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坐了起来,抓了邢妈妈的手道:“你现在回王府找荣总管,让他给我找些会拳脚的丫头进府里来!”

“夫人。您要做什么?”邢妈妈愣住:“您可不能做傻事啊,两个丫头的供词又没有实际证据,太夫人和侯爷不敢拿您怎么样,可是若是您将四夫人…便是萧四郎也不会轻易罢休的,他可是出了名泼皮无赖啊。”

二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拧了眉头道:“我还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这么话!”

邢妈妈的话被二夫人堵了回去,垂头应道:“那奴婢立刻去王府。”

下午,邢妈妈匆匆回来:“夫人,王爷和荣总管去承德了。”

“什么!?”二夫人满脸的愠怒:“不是定了下个月的月中吗,怎么这会儿就去了?”

邢妈妈听着就回道:“说是皇后娘娘和圣上建议,太后娘娘年纪大了,这会儿天气虽还不算热,可若是等到热的时候再去,路上也折腾的难受,不如现在就启程!”二夫一愣含着怒意站了起来,问道:“那圣上就答应了?”

邢妈妈点了点头:“皇后娘娘临盆在即,圣上自是什么都听她的!”想了想又补充道:“一早上将郡王请到宫里,郡王连府里也没有回,就直接去了承德。”

若是荣总管在,她还能请他派了人过来,先将李妈妈和紫檀从四房里带出来,如此一来佟析秋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耐她不了。

可是如今,连郡王也不在。

“去宫里递了牌子,随我进宫一趟。”

邢妈妈面露犹豫,小心翼翼的回道:“郡王妃说,皇后娘娘这半个月恐怕就要临产,说是外命妇没事儿就不要去宫里参见了。”

“什么?她生产为何不让我们进宫,我算是外命妇吗!”

邢妈妈喃喃的没有说话。

二夫人气的紧紧的攥了拳头,长长的指甲顿时被掰断在手心中,她怒容满面的道:“侯爷在哪里?”

邢妈妈回道:“奴婢回来时,好像听说侯爷这会儿在外院。”

二夫人拧了眉头不耐烦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邢妈妈等人刚刚推了下去,门外有婆子隔着帘子道:“二夫人,太夫人请您过去。”

二夫人听着一愣,立刻面露警惕问道:“可说了什么事?”婆子便答道:“说是明儿是端午节,商量商量怎么过。”

这两日府里头过的浑浑噩噩的,也没有人主持中馈,大家因为鑫哥儿也没有想过节的事,这会儿她才想到,明天就是端午节了。

“叫了紫檀进来帮我换衣裳。”二夫人冷声说完,随后自己也是一愣,她吩咐紫檀习惯了不经意就脱口而出去喊紫檀的名字,想着这里她怒从心起手臂一挥桌上的茶盅就朝门口飞了出去:“滚!”

她怒气冲冲,尤觉得不解气,拽着桌布一股脑的将桌上的东西,悉数扔了出去,噼噼啪啪瓷器的碎裂声不断传了出去…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萧延亦大步掀了帘子走了进来,看到满屋子里凌乱狼狈拧了拧眉头。

二夫人顿在那里,脸上一转勉强立刻恢复了笑脸迎了过去:“刚刚有个婆子办事不利,打碎了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说着转了话题:“侯爷这会儿回来,可吃了饭了?妾身让人摆饭吧。”

萧延亦点了点头,道:“娘请我们过去,等回来再吃吧。”

二夫人想了想点头应是,原是想让人进来伺候换衣裳,可话到嘴边又一副愁眉苦脸不高兴的样子。

萧延亦转目看她,问道:“怎么了?”二夫人就面露为难的回道:“妾身房里的人办事都不贴心,便是一点小事也做不好,还是妾身自己换吧。”

“李妈妈呢和紫檀呢?”萧延亦捡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她们都随你许多年,怎么又不贴心了。”

