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邪没理我,我们又跟值班警察随便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之后我们也没休息的意思了,一起下楼。

清岛和卫海离得不算太远,但我们赶火车反倒慢了,因为最快一班车,要下半夜才发车。

我们就叫了一辆出租车。

而且那司机一听我们要去卫海,高兴地嘴巴一下咧开了,不过他也挺滑头,随后拿出一副打死都不去的样子。说送我们过去,他就得跑空车回来,夜路还危险。

我们都懂他啥意思,铁军立刻开价,说送我们,七百怎么样?

司机眼珠子一转,又摇头。

铁军很急,就拿出一副妥协样。我估计他马上得喊八百。

我倒不是抠,而是觉得,钱不能乱花。我拦住铁军,脸一沉,指着司机说,“兄弟,差不多就得了。你以为清岛就你一个出租?你不去,别人就不去吗?”

司机一愣。我又前后看看,虽然没其他车了,但我扯嗓子对大嘴喊,“嘴哥,打114,叫出租。”

大嘴也装着样子,说好咧!

只是没等他打电话呢,这司机摆手说,“七百就七百,来吧来吧。”

这一路上,他开的并不快。铁军催促他几次。不过他非跟我们说,他这手,在司机里算不错的了,现在已经开到一百四了,不是他吹,换做别人,都开不到这速度。

我特想反驳他,甚至也打心里合计,要换做铁军当司机,估计开个二百多迈也很有可能,这司机真要看到那情景,不得吓得头发根根直立?

但我没激将铁军,因为这就是出租车,开太快谁知道摊上啥危险?

等我们到卫海时,快午夜了,而且直接到医院门口下车。

我们一打听,隔了这么段时间,杨鑫抢救完了,已经被送到重症监护室了。

我们对这里也熟,没人指路,我们直接来到监护室门前。这里还守着一个警局的同事。

我先往里看了看,杨鑫包裹的跟木乃伊一样,昏睡着。

我们又问了问情况。这同事说,“杨队的伤有点邪门,医生给拍了片子,发现脑部没有溢血,也没啥震荡的迹象,但到现在连医生也想不明白,他为何醒不来。”

我怀疑那医生是不是技术不行,甚至很有可能塞钱进来的吧?以向页划。

大嘴更直接,问那同事,“不管咋说,那也得有个说法吧?”

同事都拿出一副不好意思说的架势,告诉我们,“医生最后把杨队的症状,定义为脑痉挛的一种。”

我对医学了解的不多,就扭头看妲己,那意思这医生说的靠谱不?

妲己没发表啥观点。铁军想了想,又跟那同事说,“你守到现在也累了,肚子也饿了吧?这样吧,我要进去看看我兄弟,其他人帮你替岗,你趁空出去吃点东西啥的。”

这同事有点犹豫,还说护士特意嘱咐他,不要进去打扰病人。

铁军让他放心,说我有尺度,而且就是看看杨队。

这同事早就知道铁军和杨鑫的关系,最后点头同意了。

不过等他离开后,铁军压根没只看看的意思,跟我们说,“妲己留下守门,其他人全进去。”

我发现白老邪还一摸兜,拿出一把皮筋。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表明啥,我再清楚不过。

随后我们四个进了监护室,而且铁军很不客气的把窗帘都拉下来了。

我和大嘴不知道做啥,就站在铁军后面。我们一起来到床前。

铁军对白老邪示意,说开始吧。

白老邪本来很沉默,这时候猛地一伸手,隔空对着杨鑫抓了一下。

怪事来了,这一刻,杨鑫哆嗦了一下。而大嘴呢,俩眼上翻,嘴里还呃了一声。

要不是我及时抱住他了,他肯定摔到地上了。

我不知道白老邪这一抓有啥说道,而且抛开神神鬼鬼之外,我想到气功了。

我也没藏着掖着,跟他说,“邪叔啊,您老儿发功准点,咋还弄到大嘴了呢?”

白老邪嘘了一声,让我别多话,他又摸着衣兜,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小皮包来。

我想起修甲工具了,这时铁军让我别干抱着大嘴,赶紧找地方把大嘴放下。

这屋里就一张床,剩下还有两把椅子,我就把大嘴放在其中一把上了,等回来后,我看到小皮包被打开了,里面是一个个银针。

白老邪就把这些银针陆续拿出来,对着杨鑫的脑袋戳了上去。

我联系起针灸了,而且这东西的学问很大。等这些银针全被戳在杨鑫脑袋上后,他竟苏醒了,还慢慢睁开眼睛。

只是一时间,杨鑫眼神很迷茫,甚至呆呆的。

白老邪一闪身,蹲在旁边了。铁军趁机凑了过去。这一刻,他脸上很严肃,冷冷看了杨鑫一会,他叹了口气说,“兄弟,我想问你点事,要是我说对了,你眨下眼睛,好不好?”

