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你听我说,叶良月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她所有的罪行都会得到公正的审判,她不可能逍遥法外,把她交给警方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她绳之以法。”我用力拍着门大声说。

“你,你想干什么?”叶良月应该是被景承的举动震惊到,我猜在她的心中只担心能不能逃过法律的惩处,并不认为景承会对她做什么。“警察马上就会到,如果你敢伤害我那么你也逃脱不了。”

“景承!”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击铁门,叶良月最错的就是不该直面景承承认一切,她还不知道自己释放出来的是什么。“我能体会你的感受,但是你要做的事什么都弥补不了,你冷静点等苏锦来了再说,你他妈能不能把门打开。”

“我不喜欢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更愿意看见你变成怪物的模样。”景承的声音远比她还要冰冷。

“你,你没有证据,警方也不可能有,而且也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叶良月紧张不安说。

“我不是警察,我从来都不需要证据。”景承的手慢慢从衣服中拿出来,手里正握着苏锦的枪。

“景承,你好好听完说。”我努力克制自己情绪,希望不要再刺激到他。“叶良月即便有罪但也必须得到警方证实,在没有证据之前所有人会相信她是清白无辜的,如果你处决了她你形同谋杀,你非但无法证明她所有的罪行,自己也会因为杀人被抓捕,你真打算为了一个变态的怪物把自己后半生断送在监狱吗?”

第七十五章 被遗弃的同类

景承在沉默至少他手中的枪还没有抬起,我估计他也在犹豫。

“而且她还怀孕,即便她怀的是凯撒的孩子,这个孩子将来会怎么样我不想知道,但现在从道德伦理上讲孩子始终是无辜的,你杀掉一个孕妇,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你都将会被判处死刑。”我近乎于在哀求他。“你比我聪明,你应该能权衡轻重,叶良月即便恶贯满盈你也不能杀她,你说过我们是同类,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犯……”

“关于泰山你说的是错的。”景承忽然打断我的话。

“什么?”我一愣。

“你不是说我像泰山,森林的王者最后在恋人珍妮的帮助下终于变成了正常人,从此他和珍妮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景承的声音很平缓,但他始终没有转身看我。“原著我有看过,在原著里结局并非你说的那样,泰山最后回到了森林,那才是他最熟悉和习惯的地方……”

我心开始往下沉,我明白景承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个结局的原因,当一个人长时间凝视深渊,最后深渊也会回望你,他在黑暗中追捕怪物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他已经习惯了黑暗,他是和恶魔签订过契约的人,或许注定他永远无法离开混沌的深渊。

我还试图去阻止他,但景承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叶良月的身上。

“这个游戏是你制定的,显然你对这种游戏驾轻就熟而且乐此不疲,但凯撒应该没有告诉你,这个游戏唯一的规则。”景承声音太过低沉,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被我找到你就意味着你已经输掉了这场游戏,很遗憾怪物之间的游戏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你他妈开枪就输了!”我用拳头重重砸门。“凯撒计算好所有的结果,叶良月如果没有被你发现,那么她将成为真正的门徒,可即便被你找到,凯撒知道你一定会不计后果铲除叶良月,但问题是在所有人眼中叶良月是无辜的受害人,你枪杀孕妇的结果只有一个,你将和凯撒一样被正法,你他妈怎么还不明白,这局棋自始至终你都不可能赢!”

景承手中的枪缓缓抬起就抵在叶良月的头上:“我能猜到她以后会怎么去引导和灌输生下来的孩子,她蕴育的根本不是生命而是罪恶,相信用不了多久凯撒就能在这个孩子身上重生。”

“孩子是无辜的,你没有资格和权力去评判这个孩子的生命和未来,你有无数理由处决叶良月,但你不能把自己的主观猜测强加到未出生的孩子身上。”我的拳头在铁门上砸出血,但声音并没有丝毫减弱。“凯撒最希望成为他门徒的是你,如果你今晚你开枪,你将沦为和他一样的怪物。”

景承迟迟没有声音,只是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在抖动,他的视线落在叶良月肚子上,目光充满了迟疑和犹豫,我知道景承从来没在乎过所谓的道德和责任,对于处决叶良月的后果他压根都没想过,让他犹豫不决的是叶良月肚子的孩子。