二夫人一怔,立刻回道:“紫檀前两日得了天花,妾身把她送出去了,还没来得及和侯爷说。”说完就去观察萧延亦的脸色,就见他面色淡淡的没有多少的反应,二夫人目露疑惑,可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扯的太久,又道:“李妈妈昨儿晚上被四弟妹找去,这会儿还没回来,也不知四弟妹有什么事,我也不好意思去问。”

萧延亦这次却是目露讶异:“四弟妹请了李妈妈过去?”一顿又露出坦然的样子:“鑫哥儿在她那边,许是她院子里人手不够,你便让李妈妈在那边待两天吧。”

二夫人原是要让萧延亦出面将李妈妈带回来,这会儿他不但连疑问都没有,想也没想就给佟析秋找到了理由,二夫人刚刚压下去的火又窜了出来,轻笑着问道:“可是妾身这边没了李妈妈也是处处不得力的。”

萧延亦抬头看向二夫人,拧了眉头道:“一个婆子而已,既然四弟妹留了她就必然有原因的,你何必去争这一两日!”说完不以为然的站了起来,看着二夫人道:“你换了衣裳,我在外面等你。”

二夫人气的变了脸色,她看向萧延亦,积累了许久的不满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压着声音问道:“侯爷什么意思?李妈妈是妾身身边的妈妈,四弟妹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留了人,这会儿还没有回来,怎么这事儿到了侯爷这里,反而却成了妾身的不是了?!”

萧延亦停了脚,满脸不解的看着二夫人,淡淡的道:“不过一个婆子,你何必生怒,仔细身体。”二夫人却是不依,又问道:“怎么四房里的人手不够,侯爷却是知道了?”

萧延亦看着她说的阴阳怪气的样子,不由也不悦道:“胡说什么!”挥袖道:“你若不想去娘那边,便在房里歇着!”抬脚便要出门,一副不愿和她多说的样子。

二夫人看着门口,眼底里满是愤怒。

去了太夫人那边,大家说了鑫哥儿的身体,又一起讨论了明天端午节吃什么,太夫人就让吴妈妈拿了当初析秋送去的几个匣子,又重新还给析秋:“中馈的事你还是暂时打理着吧,府里头没的人管总不是事儿。”

析秋能感觉到,太夫人对她的态度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可她真的不想再掺和府里中馈的事,忙出言推辞:“娘,府里的事情若是我能做的,必不会推辞,可是这中馈的事我实在无能担任。”

太夫人携了她的手,说了许久,大夫人也是一改常态劝着。

待二夫人过来,一屋子的人说这事儿。

析秋见无法推辞,看向萧四郎,萧四郎却是回视着她,仿佛在说你拿主意,析秋心里叹了口气想到萧延筝的婚事,便接了钥匙:“…盼望二嫂早些生了才好。”

大家都笑了起来,仿佛这几天的剑拔弩张不过是假象。

二夫人目光却是落在析秋的脸上,眼底里皆是探究!

析秋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坦然的朝她笑笑:“那我们明儿就在娘这里用膳吧。”又看向太夫人:“娘,您说可好。”

太夫人自是没有意见点头笑道:“就依你去办!”说完,目光不着痕迹的在萧延亦和二夫人脸上转过…

待儿女都出了门,太夫人喊来吴妈妈吩咐道:“去打听一下,老二和承宁怎么了?”

吴妈妈也看出来侯爷和二夫人脸色都不大好。

吴妈妈出了门不一会儿拐了回来,禀道:“说是婆子办事不利,二夫人砸了个碟子,还不知因为什么事儿和侯爷争了两句,后来侯爷就出来了…”一顿又道:“院子里的婆子小丫头都是二夫人身边的,也问不出更多的了。”

太夫人听了就长长的叹了口气,回道:“看来,承宁心里对鑫哥儿立世子的事,还是结了个疙瘩啊。”

吴妈妈没有说话。

晚上,丫头婆子们提着食盒鱼贯进来,邢妈妈扶着二夫人坐在桌前,她用银筷夹了根水晶笋丝放在二夫人碗里,二夫人正要去吃忽然想起来,便问道:“这菜是从大厨房来的?”

