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他了,正要去看方初!

再说夏流星一行,因为不熟悉去清园的路,入错了水道,绕了一大圈问了好几拨人,才找到正确方向,于傍晚时分和韩希夷前后脚到达清园。

清园,方初正在作坊和管事们筹划未来:

“钱管事明日就去南方。找一位金老爷,按我交代的布置。”

“大少爷不去?大少爷相信小的?”

“本来我要亲自去的,抽不出空来。这正是你的机会。我一向‘用人不疑’,你只管放手做事。圆儿才多大?我都敢用他。”

钱管事激动万分,忙一通发誓,说他一定用心做事,把竹丝画推向南方,占据那边市场。

方初点头,又安排别事。

今日他让自己格外忙。

他知道圆儿跟刘心去了郭家,却装不知道。

郭清哑待圆儿比待他要随意,言谈间也未把圆儿当下人,而是朋友一般,圆儿想去郭家看热闹就让他去吧,何必因为自己使他不遂心。

他们走后,他觉得有些淡淡的惆怅。

浅浅的清愁,与刚硬的男人形象不符。

正忙着,人回夏流星夏大少爷来访。

一见面,夏流星便直言道:“方初,你会付出代价的!”

方初淡愁一扫而空,瞬息凝聚得坚不可摧,冷冷道:“好歹与夏大少爷相识一场,在下也奉劝一句:回头是岸!”

夏流星冷笑道:“别嘴硬!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后悔的将是你,夏流星!在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你也不可以!”

随着说话声,韩希夷大步走进厅堂,在方初身边站定。

二人并肩而立,毫不退让地与夏流星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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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坚持(二合一求月票)

夏流星来回打量二人,嘴里道:“好!很好!”

又向韩希夷道:“不愧为至交,连对女人的喜好都一样。几年前争夺谢大姑娘,你输给了他;现在,你心仪郭姑娘,他忙忙地断手退亲又来同你争夺。先别忙着联手对付我,想想最后花落谁家吧!”

方初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声音淡淡的,说完瞅了韩希夷一眼。

也不愤怒,也不解释,毫不在意的样子。

韩希夷笑了,点点头道:“倒省心!”

他们似乎在传达别种意思,看去很默契。

夏流星紧紧地盯着他们,寻隙进攻。

很突兀的,他忽然转身就走,没有再放狠话,连告辞的话也没说一句,很快消失在院门外。

随从悄悄观察他的脸色,很严峻。

自古民不与官斗!

因为势力不均等。

现在这些商贾竟敢公然挑战夏家权威。

郭家,沈家,方家,韩家,严家…还有谁家?

这些人联手起来,夏流星也不得不忌惮。

因为他们不是普通商贾,背后都有官员支持。

但是,他不会罢休的!

夏流星走了,方初才转向韩希夷。

“怎么忽然就来了?”他问。

“想来就来了。”韩希夷轻轻一笑。

方初吩咐上茶果,又吩咐厨房备饭。

“能喝酒吗?”韩希夷看向他断手。

“能喝。”方初点头,又叫搬好酒来。

二人转至书房,无言对坐,连寒暄也没有。

好在才喝了一杯茶。赤心就上菜来了。

她只负责茶饭,圆儿在旁伺候。

于是二人也不说话,举杯对饮。

三杯酒下肚,韩希夷眼中有了湿意。

“你把手给剁了,弹不了琴,我为你吹奏一曲!”

说完不待方初答应,便解下身边的洞箫。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今夜。他们不能谈论郭清哑,也不能谈论谢吟月,夏流星无需谈论。只好喝酒、吹箫、听曲!

