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看了儿子一眼。

谨哥儿立刻坐了下去,小声地喊声“爹爹”,瘪着嘴,不知道有多委屈。

“侯爷回来了!”十一娘下了炕。

徐嗣诫也转身给徐令宜行礼。

谨哥儿眼巴巴地望着徐令宜,却坐在那里不敢动弹。

徐令宜就上前抱了儿子:“这是怎么了?”

谨哥儿立刻搂了父亲的脖子,把头枕在了徐令宜的肩上。

“诫哥儿要背书,”十一娘给徐令宜奉了杯茶,又喊了小丫鬟进来服侍更衣,“他在一旁跑来跑去的。说也不听,反而闹腾得更厉害了,还吵着要哥哥带他出去玩。我把他放在炕角坐着,谁也不让理睬。”

谨哥儿紧紧地搂着父亲的脖子,一副生怕徐令宜不抱他了的样子。

徐令宜的心都化了。

“没事,没事!”他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背,安慰着谨哥儿,“哥哥要背书,我们不吵就是了”又问十一娘,“诫哥儿的书背完了没有?”

“还有两页!”十一娘道。

徐令宜就对谨哥儿低声道:“那我们去书屋里画画,好不好?”

谨哥儿立刻抬起头来,笑容璀璨的如夏日的阳光:“好啊!好啊!我要画画。”

徐令宜笑着在儿子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抱着谨哥儿去了书房。

谨哥儿就坐在父亲的膝头抓着毛笔在宣纸上乱画。有时候是团墨,有时候是长长的一撇。徐令宜就在墨团上添几笑,成了个憨态可掬的小鸡,在长长的一撇上添几笑,成了条腾云驾雾的龙。把谨哥儿高兴的咯咯直笑,把笔塞到父亲的手里:“画孔雀,孔雀张手!”

徐令宜笑起来,纠正谨哥儿:“那不叫孔雀张手,那就孔雀开屏!”

谨哥儿从善如流,立刻道:“画孔雀开屏!”

孔雀通常都在春季开屏,不过管了两个多月的随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却让孔雀在徐令宜和谨哥儿面前开了屏。谨哥儿直拍手,随风也因此得了十两银子的打赏。

徐令宜还从来没有画过孔雀。他笑道:“我们明天去后花园画孔雀!”

谨哥儿不依,在徐令宜怀里扭来扭去的。

十一娘走了进来:“侯爷,天色不早了,您也早点梳洗了歇了吧!”

谨哥儿的动作就小了些。

徐令宜觉得十分有趣。安抚似地拍了拍儿子的背,笑道:“书背完了!”

“嗯!”十一娘说着,抱了谨哥儿,“我去帮谨哥儿洗澡去!”

徐令宜摸了摸儿子的头,和十一娘一起往正屋去。

有小厮跑进来:“侯爷,大姑爷过来了!”

“这个时候?”十一娘一愣,抬头看见徐令宜若有所思地表情,不由道:“出了什么事?”

“回来再说!”徐令宜低声道,“你先哄了谨哥儿睡吧”和小厮快步去了外院。

十一娘哄孩子睡了,在灯下绣了几针《谷风》,觉得太热,坐在厅堂的胡床上摇着宫扇和竺香说话:“…你跟琥珀说,孩子是大,先把孩子照顾好了再说。我这边,还有你。实在不行,再在府里找几个做事利落些的小丫鬟就是了。”

“我也这么说的!”竺香笑道,“可琥珀姐姐又有了身孕,想着曾经答应过您的事,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我都不急,她有什么急的。”十一娘说着,就看见徐令宜撩帘而入。

第五百六十四章

竺香立刻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大姑爷是为什么事来?”十一娘迎了上去。

徐令宜见屋里没人,捧了她的脸,在面颊上亲了一口,笑道:“默言,你可给我们徐家找了个好女婿。”十分高兴的样子。

十一娘有些奇怪。

徐令宜已笑着转身去了净房。

十一娘只好跟了过去,靠在净房的门口追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令宜用帕子擦了擦脸,这才笑着走了过来,把皇上召见邵仲然、给邵仲然的弟弟赠婚的事告诉了十一娘:“…他以为我不知道,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然后叹道,“皇上召见,是多大的荣耀。有时候一句投其所好的话就让能人一步登天。他小小年纪,在皇上垂问之时还能保持这样冷静的头脑,看出这其中的凶险,立刻做出适宜的反应。实属难得。默言,仲然是我徐家良婿!”

