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吃到了可口的蛋糕,笑眯眯的与南珍分享一个秘密:“南珍姐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实话,我是玉堂哥哥的未婚妻。”

南珍本来端着一杯热茶想递给她喝,听闻突然抖了抖,热水全都洒在手背上。

“未婚妻?”南珍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恩。”娇娇点点头,“我觉得我真的很幸运,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真的是很幸运呢。

南珍羡慕地看了一眼娇娇。

娇娇还说:“那天我和玉堂哥哥一起去了主楼见了巫家的长辈,他们好像都挺喜欢我的,我应该很快就要嫁进来了。南珍姐,我的心情好激动啊,你能想象到吗?”

南珍点了点头,是的,她也曾经披上嫁衣等待着宋权,可大概是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她已经不记得当时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原来那天,他是带着娇娇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啊……

原来那天,这座城堡里所有的人都是去围观他们俩的啊……

南珍怔了怔,想起那天的自己,躲在大雪纷飞的角落里,等人都走远了才敢动,不顾一切的往黑暗中跑。

南珍将那杯茶递过去,问娇娇:“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三岔路我去过了。”

娇娇一听,吓了一跳,热茶烫到了舌头:“你怎么会去那里!”

“不小心走迷路的。”南珍说。

“然后呢?你怎么回来的?”娇娇也不吃蛋糕了,好像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我看见那扇铁门了。”南珍心里一沉,“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娇娇却好像释然了,揽着南珍说:“幸好你什么也没看见。”

“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娇娇点点头,脸上泛起粉红光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大概是因为快要嫁过来了,所以就比以前知道得更多……那里关着的都是人。”

南珍捏紧了手,努力平静道:“什么人?”

娇娇却赶紧换了话题:“南珍姐,你别知道那些事,你上次说要教我烤蛋糕的,现在就开始好不好?”

南珍说:“我就是很好奇,娇娇,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好吗?那些人现在在哪里呢?”

娇娇看着南珍,她没有问,就像她从不问巫玉堂,南珍到底是什么身份一样。

“南珍姐,那些人被转移了。”

***

南珍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了机会。

那一天,城堡里很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南珍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巫玉堂。

他穿着外出的衣服,天玄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她面前停了停,南珍低着头,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玉堂,时间到了。”天玄说。

他不明白,明明可以走另外一条路,但巫玉堂却选择了这一条。

巫玉堂好不容易从南珍的身上收回眼,抬脚离开。

那道逼人的视线消失后,南珍抬起头,亲眼看着直升机带着巫玉堂和巫天玄飞出了这座深山。

他出门办事,却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南珍再次站在了院子中的甬道上,按照娇娇描述的路线前进。

据她说,站在花房前面朝西方的方向,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三岔路口,还是中间那条道路,一直通往未知的地方,那里藏着被转移的人。

可那条路简直不能称为是路。

只是因为有人走过,所以踩出了几个脚印,南珍就靠着那极其不明显的小径,一直走到了最后。

终于,她看见了同样一扇铁门。

只是这一回,铁门口把守着几个人。

他们穿着与她同样的仆人衣,目不斜视。

南珍想闯一闯,错过了这一次,她不认为自己能好运到还会有下一次机会。

她慢慢走过去,火把照亮了她的脸,她抿着唇,抬起双手纯属地对其中一个人比划着什么,胸口的心脏紧张的几乎就要跳出来。

她强顶着那人的盘查视线,故作镇定。

她从没想到,则冬教会了她的东西,有一天,她真的会用到。

四年了,她居然一个都没忘记过。

***

但南珍那蹩脚的演技好像是行不通的,那人眼见着就要把她抓起来了。

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从南珍的衣领内滑出一根绳子,上面绑着一把钥匙。

那把钥匙上刻着南珍看不懂的图文,却见那些人立刻松开了南珍,低着头,解开了铁门上的锁。

南珍怔了怔,看着就在眼前的路,再看看胸前的钥匙。

她抬起脚,踏了进去。

里面的路也很窄很深,可与南珍想象得不一样的是,她走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看见娇娇所说的,被关着的人。

如果不是外头有人守着,南珍几乎以为自己是走错了。

一直走到了尽头,南珍发现了一个十字架,因为四周太暗了,她眯眼看了好久。

忽然,那个十字架上的东西动了动。

南珍吓得后退两步。

可心中却又腾起了希望。

她张嘴小声唤道:“爸?”

