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明察秋毫,不可能不知道阿唯是义女,却一直信任重视喜欢她,直到临终之时还希望朕和阿唯尽释前嫌,走到一起。

这说明什么?父皇和师父给朕定下的婚配人选,就是阿唯!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所以闲杂人等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朕不是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这话真正是狠狠抽打到钟欣然母女脸上,她们不但是闲杂人等,而且还是痴心妄想的其他什么人!

钟夫人脸上挂不住,脸都气红了,憋着气要和重华讲道理,钟欣然淡然抬头,按住钟夫人的手,示意她不要闹。

钟夫人气得不行,有意不想听钟欣然的话,仗着自己师娘的身份说说重华。

但是对上重华冰冷又犀利的眼神,就怂了,转而去看韦太后,委屈道:“娘娘!”

韦太后懒懒抬眼:“陛下,少说两句吧。”

重华只当没听见,反而问钟夫人:“师娘有话要说?”

钟夫人手都气抖了,这是真正的欺负孤儿寡母啊!

她颤抖着嘴唇,想说两句,然而突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扑倒下去。

钟欣然尖叫一声,去扶钟夫人,手忙脚乱给她掐人中,低声呼喊:“娘,娘,您醒醒啊,别吓我……”边说边哭了起来,凄惨无比。

韦太后怒道:“陛下,钟夫人好歹也养育了你好些年,你就算不喜欢她,看在钟先生的份上也该给她留几分薄面。

这样活生生把人气厥了,传出去,天下士子难免要寒心,说你过河拆桥,欺师灭祖!”

“给脸不要脸,不配有脸。”

重华越发厌恶钟夫人,之前他从没听说过钟夫人有这个毛病,进宫之后这毛病突然就有了。

先前那次晕厥,是钟唯唯治住的,这次钟唯唯不在,就没人治她了。

当即冷哼一声,一点面子都不给,拂袖就走了。

钟夫人本来已被钟欣然掐醒,才睁眼就听到重华这一句,再看到他头也不回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当即又羞又气,再次晕过去。

她是真的晕厥,并不是装的。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今天进宫见到韦太后,喝了一盏甜汤之后,就昏昏欲睡,一直睡到不久前才醒过来。

然后就一直都不大舒服,总觉得眼皮浮肿很重,心也跳得“咚咚”乱响。

身体总在冒虚汗,气息不稳,就像是重病一场似的,反正是不对劲得很。所以说晕就晕了。

钟欣然也才进大殿没多久,并不知道钟夫人才醒过来,只当她这次也是装的。

见重华走了,没人看戏,就低声喊她:“人走了,起来吧。”

钟夫人一点动静都没有,钟欣然这才觉得不对,伸手一摸,四肢冰凉,呼吸浅浅,于是真的被吓住了:“太后娘娘,求您救救家母吧。”

迷药吃太多了就是这样,韦太后和妙琳对视一眼,虚情假意地吩咐宫人:“一点眼力见儿没有,还不赶紧传召太医?”

妙琳带着人把钟夫人扶去偏殿,钟欣然要跟过去照料,韦太后不许去:“急什么?自有人照顾她,你来,和本宫说两句话。”

钟欣然知道韦太后必然是要和自己说怎么对付钟唯唯的事,便道:“娘娘请吩咐。”

韦太后问道:“刚才你到哪里去了?”

钟欣然大吃一惊,难道刚才那个人来找她并把她掳走,以及之后发生的那些事,不是韦太后刻意安排的吗?

怎么反倒来问她?

韦太后冷笑:“你前些日子到处乱蹿,已经引起了皇帝和钟唯唯的警惕。

本宫让你在杏花台稍坐,是想让你吹吹凉风醒醒神,好好想想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

你倒好,转眼就不见了。说!你到底去了哪里?”

