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蠡远像是看出了他的怀疑,一拍手,刚才那位三哥就进来了,只是眼角乌青,嘴角还有血迹,一看就知道才被人揍了一顿。

他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冷说道:“还不快给夏小姐和司徒小姐道歉!”

“是,大哥!”后者应了一声,上前半步冲着夏小舟和司徒翩翩鞠了个躬,才说道:“对不起夏小姐,对不起司徒小姐!”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演双簧!夏小舟暗自腹诽一声,面上并不表露出来,仍然看向冯蠡远客气而冷淡的说道:“既然只是误会一场,说开了也就算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拉起司徒翩翩就往楼下走。

走到楼下,冯蠡远却长腿一伸,挡在了她们的前面,“司徒总裁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两位还是再等等吧。”不等司徒玺亲自过来,当面把误会解开,海泽和威达的梁子,可就真是结大了!

夏小舟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但见门口堵着一堵厚厚的人墙,知道『硬』闯是不可能的,只得看向冯蠡远,有些恼怒的说了一句:“希望冯总所言句句属实!”拉着司徒翩翩坐到了当中的沙发上。

冯蠡远让人给了她们一人一杯水,才慵懒的靠到沙发上,似笑非笑定定看着她说道:“夏小姐放心,冯某从不对『女』士说假话,尤其是夏小姐这样的『女』士。”

夏小舟被他看得有些光火,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只得恼怒的低下了头去。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急促刹车声,接着有人跑进来:“大哥,海泽的人来了。”

冯蠡远闻言,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西装,正要举步接出去,门口忽然飞进来一个人,还伴随着一阵闷哼。紧接着,一个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林枫!

再然后,才是司徒玺被高宣和谷盛伟并十来个海泽的兄弟们簇拥着走了进来。

林枫一进来,就微眯着双眼焦急的四下里张望,及至到看见司徒翩翩安然无恙的坐在当中的沙发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几步上前,一把扯起她,抱进了怀里:“对不起,翩翩,林枫哥来迟了,让你担惊受怕了!”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相比之下,司徒玺就淡定多了。他只是拥了拥一看见他进来,就起身跑了上去的夏小舟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随即对上冯蠡远的眼,狭长的凤眸里瞬间充满了狠意和戾气,冷冷的嗤笑:“冯总看起来挺闲嘛,竟然还有心『情』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看来冯总以为自己手上有了威达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冯蠡远却像是一点也没感受到他冷冷的杀气,毫不躲闪的与他对视:“司徒总裁,虽然您收集小股东手里的股份是对我造成了一定的威胁,但我还是要感谢您,若不是有您布局,我也不能趁此机会将计就计将祝老头几个的势力也从威达剪除掉,我是真的很感谢您!至于今天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我也不怕告诉您,正是因为手底下的人见您来势汹汹,以为我即将招架不住,所以才会使出了这样下三流的招数,是我管教不严,我在此诚恳的向您道歉!请司徒总裁看在我的诚意上,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

“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话音刚落,站在司徒玺身后的谷盛伟就上前一步,怪叫起来。

冯蠡远身上的人也猛地上前跨了一步,还有意拍了拍腰间的家伙,毫不示弱。

厅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双方都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在这样的对峙中,冯蠡远先抬手让自己的人退后,才继续看向司徒玺说道:“如果刚才给司徒总裁打的那一通电话还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那么,我再透露一个消息给司徒总裁,有人把之前您通过证券公司『操』控股市的事,捅到了证监会。这个消息,应该可以让司徒总裁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吧?”他的头脑没有司徒玺灵活,能将高端的信息和技术运用自如,威达的实力跟海泽相比更是相去甚远,此次如果不是海泽暗中『操』控股市,让他捡了个便宜,单凭他的实力,是不可能达到今天这样双赢局面的,所以他的示弱,有一半是真的示弱,有一半则是为了还司徒玺这个人『情』。

司徒玺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在他脸上,缓缓摇头:“我并不觉得这个消息,值得起冯总以为的价值!”他当初既然敢『操』控股市,自然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证监会真来人,他也不怕!

