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生,她本来好意提醒谢青杳,想要好友的父亲避开睡猪的笑话,也免得谢殷楼因此丢了正在议的亲事,可是阴差阳错之下却促成了永昌伯夫人之死。

姜似想到这里,几乎站立不住。

这样说,永昌伯夫人岂不是因她几句话而死?

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少女光洁的额头滚落,划过她苍白的面颊隐没在毫无血色的唇畔。

“是不是中了暑气?”谢殷楼低声问。

姜似根本不敢看谢殷楼的眼睛,狼狈偏开头:“没事。”

谢殷楼眸光暗了下去,淡淡道:“要是不舒服就去歇着吧。”

他这样说着,却主动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豆娘已经讲到了行凶的经过:“我见春芳收好衣裳出去了,而伯夫人去了花厅用饭,就偷偷溜进伯夫人寝室的衣柜躲了起来,并点燃了迷香。这样一直等到天快亮了,我才从衣柜中走出来,用烛台刺死了伯夫人。呵呵呵,当时伯夫人流了好多血啊,可惜永昌伯睡得和死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呢。我把烛台塞进他手中,脱下最外边的衣裳包好悄悄离开。”

豆娘看向神色木然的朝云:“我本来的打算就是嫁祸永昌伯,让他尝尝亲手杀妻的痛苦,可是走到院子里时突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哭声。我顺着哭声寻过去,就看到朝云在烧纸。当时我就有了主意,干脆把血衣埋在那里,如果永昌伯认了杀妻的罪名自然更好,倘若察觉不对,至少还有一个替罪羊…”

众人听得连连抽气。

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

“不管怎么说,能在你一双儿女和这么多人面前揭露你多年前的丑事,我已经心满意足,呵呵呵——”

脸色难看至极的永昌伯终于开口:“你能不能说说,我到底怎么哄骗你的?”

第173章 迟来的真相

豆娘被永昌伯问的有片刻沉默。

“说啊,我到底是怎么哄骗你的?”永昌伯额头青筋暴起,眼神一片冰冷。

豆娘不可思议看着怒气冲冲的永昌伯,眼中的恨意几乎能凝为实质:“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的人!当时你对我说中意我,我才…我才把身子给了你…”

一阵风吹过,把院中掉落的树叶吹起扫过许多人的鞋面。

众下人皆低着头,不敢流露出异样来。

谢青杳不断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谢殷楼伸手落在谢青杳肩头,给她无声的安慰。

“伯爷,既然已经查出豆娘是凶手,就不要听她胡言乱语败坏您名誉了,把她交给官府狠狠处置吧。”大管事凑到永昌伯身边低声劝道。

永昌伯一抬手,断然道:“不,我今日非要问清楚!豆娘,你说我对你说我中意你,为何我毫无印象?”

他的记性已经差到如此境地了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时候和豆娘有过接触。

从成亲到现在,除了夫人他就只有两个女人,皆是夫人安排的通房。

豆娘冷笑一声:“你是高高在上的伯爷,哪会对十几年前睡过的一个小丫鬟有印象!”

“够了!”永昌伯忍无可忍厉喝一声,“豆娘,你可敢指天发誓,我亲口对你说过这些话?”

豆娘立刻举起一只手:“我对天发誓——”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住了口,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怎么不说了?”永昌伯咬牙问。

他可真是撞邪了,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疯女人!

在永昌伯的逼问下,豆娘缓了口气,恨声道:“这话你是不曾亲口对我说,而是让人跟我说的。”

永昌伯越发觉得眼前的女人疯得厉害了:“那人是谁?你凭空捏造一个人就往我身上泼污水?”

“我没有捏造!”豆娘受刺激般大叫起来,眼珠转动扫到一个人,猛然停住,伸手一指道,“当年你就是让他传的话,后面的事都是他安排的!”

众人顺着豆娘手指的方向望去,看清那个人时不由吃了一惊,不少人忍不住脱口而出:“大管事?”

豆娘指出的人正是伯府大管事。

大管事是永昌伯的心腹,十几年前就跟在永昌伯身边做事了。

“你,你休要胡说!”大管事面色大变,眼神慌乱。

永昌伯视线落在他身上,敛眉道:“怎么回事?”

“伯爷,您别听这疯婆娘胡言乱语——”

永昌伯一脚踹在大管事心窝,把大管事踹倒在地,厉声道:“你们一个个都当我是傻瓜不成?不说是么?可以!刘管事,清点一下李管事家的人口,全都给我卖出去,一个纸片都不许他们带走!”

哪怕大管事跟了他多年,可是平白无故被个疯女人泼脏水,甚至还因为这个连累妻子丢了性命,这个时候永昌伯已经没有半点容忍度。

他只想知道真相,越快越好!

