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别人都没出声,都在用心听琴。

冯尚书听了一会,才听出清哑弹的是佛音。

他依然不忿,心想:“佛音又怎么样?总之她是怕方家多出银子,才卖力蛊惑京城百姓捐银。真要是为百姓的,方家为什么不自己捐了?方家那么有钱不捐,却要普通百姓出血,郭织女大奸似忠!”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都被外面琴音吸引了。

外面,清哑一沉心,便进入忘我境界,仿佛回到了从前,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播放汶川大地震现场,一幕幕场景震动她的心,感叹上天无情的同时,也曾想过这捐款赈灾的问题。

第1012章 郭织女的影响力

爸爸说,有能力就尽一份力,不必刻意去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像她被生成哑巴一样,这不是博取别人同情和怜悯的理由。助人和被助都只是暂时的,重要的还是靠自己。

所以,她会去奉州传授混纺布技术。

所以,她支持方初动用方家全部人脉关系,吸引天下商贾去奉州,推动当地经济发展,这才是从根本上赈灾。

那她为什么坐在这义演呢?

她要告诉世人:群体的力量永远比个人的力量强大。帮助人不是富人的责任,只要你有能力,都可以帮助人。

祥和的琴音从她指尖飞出,散落在积雪初融的天地间。

方初盯着她白皙手指,代她感到冷。

他觉得那琴音无止境,就像和尚念经一样,反复循环,而他心却越来越焦躁,漫长的等待,简直煎熬。

由此可见,若让他弹,一定弹崩坏。

屋顶积雪正在融化,淅淅沥沥往下滴水。

他轻吐一口气,吐出的是浓浓的白雾。

仿佛等了很久,他见她还不停,急了,就要上前打断,既然义演,换一个人来弹也行,不用她一个人在这坚持。

刚动,却被仁王拉住了。

方初不满地看着仁王。

仁王低声道:“一支曲子还没弹完呢,你干什么?”

方初诧异:“还没弹完?”他怎么觉得弹了好久了。

仁王点头,道:“说了义演,总要弹两支才像话。”

半途而废,叫人怎么想?

他示意方初看那些捐款的人。

方初这才腾出注意力打量那些人:一个个满目虔诚,静悄悄地走上前,恭敬地将银票递给文书,报了数量和姓名住址后,并不盯着对方记录,而是转向清哑,注视她并静静聆听琴曲。

等记录完催他走开,他才依依不舍地慢慢往外走。

后面排队等待的人也是一样虔诚表情,排队等待并不使他们不耐烦,相反,他们很安定安心的模样。

大门外,慈善中心好几个执事人正催大家:“快,快,听郭织女弹琴!天冷,说不定待会就不弹了,晚了可听不到了。”

人们便往里挤起来,都要进来。

执事人有经验,急忙吩咐大家另排队。

于是一队变成两队。

还是挤,于是两队变成三队。

还是挤,于是三队又变成四队。

又增加到五队。

又增加到六队。

登记的桌子也增加了,记录的人和数钱的人也增加了。

直到院子里排了十个纵队,外面长安大街上还乌压压堵塞一条街。

人类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很多时候他们都自私贪婪,灾害来临时,为了生存,更会最大限度地激发潜伏的恶念;但有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善念令天地动容。

今天,京城,长安大街便上演了这一幕。

这么多人来捐献,却没有喧哗,没有争吵。

偶尔有声音,也是压得极低,说“对不住,让我过去,我捐钱。”前面那人小声回道:“谁不是来捐钱!”那人扬起手中银票,道:“我捐五千两!”好了,前面那人屁也不放一个,侧身让他过去了。还对再前面的人说“他捐五千,让他先。”于是前面也让开。

这样的情形在街上各处发生。

因此,当方初再次要阻止清哑时,仁王不好拦,慈善中心的大总管胡近却拦住了他,恳求道:“方少爷,啊不,方大爷,求求你老行行好,让织女再弹会,再弹会!”

方初断然道:“不行!她手冻僵了。”

胡近赔笑道:“这不弹得挺好么,要是冻僵了,织女自己不知道停下?大爷你瞧外面,这能停吗!”