钟欣然还未曾见过韦太后声色俱厉的样子,再想想之前那个神秘人让她做的那些事,忍不住有些心虚害怕,却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心里明白自己是被韦太后给算计了。

那个神秘人敢在万安宫中如此胆大妄为,一定是韦太后指使放纵的。

韦太后之所以假装不知道,是因为神秘人教她做的那些事,颇像传说中的昆仑殿教徒所为。

堂堂太后,居然参与邪教活动,一旦传出去就是千夫所指,身败名裂。

因此韦太后肯定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再倒打一耙,威胁恐吓她。

她如果把实情说出来,就等于将把柄送到韦太后手里。

韦太后随时可以用“钟欣然和昆仑殿勾结害人”来胁迫她、弄死她。

她如果不说,以后出了事,暴露实情,就是她一个人担着。

韦太后肯定撇得干干净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是钟欣然在做坏事。”

总之,她无论如何都得咬牙把这口黑锅给背了。

好毒的死老太婆!

钟欣然咬着牙,眼泪汪汪:“回禀太后娘娘,民女只是久坐无聊,四处走走,然后就迷了路,其他什么都没干。”

☆、323.第323章 毒计(4)

韦太后满意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她什么都不说,把钟欣然单独扔在杏花台,就是想要把自己撇清。

将来钟欣然不管做了什么事,暴露与否,都和她没关系。

之所以这样吓唬恐吓钟欣然,就是为了试探钟欣然是否真的足够聪明懂事,顺带警告一把。

目前看来,钟欣然的表现足够让她放心。

韦太后舒服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道:“看你那点儿出息,本宫只是关心你而已,你哭什么?

这样,你母亲病重,府邸尚未修整完成,孤儿寡母的住在客栈里也不方便,还是搬去天玑阁住吧。

我让太医好生给你母亲调理一下身体,也算是成全了陛下的孝道。”

要想完成那个计划,就只能在宫里多住才有机会。钟欣然没有推辞,而是向韦太后行礼谢恩,再去偏殿照看钟夫人。

经过长廊,看到站在外面的韦桑,她颔首低头,恭敬行礼:“萱嫔娘娘。”

韦桑轻轻一笑:“免礼,姑娘是陛下的师妹,又是陛下恩师的嫡女,韦桑不敢受你的礼。”

菊嬷嬷用只有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不要脸的贱货!也敢肖想皇后之位吗?”

钟欣然只当没听见,平静地道:“民女听不懂嬷嬷的话。”

“总有一天你会听懂的。”菊嬷嬷冷冷一笑,扶着韦桑离开。

钟欣然直起身子,冷冷地注视着韦桑和菊嬷嬷的背影,鹿死谁手未必可知呢,别高兴得太早了。

暮色四合,重华又被叫去议事,郦国和东岭的交界处又发生了摩擦,他必须去处理,今夜未必能回寝殿休息。

正合适钟唯唯收拾东西,她歪在灯下,让小棠把她那些珍藏的茶饼、茶具全都拿出来。

这些都是她的心爱之物,一件都舍不得丢弃。

但是如果要离开,这些东西明显是不能带走的。

她犹豫再三,肉痛得不能再痛,最终只留下了一个古朴圆润的桐木盒子。

盒子里的茶饼紧实漂亮,就连大小圆润都差不多分毫。

茶饼正中压一朵棠棣花纹,正是重华在她去年生辰时送给她的礼物,也是他亲手制作的茶饼。

她一直当成宝贝珍藏着,舍不得动,这回带走,也算是个念想,将来她若死了,随她一起下葬,就当是重华陪着她了。

钟唯唯把桐木盒子交给小棠:“这个明天让方健送出去,交给钟袤,让他好好保管。”

小棠连忙把盒子收进包袱里,钟唯唯再叫她:“去把我的首饰盒拿过来。”

首饰盒里装满了首饰,都是二人和好之后,重华给她寻的。

里头的东西虽比不得韦太后等人的珍贵精致,却是重华私库里最好的东西。

钟唯唯挑挑拣拣,在最深处刨出了那块青玉凤佩。

青玉凤佩被装在一只破旧的、针线粗糙的棠棣花荷包里——正是当初重华送给她,她带在身边几年,他登基之后说让赵宏图烧掉的那只旧荷包。

钟唯唯回忆起这些年来的这些事,五味杂陈,忍不住湿了眼眶。

小棠凑过来一瞧,忍不住道:“咦,这宝贝什么时候藏到这里头了?”

