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旷垂眸,对于时娟,他始终是深感抱歉的。却也由此错过她怨毒的目光。

在萧俊和周强等人落网的第二天,苏旷买了一束香水百合去医院探望关信。

距离关信出事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他复原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苏旷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回忆起同他第一次见面也是仅有的一次会面,情绪有些低落。

床头柜上摆放的粉色康乃馨娇艳欲滴,看样子刚换上去没多久。苏旷把手中的百合斜插在床头,转身回望依然恹恹无生气的关信,轻叹口气,黯然抹了抹眼角。

医院办公室内,主治医生详细讲述了关信目前的情况,肖云阁和苏旷听罢,心情越发沉重。

出了办公室,远远的苏旷意外看到安宁倚立在关信的单人病房门前,下巴尖尖,失神的双眼蒙着雾样泪水,神色愁苦怅然。

肖云阁刚要出声招呼,苏旷使劲把他拽到角落,问:“她是?”

肖云阁奇怪的瞟了他一眼,但还是如实回答:“她是关信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苏旷惊的两眼一阵发黑,面如死灰。

肖云阁并没有发现苏旷神色异常,只道是他大惊小怪,他只管往下说:“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关信因为要出任务不得不和她分手,现在误会澄清,可是关信却躺在了这里。真是对苦命鸳鸯啊。”

苏旷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凉感涨潮似的漫过他的胸口,逐渐蔓延开,使得整个胸腔都在隐隐作痛。他一直知道安宁有心结,在感情上曾经受过重创,他也发过誓不会再让她受伤,却原来事情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回事。关信重情重义,只不过任务在身,身不由己,只得苦苦压抑,安宁对他也不是完全忘情,否则她也就不会如此痛苦了。自始自终,他们是天生的一对,而自己横亘在他们中间算什么,只不过让安宁平白增添苦恼罢了。

苏旷内心顿生悲哀,原以为出色的完成任务后,他就可以向安宁坦诚事实,并且毫无保留的把有关年家的事和盘托出,但没有想到,真相从来都是这般伤人。心上笼罩上一层乌云,难以言状的苦闷就快把他击倒。

安宁的身影孤寂落寞,苏旷无比留恋的再看了她一眼,心头涌起彻骨冰凉的寒流。

像是能够感受到苏旷炽烈的目光,安宁一抬头,捕捉到一个即将消失在拐角的瘦削背影。“苏旷……”安宁低喃,又自嘲的笑笑,不会的,重案尚未告破,他又怎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医院里。定是自己视觉失调,一时眼花。心口堵的发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这种状况持续已有好几天,心内难解的疙瘩就像有重物压在上面,无穷无尽的苦涩吞噬了她。

手提包内的手机不停的奏响悦耳的铃音,安宁本不想接,但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又改变了主意。电话是沈默打来的,这些天他一直没有找过自己,此刻大概已是忍耐的底线。她和沈默之间的问题,迟早要解决,就趁现在这个机会把话说明。

“我要见你。”电话接通后,沈默不等安宁开口,抢着说。

安宁走到走廊上,低声说:“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也一样,我走不开。”

只听到沈默冷哼一声,“你若不来见我,后果自负。”

安宁思绪停顿了下,“什么意思?”

“苏旷的身份,你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最好不要拒绝我。”沈默咬牙切齿的说。他跟踪肖云阁和安宁来到医院,又从肖云阁的工作性质推测苏旷的真实身份,虽然不确切但也不太离谱。

“你……再说一遍。”安宁一阵慌乱,苏旷的身份这般隐秘,自己也才确认没多久,沈默又是如何得知的。

沈默笑了笑,“你该知道如果我把这个消息散布出来,后果有多严重。”

“沈默,不要。”安宁压低嗓子喊。

“我在倾城门口等你,一小时内你必须赶到。”啪的一下,电话被挂断了。

安宁怔怔的望着手机,沈默必然说到做到,苏旷所要完成的任务,她帮不上忙,但是也不可以拖他的后腿。如果因为她而使苏旷遭致同关信同样的命运,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匆匆忙忙的出了医院,跨上一辆出租车。

安宁并不知道其实从昨夜开始,苏旷的身份就已经不再是秘密,她只想尽快赶到倾城阻止沈默把这事泄露出去。当然她更不知道,沈默诱她前去是个圈套,而整件事,是时娟一手策划的。

时娟并没有参与萧俊时伟犯罪事件,因此在录完口供后很快就被释放。她回到金碧辉煌,发现那里已被勒令停业,并有警员正在搜查取证。

她对苏旷恨之入骨,一心想要找他寻仇。所以在遇到沈默两人一番密谈后,为各得其所而联手成为顺理成章的事。

沈默想要安宁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但时娟的目的并不纯粹,她当然不会把全盘计划一五一十告诉沈默。