方初不想理他,直接甩开他。

胡近不顾一切抱住他,姿势极为暧昧,凑近他耳旁低声道:“方少爷,织女这是为了赈灾募捐!你不能意气用事。本官知道,方家能补得起剩下缺口,可是皇上会怎么想?冯尚书那些人又怎么说?大爷不管织女名声了?还有这些百姓,都对郭织女寄予信任和厚望,结果织女弹了两声就躲进殿里暖和去了,他们又怎么想?不等下午街上酒楼茶馆就会议论:织女是怕夫家赔银子,才跑出来向百姓募捐。结果又怕冷,想想还是赔银子划算,冻坏了得不偿失。奉州灾区几十万百姓,还不抵郭织女几根手指头值钱…”絮絮叨叨,说了又说。

方初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像要看透他内心。

胡近官职不高,却是极为油滑的官吏。

仁王不大理会俗事,皇家慈善中心全靠胡近一手打理,今日见此大好机会,怎肯不借着清哑的名望募捐,这是他立功的好机会!

外面的头批捐款是他让送进去的,他当然知道大概数目,总计已经过了三千万了,可他却不告诉方初,打定主意要让清哑能弹多久就弹多久,吸引多多的人来,捐多多的银子。

那十个队伍就是他让组织安排的,他一面组织安排增加人手加快募捐进度,一面密切盯着方初,防止他心疼媳妇打断清哑。

瞧,真给他料着了。

此时,他真是不顾生死也要拦住方初。

他想:织女身体康健,哪里就容易冻坏了!

方初后悔不已,千不该万不该答应清哑弹琴。

赈灾募捐又怎样?

他们只顾募捐钱财,谁顾着清哑了?

这个冷天,坐这里弹,她的手非冻坏不可。

他宁可用方家银子补那个差数。

他大力推开胡近,一转身差点撞人身上,定睛一看,原来两个禁军抬着个大铜炉过来了,放在清哑身边。

胡近道:“好了,搬铜炉来了!”

方初道:“这不管用!”

这句话他放开了嗓子说的,是希望搅扰打断清哑,然而清哑却置若罔闻,依然沉浸在自己营造的祥和世界里。

方初急了,上前去推她。

才动脚,就止住了——顺昌帝站在面前。

他心一沉,躬身道:“参见皇上。”

顺昌帝对他点点头,没出声,自顾走到清哑身边站定。

太皇太后也出来了,站在铜炉旁。

大臣们也都出来了,都站在皇帝身后左右。

方初狠狠咬牙——再也不能开口阻止了。

准确地说来,清哑的命都是皇帝救的,别说弹琴募捐,就是再难的事,他也不能推拒;再说,皇上和太皇太后都出来陪着清哑,他还能说什么?清哑再金贵,还能贵得过皇帝去?

祥和、安宁的琴音袅袅扩散,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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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3章 震动

阳光炽热起来,好像佛光普照。

站在阳光下的人不觉得冷了,浑身暖洋洋的。

人们抬眼看向台阶上那紫衣女子,屋顶的雪光反射,令他们炫目,眼前一团光芒绚烂,将紫衣女子笼罩在光芒中。

顺昌帝看向下方,走到桌边的捐款人将手上银票放下后,又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递过去,接着又将荷包里碎银子倒出来…一分不剩!

第二个也是这样,全身掏个干干净净。

第三个更绝:回身向别人借,说回家还他,那人自然不答应,说自己要捐,要他回家去取,反正这募捐又不是一天结束。

顺昌帝收回目光,投向面前女子。

他并非利欲熏心,不顾清哑安危。

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现在,清哑脚边摆了两个脚炉,前方也摆了两个大铜炉,四周被熏炉包围了,素手轻轻拨弄,好像不知寒冷。

弹得越久,外面人也越来越多。

太皇太后首先熬不住了,嘴唇发紫。

杨嬷嬷急忙劝她进去,她还不愿进去,要坚持待在这;后来皇上也低声劝,最后靖安大长公主不由分说将她拽进去了。

方初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仿佛煎熬了一辈子。

他终于也受不住了,跪下恳求:“皇上,请换个人弹吧。”

顺昌帝沉默了会,问:“你觉得,别人弹会有这效果吗?”