他是黑暗罪恶中最凶残的怪物,但他始终都保留着光明和希望,他明明有无数种方式让自己置身事外除掉叶良月,可他偏偏选择了用枪,可见他是有多迫切想要结束对面这个女人罪恶的一生。

“你会生下这个孩子,但你们永远没有见面的那一天。”景承慢慢在松开扳机上的手指。“你的余生将会在孤独和唾弃中渡过,没有价值也没有成就,你只能永远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中直至腐烂消亡,活着对于你将是最大的惩罚。”

叶良月的神情瞬间从之前的害怕变成惶恐,景承放弃了杀她的想法,但我却忽然明白过来,凯撒让叶良月怀上的孩子就是她活下去的理由,但如今景承却剥夺了她的希望和目标。

叶良月本来就厌世轻生,她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死亡而是失去承载她希望的孩子,我猜在叶良月心目中她蕴育的其实就是凯撒,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将重新变成之前那个浑浑噩噩厌恶自己生命的叶良月。

叶良月神情呆滞混沌的愣在原地,我猜她想到了所有的结果,唯独没想到景承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她,这远比景承开枪射杀她还要痛苦残忍。

“不,不,你,你不能带,带走这个孩子……”叶良月手足无措紧紧保护着肚子。

“这个孩子会被人收养,在一个健康幸福的家庭中长大会得到呵护和关爱,我不确定这个孩子将来会怎么样,但有一点我敢肯定,这个孩子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谁。”我冷笑着注视叶良月。

“不!”叶良月抓狂的摇头,歇斯底里冲着我们咆哮。“你们不能这样做。”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声音是从叶良月身上传来,她惊恐未定拿出手机瞟了一眼后整个人刹那镇定下来,这个反应让景承和我都大感意外,她接通电话后放在耳边,我们听不见话筒里的声音,没有什么比叶良月肚中的孩子更让她在意的事,可她偏偏会在这个时候接电话,可见打电话的人甚至比这个孩子更重要。

更让我和景承诧异的是,叶良月的情绪竟然在平复,不再有害怕和惶恐,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祥和。

通话的时间很短,但却让叶良月心如止水般从容,她目光毫不闪烁的和景承对视,她的镇定反而让景承不知所措,叶良月放下通话结束的手机,同时也放下了保护在肚子上的手,我仿佛从她眼神中看见了某种奇怪的希望和憧憬,她展现在我和景承面前的不再是不安的迷茫。

叶良月丢掉手机景承下意识望过去,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叶良月突然上去,伸手按住景承放在扳机上的手指,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

呯!

枪声响起的那刻,叶良月身体随之重重倒在地上,眉心的弹孔仿佛一点朱砂般艳丽,我噤若寒蝉愣在铁门外,景承张大嘴神情充满了疑惑的震惊。

叶良月居然在我们面前自杀了!

而且还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甚至前一刻她还在极力和我们抗争,但后一秒她却选择了死亡,这完全不符合逻辑更不符合叶良月现在的心理。

景承的手和他嘴角一起在抖动,他的目光很快又看向地上的手机,叶良月选择自杀的原因很显然和最后那个电话有关,景承拾起手机开门出来,在我面前回拨了最后一个来电,可拨通的电话并没有人接。

我颓然的靠在墙上有一种无助的瘫软,瞟了一眼血泊中的叶良月,房间中还回荡着手机拨号的声音,直到最后戛然而止结束房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景承靠着墙慢慢坐下脸上却没有释然的轻松,他依旧张着嘴来回看看自己手中的枪和地上叶良月的尸体,整个人犹如在陷阱中徒劳挣扎的猎物。

我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身上摸索居然掏出一盒烟,点燃叼着嘴角深吸一口,烟雾里他是那样焦虑和落寞。

“怎,怎么会这样?”我声音颤抖。

死亡名单凶案终于真正的完结,但我却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方式,感觉自己的思绪完全停滞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景承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掐灭在地上,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并且按下免提无力的放在身体一侧。