杨鑫有反应,慢慢眨了下。

我斜眼看着白老邪,不过很快的,把精力又转移回杨鑫身上。

铁军摸兜,从里面拿出U盘来。这U盘我见过,也知道他的用出。

铁军跟杨鑫说,“我凭借它,调取了卫海这十年间的档案,甚至也就是权限大,连被人为删了的档案,我也能查到。”说到这,铁军往杨鑫脸上凑了凑,“按档案记载,八年前王明仁不仅仅是一个小烧烤店的老板,他还是个线人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杨鑫慢慢眨了下眼睛。

铁军继续说,“那时候许家兄弟确实参与了连环抢劫案,还是其中的重要成员,而警方为了破案,我猜测警方通过王明仁联系到许家兄弟,甚至许以重利,让他们当了‘叛徒’,警方和这三个人上演了一出戏,让那犯罪团伙其他成员全落网了,这案子也因此高破了,对不对?”

杨鑫没眨眼,而且他麻木的表情上出现一丝犹豫。

我怀疑怎么会这样?但铁军觉得很正常,还说,“你当时只是一个小刑警,其实对这背后的真相,也不太确定,对吧?但你很聪明,慢慢猜出来了,而且当时死去的聂局就是负责那案子的刑侦队长,跟他关系近的是警员王翔,后来王翔辞了警局工作,出去经商了。”

这次杨鑫有反应了,眨眨眼。

我猜王翔就该是王哥,也就是那晚许友武绑架的对象。

铁军呵呵笑了,顿了顿又说,“那次连环抢劫案的犯罪团伙,成员很复杂,我记得有退伍兵和反侦察专家吧?但别看都被抓了,其实背后还有更大的黑手,也可以毫不夸大的说,是一个恐怖组织吧?这组织原本以为他们那些人都是纯粹的失手了,也就没追究什么,但前一阵有人把警方联合许家兄弟和王明仁的事漏出去,还让幕后组织知道了。组织决定报复,就上演了一次绑架案,针对目标,一是王明仁,要他还这几年的债,二是许家兄弟,也想借此嫁祸给这俩兄弟,三是对付警方,只是对警方,他们有一个度,一旦这次绑架案能顺利进行,警方不插手的话,他们就跟警方井水不犯河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一旦警方再横插一手,他们就跟警方血债血偿了,对不对?”

我听到这儿,脑袋已经嗡嗡的了。我原本就意识到,这案子不简单,却没想到里面的水能这么深!

杨鑫这次依旧眨了眨眼。

铁军表情突然一暗,目光也变得很冷,问杨鑫,“原本王明仁很怂,没想把绑架案的事告诉警方,但有个神秘电话,把这事举报了,也因此引起警方的注意,进而插手调查。而打神秘电话的人,他的目的很简单,希望这件事能公开,甚至让八年前见不得光的‘交易’浮出水面,这样他就能从中渔翁得利,甚至借机升职,不再被某人压着。而这个打神秘电话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说到最后,铁军几乎咬着牙,指着杨鑫说的。

杨鑫依旧木纳,不过他听完后,再次的慢慢眨了下眼睛……

第二十五章 归途

杨鑫是铁军的兄弟,所以我对他的态度,一直放在朋友和兄弟之间。但刚刚听到铁军这番猜测,杨鑫还点头认可了,我突然有点不认识杨鑫的感觉了。

我也明白,人这辈子。有功利之心是正常的。但总觉得不该这么明显的出现在我周围人身上…

铁军情绪波动很大,他忍不住咳咳几声,沉默少许后,他爆发了。

他提高声调对杨鑫吼着,“老杨,你糊涂啊!或许你觉得现在你是刑侦队长了,这事就算露出去了,你带着卫海刑警队也能把匪徒摆平了?但你就不知道,这世上很是意外都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么?这一次,牺牲了多少兄弟,死了多少人,你……你赔得起吗?”

杨鑫默默地瞪着无神的眼睛,不过眼角湿润了,从里面留下一滴泪。

我想这一刻。他虽然神志不清,灵魂却一定听到铁军的话,也很悔悟。

铁军又看了看闷不吭声的白老邪,他没再说啥,点了根烟,一口接一口的抽起来。

又过了半分钟吧,白老邪站起来,慢悠悠凑到杨鑫旁边,突然地。他又猛地伸出手爪,对着杨鑫的脸抓去。

这一切发生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呢,铁军却喊了句不要!他伸手中途握在白老邪的手腕上了。

白老邪稍微抬眼,眯着问,“红豺。你不懂规矩吗?”