邢妈妈点了点头道:“夫人放心用,这些菜奴婢都检查过了。”

二夫人想到,李妈妈不在小厨房里几个婆子做的菜也都不合她的胃口,所以只能从大厨房送来。

二夫人扔了筷子站起来:“端下去!”如今可是佟析秋当家。

邢妈妈还想说什么,可看二夫人的样子没敢再说,让丫头们收拾了桌子带着众人就退了出去。

二夫人胡乱梳洗后,便上床躺了,迷迷糊糊间她便看到紫檀来了,一双手满是疱疹,长长的指甲里滴着血朝她跑了过来,她想到紫檀得了天花随即尖叫去躲,不停的跑…

“夫人,夫人!”紫鹃小声的去推二夫人,二夫人猛地惊醒过来,看到紫鹃站在床前想也没想就将她当成了紫檀,拿了床上的玉枕冲她的头脸砸了过去:“贱人,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紫鹃抱着头满地的滚着求饶:“夫人,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求夫人饶命啊!”

这样大的动静,住在外间的丫头早就醒了,披着衣裳就跑了进来,随即:“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就看到紫鹃满头满脸的血的跪在地上,二夫人披着头发脸上也溅了许多血仿佛恶鬼一般!

二夫人清醒过来,目光一凛看向门口的丫头,冷冷的道:“闭嘴!”说完看向紫鹃:“滚出去!”

紫鹃如蒙大赦,捂着头爬着出了门。

二夫人倒在了床上,汗湿的衣衫贴在了身上,她打了冷颤对门口喊道:“来人,帮我更衣。”

有丫鬟小心翼翼的进了门,打了热水又取了干净的衣裳去帮二夫人擦洗换衣,可拧着帕子的手却是一直抖个不停,眼角的余光就不停就看二夫人扔在床脚上的枕头…

上面血迹斑斑。

二夫人再次躺下,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仿佛刚刚闭上眼睛,已经有婆子隔着帘子喊道:“夫人,沈姨娘来请安了。”

“让她等会儿再来。”二夫人翻了个身,厉声回道。

外面没了声音,二夫人却再次没了睡意,她怒气冲冲的坐了起来,喝道:“更衣!”丫头们端着热水进来,服侍她梳洗穿了衣裳…

沈姨娘小心翼翼的站在正厅里,见二夫人从里面出来,笑盈盈迎了过来:“夫人,今儿是端午节,奴婢好些日子没出门,在房里也没什么事,就给夫人做了个荷包,也应应景,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二夫人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就落在沈姨娘手里的荷包,浅绿的颜色,有棱有角粽子的模样,上面用金线和银线勾勒出各式图案,下头用五彩的线打了个同心的络子,很是精致。

二夫人淡淡笑了指了指桌面道:“搁下吧!”

沈姨娘目光闪了闪,将荷包放在了二夫人右手边的桌上,又退后了几步。

两人聊了几句,沈姨娘便退了出去。

二夫人就指着那个荷包对邢妈妈道:“拿去扔了!”

邢妈妈就上去将荷包捡了扔了出了门。

“夫人,听说您昨晚没休息好,这会儿可要再去补个眠?”

二夫人揉着额头,只觉得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点了点头道:“嗯。我去睡会儿。”可刚起身,门口便看到四夫人的身影,二夫人一愣:“她来做什么?”

邢妈妈也如临大敌,李妈妈和紫檀还在四夫人手里,她现在来做什么?

“夫人,难道四夫人是来和您谈条件的?”邢妈妈问道。

二夫人冷冷笑了起来:“那我就听听,她能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正说着,小丫头领着四夫人进了门:“二嫂!”

二夫人笑着看着析秋,问道:“四弟妹可是稀客,快坐!”

析秋在二夫人的下首坐了下来,看着二夫人道:“也不知是不是打扰二嫂休息了。”说着让后面跟着的碧槐道:“今儿是端午节,今年府里事情多,准备的又仓促,就连夜让婆子们包了些粽子,给您送一些来,您看看,和往年有些不同!”