“喂,你是?”手机中传来顾宛如的声音。

“……”景承沉默了片刻,像是还没做好准备,他舔舐蠕动几下的嘴角。“是我。”

“你在什么地方,我想见你一面。”顾宛如的声音很激动。

“我也想见你。”景承的话语中透着羁绊。

“景承,我试图去忘了你,说服自己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可我做不到,那天在机场重遇你之后,我能看出你也没有忘掉过去,我不在乎等你,也不要你的承诺。”顾宛如情深意切说。“但你给我一次希望哪怕就一次,三天以后是我的婚礼,我曾经以为这是我想要的,但我发现始终放不下你,我会在未央湖等你,如果你能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宛如……”景承深吸一口气声音很低落。“我想你说的对,我或许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祝你幸福。”

景承挂断了电话,他甚至都没有留给顾宛如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手机很快又响起但景承选择了视而不见。

“你走!”我一把从地上拖起景承。“去找顾宛如,能走多远走多远这里交给我,等了那么多年你不能再辜负她。”

“你打算干什么?留下来替我定罪?”景承抬头看我一眼。“而我从此变成逃犯,你认为我现在的身份去见顾宛如合适吗?让她跟着我一起亡命天涯?”

“叶良月已经报警,等警方赶到时看见她的尸体,没有人会相信她是自杀!”我心急如焚紧张的舔舐嘴唇,我试图去抢景承的枪,本能的反应是想抹去上面的指纹。“你留在这里唯一的后果就是成为当场抓获的凶杀,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推断和分析,在所有人眼中你枪杀了一名孕妇,我不想最后一次见你是在黑楼!”

“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呢?”景承声音很平淡。“如果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话,那么我说什么都是有利的。”

“你,你什么意思?”我大吃一惊。

“今晚你不该跟我来这里……”

景承的手缓缓抬起枪口正对准我胸膛,我愕然震惊的注视着他,外面传来警笛的声音还有嘈杂急促的脚步声。

“有时候怪物也会丢下同类,这是最后保护自己的办法。”景承目不转睛和我对视。“秦文彬,我丢弃你了!”

我不敢相信景承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扣动了扳机,巨大的冲击力贯穿我身体,在猛烈的剧痛中我身体重重倒在地上,眼前一黑仿佛坠入深渊之中再没有了知觉。

……

第七十六章 风雨同舟

我在混沌中挣扎试图摆脱无尽的黑暗,仿佛有声音传来渐渐我听见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感觉在黑暗的边际隐约出现一抹光亮,我努力向光亮的方向冲过去。

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后背一片冰凉的冷汗,我大口的喘息仿佛做了一场冗长的噩梦,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感觉异常刺眼,我伸手去遮挡时候看见身边的苏锦,一个穿制服的人背对着我站在窗边。

“你终于醒了。”苏锦憔悴的脸上露出笑意。

我反应还是有些迟钝,自己如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叶良月的收容所,景承突然向我开枪……

“景承!景承呢?”我拉住苏锦的手急切问,因为太过用力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见左肩被纱布包扎。

“你冷静点,你中的是贯穿性枪伤,庆幸的是子弹并没有伤及内脏和肋骨,如果再向下偏差几分就是你的心脏。”苏锦拍拍我手轻声说。“警方赶到收容所的时候,看见叶良月被枪杀而你也中枪倒地昏迷不醒,景承拿着枪站在里面也没有反抗,但景承被抓获之后直到现在都没说过话,不过经过现场勘查证实是他枪杀叶良月和袭击你,文彬,当晚在收容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良月是伪装,她不是叶良月,她是皇后……”我突然有些语无伦次,毕竟事情本来就极其复杂,我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叶良月才是死亡名单凶案的始作俑者,她在七年前就认识凯撒,并且从凯撒的目标变成门徒,她还亲自参与了对景承父母的谋杀,所有的涉案者都是凯撒用来保护叶良月的替身,包括凯撒在内,因为凯撒让叶良月怀了自己的孩子,他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来延续自己的罪恶。”

“叶,叶良月是凯撒的门徒?!”苏锦惊愕的表情和我得知真相时如出一辙。“证,证据呢?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

“没有证据!”我摇摇头肯定回答。“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这也是凯撒保护叶良月的办法,在任何一处凶案现场都无法找到可以指证叶良月的证据,但这的确是事实。”

“你是警察!”苏锦神情严峻说。“事实需要证据来证明,你所说的这些应该都是景承的推测吧,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射杀了叶良月?”