“不过冯总打电话的举动,已经让我感受到了足够的诚意。”他的神『色』漫不经心,眼神却气势凌人,“只是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今天若是就这么算了,明天不是人人都知道司徒玺连自己的老婆妹子都保护不了了?这样吧,一条手臂!”冷冷落在了冯蠡远身后那位三哥的身上。

【86】 离开

“这样吧,一条手臂!”司徒玺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淡然。

话音刚落,那个三哥就气急败坏的叫嚣起来:“他妈的司徒玺,你不要以为老子们怕了你,你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上…”接触到司徒玺冰刀一样扫过去的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忽然被人卡住了后喉咙一般,再没了声音。

司徒玺收回视线,不再看他,将目光转向谷盛伟,淡声吩咐:“老七,你带你嫂子和翩翩先出去。”

谷盛伟点点头,带着早已吓白了脸的夏小舟和司徒翩翩先出去了。

这里司徒玺才又看向冯蠡远,冷冷说道:“冯总考虑得怎么样了?”

冯蠡远没想到自己都主动示弱了,司徒玺却仍是这样不依不饶,尤其此刻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冷下脸来:“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司徒玺笑得不辨喜怒,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一条手臂换威达上下几百口人的活路,怎么算都很划算,冯总不会算不来这笔账吧?”言下之意,今天冯蠡远若是不答应他的条件,明天威达就很有可能将不会存在于这世上了,“还是冯总想让手下几百号兄弟都因为这件小事而流离失所?我知道冯总从来不『爱』惜别人的命更不『爱』惜自己的命,凑巧,我也一样!”

冯蠡远才聚起来的气像被人戳了一阵的气球一下,立刻焉了下去,所谓不要别人的命更不要自己的命,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由黑转白,功成名就,其实比之前反而更收敛,而且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斗不过司徒玺,至少,眼下斗不过!

但被这样等同于是卡着脖子威胁,他终究咽不下这口气,“司徒总裁也是当人大哥的,应该知道,连自己兄弟都保护不了的人,不配做大哥。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无话可说,如果我赢了,那么,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

“『赌』什么?”司徒玺想也没想就接道。冯蠡远的立场他能理解,如果今天他不护着那位有勇无谋的威达第三号人物,以后再想要下面的人为他卖命,可就难了,所以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面子问题,还是出于为以后计,他都必须摆出一个非护不可的态度。

冯蠡远见他愿意『赌』,立刻说道:“『赌』一个啤酒罐子从扔出去到落地,谁射中的『枪』数比较多。谁多谁赢,打平了也算你赢。”眼底已有得意的光芒闪过。

司徒玺挑了挑眉,加了一个条件:“同一个弹孔的才算,而且打平了算你赢。”

冯蠡远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一向自诩『枪』法过人,原以为提出『赌』法,司徒玺一定会知难而退,想不到他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将他们的『赌』法又提高了一个档次,他忽然觉得,自己提出这个『赌』法,可能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边司徒玺已经接过高宣递上的『枪』,快速将子弹上了膛,在装消音器了。

冯蠡远骑虎难下,只得接过底下人递上的『枪』,也将子弹压入『枪』膛,同样装上了消音器。

“开始吧。”司徒玺看他准备好了,以眼神示意身后的人都退开后,才对他说道。

早有两个威达的人拿了啤酒罐来,冯蠡远表面上看起来至少还很镇静,维持着应有的风度:“司徒总裁,派一个你的兄弟来给我扔罐子吧。”

司徒玺吹了吹『枪』口,还是漫不经心的笑:“不用,你的人就好。”

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冯蠡远心里越发没底了。但他终究身经百战,跟司徒玺一样,是九死一生才爬到了今天这个地位的,自然也非浪得虚名,几乎只在一瞬间,已进入了最佳备战状态。

两个啤酒罐被同时抛向空中,也几乎是在同时落地。

只是一个啤酒罐只有一个弹孔,八发连中,干净利落,另一个却有三个弹孔,而且稍显凌乱,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冯蠡远的脸有些发白,眼里明显是难以置信,但愿『赌』服输,也只能认输:“我输了,司徒总裁怎么说,就怎么办吧。”说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老三,满眼都是无奈。幸好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也都懂得道上的规矩,老三并没有再多说,只是走到司徒玺面前,欠了欠身:“司徒总裁请动手吧。”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在强者面前,除了服从,还在只有服从!