很熟悉的曲子,先是《花非花》:花非花,雾非雾…

这是他自己根据诗词谱的曲,方初听过很多遍。

一曲毕又奏一曲。乃是《迢迢牵牛星》: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是郭清哑演绎的曲风,方初同样很熟悉。

韩希夷吹奏的比任何时候都投入,方初立即被带入,随着他的心境起伏、悲喜;又感怀曾经的过往。亦真亦幻,分不清过去现在。

一曲毕,二人什么也不说。再次举杯。

其实,什么都不用说。他们各自知道对方的心思,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无用的,不如保留。

圆儿站在一旁,见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忧心忡忡。

他不断帮二人搛菜、舀汤,唯恐他们喝伤了胃。

清园的冬夜,竹林清寒,江水清寒,唯有烟雨阁的书房内气息火热,一对少年用美酒演绎难明的友情,喝得酩酊大醉。

醉后的两个人终于打破沉默,相对大笑。

然后互相嘲笑、互相指责。

再然后相对流泪、相对哭泣。

圆儿不敢再留下,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他二人折腾的累了,就在书房卧榻歪倒,胡乱安歇。

一夜无话,次日二人睡到午时才起床,圆儿已经往郭家给刘心送药材等物去了,仿佛昨晚的事他一概不知。

韩希夷洗漱后,方初陪着用了饭,便提出告辞。

方初没有挽留,送他上船。

韩希夷上船后,转回头望着岸边的方初,“不管怎样,你都不该如此对她。这一点,我永不会原谅你!”

方初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等船慢慢离岸,他才道:“我没做错。不需要人原谅!”

轻轻的声音,坚如寒冰,一字不落送到韩希夷耳中。

说完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韩希夷能来看他,他很知足了。

至于认同,那太过强求。

便是曾经的好朋友,他也不会奢望。

他只要问心无愧,便能坦然面对一切。

韩希夷默然,早知这是不能谈论的,果然不错。

船渐渐行远,两人在对方眼中模糊。

方初回到作坊,向所有人宣布:年底和大家一起做事,一起过年,一起欢庆,年终月银翻倍…从管事到匠人到家眷都兴奋不已,一扫沉闷的忙碌局面,既振奋又欢实。

午后,方初站在山上看清园山水,心情格外明朗。

他将从这里开始,创造另一段人生!

次日,黑石从城里传来消息:夏流星归途遇袭,翻船,未伤亡。不知何人所为。

方初看后沉思。

将所有可能的人都过了一遍,最后脑海里浮现一张面孔。

他写了几个字,放飞了信鸽。

夏流星被袭击,夏织造怒火可想而知,然他却没有任何行动。京城传来消息,他被御史和众多官员弹劾,单逼迫郭织女为长子妾一事就遭遇强烈抨击,说他“妄图控制织女,居心叵测”。

天子震怒,严厉叱责。

至于鲍长史,被湖州按察使司查出许多不法之事,再也回不来了。这还是他身上牵连太广太深,自有人保他,否则下场不可想象。

因此,年关前后湖州官场和商场出奇安静。

当然,私底下暗流汹涌那是不用说的了!

郭家轰轰烈烈打了夏织造脸面后,并没有遭遇强烈报复,又因为御赐牌坊的缘故,这个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喜庆隆重。

郭守业向村里宣告:从腊月二十八开始,至正月初三止,郭家请来城里戏班子。还有杂耍的,说书的,来村里演戏说书,任街坊邻居观看。

消息传出,绿湾村人都乐疯了。

有些人家更是接了亲戚来看戏。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圆儿给刘心送东西,终被清哑碰上给认了出来。

“是你!”她想起卫晗的话。难道是方初让他来的?心中这样想。面色就有些迟疑,“昨天你也来了,怎么改了样子?”

圆儿回道:“我听见姑娘大喜。就想来瞧个热闹。又怕少爷不让,我就偷偷求了刘大夫带我来。这不怕老爷太太认出来么,就改了样子。幸亏来了,好热闹!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见钦差大臣呢。还有那牌坊。我往常都没见过。还有,姑娘昨天好风采!”

他一面说。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倒比清哑还荣耀。

清哑笑了,觉得这理由还算充分,他也真诚。

圆儿又道:“郭姑娘。我们又在编你第六幅画了。我想前面有的镶了屏风,有的做了壁画,但不知姑娘还想要些什么样的。说给我回去叫他们做去。省得做了姑娘不中意的东西,白费了好画。”

清哑想了想。道:“你就拿画来,我想什么自己叫人做。”

圆儿道:“这样也好。”

清哑见他笑嘻嘻的还望着自己,觉得有必要问候一声他主子伤势,看他怎么说,因此问:“你家少爷还好?”