二夫人暗暗拧了眉头,面上却是笑着让邢妈妈接了:“辛苦四弟妹了,我这一有身孕家里的事儿可都落在你身上了。”看也没看粽子一眼。

“不辛苦,二嫂主持中馈好几年,我这才几年哪能敢说辛苦。”说着掩面而笑:“我就不多待了,房里头还有病人,离不开人!”

二夫人听着就是身体一僵,便联想到紫檀,耳边又听到析秋道:“晚上难得一家人吃饭,二嫂可一定要来啊。”说完,深看了二夫人一眼,便出了门!

“那是自然。”二夫人笑着送析秋:“四弟妹慢走。”

邢妈妈在一边看着着急,等析秋离开,她便问道:“四夫人怎么看着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夫人,您看四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现在也开始糊涂了,若是昨天她还笃定析秋有所求,可是今儿看她这样,却又不像。

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来回在房里走,脑中不停去想应对的方法,忽然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邢妈妈:“你去宫里,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见到太后,便是不济也要寻到段公公,快去!”

邢妈妈顿了一顿,点了点头应道:“奴婢去试试。”

可邢妈妈便出了府,驾车去了皇城。

二夫人收拾妥当便去了太夫人房里,鑫哥儿被接了回来,这会儿看着虽还是很虚弱,可已经有了精神头,太夫人让人将饭摆在了花厅里,一家人不分彼此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太夫人笑着道:“今儿我们也算吃团圆饭了。”说着看向萧延筝:“延筝过几日可就要出嫁了,往后再想一家子坐在一起,可就没了这样的便捷。”

萧延筝红了眼睛,挽了太夫人的胳膊:“娘…我不嫁!”

太夫人笑着道:“傻孩子,哪里有女人不出嫁的。”自己也红了眼睛。

大夫人笑着道:“娘,今儿可是过节是喜事,二妹出嫁也是喜事,怎么就伤心了。”太夫人听着就擦了眼泪,笑着点头道:“好好,吃饭吃饭!”

说着举着酒杯。

今儿座位坐的很巧妙,析秋和二夫人相邻而坐,她笑着用了公筷破天荒的给二夫人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醋鱼:“二嫂,知道您爱吃,特意让厨房准备的,您尝尝!”格外的殷勤。

二夫人拿着筷子的手就僵硬起来,看着碗里的鱼怎么也下不去筷子,她干笑着看着析秋回道:“谢谢四弟妹!”

说着,当着一桌子的人面要去吃,却是忽然捂住了嘴,一副很恶心要吐的样子,析秋却是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样,让人拿了痰盂过来,二夫人干呕了一阵,碧槐就递了漱口的茶,二夫人看着那杯子茶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

析秋没有强求,脸上露出失落的样子。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大家都有些不解的看向二夫人,二夫人便露出歉意的样子,也笑着给析秋夹了一筷子醋鱼:“我也知道四弟妹爱吃的。”一副妯娌和睦的样子。

太夫人就笑了起来。

“谢谢二嫂。”析秋夹了筷子就小吃了一口,点了点头道:“味道确实不错!”

太夫人也是满脸的笑意,挥了挥手道:“去问问这道菜谁做的,赏!”吴妈妈笑着应是。

二夫人却是看向身边的丫鬟,丫鬟不动声色的去给二夫人换了个碗。

太夫人满脸的笑容,就一点一点褪去,她想到早上吴妈妈说的话:“二夫人昨晚做噩梦,用玉枕将房里的丫头砸的满头满脸的血,这会儿还躺在房里动不了!”

这个承宁,怎么变的疑神疑鬼的。

萧延亦也是紧紧蹙了眉头。

当夜,萧延亦则又是歇在了凌波馆里。

二夫人从噩梦中惊醒,邢妈妈心疼的抱着她,二夫人想到邢妈妈下午去宫里,便问道:“你去了可见到了祖母?”

邢妈妈摇了摇头,二夫人又问道:“那段公公呢?”

“奴婢找了人通报,可是整整等了一日也没有见到段公公,说是这会儿慈安宫里个个忙的脚不沾地,又正逢过节,根本没有时间接见外人!”

二夫人就泄了气靠在床上,不过一日多的功夫,她整个人瘦了一圈!