司徒玺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示意林枫上前,“按老规矩办!”然后将『枪』扔到身后一个兄弟怀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再说夏小舟和司徒翩翩被谷盛伟带到别墅外面司徒玺的车上,一想到刚才里面的剑拔弩张,两个『女』人都有些惊魂未定,尤其夏小舟,因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比司徒翩翩偶尔还能从林枫等人口里无意知道一点类似的事件,更是心跳得擂鼓一般,好半晌才稍微平静下来。

“那个…”她有些犹疑的问谷盛伟,“‘一条手臂’是什么意思?是要砍了刚才那个人的手吗?”虽然知道司徒玺以往过的就是这样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但耳闻和亲眼,到底还是有差别的,她的心被强烈的震撼到了。

看她眼里分明有不忍不赞同之『色』,谷盛伟人『精』一样,如何不能将她的心思猜中几分?忙笑着解释道:“法制社会,谁敢随便砍人的手?那可是要被判故意伤害罪的,道上所谓的废一条手臂,是指…怎么说呢,呃,就是相当于废了他以后舞刀弄『枪』的能力,呃,也就是让他的那只手以后都不能再从事重『体』力活,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再说了,今天他们都欺负到大嫂你和翩翩的头上了,如果玺哥不借此机会杀『鸡』儆猴,道上会笑话他不说,也不能从根本上杜绝这类事『情』,所以大嫂你不必介怀,道上的规矩就是这样。”

虽然谷盛伟解释得含糊其辞,夏小舟还是听懂了,也就是说,司徒玺并不会真砍了那个人的手。她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谷盛伟开玩笑:“你们『女』人啊,就是心软!”

话音刚落,司徒翩翩就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语气,看不起我们『女』人吗?没有我们『女』人,哪里来的你们男人?是吧嫂子?”

夏小舟忍笑附和:“就是,没有我们『女』人,哪儿来的你们男人!”

谷盛伟根本没想到这两个『女』人有一天也会结成统一战线,目瞪口呆之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正说着,司徒玺被簇拥着出来了,谷盛伟忙下车,“玺哥。”

司徒玺点点头,招呼大家:“都上车吧。去帝豪,我有话说。”

大家忙依命各自上了车,只剩下一个林枫走在最后,想上司徒玺的车觉得不好意思,想上自己的车,又舍不得司徒翩翩,可怜巴巴的侯在外面。还是夏小舟看了好笑,推了司徒翩翩下车,去坐他的车,他才殷勤的招呼着去了后面上自己的车。

车子发动之后,司徒玺命令司机降下中间的挡板,才将夏小舟一把搂进怀里,一边略显焦急的问她:“没受什么伤吧?”一边已检查起她的身『体』来。

虽然隔着挡板,夏小舟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忙抓住他已然探进了自己衣襟的手,微红着脸摇头笑道:“什么事儿都没有,你放心。”顿了一顿,“说来我还要感谢那位冯总的手下们呢,要不是他们绑了我和翩翩来,我也不能因祸得福啊!”将之前在冯蠡远别墅里司徒翩翩说的那些话,大概转述了一遍,“她下午找我时,我看她就其实就已经走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还能这样对我推心置腹,看来林枫成为你妹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司徒玺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意外的收获,放松的靠到椅背上,笑了起来:“早知道刚才该放姓冯的一马的!”被自己在他的场子上那样打败,传了出去,本身就是丢人的事,更何况自己还废了他一员得力干将的手臂?冯蠡远在威达众兄弟心目中的威望,估计要大不如前了。

说得夏小舟有些担心起来:“那个冯总,看起来不像是善茬儿,你以后可得多防着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道,“还有,有些钱是赚不够的,有些人是管不住的,以后这类事『情』,还是尽量杜绝的好…”

话没说完,已被他堵住了嘴唇,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微微喘息着笑说道:“知道了,小管家婆!”