铁军显得异常纠结,不过一直没松手。最后还念叨说,“我跟杨鑫以前是同窗,夜里睡觉更是上下铺,这兄弟,我舍不得!”

白老邪停顿不言。铁军还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让我美言几句。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说啥的好,另外我猜测邪叔这一爪子有说道。我更在乎大嘴。

我紧忙来到大嘴坐的那张椅子后面,我拖着它,不管椅子腿磨地发出的噪音,一路把它弄到门口去了,这样能离白老邪远一点。

白老邪没在乎我的举动,他最后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把手爪握住了。

铁军也顺带着松开他。他又默默的把杨鑫头顶的银针,一个个摘了下去。这过程是痛苦的,至少有几次杨鑫身子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在所有银针全摘除后,杨鑫双眼又闭上了。

这屋子里没人说话,只有大嘴轻轻地鼾声,要我说这鼾声也算是个调味剂了,不然气氛太过于尴尬。

没多久门口有动静,原本守夜的同事回来了,妲己拦着他不让进,这让他很纳闷,还问妲己,“到底咋了?”

铁军带头,把门打开了。

同事看着屋里,尤其这么烟雾缭绕的,甚至窗帘紧闭,他愣住了。

铁军解释一句,“刚才老杨醒了,跟我们说几句后又睡了,这窗帘是他要求拉上的,说外面光线太亮,难受。”

这明显是善意的谎言,但同事信了,还点点头。

铁军和白老邪一起往外走。我总不能把大嘴丢下吧,就把他从椅子上背下来。

同事看着大嘴,纳闷的问了句,“这哥们咋了?”

我想了想,回答说,“他跟杨队相反,喜光,刚才一拉窗帘,他就困了,所以睡了。”

同事没接话。我也没兴趣跟他多聊,尤其大嘴太沉了,我背的有点熬人。

我就赶紧奔着电梯去了。

没多久我们五个出了医院,随便找了宾馆住下了。

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铁军让我们自由活动,他跟白老邪去了趟警局。

等到中午,他俩又回来了,按他们知道的消息,杨鑫醒了,只是有点半身不遂,身子不协调,估计要退养了,也当不成警察了。

我对此感到遗憾,不过又想想,他能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

另外面具男在大早晨试图逃走,只是卫海警方派不下四个人守着审讯室,他最终没逃跑成,也跟警方起了冲突,最后死在枪口之下。

我觉得这两个消息跟重磅炸弹一样,让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我好好消化了一会儿,等平静下来后又问铁军,“接下来啥计划?”打心里说,我觉得我们旅游也旅完了,这案子又出现新情况了,我们是不是该重新插手了?

铁军摇摇头,那意思,“今晚上我们就坐火车回黑省。”

我听铁军的话,也没瞎参合。等到了下午四点多钟,铁军弄来一个小面包车,说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这面包车破烂流丢的,估计是从租车公司弄的。

这时大嘴也醒了,虽然有点蔫头巴脑的,但不影响出行,我们就一起坐上车了。

铁军当司机,我们一起奔着卫海市郊,来到罗山附近。铁军把车开到一处空地上,这里视野很开阔,我们四下一看,就知道周围有没有人。

原本这里很荒凉,而且还在这种时间段,但我们在车上等了半个钟头,有一个摩托出现了。

这摩托直线奔我们来的,司机很警惕,中途四下看了好几次。

最后他把摩托停在面包车旁边,又主动把面包车的车厢门拽开了。

他看着车内的我们,冷不丁有点生分。其实我也是,根本不认识他。

他先开口问的,“谁是红豺?”

铁军点点头,说我是!他俩还立刻说了一组暗号。

这人放下警惕,直接钻了进来。我挨着车厢门,他还跟我说,“警官,麻烦腾个地方。”

我这人好说话,往里凑了凑。

等车门门关上后,他又简要介绍下自己,他叫刀螂,是一名老线人了,也不知道这次警官把他叫来,有什么任务。

我挺纳闷,铁军和我们几个一样,都是外来警察,怎么跟卫海这边的刑侦耳目这么熟呢?

铁军拿出U盘,说这真是好东西。以反呆技。

我有点明白了,心说或许跟他特殊权限有关吧?他能通过警局啥系统,直接绕过当地警方,点对点的找到耳目。

铁军不再说没用的,直入主题说,“刀螂,前阵发生的王氏绑架案,你知道这事不?”

刀螂点头。铁军又问,“那伙绑匪什么来头?清楚不?”

