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您……。”再次迟疑。

  

  “我说我知道了。”佟淑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

  

  “喳!”

  

  等送信的人一走,小翠就问:“小姐,您会去吗?”

  

  回答她的是,佟淑兰把请柬折成了飞机,走到书房门口,对着自己桌旁的小垃圾桶瞄准,投掷,中了,只可惜被垃圾桶上的翻盖反弹到了地上(就是那种脚一踩,盖子会翻起来的那种垃圾桶。)。小翠见状忙上前捡起纸飞机,把它塞进垃圾桶。

  

  至于说书房为什么会有那么现代的垃圾桶呢?完全是因为淑兰同学把以前边看电脑边吃东西的坏习惯带了过来。像苹果之类的可以切块,用牙签吃,小的水果,像枇杷,葡萄之类的就要有个吐皮吐核的容器。一开始,胤禛对于淑兰这个习惯是非常不喜欢的,看书就好好看书,吃东西就到外面去好好吃,边看书,边吃东西成何体统,而且一不小心还会把书弄脏。

  

  体统这种东西,没有外人在就不重要,不过对于四阿哥说的后一者,淑兰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人做了一个架子,把书竖起来翻阅,这样就不会把书弄脏了。可是一向严肃正统的胤禛看着对面的人如此看书,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看书就不能不吃东西吗?” 胤禛搁下手中的毛笔。

  

  “可以啊,只不过,看书时又要记有用的东西,又要动脑筋,很容易饿的。经常性挨饿对肠胃不好。但是如果是一本好书在手,总是会让人欲罢不能,希望能够一次看到底的。”

  

  “书房重地,你不觉得应该尊重一下?”

  

  “难道就没有女人半夜三更到你的书房给你送宵夜?”佟淑兰一脸怀疑。电视剧里,小说上,这种情节可是很常见的,而且这种大人物的书房后面都是休息室,所以送宵夜的结果通常都是直接送到床上去了。

  

  胤禛哽了一下,微微细了细眼角:“只可惜,在这个书房我还没有这个荣幸。有人会记得给我送宵夜。”

  

  “这里又没有床。”在回忆那些书里的情节的淑兰,没有经过脑子,嘴巴立刻条件反射地回答了四贝勒的话。等话一出口,书房陷入空前安静。还好在他们谈话一开始,下人们觉得不对,都很自觉地撤出了书房。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淑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哪个意思?”胤禛的脸从桌子对面凑了过来,一脸不怀好意。

  

  “就是,就是……”

  

  “这西瓜挺甜的。” 胤禛的舌头在淑兰的嘴唇上扫了一下。

  

  “是不错。”有点呆,有点傻。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在书房吃东西。”

  

  “好。”被深邃的眼眸谗惑的淑兰同学,很没骨气地中了美男计。等她回过神,心中懊恼啊,不过既然爷说了,不要让他看见,也就是说,他没看见的时候,她就可以在书房吃东西。这个有盖的垃圾桶也应运而生。事实上, 胤禛也知道,当他一走进书房,就可以闻到水果的香味,而且,每次小翠马上就把那个据说是扔废纸的篓子拿出书房,就可以知道,这个女人还是在阳奉阴违,或者说是抓住了自己说话的漏洞更为贴切。不想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多烦心,胤禛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再多做计较。

  

  “听说今天佟家送来了寿帖?”收到消息,胤禛今儿个是特地抽了个空到馨晨苑,等佟佳氏淑兰开口,可看这个女人四平八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由他开口似乎更节省时间。

  

  “是。”

  

  “你没打算去?”之前碰到心怡(乌拉纳喇氏的闺名),她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难道说淑兰还没有跟她提起?

  

  “妾身正想和贝勒爷商量一下,这不去的理由。”

  

  “那是你玛法的寿诞,不去好吗?”

  

  “爷,妾身绝对不会看重自己的,拿娇地认为没有妾身这寿筵就会开不成。不过,本着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之说,妾身倒是建议贝勒爷抽空去一趟,毕竟以佟家的势力、影响力,有许多事情办起来会方便很多,这不也是两家当初联姻的初衷么。”

  

  “那你不去的理由又是什么?”

  

  “妾身的交际手腕不行,去了只会坏了爷的事。”

  

  “那我怎么跟佟大人说?”

  

  “这好办,就实话实说,说淑兰为人太过老实,那些长辈送来的补品都不敢怠慢,怕辜负了她们的一片拳拳之心,所以都吃了,补过头了。”

  

  看着庶福晋脸不红,气不喘地编着谎话,朱兰泰听了是满头黑线。他看向四爷,面不改色,这很正常,可再看向旁边的鲁泰也没有露出半点吃惊的样子,是他太大惊小怪了吗?朱兰泰开始自我反省,忽略了胤禛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么说,可不可行?”佟淑兰有些不确定。

  

  “你如果认为没有问题的话,就没有问题,你玛法或阿玛问起,我就这么回答了。”

  

  “哦,贝勒爷认为没有问题,就肯定没有问题的,妾身这下放心了。”

  

  “就怕有人不信,会胡乱猜测。属下建议庶福晋还是和爷一起赴宴比较好。” 鲁泰在一旁提点。

  