安宁一路上不时催促司机加速,以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赶到了一线街。

这个时候街道上已是冷冷清清,就像一座沉睡之城。走在路中央,光秃秃的梧桐树枝桠交错,投射在长长的林荫道上。安宁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刚想回头,脖子后面倏然一疼,好像是被硬物狠狠敲击了下,眼前一黑,顿时跌入无边的黑暗。

也许仇恨能激发一个人无穷的潜能,时娟利用沈默把安宁骗来后,乘其不备打昏了他,又埋伏在暗处,用同样的手法打晕安宁,以一人之力将她拖到离倾城不远处一事先就准备好的民居里。随后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十一位手机号码。

苏旷接起电话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和报了个地址就挂了。她说的是:“安宁在我手中,拿你的命来交换。”

嗓线娇脆,微微带着颤音,苏旷在第一时间便听出这声音是时娟的。很明显,她抓安宁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苏旷。

苏旷心急如焚,手心冒出了冷汗,生怕时娟盛怒之下做出伤害安宁的事。时娟恨他恼他都可以理解,如果时娟找他报仇他无话可说,但他不希望因此连累了安宁。

安宁醒来时,只觉口舌干涩,脖颈后面火辣辣的疼痛,想动一下,却没办法动弹半分,张开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定睛一看,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缚在一起,嘴也被布条堵上,安宁第一反应便是遭到了绑架。

回忆起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自己是应沈默之约而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还是在一线街范围内,可是,他人现在何处?

门吱呀一声开了,安宁抬起头,面前的女孩二十多岁,一袭红衣,容颜秀丽,娇小可人,但眼中的戾气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她一把扯下勒住安宁嘴的破布条,眉梢讥诮的上挑。

安宁脱口而出:“你是谁?沈默呢?”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吧。”女子声音平静,不带一丝起伏。

安宁轻咬下唇,“我不认识你。”

女子冷哼一声,冰冷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怒意,“只要你认识苏旷就可以了。”

“苏旷?”安宁低低重复了句,猛然张大眼,喝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女子耸了耸肩,“现在还没怎么样,等下就不能保证了。”

安宁脑子嗡嗡作响,事实已然明了,这女子抓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威胁苏旷,她急的眼泪立时滚出眼眶。

女子眼神一闪,淡淡道:“你放心吧,他一定会来救你的。”

安宁所担心的就是苏旷知晓她有危险,会不顾自身安危赶来,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她刚要说话,嘴巴又被红衣女子用布带封住。

“嘘,”她唇角浮上一抹诡异的笑容:“听,他来了。”

苏旷如约而至。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安宁坐在椅上,大眼闪着泪光,正惊惶不安的盯着他不住的摇头。

“时娟,你出来。”苏旷边说,脚步不停滞。

时娟大笑着从窗帘后闪出,拍了拍手掌,“你果然很准时。”

“放了她,你要报仇只管找我。”苏旷指了指安宁,安宁一听,面带惊色拼命的摇头。

时娟哈哈大笑,突然语气一转,发狠道:“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到了这里,谁都别想走,我要你们两个给父亲陪葬。”她从后腰拔出一柄匕首,一脸怨毒,“我会先送她上路,我要你看着她在你面前死去。”

“你冲着我来好了,不要伤害她。”

“不要过来,”时娟举着匕首虚晃两下,脸扭曲着,苏旷急忙止步,面色发白。“你先把匕首放下。”他声音有一丝颤抖,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听在时娟耳中更是多了几分讽刺。

时娟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自嘲的笑了笑,“苏旷,她是你最心爱的女人,那我呢?”

苏旷不语,时娟催促道:“你说啊。”

苏旷低声说:“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时娟满脸痛苦,精神恍惚,忽而仰天长笑,笑的泪流满面,“你好啊,苏旷,我待你痴心一片,却换来你的虚情假意。”

对她苏旷确实心怀愧疚,也无话辩驳,他往前移动几步,“时娟,你放了安宁,她是无辜的……”话未完,门忽然被大力撞开。

时娟反应极快,手腕朝下翻转将匕首对准了安宁。

“你好卑鄙,”来人对着时娟吼道。

时娟无所谓的勾了勾唇,不轻不重的吐出一句话:“因为你够蠢。”

沈默焦躁的扒了扒头发,他诱骗安宁见面,只为了挽回这段感情。他对安宁说出那番话并不是他的本意,那个时候他是个被妒火烧身失去理智的男人,他以为和时娟合作,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因此害了安宁。“最毒妇人心。”从小所受的良好教育让他再骂不出比这更恶毒的话。