“不止叶良月,她还怀有身孕,这是一起一尸两命的凶案!”站在窗户旁边的人声音沉重。

“这位是公安厅康余年厅长,收容所叶良月的凶案现在由康厅长负责。”苏锦给我介绍。

“秦文彬,你必须认识到这起凶案的严重性,而且性质极其恶劣,我们在手枪上提取到景承的指纹,根据苏警官的证词证明景承擅自偷盗了她的配枪,虽然景承冥顽不灵到现在还负隅顽抗不肯交代罪行,但从现场掌握的线索显示,他是在近距离情况下射杀叶良月以及击中你。”康余年转过身走到床边,面色严肃老成对我说。

“康厅长,不是这样的,景承没有射杀叶良月,她是自己抢枪自杀的……”

“秦文彬,我要再次提醒你,注意你的用词和立场,还有你现在的身份。”康余年义正言辞打断我的话。“叶良月父母被凶徒残杀,她自己又被挟持囚禁,并且遭受一个多月的凌辱折磨,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指证一个受害者,往轻了说你是恶意诽谤诋毁,上纲上线的话你就是有意包庇行凶者,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怀疑,你是否也参与了这起凶案。”

“叶良月是二元人格,你们看见的只是她的伪装!”我据理力争。“景承的确想过要要开枪,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但叶良月接到一个电话后突然自杀。”

“证据呢?”康余年沉声问。“你空口无凭就打算让我相信叶良月是自杀?即便自杀总得有理由,你能给我一个像样的理由吗?”

“我是警察,我知道如何维护法纪,我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同时更不会冤枉诬陷清白的人”我理直气壮说。

“你不是警察!”康余年义正言辞。“你现在的身份还是涉案嫌疑人,即便你是警察,叶良月有没有罪也该法律来判决,没有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景承擅自开枪射杀孕妇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我顿时哑口无言,苏锦又拍了拍我手:“文彬,康厅长是来了解情况,希望你能积极的配合,目前暂时不要考虑叶良月的事,先把收容所发生的事详细说一下。”

“秦文彬,虽然你已经被证实在死亡名单凶案中是被栽赃嫁祸,但是魏平海的死和你有直接的关系,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我们接到上级领导的指示,考虑到在侦破凶案的过程中你的特殊性,所以在判决之前会酌情衡量,介于你之前的表现和行为,我们暂时把魏平海的死定性为你过失杀人,但是叶良月被杀的这件事上,如果你摆不正自己立场,那么我们将会重新考虑对你的裁决。”康余年说。

“我需要怎么摆正自己立场?”

“在叶良月凶案现场,嫌犯景承至今负隅顽抗不肯交代,而你是唯一目击者,只要你说出当晚真实的案发经过,我们会将你列为证人,并不会影响之前对你的判决。”康余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并且把一支笔递到我手边。“这份文件是证实你和此案无关,只要你在上面签字愿意成为证人,警方就能对景承提起诉讼,你这是戴罪立功的表现。”

“如果不签会怎么样?”

“秦文彬,没有你的证词我们一样可以对景承定罪,现场发现的线索足以将其绳之以法。”康余年声音缓和了些语重心长说。“我是在给你一次机会,同样也是你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你放弃了,那么警方将以合谋行凶对你和景承一起提起诉讼,到那个时候叶良月和魏平海的凶案将会并案判处,你当过警察应该很清楚结果是什么。”

“你是打算让我指控景承。”

“不!是让你指控丧尽天良谋杀孕妇的凶杀,而且还是一个差一点就企图杀你灭口的凶徒!”康余年神情严肃说。

我目光又落在左肩的枪伤,当时我和景承近在咫尺,他开枪不可能有偏差,而且子弹是穿透我身体的,说明他在开枪之前就计算好射击的部位。

我认识景承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却从来没有质疑过他,即便那晚他用枪口对准我时也是一样,他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开枪呢?