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帝豪,还是上次那间包厢,只不过因为司徒玺脸上带着笑,大家也比较放松,整『体』气氛要比上次好得多得多。

不知道林枫在路上跟司徒翩翩说了什么,后者一直都红着脸低着头。反观林枫,却从眼角到眉梢都满满是笑,时不时还偷瞄一眼司徒翩翩。

夏小舟看在眼里,忍不住起身坐到司徒翩翩旁边,压低了声音笑问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啊?”

司徒翩翩怔了一下,有些没好气,“这可是我的『私』隐哎,我为什么告诉你?”刚一说完,又忍不住后悔,“那个,主要是我还不习惯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夏小舟倒是一点不以为意,仍旧一脸的八卦:“我是别人吗,我可是你的新任闺蜜,那,从现在起,大到你的恋『情』进展,小到你今天逛街买了什么东西,看到了一位帅得掉渣的帅哥,你都要学着跟我分享,那才不枉咱闺蜜一场啊!”

“闺蜜?闺蜜!闺蜜…”司徒翩翩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慢慢笑了起来,然后凑到夏小舟耳边,小声说道:“林枫哥刚在车上…跟我表白了,说一听说我被绑架了,心跳都吓得差点停止,还说不能再这样了,以后要光明正大站在我身旁…”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人听自己倾诉,有人跟自己分享心事,是那么愉悦的一件事。

“那你怎么说的?”夏小舟两眼闪闪发亮,看其他比当事人的司徒翩翩还要『激』动。

司徒翩翩红了脸,片刻才扭扭捏捏说道:“那个,太突然了,我根本就没有心里准备…”

夏小舟挑眉,看了一眼林枫,“那你拒绝他了?可他…”明明满脸都是笑,看起来分明不像被拒绝了的样子啊!

“我没有拒绝…不过我也没接受,只说以后在说。”司徒翩翩顺着她的视线,悄悄白了林枫一眼,小声嘟哝,“谁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夏小舟出馊主意:“对,就该这样,太容易得到男人就不会珍惜了,你得把姿态摆高一点,看他使尽十八般武艺…依然不答应他。”哼,谁让某人当初算计她的,她小小的报复一下,也不为过哦?

两个『女』人在这边小声咬着耳朵,一屋子的男人除了司徒玺和林枫,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谷盛伟看在眼里,心里终于平衡了一点,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

司徒玺看了一眼仍然咬着耳朵的夏小舟和司徒翩翩,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说道:“大家静一下,我有两件事要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隔音响最近的陆清鸣把音响也顺手关了,司徒玺才不疾不徐说道:“第一件事,就是之前冯蠡远说的,证监会可能很快就会来人,大家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明天开会时,我会详细的说一下这件事。”看向陆清鸣,“清鸣,你是公司的法律顾问,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全权负责。”

陆清鸣肃然应承:“玺哥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至于第二件事!”司徒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司徒翩翩,“是有关翩翩你的。从明天开始,你进公司工作,职位嘛,暂时是总裁特助,专门负责广告,传讯和企宣这三面的工作,与你的专业都有关联,有没有问题?”

“我?”司徒翩翩一怔,回过神来便连连摆手,“可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啊,还是大哥你负责吧。”

司徒玺一脸的严肃:“在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会’、‘不懂’的这样的字眼,只有‘肯不肯学’这样的说法。没有人是生来就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的,你不会,不懂,可以学,而且必须学,将来你还要接手海泽,海泽还得靠你来支撑,你从现在开始学,还为时不晚!就这么决定了!”