他下巴朝院内抬了抬,示意方初看那些人虔诚的表情。

方初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能弹好这大悲咒!

至少在场众人中没有。

不是琴技不行,是心境不行。

皇上出来后,殿内商贾们不顾约束也都跟了出来,严未央、韩希夷、沈寒秋兄弟都十分着急,只想不出办法来打破这局面。

谢吟月失神地看着清哑,想:“她果然有后招!想不到她会用这种方式募捐。照这样下去,今天要募集多少?”

在她前世,并没有这一幕。

谢吟月看向韩希夷,只见他剑眉聚拢。

她无力,明明他在身边,却觉得好遥远。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连顺昌帝也觉必须叫醒清哑的时候,人们听见“呀”一声轻呼,然后琴音停止,只剩尾音袅袅消散。

清哑举起右手查看,中指上,一滴嫣红的血珠正膨胀。

方初急扑过去,问“怎么了?”

清哑给他瞧,道:“手划了…下。”

天冷,皮肉冻久了发脆,容易受伤。

还有,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哆嗦、发颤。

方初掏出手帕子,先裹住那手指,然后将她两手都握在手心,感觉像握住五根细冰凌,不由心慌;又因他左手只有半掌,握不全她两只手,忙又塞入自己怀里,紧紧压在胸窝处,顿时觉得寒意窜入心底。

他颤声问:“冷不冷?”

这是废话,可是他不知说什么。

旁边许多人,他不知该说什么。

顺昌帝吩咐道:“来人,快取药来!”

清哑回方初道:“还好——”听见顺昌帝说话,发现身边围了许多人,诧异道——“怎么…都来了?”

顺昌帝看着清哑,只见她黑瞳深深,仿佛凝结成冰,看不出一丝情绪,他理解为无欲无求,“很冷吗?”他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清哑摇头,忽想起该参拜,忙道:“参见皇上。”

一面说,一面就要起身。

方初道:“小心,慢点!”手下用力搀她。

清哑觉得他太过小心了,人家还以为她轻狂呢。

她道:“没事。我…哎哟——”

她屁*股刚离凳子,便又跌坐下去。

原来,她居然不知自己弹了多久,那腿脚都冻僵了。

顺昌帝急道:“这样不行,快让人抬进去。”

才说完,只见方初伸手抄在清哑腿弯,将她抱起来,对他道:“请皇上恕罪。”一面就匆匆进殿,所过之处,人们纷纷让开。

顺昌帝吩咐仁王:“快叫个大夫来。”

仁王慌道:“回皇上,已经去叫了。”

他担心极了:若是大哥知道弟子冻伤,会不会怪他没照看?刚才真不该听胡总管的,一面想,一面忐忑不安地跟了进去。

阶下百姓自清哑停止弹奏后,如同解咒一般活过来,原本脸上虔诚的神情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关切,纷纷议论。

众人忘记了捐款,一齐看向台矶上。

一老者看见清哑站不起来,壮胆对方初道:“不能用热水泡,要慢慢焐过来。”然方初已经匆匆进殿去了,也不知听见没有。

胡近却毫不担心,慈善中心挨着仁王府,仁王府别的没有,就是大夫多、药材多;再者明阳子先生也回来了,死人都能给治活,别说区区冻伤了,他还是赶紧募捐吧,要趁热打铁。

郭织女为灾区募捐弹琴,然后冻伤,这是多么感人的事!

胡近敏锐觉得,必须利用把握这个机会,让捐款再增加。

他沉痛地对众人道:“大家看见了,郭织女弹了这么久,手脚都冻伤了。本官再找个人来弹也容易,就怕弹得不如郭织女。这佛音若不是心怀慈悲,是弹不好的。少不得请大家伙担待!”