永昌伯口中的刘管事是府上二管事,多年来一直屈居大管事之下,此刻听到吩咐立刻高声道:“是!”

二管事走到大管事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大管事,唇角微翘:“李大管事,请吧。”

他有预感,经此一事,这个压在他头上多年的李大管事要完蛋了,他总算熬出头了。

二管事的得意让大管事一下子瘫软下来,伸手抓住永昌伯袍角:“伯爷,是小人鬼迷心窍,看在小人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就饶过小人这一遭吧!”

大管事说着抡起手一下一下抽着嘴巴,很快两边脸就肿了起来,显然是下了狠手。

永昌伯罕有的平静,可他身体的每一寸都绷紧了,让人瞧着心惊胆战。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大管事了解永昌伯的性子,见他如此心知大势已去,颤声道:“当年…当年夫人有了身孕,要给伯爷挑通房,府上有好些丫鬟蠢蠢欲动,其中就有阿豌,也就是豆娘。阿豌生得好看,小人其实早就对她动了心,不过知道阿豌心高气傲根本不愿当小人的偏房,一直没能得手。那时候阿豌找上我帮忙,当时小人就觉得是个好机会,于是哄骗她说伯爷对她有意,让她天黑了去园子里的花棚中等着。阿豌果然相信了,到了约定时间去了那里。花棚里的石桌上摆了水果与茶水,小人躲在暗处看着阿豌等了好一阵子,因为无聊和紧张把混了迷药的茶水喝了后很快就睡着了,于是小人就——”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众人已经能想到了。

“小人得手后给阿豌留了一只金镯子,本以为她醒来后不敢声张,再说得了一个金镯子也算不上吃亏,没想到她又找上小人追问那天晚上的事。小人怕她闹出来,只得骗她说镯子是伯爷留下的,伯爷许诺回头就和夫人提一声把她收房。”大管事看向豆娘的眼神几乎可以杀人,“后来夫人宣布了通房人选是春梅,阿豌又来找小人质问。小人只好再糊弄她,说伯爷虽满意她,但夫人听了不同意,让她再耐心等上个一两年。可万万没想到阿豌是个受不了气的,竟然直接找夫人理论去了…”

他当时得手的丫鬟可不止阿豌一个,可别人好打发多了,哪像阿豌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脱,只能一次次糊弄着,还好夫人听了阿豌的话勃然大怒,直接命人把阿豌赶了出去,而伯爷压根没留意阿豌这么个人,他才算得了平静日子。

“都是小人的错,千算万算没算到阿豌十几年后会以豆娘的身份混进伯府害了夫人。伯爷饶过小人一条贱命吧,是小人当年一时鬼迷心窍——”大管事自知罪无可恕,只得砰砰磕头期望奇迹发生。

豆娘猛然冲到大管事面前,双手揪住他衣领:“你说的是真的?”

她显然受不了真相的刺激,一双眼充血流露出疯狂之色,手上越来越用力:“你说话啊,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如果这才是真相,那她的报复还有什么意义?真正害了她的人还好端端活在她眼前。

她要弄死这个王八蛋。

“咳咳咳,住手,你这个疯女人——”大管事用力把豆娘推开。

“够了!”永昌伯神色疲惫看向甄世成,“甄大人,请你立刻把这两个人带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他们!”

一行泪顺着永昌伯眼角无声流下,滑到嘴角,只觉无限苦涩。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疯女人处心积虑报复?他的妻子又做错了什么,无辜丢了一条性命?

或许是他识人不明,留大管事这样的人在身边才招来这场祸事,亦或许他当初就该坚决拒绝夫人替他选通房的提议。

可是这世上,毕竟没有那么多如果。

永昌伯捂着胸口,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烈疼痛,一头栽倒下去。

第174章 蝴蝶的翅膀

永昌伯倒下得太突然,虽然被不远处的谢殷楼手疾眼快扶住,还是激起阵阵惊呼。

“父亲,您怎么了?”谢青杳吓得花容失色冲过来。

永昌伯的头枕在谢殷楼肩头,无力垂着。

甄世成见状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走上前来唤道:“伯爷,伯爷!”

永昌伯双目紧闭,一缕鲜血顺着他嘴角缓缓淌出来。

甄世成立刻伸手探向永昌伯鼻息。

气息全无。

甄世成缩回手,沉声道:“快请大夫来!”

谢青杳蓦地瞪大了眼睛,抓住永昌伯垂落的手:“父亲,您怎么啦?”

甄世成喝道:“不要摇晃他!”