圆儿急忙点头道:“好,好的很!手上伤好多了。”

又主动道:“少爷说他现在不是少爷了。每天忙这忙那,天不亮就起来锻炼身子骨。还练书法,画画,就是不能弹琴了。他厉害的很,管一整个的清园还闲呢,就派了管事出去,往好几个地方去开铺子,样样规划齐整。少爷说他要从头做起,祖宗能创下一份家业,他也能够。他说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对了。人活着,有些东西一定要坚持…”

人活着,有些东西一定要坚持!

清哑有些意外,不知他坚持的是什么。

她也不好再问,请他进屋去坐。

圆儿忙道:“不了,我要回去了。我不是真的刘大夫的小徒弟,在这帮不上忙,还碍手碍脚的。再说,就要过年了,家里事情也多。”

清哑见他很知眼色,且没有提及别话,放下心来。

她也不挽留,叫细妹装些刚做的点心给他路上吃。

“是我做给严暮阳吃的。”她道。

圆儿欢喜地接了,“多谢姑娘!那我走了。”

遂告辞。

这点心他一块没吃,全拿给方初了。

“郭姑娘做的呢,少爷尝尝。”

放下碟子就走了。

方初闻见一股奶香,忽然肚子就饿了。

再说严暮阳,在郭家养伤,郭勤每天都来陪他,巧儿也不像以前那样躲避他,时常来看“暮阳哥哥”,因此十分惬意。

小孩子们在一起无话不说,严暮阳便发现:巧儿真的很聪明,认得许多字不说,还跟郭姑姑学绘画、织布、针线、厨艺,甚至还跟细腰学武功,都学的像模像样,很令他吃惊。

照这样下去,严家嫡长孙媳妇她绝对可以胜任。

他甚至担心:她太过出色了,将来会不会看不上他。

不行,他得努力了!

别忙来忙去,到头来却鸡飞蛋打一场空。

腊月二十九,郭守业、郭大全两口子、郭大贵两口子将城里作坊事务交给仇一监管,回绿湾村过年。

严纪鹏同行,他是来接孙子的,再给郭家送年礼。

年礼有南北土物、干鲜果品、山珍海味,以及严家自产的各类织锦绸缎等,足有半船。在绿湾坝卸载换小船,装了七八条小船才完。

郭守业看得咂舌,道:“严老爷,这回礼我回不起呀!”

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严纪鹏笑道:“不用回。这我送郭姑娘的。”

他这会儿恨不能和郭家把亲事定下来,只可惜郭家忒不讲究规矩了,孙女把他孙子裤子都扯了,还扛着不定亲。

郭守业心里也赞成这亲事,不仅因为严暮阳这孩子不错,还为了孙女的名誉——他当然不是不讲究规矩的,不过是没法子罢了。

因此,到家后,他让郭勤带着巧儿和郭俭出来给严纪鹏见礼。巧儿学了不少礼数的,人前十分乖巧,嘴巴又甜,人又聪明机灵,几句问答下来,把严纪鹏哄得心花怒放。

又见严暮阳和郭家小兄妹相处十分融洽,更高兴。

他忍不住不厚道地想:这羊一脚踩得好啊!

因对郭守业夸道:“郭老哥,你这孙女好,我喜欢!”

郭守业听了满面荣光,谦虚道:“就是淘气!你别瞧她这会子乖,淘气起来也磨人呢。”他这是他有心素:先给垫个底,回头有什么差错也好圆说;若一味自吹自擂,便容不得一点差错了。

严纪鹏笑道:“她才多大!再淘也比不过我家未央!”

严未央听了嗔道:“爹!”