司徒翩翩低头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正『色』看着他说道:“大哥,我可以去公司上班,不会不懂的,我也可以从头开始学。但公司我是不会接手的,海泽的总裁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眼看司徒玺要答话,她忙用手势制止住他,随即又说道:“大哥,你听我说,于公来讲,海泽能有今天,一大半都是你的功劳,我虽然不管事,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于『私』来讲,你是爸爸的义子,司徒家的长子,子承父业,爸爸的产业本来就应该由你来继承。而我不过一介弱质『女』流,不能,武不能武,根本没那个意愿更没那个能力挑起这么重的担子。所以,这个担子,还得你来承担,并一直承担下去。”

虽然兄妹二人谈的是公事,但也算是司徒家的家事,所有人包括夏小舟在内,听到这里,忙都起身轻手轻脚鱼贯退了出去,退到了隔壁的包厢。

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夏小舟百无聊赖,手机又在之前追车时掉了,连游戏都玩不成,只得端了一杯柠檬汁在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猜测起隔壁司徒玺和司徒翩翩都会说些什么来。

扪心自问,其实她是很愿意司徒玺继续留在海泽的,只有在这个平台上,他才能尽『情』的展示自己,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之前所谓的‘他到哪里,她就到哪里’,不过是安慰他的说辞罢了,她太清楚事业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来讲,意味着什么了!现在司徒翩翩既然已经彻底走出来了,而且明明白白的提出希望他能继续留在海泽,她当然也是乐见其成,只是不知道此刻他是什么想法?

夏小舟正想得出神,眼前忽然一暗,抬头望去,却是高宣走了过来。她有些慌乱,尽量笑得自然的看向一旁正喝酒划拳的陆清鸣等人:“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玩?”

高宣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微笑着说:“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单『独』跟她说?夏小舟的眼神越发慌乱了,“那个,我,我去一下洗手间…”起身就要往外而去。撇开他是司徒玺最好的兄弟不说,他本身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她不想伤害他,更怕自己一时心软,结果却将他们三个都伤害到!

“我已经向董事局和玺哥递了请调函,不出意外,下个礼拜我就会离开c城,去华北分公司任执行总裁。”

高宣低沉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她只能坐了回去,对上他的脸却不敢看他的眼,嗫嚅着说道:“其实,你大可不用这样的,时间一长,自然也就忘了…”

忘?高宣看着她躲闪的视线,扯唇几不可见的苦笑了一下,已经深深铭刻在了心上,岂是想忘就能忘得掉的?如果能忘,他也想!

只是一瞬间,他已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如果这些『日』子给你带来了什么困扰,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也希望你和玺哥…幸福快乐一辈子。”他本来是想瞒着她悄无声息离开的,但想了想,司徒玺知道了,也就等于她知道了,不当面向她道个别,只怕她会觉得自己是为了躲她才离开的…虽然他的确是为了躲她,怕她心里会有疙瘩,所以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过来当面同她说。

“就不能不走吗?”夏小舟的声音几不可闻。她太清楚他在司徒玺心目中的地位了,不仅仅是属下,不仅仅是最得力的助手,更是曾经相依为命过的兄弟和亲人,相信司徒玺在他心目中,也是一样。如今这亲如手足的两兄弟,却因为她的原因要闹得分隔两地,由不得她心里不难受!

虽然知道她的挽留并不只是为了他,高宣听到她这句话,一样感到满足了。他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主要是华北那边的分公司才刚创立,一切都还没走上正轨,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决策者,等到那边走上正轨了,我说不定又请调回来了。”

夏小舟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只因她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对于他来讲,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高宣一样没有再说,但也并没起身回到原位,而是带着几分不舍,几分隐痛,甚至还有几分决绝,享受起这面对面与她算得上是单『独』相『处』的最后时光来。

