攀爬姿势真丑,毫无美感可言。”

鼓掌!撒花!

多有才华的姝儿!你简直是俺真身附体哇~

“不待我驳斥,你却被从天而降的师兄带离。 我目瞪口呆地看见你渐行渐远…”取来娟帕,平原君体贴地拭去我额头薄汗,“岂料,趴伏于师兄肩头的你,朝我拂袖—— 漂亮哥哥,谢谢你施以援手。将来,月儿会报答你。”

井喷==#

姝儿,你当自己是千年灵蛇白素贞么?

被销魂剧情深深刺激,我开始新一轮促急咳嗽。

“月儿… 记得光少的婚宴上,你自称‘诸葛月’… ”他的修长手指,滑过我额头,倏然停留在右侧脸颊,“月儿,比杨排风好听。”

暗暗握爪。

怪只怪没文化的丘陵君,实足土包子,非逼我改名。

宛若发现新大陆,小栓哥诧异,“你脸上伤痕,似乎淡褪了许多?(俊脸凑近)若非仔细观察,我几乎辨认不出…”

身为后继肺痨病患,虽然咳得嗓子干哑,但美誉当前,本人必须保持镇静怡然之气度。朝小栓哥眨眨眼,我报以得意微笑。

“诸葛月…”没头没脑的低唤,他道出口的言语,似戏谑,又似认真,“撑过今夜,你若得以痊愈,将来如何报答我?”

想也不想,我流氓腔答,“以身相许呗~”

滚滚乌云既散,蓦然卷涌至平原君头顶,是粉霞满天。羞恼有余,他翕动了唇,佛山无影掌朝我袭来,“没、没规矩…”

熊爪,尚未触及我脸,肺部突然窜来的一股沉重憋闷,引得我捂嘴疾咳。

头晕脑胀,我惊觉喉咙深处充斥了血腥气味。以左手轻轻拍抚胸口,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圣人曰,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殿下,有劳您今夜耗费心神照顾我。假若我还能残喘于世,他日定当回报您三件事。 无论是何吩咐,即便赴汤蹈火,本姑娘也会为您完成… (笑嘻嘻)怎样?够义气罢??”

不屑,“才三件?”

(⊙_⊙)哟哟,蹬鼻子上脸~ 常言道,人在江湖飘,岂能不挨刀?挑眉,我亦提醒他,“您别忘了,我也曾花银子救您一命。您既为男儿身,是否有所回报?”

“回报?你居然向本王勒索回报?!”粉霞褪散,浓厚乌云笼聚于小栓哥头顶,“今夜,本王纡尊降贵照顾你…”

连串咳嗽摧残我的耳膜,亦打断拓跋平原的叱责。见我病情非但不好转,反而徒然加重,他端来药碗,凑近我。

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尚未来得及咽下,咳得一阵比一阵急的我把草药悉数吐出。药渍,脏了自己的外衫,也弄污平原君的衣袍。

“抱、抱歉…”语无伦次道歉。眼泛泪花的我,此刻不必照镜子,也知晓自己脸红脖子粗,典型大限将至。脸颊,正火烧火燎般发烫,我困难地开口,“算了罢,它、它不管用…”

“此药有助于退烧止咳,你必须多饮。”半强迫式地扶稳我脑袋,平原君往我唇边凑近药碗,逼我喝下。

刚饮下药汁,又一阵急咳从喉间蹦出来,浑身都咳得疼痛。而血腥气息,再度从嘴里弥散开来,我皱紧眉头把汤药悉数吐出。

如此反复,直至第四次,我终于没了耐性。虚弱摇头,我暗哑了声线拒绝道,“不喝不喝,拿走它罢…”

余音,消歇于平原君大口饮下汤药、薄唇倏然贴上我。

瞠目结舌之际,温热液体缓慢流入了我的嘴里,带来头皮麻颤的苦涩,也缓解了喉咙深处的干痒。

讷讷地,我凝视眼前人。 除却他俊逸非凡的容貌,吸引我全部注意力,是他眉宇间隐约浮现出的一抹急切、是他黑幽眸底氤氲而生的焦虑…

薄唇离开我,他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排风,好些了么?”

嘴唇翕动,我想要开口诉说些什么,茫然困惑间找不到适合言语。 阵阵痛痒,猝然涌入四肢百骸,令我倍感折磨,“很痛,很痒,很难受…”

“别去惦念它,自然而然就不痛不痒… 年少如我,不也挺过来了么?”慌乱之余,平原君抱紧了我,“排风,即使再难受,你也得咬着牙撑过去。”

倾诉,随着起伏不定的沙哑嗓音,隐约轻颤。

艰难地,我点头。

连续咳喘带动了泪腺,温热眼泪突如其来夺眶而出,原本清晰的视野,正逐渐模糊。

摇曳晃动的烛,终于燃烧殆尽它最后一丝生命。室内光芒,一点一点的被黑暗吞噬,没有烛火照明,西厢内寝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沉谧、寂静。

光?