谢青杳吓得松开手,怔怔盯着空落落的双手发呆。

姜似在不远处站着,看着嘴角流血的永昌伯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永昌伯府本就养着大夫,很快大夫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瞧见永昌伯的模样骇了一跳,赶忙上前一阵检查,最后呆住了。

“我父亲…怎么样?”谢殷楼竭力保持着镇定,可声音还是泄露出来一丝不平静。

大夫知道再难开口的话也要说的,颤声道:“伯爷…去了…”

此刻永昌伯还靠在谢殷楼身上,谢殷楼听了用力攥着拳头,面上表情有几分扭曲。

谢青杳尖叫一声,软软往下倒去。

姜似下意识伸手扶住谢青杳,可在这一刻同样心头茫然。

永昌伯居然死了!

前世永昌伯虽然有梦行症,可身体一直很硬朗,现在竟然死了——

姜似不敢细想下去,浑身止不住颤抖。

甄世成视线不觉往姜似身上落了落,有些疑惑。

永昌伯的死虽然突然,可对他这种见惯生死的人来说依然能保持理智的平静,可是姜姑娘先前那般镇定,表现那么耀眼,现在怎么会如此失态?

看这样子,姜姑娘受到的打击一点不比谢家兄妹小,这就奇怪了。

“甄大人,我父亲是不是中毒?”谢殷楼缓缓问出这句话来,看向豆娘的眼神冰冷如刀。

“这个还需要检查一下才能下结论。”甄世成示意下属上前把永昌伯的遗体挪开,抬进屋中去检查。

院子中的下人战战兢兢等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谢青杳终于找回了声音,嘶声哭道:“父亲——”

她哭得极惨,整个人弯下腰去,好像要把心肺哭出来。

那一声声凄厉的哭声仿佛蘸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在姜似心尖上,一下下使她鲜血淋漓。

她用力抱着谢青杳,不停喃喃着:“青杳,对不起,对不起…”

尽管知道害死永昌伯夫妇的人是豆娘,可是她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没办法说服自己不需要负责任。

确实因为她的多嘴,才改变了永昌伯夫妇的命运。

一生一死,难道因为她出于好心就能问心无愧吗?

她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事会怎么样,至少她不能。

那是两条人命,还是好友的父母,更是一府的顶梁柱,不知道关系着多少人的命运,就因为她的几句话,就这么没了。

这一刻,姜似终于明白先知带来的不只有好处,若不谨言慎行同样会给人带来厄运。

“啊,啊——”谢青杳用力抓着姜似的手大哭,指甲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抓出道道血痕。

沉浸在悲痛中的谢青杳毫无所觉,而姜似只能默默承受。

没过多久,仵作有了结果:“大人,伯爷并非中毒,而是死于突发性心疾——”

“胡说!”谢殷楼冷冷打断仵作的话,“我父亲素来身强体健,根本不曾听大夫说过他患有心疾!”

他说完把大夫拎过来,厉声问道:“张大夫,我父亲的身体情况你应该最了解,你说!”

张大夫连连擦汗,可这种时候不把话说清楚他这个当大夫的以后同样没好日子过,赶忙解释道:“世子,突发性心疾与别的病症不同,平日里可能查不出任何毛病,但受到剧烈刺激就有可能——”

谢殷楼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向豆娘走去。

“快拦住他!”甄世成喊道。

谢殷楼手握佩剑,神色冰冷:“甄大人,我要剁了那个女人替父母报仇,您要拦我?”

甄世成摇摇头:“世子不要冲动,真相已经查明,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谢殷楼冷哼一声,推开拦住他的衙役:“让开!”

“谢大哥,你亲手杀人岂不是脏了自己的手?”姜似绝不想再让谢殷楼背上杀人的罪名,顾不得苦闷至极的心情出声阻拦。

夺妻之恨,杀父之仇,尽管在这种情况下杀人报仇会被律法所宽容,但对即将袭爵的谢殷楼来说依然有可能引人非议。

谁家都有几个朋友,同样会有几个仇敌,倒霉时盯着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

谢殷楼要是因为杀人而使爵位出现什么岔子,姜似更无法原谅自己。

谢殷楼墨玉般的眸子看过来,黑黑沉沉,让人一时看不透情绪。

姜似揽着谢青杳,劝道:“谢大哥,他们把伯府害得这样惨,就这么一刀解脱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谢殷楼眸子动了动,佩剑回鞘。

甄世成走过来拍了拍谢殷楼的肩,沉声道:“世子,节哀顺变,府上后面若有需要帮忙的,大可派人去顺天府说一声。”

谢殷楼垂眸道谢。

“把豆娘与大管事绑了带走!”甄世成吩咐完,对姜似拱手,“姜姑娘,这次你帮了本官很大的忙,回头本官会登门道谢。”

嗯,这样的话就能顺理成章把儿子带去了。

姜似心中乱糟糟的,匆匆回了个礼:“不敢当大人的谢,小女子没有做什么。”

甄世成带着一群人很快离去,谢殷楼走至姜似面前,声音微哑:“今日多谢了,我先送你回去。”