两个人正相顾无言,林枫忽然走了过来,坐到夏小舟身侧,举起酒杯前所未有诚恳的对她说道:“大嫂,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坦白讲,之前我虽然也意识到自己错了,却并没认为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自谓自己在最后关头收了手,并未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怨玺哥不近『情』理,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否定了我们的兄弟之『情』的,但经过了下午的事,我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到底错得有多离谱!我也知道我现在再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别说夏小舟心里其实早已原谅林枫了,就算还没原谅他,冲着他此刻诚挚的表『情』和态度,她也不打算再计较。于是伸手接过他奉上的酒杯,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但仍不忘揶揄他:“我记得司徒玺只有兄弟七个,你现在却叫我‘大嫂’,会不会是叫错了?或者,你是跟着翩翩这样叫我?可现在也为时过早啊!”

林枫见她接受了自己的道歉,笑了起来,索『性』顺着她的话开起玩笑来:“反正是迟早的事,现在叫,就当是先实习了。”

“你的脸皮还真是有够厚,难怪不见你长胡子!”夏小舟挖苦他。

正说着,司徒翩翩和司徒玺推门一前一后进来了。司徒翩翩一进来就高声说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正式上班了,所以今天晚上,大家都玩得开心一点,权当是祝我工作顺利了!”

夏小舟看她眉头舒展,眼角带笑,再看司徒玺也是翘着嘴角,估摸着兄妹二人相谈甚欢,于是带头起哄:“那你先唱首歌来暖暖场吧!”

大家也都拍手附和:“唱歌,唱歌!”

司徒翩翩一旦放开了,其实是个很活泼的人,大大方方说了一句:“好吧,就让你们饱饱耳福吧。”便动手选了一首法语歌曲,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这一晚,大家的兴致都很高,一直玩到午夜,才散了。

回到家中,夏小舟忍不住问起司徒玺之前都跟司徒翩翩谈了些什么来,“我看你们兄妹两个都『情』绪很好的样子,应该谈得还算愉快吧?”

司徒玺点点头:“之前听你说翩翩已经彻底走出来了,我心里还有疑虑,刚跟她谈过之后,才发现她是真的长大了,看问题也全面多了!”

“那你还要离开海泽吗?”夏小舟追问,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司徒玺笑了笑,学着司徒翩翩的语气:“‘大哥,你若是想把你妹妹变成一个钢筋铁骨的『女』强人,憔悴干枯嫁不出去的『黄』脸婆,你若是这辈子都不想当舅舅,你就尽管离开海泽,看爸爸晚上会不会来找你!’她都这样说了,你说我还敢离开吗?”当然,面对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商业王『国』,他心里其实也是不舍得就这么离开的。

夏小舟大笑起来,为他惟妙惟肖的语气和神态。笑过之后,她想起高宣要离开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那个,高宣之前告诉我,他下个礼拜就要调到华北片区分公司任执行总裁了,是不是真的?”

“董事局和我都已经同意了。”司徒玺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清冷的说道:“换个环境,换种心『情』,也许就能海阔天空,也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尊重他的决定。”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哪一个他都舍不得放弃,这样的结果,对他们三个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夏小舟忽然就明白过来,其实司徒玺早已看出高宣的心思了,只不过他们三个人,都选择了心照不宣而已。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个礼拜后,高宣离开c城,飞往了华南地区的s城。

【87】 再遇顾明川

送走高宣之后,司徒玺闷了一段时间。虽然他还是跟之前一样上下班,跟夏小舟相『处』时也跟之前没两样,但作为他的枕边人,与他朝夕相对,夏小舟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比如他有时候会心不在焉,往往要她说第二遍,他才知道她说了什么;再比如他以前几乎从不在她面前吸烟的,现在却往往都点燃了烟,才意识到夏小舟还在,忙又掐灭。

夏小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事实上,她心里也不好受,更遑论认真算来,与高宣相『处』的时间,比跟她相『处』的时间还要多得多的司徒玺?她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希望时间能冲淡这一切。