没有应答,南珍走进几步,已经可以看见那上面绑着的是一个人。

那确实是一个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好似有被用过酷刑,从那堆布条中露出淡黄的皮肤,皮肤上还带着一道道已经干涸的伤口。

南珍努力想看得更清楚,越是走近,就越觉得那身型似曾相识。

当她终于走到了十字架前,屏住呼吸,踮起脚,抬手拂开了那人脸上凌乱纠结的发帘。

“啊!”南珍尖叫起来,下一秒,快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的牙齿都快要把手咬破。

她浑身颤抖着,跌坐在地上。

她的尖叫吵醒了十字架上的人,那人眯着眼看过来,也是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敢相认。

他说:“小南?”

南珍以为自己做梦了。

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梦?

为什么早已因公殉职的宋权,会被绑在这里?

巫玉堂千方百计要藏起来的人,不是宋福七,而是宋权?宋权一直没死?他也被抓来这里做那该死的实验吗?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是我身边的人?则冬,我一直不愿意相信,可现在我信了,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你处心积虑地来到我的身边,为我编织了一个很美的梦,然后,现在,你亲手把它打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被吓到?艾玛,这个秘密从开文一直藏到现在,终于出来了,憋死我鸟~~~

☆、第75章 (2)....

南珍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用两手抠着缠绕宋权的那些铁链,她要救他出去,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童年时的欢笑,他给予她的关怀,如同一根根钢针,扎得南珍喘不过气来。

“宋权,宋权……”南珍哭着喊他,“宋权你怎么不回家啊?我们都很想你啊!”

宋权,爸爸不见了,妈妈疯了,怎么办,我怎么有脸告诉你这些?

宋权看起来很虚弱,带着气声对她说:“小南,别弄疼了你的手。”

南珍无声哭着摇头,这个世上会叫她小南的人,会心疼她弄疼了手的人,她以为已经死了好多年的人,居然还活着!

“你别抠了,”宋权叹息,“我们逃不出去的。”

南珍说不,“不,我要带你出去。”

宋权垂下头,看着面前的南珍,他的脸变了些,带着男人的分明棱角。

“小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怎么来的?南珍顿住了手。

你不在了,我认识一人叫则冬的男人,我们俩好了,我爱上了他,可是他后来也不见了,再后来,我快要死了,是他救了我,把我带到了这里。

这些话,南珍不能说。

她咬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小南。”宋权唤她。

南珍闪着泪花跟他坦白:“宋权,爸爸不见了……”

宋权好像早就知道了,他痛苦的闭上眼:“小南,爸爸死了,死在巫玉堂手里。”

南珍的心里空出了一个洞,呼呼吹着大风。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南珍彻底绝望了,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现在在她面前的人,是宋权啊,是她曾与则冬说起过的,她曾经的未婚夫宋权啊!

***

“你认识巫玉堂吧?”

呲啦一下,南珍咬破了嘴唇。

宋权看着南珍胸前的钥匙说:“巫玉堂的卧房里有一间密室,那是他最重要的地方。”

南珍每天都睡在里面。

那里有很多药品。

南珍摇了摇头:“那里没有。”

可突然地,她想到了什么。

“是那些水晶瓶吗?”

在密室里,有一拍檀木架子,上面摆放着很多漂亮的水晶瓶,里面装着水,一到晚上,在幽幽的光线下,瓶身就会散发神秘地五彩光芒,像是漂亮的水晶灯,将整个密室装扮得格外好看。

南珍从没想过,那会是巫玉堂最重要的东西。

他那样随意的摆放着,也从未提醒她要小心那些瓶子。

宋权略有深意的看着她,点点头。

“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他暂时昏迷,然后整座城堡的人都会手忙脚乱,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趁机逃出去了。”

“逃出去?”

“是的,离开这里,我们回家。”

“回家……”南珍呢喃着,是的,她要回去,连香玉还在家里等着他们。

她仰起头,“我带你回家。”

***

南珍擦干了泪从铁牢里出来,重新回到那条小路,一路上漆黑寂静,她走了好久才走到花房前面。世界重新变得光明,太过刺眼的光让南珍捂住了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她看见那朵食人花慵懒地伸出了舌头,缠住了一只小飞虫,然后迅速地卷进嘴里。

它的嘴里有很多牙齿,丑陋不堪,南珍撇过脸,不愿再看。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邪恶的地方!