“夫人,我们今儿就去找四夫人吧,我们把话挑明了,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她!”邢妈妈满脸的不安的道。

“不行。”二夫人拧了眉头,想了想在邢妈妈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邢妈妈听着就是一愣:“夫人,这样一来若是火势控制不住,整个侯府很有可能毁之一炬,我们不能这样做!”

二夫人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宅子没有大不了再建便是。”

邢妈妈满脸的不安,劝道:“夫人,您要不要再想一想?”

二夫人就紧紧抓住了被角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一早上,太后的凤辇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连走前段公公匆匆忙忙的来了府里一趟,却只在门口和萧延亦说了几句,交代了太后的嘱咐,便走了。

二夫人泪水涟涟的道:“祖母这一走便是半年,却是连面也没见到。”说着又道:“哥哥也是,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邢妈妈叹了口气,若是太后娘娘不走或是郡王在京城就好办了,不过一个佟析秋怎么也不可能让她们这样为难。

如今把柄握在她手里,她却是无事人一样,日日在府里走动和二夫人有说有笑。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邢妈妈想着也生了一身的冷汗,去看二夫人,就见二夫人面白如纸脸色很不好看,她紧张的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二夫人摆着手道:“我没事。”说着拉着邢妈妈的手道:“你今晚就带着几个婆子去,我们不能再等了。”

邢妈妈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入了夜,邢妈妈就带着两个婆子猫着腰穿过了花园,直奔四夫人的院子,他们绕到小门从矮矮的墙上翻了过去,提着桐油在一排倒座上便去泼桐油…

四夫人既然留了紫檀和李妈妈,不可能住在别的地方,邢妈妈仔细打听过,这排倒座很有可能就是关着李妈妈和紫檀的地方。

“小心一些,油淋的厚一些!”邢妈妈压着声音小声吩咐道。

婆子小声应是,三个人就忙着朝墙面去泼油。

“可要火折子?”就在这时,四周里便有十几个火把亮了起来,顿时将整个后院照的亮如白昼。

邢妈妈看向如恶煞一般负手而立的萧四郎,又看到满脸惊诧却有忍不住厌恶的萧延亦,随后腿一软便是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侯爷…四爷…”

萧四郎却是看也不看她,袍袖一挥喝道:“绑起来!”

天诚带着几个小厮上去,三两下将邢妈妈和两个婆子绑了起来。

仿佛早有准备,刚刚还幽幽暗暗的院子里,这会儿点起了数十个灯笼,邢妈妈几个人跪在地上,萧四郎就看了眼萧延亦,吩咐道:“去将太夫人和大夫人以及二夫人请来!”

这是要会审。

邢妈妈被堵了嘴,哀求的看着萧延亦连连摇头。

不过半刻功夫,太夫人被吴妈妈扶着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绑着的邢妈妈,问道:“这是怎么了?”萧四郎就简明扼要的将过程说了一遍,太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延亦:“烧院子?”

萧延亦满眼里的都是沉痛,无声的点了点头。

太夫人便是一个不稳,眼前黑了一黑,她扶着吴妈妈手臂抖个不停:“她为什么要烧院子?”

萧四郎看了太夫人,眼底露出一丝讽刺:“自是要杀人灭口!”太夫人越发的不解,怎么好好的又扯出杀人灭口?

萧四郎便冷声一喝:“将人悉数带上来。”

天诚和天敬带着几个小厮直接去了后院,将关着的李妈妈和紫檀带了出来。

太夫人看到早就被送出府的紫檀,连着几日没在府里出现的李妈妈,满脸惊疑的看向萧四郎:“这都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会在你的院子里?”

“娘还是再等等吧。”萧四郎语含讥讽冷声道:“等二嫂来了再说。”

紫檀脸色虽是惨白,脸上留了斑斑点点的红疹,但高烧已经退了…李妈妈同样被捆了手脚,因为几日没有梳洗,这会儿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

大夫人来了,一进门就如同太夫人一样面露惊讶,随后又明了一般站在了太夫人身后。

满院子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死寂沉沉的。

所有的目光皆是落在院子门口,等着二夫人的到来!