十一娘此时才明白。

看样子,皇上对徐令宜还是不放心啊!

把心腹大臣欧阳鸣的侄女嫁进邵家,不过是想敲山震虎,既告诫邵家要保持中立,又告诉徐令宜不要轻举妄动呢?

十一娘不想说这些让人心情不愉快的事。她笑道:“妾身也不知道大姑爷有这样的急智。只是觉得邵家和我们家有几分相似。大姑爷既然是邵家的得意弟子,想必十分理解邵家祖辈的用意,也能体谅我们家的处境。所以才觉得大姑爷比那李公子好。”说到这里,她突然想逗徐令宜一笑,打趣道,“也与大姑爷比李公子长得要俊俏些不无关系!”

徐令宜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道:“我倒不知道,你也有以貌取人的时候。”

十一娘抿了嘴笑。

徐令宜抱着十一娘静静地站了一会才松了手。

两人去看了熟睡的谨哥儿,见阿金守在身边,这才放下心来,回了内室。

“谨哥儿的生辰,我们也请几桌热闹热闹吧?”徐令宜商量十一娘,“正好那时候谆哥儿也回来了!”

“大家生辰都是一碗长寿面。”十一娘断然拒绝了,“连侯爷都一样。他一个散生,我看,还是别这样麻烦了。”

徐令宜没再说什么。

虽然没有翻身,却一直睁着眼睛没有睡。

十一娘叹了口了,把他搂在了怀里:“侯爷早些歇了吧!”

徐令宜愣住,过了一会才推她:“哪有这样的…”

十一娘的手却箍得紧紧的,他又没有使劲,竟然一时没有挣脱。

“侯爷快睡吧!”她坚持着自己的举动,“妾身想这样抱着侯爷!”

被十一娘那样温柔地抱着,就像母亲抱自己的孩子,充满了爱怜与宽容…徐令宜的表情从惊愕渐渐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鼻子萦绕的全是淡淡的玫瑰花香,他的心慢慢沉甸下来,人朦朦胧胧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谨哥儿那张好奇的面孔。

“爹爹睡懒觉!”他歪着脑袋望着父亲。

徐令宜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起来。

他坐起身来抱了谨哥儿:“你母亲呢?”

“娘去看姐姐,我在这里!”句子有些长,最后几个字说的很含糊,徐令宜却听懂了。

他笑着亲儿子的脸,想到诜哥儿周岁礼的盛大场面,更觉得儿子的生辰只吃一碗寿面太委屈,心里总有点不自在。

过了几天,徐令宜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几只大大小小的狗给谨哥儿养。

谨哥儿高兴得不得了,蹴鞠也不踢了,睁开眼睛就嚷着要去看小狗。

十一娘怕狗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专门叫了几个小厮跟在随风的身边,帮这几只小狗洗澡。

谨哥儿看着有趣,天天跟在随风的屁股后面帮着给小狗洗澡。

太夫人知道了,立刻叫送走。

“…要是虱子怎么办?”老人家哄着谨哥儿:“祖母送只猫你…不,只一对猫你。白色的毛,碧绿色的眼睛,可漂亮了。行不行?”

谨哥儿直摇头:“我的小狗!”

太夫人急起来,特意叫了徐令宜去训话:“要是咬着了怎么办?宠孩子,也要有个限度。哪有像你这样的。立刻想办法把那些狗都给弄走!”

十一娘也觉得谨哥儿太小了,最主要的是古代没有什么疫苗,又不知道这些狗是从哪里来的,谨哥儿很喜欢逗狗玩,要是抓到哪里可不得了。也沉默着站在了太夫人这边。

徐令宜让随风把狗都到了庄子上。

谨哥儿不见了狗,哭了大半天,哭得连嗓子都嘶哑了,谁哄也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