我想起景承最后对我说的话。

有时候怪物也会丢下同类,这是最后保护自己的办法……

当时我并不明白景承这句话的含义,因为我不相信他会丢弃我,可现在突然想通了,他在开枪前对我说。

秦文彬,我丢弃你了!

其实不是他丢弃我,而是景承让我丢弃他,所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开口,他是在等我指控他,因为景承很清楚没有人会相信我们说的真相,叶良月的死会让我们成为百口莫辩的凶手,而且丁点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和证据都没有。

在这起所有人认定的凶案中,必须有凶手被绳之以法。

景承不想牵连到我,所以暗示我在合适的时候把他丢弃,这是保护我自己最好的办法,因此他才会向我开枪,他用这样的方式亦如推开顾宛如那样推开我。

我慢慢从康余年手中接过笔,一言不发看着面前的指控文件,忽然转头看向苏锦。

“我没有证据,丁点都没有,但我想问你一句话。”我表情坚定不移。“你相不相信我?”

苏锦毫不迟疑的点头。

“叶良月是真凶而且她是自杀的,景承没有开枪,我只想问你。”我声音平缓镇定对苏锦说。“你认为我应该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吗?”

相信在任何时候苏锦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她这一次选择了沉默,那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即便她再不认同景承的行为,但潜意识里她是相信我和景承的。

“我相信你的决定。”苏锦对我微信异常的坚定。

“苏警官!”康余年声音严厉。“作为在职警员,我希望你注意自己言行!”

“康厅长,作为一名警员,我会履行职责和捍卫使命,我有理由怀疑发生在收容所的凶案另有其他原因,当务之急应该是调查案件真相,而不是草率指控嫌疑人。”苏锦不卑不亢据理力争。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就单凭两个涉案嫌疑人的言词?”康余年勃然大怒。

“证据!你他妈除了会要证据还会什么?”我怒不可歇撑起身体,因为太过用力导致伤口撕裂,鲜血浸透纱布染红了一大片。“就是因为所谓的证据,我不明不白成为通缉犯,要不是景承拨乱反正我恐怕早就死在逃亡路上,现在你又他妈要证据,我告诉你躺在收容所的只不过是一只肮脏丑陋邪恶的怪物,她双手沾满血腥穷凶极恶在你眼里却成了无辜的受害者,你他妈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

我当着康余年的面举起能让我独善其身的文件,毫不犹豫撕成两半。

“秦文彬!”康余年怒目圆瞪,指着我气的半天说出不出话,估计他怎么也没想到我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会放弃他提供的机会,但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厅长,或许是我已经表明的态度,他反而不再纠结向病房外点头。

很快几名警员推门进来,其中一名警察拿出文件对我宣读。

犯罪嫌疑人秦文彬,涉嫌和景承预谋杀死魏平海以及叶良月,对其实施逮捕……

警察宣读的内容我根本没听进去,甚至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很歉意的看向苏锦。

“对不起,我,我恐怕不能陪你去天空之境了。”

“我等你。”苏锦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依旧充满信任的对我微信。“你放心,我会重新开始调查叶良月,我一定会找出她的犯罪证据证明你和景承的清白。”

“苏警官,考虑到你和嫌疑人之间的关系,你将不允许再接触此案,否则将会被视为违纪行为。”康余年声音严峻。

“康厅长,我当警察以来一直恪尽职守维护法纪,但如果连真凶都无法绳之以法,那当警察还有什么意义。”苏锦从身上拿出警官证,没有丝毫留恋的放在康余年面前。

“苏锦,你,你不要冲动。”我大吃一惊。

“苏警官,我是一个很固执保守的人,从警三十多年从来没行差踏错,我只奉行法律和证据,所以我所做一切从来都问心无愧,你是我见到最有前途的警员,希望你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考虑好后果。”康余年语重心长说。

“谢谢康厅长的赏识,不过可能要让康厅长失望,我当警察的初衷是因为他。”苏锦笑着看我一眼义无反顾说。“既然他都不是警察了,这个证件对我说就没有任何意义。”

“苏锦……”我感动的说不出话。

康余年失望的叹息一声慢慢拿起面前警官证,他应该很遗憾失去苏锦这样好的警察,我猜他应该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一名警界的精英放弃前途信任一名嫌犯,亦如我放弃可以撇清和景承关系的机会,为什么这么多人都选择去包庇一名杀人凶手。

第七十七章 再见,二哈!