嘻嘻一笑,羞钟唯唯:“是陛下做的吧,啧啧,真是郎情妾意,也不晓得藏了多久,而你今天才发现。”

钟唯唯抿着嘴笑,把棠棣花荷包留下,仔仔细细把青玉凤佩包裹好,另外装入一个崭新的精致荷包,压到盒子最下面,把首饰盒锁起来。

钱姑姑从外面进来,皱着眉头道:“听说了吧?万安宫把钟夫人和钟大姑娘留下来,安排到天玑阁去住了。”

钟唯唯已经听说这事儿,并且是在意料之中:“不是说钟夫人犯了病么?太医说不宜移动,若是运送出宫,又是住在客栈,孤儿寡母,两个女流之辈,不合适。万一出点事儿,都是陛下的不是。”

韦太后找的这个借口可谓是完美无缺,钱姑姑叹道:“也病得太是时候了。”

虽说钟唯唯不喜欢钟夫人,还知道钟夫人完全有可能是在装病,但她不想当着钱姑姑的面说钟夫人的不是。

不管怎么说,也得给死去的义父留几分颜面。

因此她只是“嗯”了一声,就没再多话。

钱姑姑也不好多说:“陛下让我来告诉你,夜里不必等他,早些吃了药早些睡下,其他事一概不要管,有他。”

这是让她不要管钟夫人的事,钟唯唯心知肚明,听话地让小棠收拾了东西,喝药,睡觉。

钱姑姑却始终不放心,暗里派人去盯着钟欣然母女。

在有心人的操纵下,东岭和郦国边境的摩擦频发,双方都死了不少人,颇有些麻烦。

又是快要秋收的季节,有些地方涨了秋汛要赈灾安民,重华忙得不可开交。

钟唯唯第二天早上起来,只见到又又,没见到重华。

亲手做了些重华爱吃的东西送过去昭仁宫,站在大殿外面远远看了重华一眼,再收拾了一份礼品,带着又又去天玑阁。

小棠不赞同:“上次我瞅着大姑娘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哄得皇长子只喜欢她一个人,您探病也就探病吧,带着皇长子去干嘛?”

钟唯唯淡淡地道:“太后为何能顺利把师娘留在宫中?自是因为我们当年受了义父的恩德。

义父是一代大儒,无数读书人敬仰的人。世人愚昧,不会深究原因。

只会看到孤儿寡母受了冷遇,觉得陛下是白眼狼,不值得读书人拱护。

让陛下去尽孝,太委屈他,我舍不得。我带着又又去,把孝道名声脸面都全了,还能恶心她们,何乐而不为?”

小棠不能辩驳,也就听话地不再多说,而是积极给她出主意:“那您不要久留,随便弄弄就好了,我安排人过来,就说陛下有事要找您去办,咱们就走。”

钟唯唯道:“不必多事,我自有主张。”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韦太后和钟欣然动手了,她求之不得,怎么能随便放过这个机会呢?

天玑阁里,钟夫人躺在床上直哼哼。

本来太医施针之后她就好了,但是听到太医说她挺严重的,不能挪动,那她当然要病得不能动弹才行。

☆、324.第324章 又又的母亲(1)

听说钟唯唯带了又又来探病,钟夫人冷哼一声,翻过身去背对着外面,假装自己睡着了。

钟唯唯这个臭丫头,当初带着钟袤才来苍山时,天天讨好自己。

自己一个眼色,她就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端茶送水,冬天洗袜子内衣都干过。

都怪自家那个死鬼老头儿护着,硬把钟唯唯养成了这副忘恩负义、骄傲自满的模样,不然这会儿钟唯唯也不敢和自己对着干。

钟夫人越想越生气,听见钟欣然喊她也不理,一心就想给钟唯唯难堪。

钟欣然有些尴尬,歉意地道:“阿唯,阿娘才喝了药,这会儿药性上头,所以睡得很熟。我们出去坐坐吧。”

钟唯唯摇头:“没关系,我今天是特意来看望师娘,替陛下尽孝的。我就在这里守着师娘,直到她愿意理我为止。”

要装睡就装睡吧,她会在这里一直坐到钟夫人装不下去为止。

钟欣然拉着钟唯唯坐下,亲热地道:“和陛下没有关系,是阿娘自己身体不好,爱钻牛角尖,激动太过。你和陛下都不要放在心上。”