过了许久,二夫人没有来,萧四郎就拧了眉头道:“娘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太夫人脸色沉沉的,看向紫檀,问道:“府里的人说你得了天花,你怎么这会儿又在四房里?”

紫檀后背伤的还没有好,这会儿跪着有些摇摇晃晃的,她给太夫人磕头,回道:“太夫人奴婢没有得天花,是…是李妈妈给奴婢灌的药。”

太夫人目光如炬看了眼李妈妈,又审视的看着紫檀,问道:“她为什么要给你灌药?”紫檀跪在那里,就将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奴婢早在头一天晚上,就已经将药包悉数换了,后来等大家全部去了鑫哥儿的房里后,奴婢又将所有药包都换了回来…太夫人,奴婢都是听二夫人的命令,不然,给奴婢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太夫人的手指,就紧紧的抓住了椅子上的扶手,仿佛若是抓不紧下一刻她就会栽下去。

太夫人又看向李妈妈:“她说的可是真的?”

有人将李妈妈嘴里的帕子扯了出来,李妈妈连连摇头咳嗽了半晌:“不是,太夫人您千万不能听她胡说,二夫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邢妈妈也是连连点头。

太夫人还想问什么,萧四郎却是满脸不耐烦的道:“给我打,打到说实话为止!”

李妈妈脸色一变,余光看到柳妈妈带着几个婆子拿了手臂粗的木棍过来,她朝萧延亦磕头:“侯爷,侯爷,二夫人是您的正妻,您一定要相信她啊,侯爷…您一定要相信二夫人啊。”

柳妈妈不待她说完,上去就给了她两耳光,也不拖走摁在地上扒了裤子就打。

这么多男男女女都在,李妈妈便是年纪再大面皮再厚也顿时受不住,她咬着牙受了四五下便连连求饶:“我说,我说!”

萧四郎手一挥,柳妈妈退了下去。

李妈妈就趴在地上,将紫檀刚刚描述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又提到她去大厨房给紫檀下药的事。

紫檀听着就疯了一样要扑过去,柳妈妈摁住她才没能动。

萧四郎还要再去问邢妈妈,太夫人已经脸色惨白的捂住胸口,摇着手道:“不用问了,不用问了!”他看向萧延亦,道:“你亲自去将承宁请来,我要问一问她,我们萧家待她不薄,她何以如此,何以如此!”

萧延亦的眼底尽是血红的颜色,他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布满了青筋,他沉重的点了点头,仿佛迈出一步是那样的艰难。

不待他迈出第二步,二夫人房里的小丫头却是匆匆来了,跪在太夫人面前道:“太夫人,我们夫人说肚子疼,这会儿在床上滚着呢,求您去宫里请了太医来。”

太夫人先是一惊,随后意识到可能性。

刚刚派了人去请承宁,可她紧接着就让人来说肚子痛。

其意思不言而喻!

太夫人下意识的动了动要站起来,却又重新坐了下来!

她想到娄老太君的话:“你啊,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糊涂的很,这些啊全是源自萧氏子嗣单薄,你是被子嗣遮了心神。”

她冷静下来,看着地上跪着的丫头道:“晚上吃了什么,这会儿怎么好好的肚子痛?”

丫鬟一怔,回头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跪着的紫檀和李妈妈以及邢妈妈,想了想回道:“吃…吃了…吃了四夫人送去的粽子。”

太夫人目光一凛,问道:“四夫人送去的粽子?”丫鬟连连点头回道:“是的,夫人说肚子饿,可房里头没什么吃食,奴婢就拆了个四夫人送去的粽子给二夫人吃。”

“住口。”太夫人满脸的失望,怒道:“满嘴里胡说八道!”

丫鬟连连磕头:“奴婢没有半句假话,太夫人不信就请过去看看吧。”

就在这时,析秋从正房里走了出来,面含冷意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丫头道:“你说粽子是我送去的,你亲自剥的,二夫人吃了?”

丫鬟看着析秋,她目露凶光又忍不住躲躲闪闪的,点了点头:“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