清哑也笑,这些日子她听严未央说了好些小时候的事。

说笑一阵,用过饭后严纪鹏带着女儿孙子告了叨扰,回家过年。郭家也给严家准备了许多回礼,虽比不上严家来的,也是一番心意。

下午,郭家父子叫了清哑算年终账。

这次郭守业带回来八万现银。

“各处来的使用费有三万。有些还没开张,要年后才有。这是将近二十家的,有些几百银子,有些几千,合计三万多。”

郭大全将各项收入一一说给清哑听,一面叫郭勤计算。

使用费,是指郭家棉布专利使用费。

因为江明辉一案的影响,这项计划推行缓慢,到九月中才陆续和选定的商家签订合同。但就算这样,年终结算收益也很可观。

清哑都看过后,点头确认。

又有宫里和官用的货款十几万,也都核对了。

她问道:“怎么弄这么多现银回来?”

郭大全解释道:“咱们现在这一摊子可不小,家里不存现银可不成。说一声用起来,要是拿不出来怎办?银号也不是一定准的,也有脱拉的时候。那些世家谁不是存几十万的银根,防止急用。”

清哑这才明白。

那边,郭守业问郭勤:“十一月有多少?”

郭勤瞄一眼算盘,道:“十二万九千三百五十五两!”

郭守业点头“嗯”,再道:“把城里和家里分开算一算。”

郭勤就又忙起来,两眼在账本和算盘间扫来扫去。

清哑发现,他对数字超常的敏锐,几乎看一眼就记住了;计算也特别快,简单的计算不等手在算盘上拨拉出来,心里已经算出结果。

她十分怀疑,他是被银子刺激的。

因为这娃看银子的目光贼亮!

她不放心,问大哥:“勤儿还小,叫他做这个怕耽误读书。”

郭大全道:“还小!你没问严姑娘,他们哪不是从小就跟着长辈历练的,不然怎么十几岁就做少东掌管买卖?家里除了你就他认得字多,再不逼他,这账谁算?他也能算过来。瞧,这不算的蛮好!”

郭守业也道:“该学了。等两年巧儿也要来!”

难怪爹和大哥特别叫郭勤来帮手。

清哑没话说了。

少东是这么培养出来的,她差远了!

所有账目郭勤都算了一遍,然后银子入库。

他更来劲了,指挥下人按序摆放,十分有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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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朋友们,又晚了!要是哪天超过十点更新,大家就别等了,第二天再看。女孩子,别熬夜!

第340章 进香(二合一求月票)

郭大全忙道:“留些放在那屋里。待会要发月钱、过年赏银。要是只进不出,那不发财了呢。哪有那么好的事!”

郭勤听了忙和管事核对数目安排。

清哑趁空对爹和大哥道:“爹,这个专利我们要当心。”

她不知怎么说,因为清楚家里人对挣钱的执着,这个专利使用费看起来收钱容易,怕他们为了银子就忘乎所以了,特别提醒一句。

郭守业忙道:“爹晓得。”

郭大全也笑道:“大哥不会钻钱眼的!”

清哑见二人听进去了,才放心。

管理还得他们来,她可没本事管。

当下事了回屋,和沈寒梅二嫂整理年货。

这一年的热闹自不必说,耳根就没有清静的。

清哑和家人共度新年,心情很好,像个孩子似的放开了玩。这情形等过了年三十就变了,从初一开始,各路亲友上门拜年不计其数。拜年还在其次,求亲才是主要。长辈们找各种机会见她,想各种说辞要打动她。

清哑嫌烦,只得再次投入钻研工作,房门也不出。

吴氏便为她谢绝一切来访,才清静了。

清哑沉入研究便忘记了身周的一切,结果这个正月她比往年都忙。一直到二月中,她设计完成两幅织锦,集中的热情和灵感才消退。然后她感到一阵疲惫,再也不想摸纸笔了。出门看见柳枝吐露鹅黄嫩芽,田间地头石缝里到处冒头的浅绿小草,心便按捺不住了。