钟唯唯淡淡笑道:“老年人还是该心胸宽广些的好,不然容易生病,还不是亏着自己。”

“是啊,是啊,我劝了她好多次,她总也不肯听……”

钟欣然自然而然地和钟唯唯拉起了家常,说起了从前的事,又说钟袤将来的前程。

一个有心要套近乎,以便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一个有心将计就计,以便完成自己精心筹谋已久的计划。

于是你来我往,说得热热闹闹,不敢说有多亲热,却也和当初钟唯唯未和钟家母女撕破脸之前差不多。

又又听得无聊,就抱着钟唯唯的手臂使劲磨蹭,暗示钟唯唯该回去了,他不耐烦了。

钟欣然让韦太后拨下的宫人端吃食来:“皇长子饿了吧?吃点小食。”

又又瞥了一眼,礼貌地道:“谢谢师姑,我不饿。”一头扎到钟唯唯怀里,使劲地蹭,使劲地蹭。

钟唯唯假装不懂他的暗示,把他拖出去坐好。

唯姨还没这样对过他呢。又又颇有些委屈,噘着嘴坐在一旁生闷气。

钟欣然道:“要不,让人带皇长子去外面玩?”

又又警觉地抱住钟唯唯的胳膊:“唯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钟欣然不可遏制地嫉妒起来,有些人的命怎么那么好,什么好事儿都给她碰上了!

分明只是一个来历不详的孤儿贱民而已!

她控制住嫉恨,笑眯眯地吩咐宫人:“去把我枕头旁边的那个盒子拿来。”

和钟唯唯说道:“是个玲珑球,太后娘娘赐的,听说是一代巧匠林念真打造的。

可以拆分成若干个小球,再拼凑成一个大的,还可以变成其他形状呢。”

钟欣然一边说,一边暗骂韦太后,死老太婆,你以为你真能全身而退,坐享其福?

我就要说这东西是你赐的,不暴露也就算了,万一暴露,那就是你干的,和我没关系。

“师姑,您在说什么呀?”又又果然被吸引住了,好奇地道:“我怎么没听说有这样的好东西呢?”

钟唯唯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殿下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这东西贵重,想必你师姑也只有这么一件,你看看就好,不要乱碰。”

那玲珑球本来就是特意给又又准备的,他不碰怎么能行?钟欣然急了:“阿唯,你是怕我害他?”

钟唯唯似笑非笑,直视钟欣然:“师姐当然不会,毕竟,谁都知道陛下的脾气不大好,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

钟欣然做贼心虚,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钟唯唯看穿了。

便借着发怒遮掩心虚,硬着头皮道:“你什么意思?我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冤仇?我要害他?”

钟唯唯收回目光:“师姐别生气,我没什么意思。”

说话间,宫人送了玲珑球过来,青影亲自检查过,确认无碍,又交给钟唯唯看。

钟唯唯借着查看的功夫,仔细嗅了一下,没有异味,也就交给了又又。

又又很快上手,非常开心地拿着玲珑球坐在一旁拆分,钟唯唯照旧高高兴兴和钟欣然聊天。

钟夫人终于忍受不住,打个呵欠醒过来:“谁来了啊?”

钟唯唯站起来:“师娘,我来看你。陛下让我向您问好,还御赐了许多补药,您可要早些好起来才行啊。”

钟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不敢说重华的不是,就找钟唯唯的茬:“不是我说你,陛下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你就该劝着他些,幸亏气病的人是我,若是其他人还不知会怎样呢。”

钟唯唯微笑着:“师娘说得是,幸亏是您,若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当时就被陛下让人扔出去了,更严重的,以欺君之罪治理也是有的。”

钟夫人勃然大怒:“你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气我的?”