对时娟来说这话不痛不痒的,她早就豁出去了,从她父亲锒铛入狱的那一刻起她就什么都没了,为了报复苏旷她什么都做得出。她目光掠过苏旷和沈默,又回到安宁身上。柔柔的说:“你真幸福,有两个出色的男子这样爱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柔,却让安宁不寒而栗。时娟眼角的余光瞥过正朝她缓步靠近的苏旷和沈默,脸上不动声色,她轻轻的抚摸着安宁的长发,嘴角的笑意加深,眼中却渐露凶光。

安宁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失声尖叫,发出的是一串串破碎的音节。

“去死吧。”时娟高举匕首狠狠的扎了下去。

安宁闭上眼睛,罢了,也许就这样去了,反而是种解脱。预想中利器进入身体时冰凉触感并没有来临,她已经被连人带椅推开,她重重跌到地面的同时,一记压抑的闷哼声传进耳中,她别转过头,进入她视线的是时娟的惊慌失措,沈默的失魂落魄,还有苏旷苍白但含笑的脸。

时娟这一下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匕首深深没入苏旷的腹部,仅剩刀柄还留在外面,他身下的血大片大片的蕴开,血泊之中,他静静的躺着,目光温柔的投射在安宁身上,艰难的向他伸了伸手。

安宁心中大恸,大滴泪水无声滑落,但她倒在地上没有办法挪动半分。

时娟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是“哇”的大叫一声,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门。

沈默如梦初醒,他无暇理会落荒而逃的时娟,三下两下给安宁除了绳索,并且迅速报警和拨了急救电话。

再一看,安宁和苏旷双手交握在一起,安宁泪如雨下,紧紧的抱住苏旷,口中不停的说:“你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苏旷没有血色的脸上渐渐绽放出笑意,但眼神愈来愈涣散,他拉下安宁在她耳边虚弱的说道:“安宁,我爱你。”说完,他带着满足的笑容,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我爱你——这是苏旷昏迷前留给安宁的最后一句话。

在将苏旷抬上担架并看着救护车疾驰而去且向警方提供线索后,沈默离开了现场。经历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忽然明白,他爱安宁,这毋庸置疑,但却远远比不上苏旷。在安宁性命攸关的一瞬间,他曾经想过要救她,但仅仅是一念之间他便退缩了。只有苏旷,把她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他终于知晓,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平安幸福,而不是占有。

手术室的灯持续亮着,一群人走出来又一群人走进去,安宁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是手足冰凉,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她也曾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现在她可以完全体会到父母当时的心情。最在乎的人在死亡线上挣扎,自己除了干着急别无他法,这怕是最痛苦的煎熬。

鼻息间满是消毒水的气味,触目皆是白色,备感凄凉。

刘慧的手一直坚定的握住安宁的,“好人会有好报,苏旷一定会脱险的。”刘慧接到安宁的电话后就直接赶来医院,陪着她静静等待手术结果,幸好还有她给予信心。

“哪位是伤者的家属?”不知什么时候,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走出的医生摘下口罩问。

安宁浑身一颤,刘慧把她往前推了下,抢着说:“她是伤者的女朋友。”

医生点了点头,“他伤的很重,”安宁脸色大变,身体一晃,医生摆手道:“你别急,听我说完。幸运的是匕首刺入的不是要害,再偏一点,就是心脏部位了。”

安宁浑身虚脱,脚就快站不住,医生顿了顿又说:“尽管他还处于昏迷状态,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安宁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软软的靠着刘慧,手还在颤抖。

刘慧吁了口气,没好气的瞪了那医师一眼,“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医生斜睨她,一本正经的说:“作为主刀医生,我有必要把情况和家属说明……”

刘慧截断他的话:“停,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看他?”

“等麻药过去,就会把他送进普通病房,到时你们就可以去看他了,但是,他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你们……”

“小安子,我们走。”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人长的还不赖,怎么这般啰嗦,刘慧拖起安宁就走。

那医生挑起一个痞痞的笑容,望着刘慧的背影,出神了许久。

过道上,刘慧递给安宁一杯热牛奶,“就算不喝,暖暖手也好。”

“谢谢。”安宁接过,感激的说。

“医生都说他没事了,你还担心什么。”

安宁正要答话,电梯门开了,肖云阁走出,看见安宁楞了下,“我找了你一晚上没找到你,你怎么在这里?”