生命之光,希望之光。

痛苦咳嗽着,此时此刻我头疼欲裂… 宛若,磨难并未剥离,反而静默不言地朝我迫近。

幽幽月光,似明若暗地勾勒出平原君俊美好看的侧脸轮廓。他轻抚我后背、努力平复我沉闷喘息,亦试图转移注意力,“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相遇么?依然宣和二十一年,景阳宫…”

柔缓问话,被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所打破。门外,是王府总管焦急万分的呼喊,“王爷,出大事了!”

搂抱着我的男性臂膀,些许僵硬。

“王爷,战况有变!军报有变!!” 总管的陈述,惊恐且惊惶,字字叩击我心扉,“征西大将军—— 杨延光,以身殉国!”

五十三章 爱不释手(1)

疾医感慨,我是吉人自有天相。

菊婶认为,我是先天身子骨硬朗。

平原君戏谑,我是强撑一口怨气、留待验证光二少的真尸。

无论他人是何看法,对于我这位咬牙强撑、从鬼门关溜达一圈重返人间的病弱女子而言,从今往后的生活,或喜或悲,已然翻天覆地。

不爱杨延光,不代表我期盼他英年早逝。

他生,我记忆犹新。

他死,我心绪不宁。

曾几何时,守望日出,是我期盼远方将士们尽早归来的唯一向往。而今,等候日落,则是我打发无聊时光的最后一丝闲趣。

虽然,为军政事务忙碌不已的平原君,会抽空前来西厢院陪我唠嗑几句、用用晚膳。 更多地,我选择睡卧于床。

毕竟,闷上心头瞌睡多。 只可惜,病体初愈的我,迷迷糊糊昏睡时间长了,头脑混沌得连自己姓谁名谁都快要忘记——

流光容易把人抛,转眼冬末。

若非菊婶提醒,我才恍然察觉,离韶王、离风三少班师回朝的日子,仅剩半月余。

不知为何,日复一日,我的脾性渐趋沉默。 彷佛所有精神气儿,随光少以身殉国的噩耗一起被抽离。 每天的安排,除了吃吃睡睡、数数飘零落叶、我便再无任何多余情绪、任何多余表情。

人,真是奇怪。

明明很讨厌的事物,突然没了,却又偶然挂念。

与我寡言少语成鲜明对比,是怀王府众家丁强作欢颜的气氛。 似乎,自从小栓哥守候西厢院两天三夜,他们便竭尽所能对我巴结、奉承。

譬如——

每天膳食花样,精巧细致得堪比皇宫御宴。

视野所及之处,除了大红大紫等等温暖色调,从未出现浓黑、暗灰诸多冰冷色彩。 衣裳首饰,一件比一件巧夺天工、艳美奢华。

为此,我特意穿戴得人模人样,挺直脊背、双手叉腰站好,蛋腚问—— 漂亮姐夫,您仔细瞧瞧,本姑娘是凤凰?还是野山鸡??

忙得昏天暗地的小栓哥,脸色黑沉。

至此,天天素衣,碗碗白粥,回归生活正常态。

毕竟,无法亲自送光少最后一程。我至少能在服丧期间,尽量表达我对死者的尊重。

*** *** *** ***

“小姐,您得节哀,须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一勺白粥凑近,延瑛絮叨道,“虽说,二少爷并未正式娶你过门… 您即便不是杨府少夫人,仍然为堂堂表小姐。再说了,以您现在的姿色,不愁找不到好婆家。”

漫不经心地听,我小口抿粥。

“是其他公子哥高攀表小姐。”岔言,源自于帮我按揉太阳穴的延琪。她凑近脸,眉眼弯成一道好看的新月弧,“小姐,今儿十二月二十五,女儿节… 您不如盛装打扮、出府走动走动?万一,遇见真命夫君呢?”

【女儿节】,是北秦朝除了七夕之外,最最重要的情人节。

听菊婶解释,时逢女儿节,盛京城内所有未出阁的韶华女子都会走出闺房、前往丰泽大道最著名的【比翼街】。

比翼街,顾名思义即‘比翼双飞’之地。

以百米绸缎作为帐幔,被遮住容颜的姑娘们仅仅伸出双手,等待男子的牵握—— 无论娶妻与否,男儿郎,只能凭藉玉手来猜测心仪女子的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