这种时候姜似哪里能让谢殷楼送,自是拒绝。

谢青杳拉着姜似不放,谢殷楼睇了妹妹一眼:“青杳,父亲母亲的后事还要咱们操办,先让姜姑娘回去吧。”

“阿似——”谢青杳对着姜似直掉眼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姜似握了握谢青杳的手:“我回去对家里人说一声,就来陪你。”

谢青杳这才松手。

姜似走出永昌伯府的大门,迎上刺目的阳光,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姑娘,您没事吧?”阿蛮忙扶住她。

姜似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快要走到东平伯府时不觉停下。

一只大狗冲她欢快摇晃着尾巴。

第175章 眼泪

阿蛮眼睛一亮:“呀,这不是二牛嘛!”

二牛似乎发现姜似情绪有些不对,仰起头嗅了嗅她的手,喉咙间发出讨好的呜呜声。

见到二牛的瞬间,姜似紧绷的状态顿时松弛,露出一抹夹杂着伤感的温柔笑容:“二牛,你怎么来了?”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见到二牛,对姜似饱受煎熬的心是个抚慰。

她的父亲很好,兄长也很好,可是在前世的后来,他们一个生离,一个死别,陪伴在她身边的除了郁七便是二牛了。

甚至前世濒死之际,她依稀听到了二牛的叫声。

也许那是错觉,但对姜似来说,二牛的确不只是一条普通的狗,而是长久陪伴着她的亲人。

“汪——”二牛叫了一声,扭头。

姜似顺着望去,便见不远处的树下不知等候多久的少年眸光亮起来。

永昌伯府外看热闹的人很多,郁谨站在树下并不惹眼,但当姜似看到他,眼里便再也没瞧见别人。

瞬间的愣神后,姜似掉头便走。

郁谨大步追上去,拦在她身前。

他本来准备了两套方案,一是兴师问罪,二是委屈诉苦,可是在看到少女苍白面庞的瞬间,两套方案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脱口而出:“谁让你受委屈了?”

也不知怎的,听到这话,刚才还全副武装的姜似一下子被击破了心房,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

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面颊滚落,使她的脸看起来越发苍白脆弱。

郁谨一下子慌了神,忙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别哭,我给你出气去!”

姜似如梦初醒,如被烫到般往后退了两步,转身飞快跑了。

眼睁睁看着少女背影消失在门口,郁谨一张俊脸沉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面对恶霸乃至杀人凶手都能侃侃而谈,毫无惧色,为何刚才会哭成那个样子?

只要一想到那些晶莹的泪珠,郁谨一颗心就疼得厉害。

他都没舍得气哭她呢,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活腻了?

郁谨把视线落在永昌伯府门口处。

他早就来了,冷眼旁观已经知道永昌伯夫人清晨被发现横死房中,永昌伯府请来了顺天府尹查案。阿似是谢大姑娘的好友,这期间一直留在永昌伯府,她的异常一定和永昌伯府有关。

他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龙旦——”郁谨喊了一声。

从树上跳下个娃娃脸的男子,笑嘻嘻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郁谨看到对方的笑容就觉得刺眼,不悦道:“笑什么!”

龙旦一脸委屈:“主子,小的替您高兴啊。”

郁谨眉梢动了动。

高兴?他正心慌呢,有什么可高兴的?

龙旦眨眨眼:“主子,您这就不懂了吧。一个女孩子当着一个男子的面哭,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很伤心。”

“主子,您想得太简单了,这说明这个男子在女孩子心里不一般啊。不然您想想,姜姑娘怎么不在小的面前哭呢?”

“你想她在你面前哭?”郁谨眯眼。

龙旦头皮一麻,擦着汗道:“小的就是举个例子,主子您千万别误会!”

“举例子也不行。”郁谨不满挑了挑眉梢,忽然又转了语气,“你说说我在她心中怎么个不同?”

龙旦张了张嘴。

他怎么知道,他就是哄主子高兴而已!

“咳咳,姜姑娘能在您面前哭,就证明您在她心里是可靠之人。人不都是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流露真实心思么,您说是不?”

郁谨想了想,觉得龙旦说得很有道理,一颗心顿时飞扬起来。

原来那丫头一直口不对心,其实深深信任着他。

这样不好,他怎么能在阿似伤心的时候觉得高兴呢!

郁谨暗暗检讨一番,吩咐龙旦:“去打听一下永昌伯府的情况,尤其留意姜姑娘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龙旦领命而去,留下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二牛鄙夷看了主人一眼。

真没用,又让女主人跑了。

郁谨伸手打了二牛一下,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汪汪。”二牛敷衍叫了两声,甩着尾巴跑了。

郁谨双手环抱胸前,目不转睛盯着东平伯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