郭守业和郭大全等人在正月初五就去了城里。

没让清哑跟去,这是规避夏家的意思。

因此绿湾村家里就剩吴氏、郭大有两口子和巧儿郭俭。

清哑便对吴氏说,她想坐船出去逛。

因郭大有没空。吴氏不放心她独自出去,想了想道:“二月十九有庙会。要不你跟娘去五桥观音庙上香好不好?娘早说要去给你二嫂求个签的,上个香,许个愿,一直没得空。”

清哑忙抱住她胳膊,用力点头,眼睛笑弯了。

吴氏便知道她这是喜欢了。想去呢。

就笑道:“那我们明天去。你也求个签。”

说完心里升起期盼:这样也好。带闺女去了,顺便向观音菩萨求个好姻缘。闺女这样心善,观音菩萨一定会保佑她嫁得如意郎君。

清哑点点头。还是看着她。

吴氏就说这五桥观音庙多灵验,谁家媳妇求了生儿子了,又有谁家老娘生病大夫都看不好,去庙里求了一道符化水喝了就好了。又有谁家求姻缘等等,“一到庙会的时候。人挤不动。那个大树上挂满了红绸子。”

清哑含笑听着这些民间传闻轶事。

她之所以一听“五桥观音庙”就动心,不是为了去庙里进香,而是听娘和嫂子们说起过几回观音庙的情况,对那环境感兴趣。

五桥村在景江上游。离乌油镇还有十几里。原名吴桥,因为村中水网交错,有五座石桥。久而久之,人们便称呼为五桥村了。

五桥村头有个观音庙。庙前有棵银杏树,几人合抱粗。

清哑第一次听见这个地方,脑海中就浮现一副图画:

一棵古老的银杏树,张开庞大的树冠,稠密的枝叶间系满了红绸纸签;一座古老的庙宇,并不轩昂壮观,青石路缝隙和青砖墙面上布满苍苔,斑驳脱落;善男信女从水陆各道赶来,满脸虔诚地或围在树下磕头,或一步三拜地拜向庙里…

这情景给她一种奇妙的感觉。

今天吴氏一提,她便答应要去。

当晚便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起大早走。

巧儿也要去,被吴氏哄住了,让她在家陪娘、带弟弟。

次日凌晨,清哑带着细腰细妹,吴氏带着杨安平家的和两个媳妇,另有阮秀带四个少年护院驾船,一行人往五桥赶去。

且说五桥村,村尾有个老篾匠赵大爷。

正月初四那天,赵大爷家来了两个青年汉子,他对邻居说是他远房表侄,因家里没得过才来投奔他。兄弟俩都是一脸络腮胡子,头发蓬乱,一身拖泥带水的衣裳,袖子拖老长,看着有些邋遢,好在一个体格健壮魁伟,一个身材修长挺拔,才没那么显落魄。

兄弟俩撑一条小船,在水上打鱼讨生活。

有时早出晚归,有时几天不见回。

见过几次后,村里人就习惯了有这两个人在。

有时打了鱼,他们就坐在庙前的银杏树下,一边卖鱼一边听人天上地下闲扯,讲些风土人情和乡间趣闻。

那年轻一些的汉子很少说话,偶尔插一两句,也是问的多。

老大就话多些,有问有答。

这日早饭后,兄弟两个提着起早打的鱼又来到银杏树下。

树下已经坐了许多做小买卖的:有卖米糕的,有卖豆花的,有卖香烛纸钱和装了平安符的荷包的,都是村里人,赶早来等香客,好赚个零花钱。

见了他们,众人忙招呼。

说笑间,有老汉见那年轻汉子仰头看树上,主动讲起这系红绸和许愿纸签的习俗来,“灵验的很!”

话题很快扯到观音庙,说这庙的观音特别神,护持五桥村的人。

“那还发大水,这庙也被淹了?”年轻汉子声音低沉。

“年年都破围(堤),这庙哪一年不淹!”有人笑道。

“怎么不修围埂呢?”年轻汉子又问。

人们便七嘴八舌说,年年修,年年破。

“用那些沙袋糊弄人,怎围得住!一冲就垮了。”

有经验的老汉不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