说着,恭敬地抱拳行礼。

众人果然感动,纷纷说,不用再找人弹了,没人弹他们一样会捐款;又说回去告诉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也来捐。

胡近十分满意,擦了擦眼角,亲自站在募捐的桌案前,与每个募捐者都说上一两句;遇见打扮穷困的,还关切地问人家家中可能过,别因为募捐影响家中生活才好,说这募捐是不强求的,皇上再三严令不许摊派,他不敢违反皇命;又说郭织女慈悲,若听说大家捐出养家的银两,她可不要愧疚死,大家还是算计好了再捐。

他对每个人都有话说,实在没的说,就抱拳感谢。

这敬业的精神,比清哑弹琴也不差了。

众人都被他恳切的话语打动,笑呵呵的对他印象十分好。

慈善中心的执事人和差役们对大总管佩服得五体投地。

再说清哑进殿后,靖安大长公主命人用布幔隔离一块空间,方初和严未央一人抱住她一条腿,脱了她鞋子,轻轻揉搓腿脚活血,帮她恢复;少时,仁王府大夫过来,为清哑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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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4章 回击(古溪清泉和氏璧+)

等清哑恢复,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所幸无大碍,那几个熏炉还是起了作用的。

这中间,胡近送进来第二批捐款,经统计后,与之前合计,总数已经达到四千万,外面还在持续募捐中。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君臣和商贾们还是震惊不已。

方初这才知道,原来捐款早就超过了三千万。

胡近这个利欲熏心的混蛋,竟敢利用清哑!

若是这些捐款都用在灾民身上就罢了,若是胡近敢挪用,哼…他有的是法子叫他连官带命都丢掉!

这一刻,方初对原本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关注起来,因为这些捐款是清哑募捐来的,是百姓对清哑的信任。

他还担心另一个问题——募集多了未必就是好事。

他凑近清哑耳边,飞快道:“记住:这些银子都是皇上募集来的。皇上振臂一呼,天下莫不响应。皇上恩泽天下,威压四海。”

清哑转脸看向他,一下子看进他眼底。

她什么也没说,把手放进他手里,说“好痒”。

冻久了再焐热,冷热交替,很痒。她不但手痒,腿脚也痒,又不敢动来动去,怕失仪,忍无可忍之下,真想找个地方挠痒痒去。

于是人们便看见,方初轻轻帮妻子揉手,很体贴。

太皇太后关切地问:“郭织女,手很疼吗?”

清哑摇头道:“不疼,痒。太皇太后,好痒。脚也痒,就像千万只蚂蚁夹得,好难受…”话才说完,上下人一齐抿嘴低笑。

方初有些尴尬,忙道:“这是要生冻疮的前兆。”

顺昌帝咳嗽一声,想说点什么表示关切,结果发现什么也不好说的,想她脚痒却不能动,也代她感到难受。

太皇太后忙道:“等事完了,起来多走走就好了。”

皇上忙道:“皇祖母说的是。还是商议下面章程吧。”

早商议早完事,让郭织女找地方挠痒痒去。

太皇太后又道:“郭织女,你怎么知道能筹这么多?”

清哑也没想到能筹这么多,也一直在想这事呢,听见太皇太后问,脱口道:“太皇太后,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众人错愕,不太明白“群众”的意思。

方初忙捏清哑手心,示意她别用前世的词句。

清哑醒悟,改口道:“百姓的力量是巨大的。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皇上振臂一呼,百姓群起响应,没有办不了的事。”

她小小地拍了皇帝一个马屁。

方初暗赞她说的好,又捏了一下她手心。

顺昌帝果然圣心大慰,一时间意气风发。

——这样的话,他最爱听!

蔡大人上前道:“皇上,我等都忽视了:大靖最有钱的不是锦商,是皇上。无论贫富,天下百姓皆是皇上子民。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众志成城,靠的是众多人力量。”

顺昌帝连连点头,道:“爱卿说的有理。”

王大人听后目光连闪,不知想到什么。

清哑又道:“捐款这么多,太皇太后功劳最大。她让大家不拘捐多少,尽到心意就行了,这让人没有心理负担,觉得皇上是好皇上。要是刚才皇上杀鸡取卵,百姓会当皇上逼迫压榨他们,会怨恨皇上。这样事做多了,百姓就不再相信皇上了,觉得朝廷像强盗。”

众臣一齐凛然,这郭织女可真什么话都敢说。

冯尚书本就心里不自在,这时更疑心清哑隐射他,激动道:“休得胡说!本官不过要你们多捐些银子,何曾鼓动皇上压榨百姓了?”