苏锦被警员带离了病房,我也被戴上了手铐沦为嫌犯收押,在医院治疗了两个月后我被押送到看守所等候判决,这期间我再没有见到过苏锦,相信她已经没有资格和权力再来看我。

每天在巴掌大的看守所里无所事事,会经常躺在床上望着铁窗,不知道景承现在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念那个向我开枪的疯子。

一个月后,看守的警员打开了监室门,被我戴上手铐后让我出去,我以为是去受审但出去才发现是晚上,这个时间相信没有开庭的法院吧,我被押送到看守所门口,警员向一个穿便装的人移交。

我被带上一辆车,车门打开的那刻我吃惊的愣住,车里居然坐着苏锦和陆雨晴,她们也用吃惊的表情注视着我。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上车后我诧异问。

“我也很奇怪,本来在接受停职审查突然被带出来,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陆雨晴疑惑不解。

我眉头一皱吃惊问。“你,你怎么会被停职审查?”

“还不是因为景承,警方在调查中发现陆检协助景承的证据,要求陆检指控景承,结果和你一样她也把文件给撕了。”苏锦在旁边苦笑。“景承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药啊?”

“首席检察官、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再加上我这个最没用的值班警员,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一个疯子给坑了。”我无力跟着苦笑,但依旧没有丝毫后悔。

“这段时候我一直在调查叶良月,她怀的孩子果真不是杜近的,但是姜谨已经被火化无法匹配他的dna,这是证明叶良月和姜谨有联系最直接的证据,可惜我调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进展。”苏锦叹息一声说。

“叶良月最后接的那通电话呢?”我连忙追问。

“我调查过,手机号码是一次性的,而且这个号码只打过一个电话,就是叶良月最后接的那个,因此暂时无法确定打电话人的身份。”苏锦摇头回答。

“死亡名单已经完结,凯撒和他的门徒都前后死掉,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一个电话就能让叶良月心甘情愿自杀呢?”陆雨晴说。

“你们别担心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和线索。”苏锦声音坚定。

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负责交接的那个人示意我们下去,走下车发现竟然在机场,一架飞机停在我们不远的地方,我看见还有一辆车也停在旁边。

车门打开的时候,我们三人全都惊愕的愣在原地,我看见面无表情穿着便装的赫楚雄,从他身后走下来的人对着我们露出熟悉的微笑。

那人的笑仿佛具有魔力,很容易让人被感染,以至于我们不约而同也跟着笑起来,距离我上次见到景承已经过去了64天。

赫楚雄看了一眼我们身旁站在的人,全都跟着他退到一边,景承走到我们面前,如同故友重逢般望着我们。

他忽然伸手抱住苏锦,这个举动让我们全都大吃一惊,苏锦瞪大眼睛僵硬在景承怀里。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或者说甚至还有点讨厌我,因为我从你身边抢走了你最爱的男人。”景承轻轻拍了拍苏锦的后背,带着戏虐的口吻说。“我现在把他还给你,不过你可以把他看好了。”

苏锦没忍住笑起来:“是啊,我没见过他对那个女生这样上心过,我还暗暗妒忌过你,我宁愿他有一天告诉我喜欢上其他女生,也总比被一个男人打败要好。”

“对不起。”景承松开苏锦表情很诚恳。“这句话我一直该对你说的。”

“因为你差一点抢走了他?”苏锦笑着问。

“朋友之间的道歉,我听说你辞职了而且一直在追查叶良月,我知道你是想证明我是对的,谢谢你的信任。”

“朋友?”苏锦吃惊看着景承又笑了起来。“文彬说过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很荣幸能成为疯子的朋友。”

在景承的思维中,他区分人只有两种方式,天才和愚者。

他向来是瞧不起愚者的,因此他总是用一种高高在上自负的目光去审视身边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高傲孤僻的原因,我猜想在景承的字典中朋友被赋予了极其特殊的含义,是一种稀有珍贵的物种,他只会把这两个字送给他最信任的人。

至少我没有得到这样的殊荣,想不到成为景承朋友的居然是苏锦。

景承走到陆雨晴面前,抿着嘴唇目光透着懊悔的亏欠:“值得吗?”