“快别吵了,都少说两句吧。”

钟欣然趁着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钟唯唯和钟夫人吸引了,迅速伸手在又又的玲珑球上按了一下。

玲珑球的接缝处,微不可见地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细缝,一股淡得不能再淡的香味儿散发出来,浸染在了又又的手指上。

钟唯唯和钟夫人各有顾忌,很快偃旗息鼓,面对面坐着生闷气,谁也不理谁。

钟欣然在中间来回劝解,又又抱着玲珑球坐在一旁,不安地看着钟唯唯。

“太后娘娘来了。”宫人大声通报,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迎接韦太后。

韦太后目光一扫,看到又又手里抱着的玲珑球,心里非常满意。

她就知道,钟夫人病倒在宫中,钟唯唯哪怕再怨恨,为了重华的声誉威望不受损害,就一定会来探望陪伴钟夫人。

然后,钟欣然的机会就来了。

韦太后笑眯眯地上前,拉起钟夫人的手,温和问道:“要好些了么?”

钟夫人受宠若惊:“承蒙娘娘挂怀,民妇好很多了。”

韦太后把钟唯唯叫过来:“我把人交给你了,医药吃食你都要上心,总归是为陛下分忧。”

☆、325.第325章 又又的母亲(2)

钟唯唯低着头应承,钟欣然见又又拿着玲珑球犯难,便笑着指导他:“殿下是变不过来了吧?我来教你。”

又又不置可否,看着她拆分玲珑球,钟欣然突然小声对他说了一句话,又又惊讶地抬头看向钟欣然。

钟欣然的眸色前所未有的暗沉,又又盯着她的双眼,目不转睛,神色开始茫然。

钟欣然嘴唇微动,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声音细小,低不可闻。

又又轻轻翕动嘴唇,无声地重复了一遍钟欣然刚才对他说过的话。

钟唯唯虽然忙于应付韦太后,想要看看韦太后和钟欣然母女到底想搞什么鬼,但也时刻关注着又又这边。

见又又没有再玩玲珑球,而是盯着钟欣然,像是在和钟欣然低声说话,就咳嗽了一声,叫又又:“殿下?”

钟欣然迅速垂下眼帘,又又如梦初醒,回头看着钟唯唯微微一笑:“唯姨?”

钟唯唯招手叫他过去,搂他入怀,低声问道:“刚才在和师姑说什么?”

又又想了片刻,觉得自己好像是说了什么,却又记不起来,就道:“没什么,师姑教我拆分玲珑球,我谢谢她呢。”

因为只是片刻功夫,想来钟欣然也不能对又又做什么,钟唯唯就不再追问,照旧笑眯眯地听韦太后和钟夫人在那儿互相吹捧放臭屁。

韦太后停留了大半个时辰,觉得累了要走,要求钟唯唯:“本宫不舒服,得回去歇歇。

陛下繁忙,你就带着皇长子在这里好好替他尽孝,也让皇长子好好学学做人的根本。”

这话说得不好听,就好像又又不懂得怎么做人似的。

又又不开心,拉着钟唯唯的手往她怀里蹭,想要钟唯唯帮他说两句话。

钟唯唯却只是含着笑,淡淡地道:“谨遵太后懿旨。”

韦太后挑不出任何毛病,瞅一眼又又,傲慢地抬着下巴走了。

又又郁闷地噘起嘴,小声说:“我想回去了。这里不好玩。”

钟唯唯也没有为难他,和钟欣然打招呼:“我们该走了。”

钟欣然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留客的必要,热情地把二人送出去。

回过身就说钟夫人:“阿娘要知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您说你总和阿唯对着干做什么?得罪了陛下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钟夫人也很郁闷:“她不过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罢了,若不是你爹把她捡回来,给她衣穿饭吃,还教她本领,她哪里有机会结识陛下?

再说了,这份婚约原本该是你的……钟袤还要继承咱们的家业呢,这样的大恩大德,难道她不该感激涕零?

凭什么她对着我高高在上?我还要看她脸色说话行事?”

钟欣然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总说这个,是唯恐陛下想不起那件事来?

还是唯恐别人忘记当年是咱们逼她入宫的?陛下本来就不喜欢咱们,心里敬重的唯有父亲,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拿捏他。

不要再提往事,就说是咱们错了,老实规矩一点,这样,他才会看在父亲的面上给咱们留点余地。

你要病,就病得真一点,彻底一点,陛下才会相信你是真的病了,而不是拿捏他,不至于厌恶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