这个罪名他可不能担。

清哑质问道:“我们不是百姓?不是皇上的子民?”

冯尚书道:“你们又不是出不起。太皇太后让大家尽到心意,你们尽到了吗?百姓小民都捐那么多,你们有什么脸面?”

清哑见他翻来覆去都是那个话,恼恨极了。

方初早不想容忍他了,此时募捐结果已定,便沉声问:“敢问大人:大人说谢家捐了祖产,拙荆不该落后,是也不是?”

冯尚书强硬道:“是!”

方初道:“历史上名臣荟萃,大人比他们如何?”

冯尚书脸霎时涨成猪肝色。

方初高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谴责别人无能时,最好先反省自己能力够否;谴责别人不做圣人,先反省自己是不是圣人!更何况——”他因愤激,说得太快,停下来平息心绪。

大殿内雅雀无闻,上下人等都注视着他,没人打断他。

顺昌帝也没打断,他明白,若不让郭织女出这一口气,恐怕今日所有商贾都会心存怨愤,甚至传开后,会引起百姓怨愤。

方初顿了下,便继续道:“更何况拙荆虽未像谢家一样捐出祖产,但她公开织布机和纺车,公开研制出的织锦和棉布,让天下百姓赚了多少银子,大人算过吗?还有这才公开的混纺布,不算家产?”

严未央早在方初质问冯尚书时,便示意严暮阳出头。

他身上有功名,即将步入仕途,这时出头能尽展少年锐气,提前给皇帝和朝臣们一个印象;再者,他也比商贾们适合发言。

所以,方初话音一落,严暮阳便站起来,高声道:“对!郭织女早在十年前就将家产捐出去了,还不止捐了一次。她若是不公开技术,郭家绝不止现在这个规模,今天不可能只捐两万两。我们不能只看眼前捐款,郭织女‘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百姓千秋万代都能从她的捐献中获利,而不是只有今年或明年获利。”

顺昌帝和众位大人眼前一亮,暗自喝彩——

好一表非凡的少年,句句切中关键!

王大人更是惋惜,想起“美丽”的方制,比他差远了。

韩希夷先瞅了谢吟月一眼,然后站起来。

他道:“谢家捐出祖产,虽为了赈灾,其中另有缘故。”

说罢,看向谢吟月——你该站出来说明!

谢吟月站了起来。

她无意中引起公愤,必须澄清。

她肃然道:“民妇不敢标榜德行,当日和弟弟商议捐出谢家祖产,确有不得已。谢家经历内忧外患,财富是罪魁祸首。”

说到这她停下,示意谢天护站起来。

谢天护才是谢家家主,她只是外嫁女,不能越俎代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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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5章 下场

谢天护站了起来,沉声道:“祖宗留下的产业,成了谢氏一族内乱的根源,小人代祖辈捐了这些产业,一是给族人警告,二是为他们积德,三是没了祖产后,从此能脚踏实地,重新建立家业。”

众人纷纷开言,如同冰雹般砸向冯尚书。

冯尚书脸色又转煞白,曾经支持他出头的人也不敢为他辩驳。

方初却不想痛打落水狗,横竖他再不能翻身了。

在这个大殿内,商贾们虽然出了银子,地位却是最低下的。当着皇帝和许多大臣面,若是将冯尚书逼出好歹,不管他有多大错、多不待人见,也会招致皇帝和众官反感。官员们会觉得商贾侵犯了他们的权利,皇帝会觉得商贾藐视皇威。

冯尚书,只能由御史弹劾,然后皇上下旨惩治。

因此方初道:“好在银子筹够了,也解了冯尚书忧国忧民之心。这都是皇上圣明,太皇太后仁慈,才引得百姓齐心协力捐款。”

连要冯尚书为打赌的事道歉的话都没提。

顺昌帝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方初身为郭织女夫婿,维护妻子是应该的,若是软弱无能缩在织女背后才会被人耻笑,难得他还能识大体、知进退。

然冯尚书却不肯领这个情。

今天走出这大殿,他再难立足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