安宁唇动了动,苏旷和她的关系她又该如何对他阐明。

“不说这个了,”见安宁似不愿提及这事,肖云阁也不会勉强,他心情极好的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关信醒了,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

“你说什么?”安宁站起一下拽住肖云阁的衣袖,没等到他确认之前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肖云阁又重复了一遍,安宁飞也似的冲上楼梯。

“电梯在这里。”肖云阁叫道,安宁充耳不闻。

“你看她高兴的连电梯都没瞧见,”肖云阁乐呵呵的调侃道。

刘慧瞥他一眼,一五一十的将这段过往告知肖云阁,毫无意外的看到对方目瞪口呆。

这笔情债该如何偿还?刘慧轻轻叹了口气。

安宁俯身轻轻抱住了关信,话未出口,泪已然从脸颊滑落。

关信张了张嘴,声音微弱。他刚醒来没多久,气力还很弱。安宁凑上去,关信贴着她耳畔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安宁抱着他不敢眨眼,生怕稍稍一动,眼泪就会连续不断的涌出。

关信抬手轻轻抚去安宁脸上的泪珠,“不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关信越是劝说她的眼泪反而掉的越凶。关信手足无措的抚着安宁的发丝,抬眼见到刘慧静静站在门边,如释重负的露出一丝笑意。他说不出话,便招了招手。

刘慧会意的走到床前,拉起安宁,笑道:“关信需要休息,你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安宁接过刘慧递过来的纸巾,抹了抹眼角。

刘慧对着关信说:“我要把小安子借走一会,你不会介意吧?”

关信笑着摇了摇头。

刘慧把安宁拽到门口,瞟了眼闭目养神的关信,悄声说:“我刚去看了苏旷,有一个对你来说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什么意思?”安宁不解的望着她。

刘慧避开安宁的目光,“苏旷他……失忆了。”

医生办公室内。

刘慧盯着医生胸前的铭牌说:“施医生,请问你贵姓?”

那医师忍住笑意:“鄙姓施。”

“施医生,是吗。你是哪里来的蒙古大夫,为什么苏旷伤在腹部,会失去记忆。麻烦你给解释一下。”刘慧冲着他一阵吼。

安宁怔怔的看着窗外飘飞的落叶,一言不发。她方才去看过苏旷,苏旷已度过危险期,精神状况恢复的很好,唯独遗失了关于她的那部分记忆。

施医生轻笑道:“我是外科医生,不是脑科大夫,小姐你找错人了。”

刘慧恼怒的白了他一眼,扯起安宁的胳膊就往外走。安宁无知无觉的由着她,脑中一片混沌。

“请等一下。”

刘慧回过头,“你良心发现了?”

“对不起,我叫的是那位小姐,”施医生指着安宁,凤眼一挑,笑容懒懒的。

刘慧气的面红耳赤,要不是还在医院,她绝对会要他好看。

施医生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安宁面前,说:“失忆不可怕,现在医学如此昌明,要恢复记忆并不是件难事。就怕是病人有意逃避,而选择性失忆,那即便再高明的医师也是束手无措。”

安宁定定的注视着他,“你的意思是……他在逃避?”

“小安子,你不要听这蒙古大夫鬼话连篇。”

安宁轻轻挣脱开,又问道:“是这样吗?”

那施医生淡淡笑了笑,不再说话。

“你等着瞧,”刘慧气鼓鼓的瞪他。

“随时欢迎你上门指教。”他坐下翻阅病例,不再理会她俩。

安宁失神的眺望远方,刘慧轻轻的搂住她的双肩,摇了摇头。她给不了她任何建议,只是无论她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

一个月后是苏旷出院的日子。

安宁一大早就来到医院,走到熟悉的病房,她呆住了,那里——已是人去床空。

心沉了下去,手无力的垂下,在门口站了半晌,她才想起要去找寻苏旷。一回头,肖云阁立在她身后。轻声道:“他已经走了。” “去了哪里?”安宁语调平静的问。 “他跟上头申请调职,昨晚就离开了这个城市。” 安宁点了下头,她早知道会有今天,但没有想到竟连最后一面苏旷都吝于给予。她唇角微掀起,勉强一笑,缓慢的走出病房。在经过肖云阁身边时,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告诉他,我会在这里等他,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我都会等他。” 肖云阁怔了下,小心的说:“安宁,苏旷已经没有你的记忆,你这样会很辛苦的。” 安宁垂眸,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上幸福的笑容,“没关系,他没有记忆,我会等他恢复记忆,我们一起等他。”她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在心底温柔的说:宝宝,我们一起等他。 故事到这里已经结束了,苏旷(江聿森)有没有回来(我还是习惯称之为苏旷)抑或是他有没有恢复记忆,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曾经爱过,重要的是有爱就有希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