好在这一届新政府上马之后,有一个重中之重的项目,也就是c城地标『性』建筑之一的c城电视塔,还包括周边的商业街和餐饮酒店开发等项目将公开招标。

海泽作为本土标识『性』企业,当仁不让要参加竞标,司徒玺天天忙于跟公司的高层团队开会:资金链,合作银行,施工方,竞标团队,标书,策划,设计,宣传,必要时还要找到能够稳定合作的专业设计公司和宣传公司,还有必不可少的保险公司…事无巨细,件件都要讨论通过,忙得是脚不沾天,经常通宵达旦的待在公司忙活,早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更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人或事,之前灰暗的『情』绪才算是过去了。

司徒玺忙得脚不沾天,夏小舟也没闲到哪里去。作为与海泽长期合作的广告公司,专红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海泽拿出最好的宣传方案,以便他们能在接下来的竞标中,能有更大的优势。

于是这一段时间,夏小舟几乎每晚都跟着施若素还有同事们加班,与司徒玺相『处』的时间也是急剧减少,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连面都难得见上,更遑论像以前那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了。惟一庆幸的是,两人还能时常在公司见见面,偷空说上几句话,亲热一番,也算是聊解相思之苦了。

等到设计方案的最后一笔收了尾,已经是离海泽给出的『交』方案的前一天。

施若素在包括夏小舟在内的二十几个员工紧张的目光下,一页一页仔细翻完了件,最后把资料夹合上,抬头环视了大家一周,才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可以了。”

所有人都齐刷刷松了一口长气,夏小舟也觉得两腿发软,但仍强打起『精』神,按事先和施若素商量好的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笑吟吟的站起来,环视着众人说道:“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如果明天方案能顺利通过,立刻开庆祝会,发奖金,再放三天大假!”

“哦呵…”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施若素挥手让大家都散了,才对夏小舟说道:“明天你跟我去海泽『交』方案!”说着挤眉弄眼笑了起来,“有你在,我们的方案就是做得有小小的瑕疵或不足,司徒玺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的。”虽是在开玩笑,微颤的手却泄露了此时她的紧张。

夏小舟看出她的紧张,故意没好气笑骂:“依你这么说,就因为我在你手下,我们家司徒玺就合该当冤大头被你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们的方案已经足够完美了,一定可以一次通过的。”

施若素点点头,正要再说,秘书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施总,刚刚接到医院电话,说吴会计在昌邑路十字口出了车祸,这会儿已经进了手术室…”

“什么?”施若素和夏小舟都吓一大跳。

等回过神来,施若素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夏小舟见状,忙回自己办公室拿起包包追了出去。

一路上,夏小舟见施若素脸都白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抑制不住的轻颤着,知道她是担心吴会计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会给才『处』于起步阶段的公司带来灭顶之灾,索『性』让她坐到了副驾驶位,自己坐上了驾驶位开车,虽然她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心。

磕磕绊绊赶到医院,吴会计的家人已经守在手术室外,一看见施若素和夏小舟出现,前者的母亲就哭哭啼啼扑了上来:“施总,我『女』儿是为公司办事才出了车祸的,你们公司可不能不管她…”

夏小舟见施若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忙挤出一抹笑,安慰吴会计的母亲:“伯母放心,我们公司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吴会计的『爱』人倒还比较冷静,轻声安慰岳母:“妈,您放心,小燕是在公干时出的车祸,隶属工伤的范畴,公司和『国』家都会负责到底的。”说着递上一个公包,“这是刚才护士小姐转『交』给我的,说是小燕进手术室前还念念不忘里面的东西,嘴里含含糊糊念着什么‘地税局’、‘抵扣’之类的,应该是与公事有关的东西,你们要不先打开,看是不是很紧要?”

夏小舟接过打开,见里面的透明件袋里满满都是增值税发票,才想起上午吴会计是说过下午要去税务局一趟,抵扣公司近期收到的增值税发票,还说今天已是发票的最后抵扣期限,再不去抵扣,就该作废了,公司将蒙受很大的损失。

她忙看了一下开票的『日』期和开票金额,果然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而且发票的面额都不小,乘以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税率,约有百万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