“首席法医?”

“当初我选你负责尸检就是因为第一眼看见你时,你给我感觉傻的可爱,没想到你是真的傻,你即便指控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会介意的,认识你七年一直都是你为我在付出,为什么不让我偿还一次。”

“是因为那起连环凶案的缘故我才会在众多法医中脱颖而出,我成为首席法医也是因为你,比起尸检我更愿意等着你的出现,既然以后看不到你,当不当法医还重要吗?”陆雨晴回答的无怨无悔。

“你还是傻的可爱,知道吗,每次我睡在你身边的时候都感觉好踏实。”景承伸手温柔的拨弄陆雨晴在夜风中飘舞的长发,“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不是不想回应你只是我不敢,我怕我在乎的人会再一次从我身边消失,我已经承受过一次所以没有勇气再面对。”

陆雨晴捂住嘴双眼泛起泪花,她默默守在景承身边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景承的回应。

景承带着遗憾和惋惜抚摸她的脸:“对不起,我要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等待。”陆雨晴的脸在景承手中摩挲。

景承的目光终于望向我,苏锦拉着陆雨晴走到一旁,她们是打算把最后的时间留给我和景承。

我居然看见了他的拘谨和羞涩,他仿佛还没有做好和我重逢的准备,我们两人一言不发的对视,彼此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自然些。

“我,我不知道对你说什么。”景承笑着打破了沉默。

“我也是……”我抽笑一声尴尬的挠挠头。“我以为见到你会有很多话要说,可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

景承看见我双手戴着的手铐:“你是我见过最笨的怪物。”

“怪物是不会丢弃同伴的。”我笑着回答。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再开一枪,至少比起让你恨我,我更愿意看见你重新成为一个正常的愚者。”景承歉意的浅笑。

“你就是一个疯子。”我白了他一眼苦笑,看了一眼景承身后的飞机。“他们打算把你送到什么地方去?”

“不知道,赫楚雄找专家评估过我的精神状况,考虑到我的智商他们担心我去任何一个监狱都会引发骚乱,所以他打算把我送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景承无所谓的淡淡一笑。

“还能见面吗?”我不舍的问。

“希望能吧,不过你还想和我见面吗?”景承的笑依旧让人很讨厌,但我却突然想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谁知道我还会做出什么事,到时候怕是又要牵连你。”

“反正我也习惯了,至少比起之前那些平淡无味的日子,我挺怀念和你一起逃亡的时候,不管怎么说,我认为自己做了对的事。”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景承突然一本正经。

“什么事?”我有些紧张。

“二哈。”

“……”我眉头一皱。“什么?”

“我在专案组的名字。”景承笑了。

“二哈?!”我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这,这算什么名字?这名字有什么意义吗?你别说是随便取的,你这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性,不可能随随便便取一个名字,何况还是追捕凯撒的专案组。”

“没那么复杂。”景承抿着嘴浅笑,笑容是由衷的开心,好像想起什么令他想起什么难忘的往事。“说真的,如果你恨一个人的话就送一条哈士奇给他。”

“哈士奇?”我这才反应过来,吃惊的看着景承。“你说的是一条狗?”

景承笑着点头。

“你,你给自己取了一条狗的名字?”我没忍住笑出声,难怪景承之前一直不肯告诉我。

“我和顾宛如在一起的时候,她挺喜欢狗所以我们养了一只哈士奇,渐渐我意识到自己遇到有生以来最大的挑战,对于我来说难度甚至超过去证明量子力学难题……”

景承浅浅一笑向我讲述,自从哈士奇被带回家以后,他试图用各种方式教会它去厕所大小便,但是他却无法理解为什么每一次回家都会看见一片狼藉,它像是有用不完的气力,不放过任何能撕咬的东西,而且表现出对卫生纸狂热的迷恋,小到拖鞋大到沙发和床,甚至还咬烂过一台液晶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