  “鲁泰啊,记住一句话,这假话如果有一千个人说了,就自然成了真话了。所以你事实上,这话不在于你说的是真还是假,而在于听的人,信还是不信。就算你说的是假话,听的人相信了,那假话也就变成了真话;如果听的人不信,就算你说的是实话,那也是没有用的。在这点上,你可能要跟朱兰泰好好学,听说他都一直有到赌场青楼那些场所去锻炼技能的。”

  

  一开始朱兰泰还洋洋得意,可笑脸才扬起了一半就僵住了,这样的夸奖真的是太……庶福晋说话的技巧的确是有待提高。

虚不受补

  寿诞当日,佟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太子侧福晋的到来,并呈上了太子的贺礼,为宴会带来了一个小小的□,夸岱的正室沈佳氏更是面带得色,这些天她听在耳里的都是那个四贝勒府里的佟佳氏淑兰如何有本事,不但抓住了各家大小阿哥们的眼,连皇上都注意到她了。沈佳氏就一直在心中愤愤不平,一个庶出的女儿,怎么能和自己的女儿相提并论?论貌没貌,论才无才,而且到现在还无所出,就算以后真的为四贝勒生了一儿半女的,最多也只不过是个侧福晋的位子,哪像她的女儿,连小阿哥都替太子生了,等太子即位,那皇贵妃的位子是跑不掉的,要是处理的好,皇后,太后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个低贱的女人生的女儿,只不过是一时风头盖过了墨兰,以后佟家的昌盛靠得还不是她的女儿!因此这些天,沈佳氏看到李氏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而且还让人通知太子府的佟佳氏墨兰,让她一定要参加这次玛法的寿筵,要提点一下家里的人,让他们记得谁才是家族的希望!果然周围人对佟墨兰的恭敬和热情一下子满足了沈佳氏的虚荣心,正当她紧挽着女儿的胳膊,在众星拱月中步向内院,女眷们的筵席时,门口又来通报,四贝勒和十三阿哥亲临拜寿!

  

  佟国刚是又惊又喜,四贝勒来给他拜寿,这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没有想到居然让一个被他视为家族弃子的孙女儿做到了,佟国刚再次感叹,自己果然是看走了眼。沈佳氏暗咬牙根,这个该死的女人摆明了是要抢自家女儿的风头!偷偷狠瞪了躲在后面女眷中,一直低着头的的李氏一眼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她随着大家调转了方向,一起迎出了府门,连太子侧福晋也不例外,毕竟就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和贝勒相提并论的。听闻此事的大小官员、贺客们更是议论纷纷,真是没有想到啊,看来佟庶福晋恩宠正盛,风头在四贝勒府是无人能及了,听说前两个月,嫡福晋乌拉纳喇氏的父亲,内大臣费扬古的寿诞,四贝勒都没有亲临。说话的人直接就忽略掉了胤禛那时还陪康熙在江南这个事实,谣言、是非就是这么产生的。

  

  众人来到府门外,刚好胤禛和胤祥到达,下人忙上前拉住马头,两人翻身下马,胤禛上前一抱拳:“佟大人,我们兄弟二人,不请自来,莫怪。”

  

  “岂敢,岂敢。四贝勒、十三阿哥大驾光临,使佟府蓬荜生辉。这只是老臣的小小诞辰,实在是不敢惊动二位,里面请,里面请。”佟国刚连连作揖。只是,其他人好奇地往两人身后张望了一下,除了一队亲卫队外,并无其他。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佟国刚把两位阿哥迎进了府。

  

  厅内外伸长了脖子,以为有机会一窥名满京城的博学夫人的大小官员们也是一脸失望,外带一丝丝疑惑。当主客就座,女眷们也进了内院,夸岱在一旁,欲言又止,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四贝勒,佟庶福晋怎么没有跟着您一起来?”这个问题怎么说都是有些失礼的,可也是在座所有人都关心的。

  

  胤禛端起茶碗,揭开盖儿,慢条斯理地吹了吹,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抬头,对上面前数双急迫的眼睛,回了四个字:“虚不受补。”

  

  “哈?”对内情不太了解的夸岱听得有些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佟家其他人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四贝勒这是话中有话啊,也许是种警告也说不定!

  

  十三阿哥将在座众位的表情尽收眼底。看来这次四哥是替佟佳氏背了一次黑锅。看看厅里人的表情就可以知道,根本就没有人会认为这个虚不受补的理由是佟庶福晋自己想出来的,授意给四哥的。以四哥平时的为人,就算说出真相,应该也没有人会相信。不过,如果有人信了,这不孝的罪名传将出去,对四哥也是百害无一利的,现在这么一来,看看厅里厅外这么多伸长了的耳朵,倒是坐实了四哥不喜靠裙带关系,结党营私。想到这里,胤祥扬起笑脸,岔开了话题,让筵席上的温度回暖。佟国刚自然感激这个时候有人救场,忙不迭回应。碰杯、恭贺、畅谈声再次此起彼伏到了府中各处。

  

  当晚,信以为真的如夫人李氏急得直掉泪珠子:“老爷,赶明儿一大早,我们去一趟四贝勒府吧,不知道咱们的女儿病成什么样子了。她怎么就那么实心眼呢!那些补品搁着又能怎样,只不过是长辈们去看她的一个借口而已,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傻呢!”

  

  夸岱在房里来回踱了几趟方步,摇了摇头:“你才傻了,那是四贝勒的不高兴了,警告佟家跑得太勤快了。你还去,这不摆明了没把贝勒爷的话当回事儿,让咱们的女儿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