短短的时间,她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深夜里,巫玉堂一身疲惫的回来了,男孩等在一旁,一见他进来就跟他说了,南珍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巫玉堂点点头,让天玄也回去休息。

天玄将一个信封递给他。

巫玉堂捏着信封回了房间,一进去没见到南珍的人。

他打开密室的门,看见南珍抱腿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架子上的水晶瓶子。

“你回来了?”南珍平静地说。

倒是叫巫玉堂一愣,这是头一回,南珍主动与他说话,而且还是如此平静自然地,好像他是劳作了一天下班回家的丈夫,而她,是在家里等着他的,妻子。

“我回来了。”他立在原地,开口时竟然有些生涩。

“吃饭了吗?”南珍问。

巫玉堂闭了眼,再睁开,虽然面上看不出,但他其实很想过去抱住南珍。

“还没有。”他说完,忽然就感觉到饿了。

“我去准备。”南珍走过来,问他,“我想喝点酒,可以吗?”

像是怕他追问,兀自道:“我最近一直做噩梦。”

手腕立刻就被他捏住了,静静过了几秒,他张口道:“我给你熬一帖药,好不好?”

南珍摇摇头,却任他这样捏着自己的手。

“药喝了太多,太苦了。”

他点点头,“那就喝酒吧。”

***

南珍亲手准备了这顿迟来的晚餐,有他爱吃的鱼,有酒,甚至有饭后甜点。

南珍说:“刚才烤蛋糕给娇娇吃,多了一些,我们俩分了吧。”

巫玉堂望着餐盘里的金黄蛋糕,点点头。

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斯文又好看,衬衣袖口松开,卷到小臂上,修长的手指捏着木筷,将蒜瓣鱼肉一点不剩地都吃了干净。

南珍拿上来了两个小杯,为他添满一杯,自己也饮了一杯。

虽然是陈酿,但终归是酒劲太大,南珍的酒量一直就不好,很快就变得话多。

她在说自己小时候,那个巫玉堂听过很多遍童年里,头一次有了新的内容。

南珍说:“我不爱念书啊,一上课就打瞌睡啊,后来我就真不念了,我们那里找工作还是比较容易的,我去了蛋糕店给别人打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蛋糕的出生。”

巫玉堂也抿了一口酒,听到这里笑了笑。

他的南珍,对待蛋糕,犹如自己的孩子。

“它们好漂亮,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软绵绵的香甜甜的。嘿嘿,我这人虽然念书不行,但好像真是找到了自己拿手的东西,也没人教我,我就自己跟在大师傅后面偷学,有一天大师傅的手被刀割破了个大口子,可客人急着要娶蛋糕,我就拍着胸脯上了,我们店里的人都在笑话我,说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我是知道的,我知道自己能做好。则冬啊……哦不,乌鱼汤,乌鱼汤你尝尝看,我做的蛋糕好不好吃?”

当听见那声“则冬”时,巫玉堂的耳朵千百遍的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他问:“后来呢?”

说着,不动声色地拿走了南珍手里的酒杯。

南珍说:“后来我就正式成了大师傅的小徒弟啦!”

她得意道:“我赚到钱后,第一时间给自己买了一双高跟鞋,我穿着高跟鞋走路又快又稳,就像喜欢蛋糕一样,我喜欢上那种感觉。”

“想家了吗?”巫玉堂听得惆怅,也喝干了杯底的酒。

南珍不说话,低着头。

巫玉堂将那个信封递过去,“看看吧。”

***

南珍摸了摸,从里面取出几张街边拍的照片,有姜维一家的合照,也有他们家孩子的单独照。

南珍的手指停留在那张照片上,轻轻摩挲了下。

“他们都很好,孩子没有生病。”他说。

他全都知道的,她一直担心着这件事。

照片里,孩子面无表情在玩着玩具,脖子上拴着一根红线。

现在放心了吧?巫玉堂抬手,抚了抚南珍遮住了眼睛的头发,这才发现她哭了。

巫玉堂轻轻叹息:“南珍,人生苦短。”

南珍跟前的地上已经湿了一小滩,她说:“宋权出事那天是我们的婚礼,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吧?那天早晨我们吵了一架。”

巫玉堂收回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本不是纵酒的人,此刻却只有酒才能开解他郁结的心。

宋权,这是他最不想听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