刀螂脸上出现一副恶心样,但也没藏着掖着,跟我们说,“那伙绑匪的来头很大。卫海附近有一片山区,比罗山这里还要大。山区深处有几个村落,他们几乎与世隔绝,而再往里的话,有一个山头上盘踞着一群土匪,匪首外号叫一指残,这次的绑架案,就是他派手下过来办的。”

我对一指残的名字很陌生。铁军倒是咦了一声,还跟白老邪互相看了看。

我让刀螂接着往下说。

刀螂继续介绍,“这伙人其实是十年前从东北过来的,最大特色,他们还过着民国时期东北土匪的那种日子,讲黑话,内部按四梁八柱的分等级,论资排辈等等。而且里面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就算想加入匪帮,也得有点过人的本事才行。他们平时轻易不出山,但一旦出山,做的少说都是上千万的买卖。”

我没想到现在这时代了,竟还能有这种奇葩的存在。另外我想到了面具男,就问刀螂,“面具男这种人,在一指残手下,是什么级别的?”

我以为他至少是个二当家呢?谁知道刀螂摇摇头,说能派出来的都是马仔,不入流。

我愣住了,心说这么往下说,那些当家的匪头,甚至四梁八柱,不得多恐怖?

这时候铁军插话了,问刀螂,“一指残的势力,难道卫海警方不知道么?为什么不去剿灭?”

刀螂脸一沉,只强调,他一个线人,知道的实在有限,而且这几年压着几个大案,按线人这边挖到的消息来看,都是一指残做的,警方也曾派过精英试图混到匪徒,但都失联了,最后警方也没再采取啥行动。

我觉得失联是说轻了,估计那些精英早被土匪扒皮抽筋的弄死了。

而且看刀螂这样子,我猜有些事,甚至跟警方有关的,他不想跟我们说了,或许怕我们漏出去,对他不好吧?

铁军也理解这事,并没再问啥了。铁军的意思,我们五个虽然不属于卫海警方,但也会想办法把一指残的恶势力端掉。他让刀螂从此多留意,多给他提供线报,一旦机会成熟了,我们也会再做一把精英,去深山里当一把“土匪”去。

我听完脑袋嗡嗡的,心说铁军疯了不成?合着他是真不怕事大,非要带着我们在刀尖上跳舞?

刀螂倒是很听铁军的命令,连连承诺,而且没待多久,他就走了。依旧骑着摩托,消失在已经黑了的夜色里。

铁军独自琢磨一番,我不知道他想的啥,反正没多久他哼了一声,回过神后,又开车带我们回宾馆。

这时离火车开车时间不远了,我们收拾下背包,就又赶往火车站。

这次杨鑫也病了,聂局刚死,卫海警局乱着呢,我们走时也没跟他们打招呼,也算来了个轻悄悄的离开。

坐火车期间,我回忆了一番,总觉得这次中途来卫海,不是偶然,铁军打心里一定早打好算盘了。尤其这次连王翔都被牵扯出来了。

当然了,凭现在掌握到的消息,我不知道王翔怎么样了,但能肯定的是,他还没死。

会不会说他是一根线,只要我们顺着他往上摸,就能找到一指残呢?而铁军这次为了保险,还让刀螂继续打探消息,来个双管齐下呢?

我是真不想跟一指残有啥接触,趁空我跟铁军悄悄提了一嘴,而且那意思,真要去了,别叫我了,我这身手,去了也当炮灰。

铁军嘿嘿笑了,回答说,“没问题。”

不过我看他那笑法,明显心里不这么想。

第四卷 幽灵毒王

第一章 心灵净化

我们回到黑省后,就留到了省办公厅。我和大嘴想回到漠州看看,也这么请示铁军的。但铁军说没必要。我也给漠州警局的副局打了电话,他更是来一句,让我和大嘴一切都听铁军的。

我和大嘴一合计,既然如此。就老实的待着吧。

省厅也没给我俩分配啥具体任务,就拨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铁军和妲己原本都是省厅在编的员工,他们一天天倒是总有事忙活着。

我和大嘴一致认为,总这么养膘下去,不是办法。我俩也对省会不太熟悉,更因为我们是警员,决不能像一般人那样,只对路况知道个大概就行。

所以我俩借了一辆警车,天天上班点个卯后,就开车出去溜达了。

一晃过去三天,我俩对省会哪个区、哪条街、哪条路,在心里有个概念了,而且我们也没白费油儿,这期间还破了一个偷窃案。

我们纯属意外逮住这个小偷的。他带着一兜子的工具,正对一个门市下手呢。

当我俩抓住他时,没想到他还挺“横”,问我们,“是哪一片的民警?新来的吧?还不知道他月月都对李所长交份子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