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去后,叫了一辆出租,又一起赶到八仙茶楼。

我们早到了半个小时,当车停到茶楼底下时,有服务员特意等着呢,还主动过来给我们开车门。

这是个看着挺机灵的少女,估计也就十七八岁吧。我猜她不是贩毒人员,就没多留意。

她告诉我们,直接去二楼,有个叫清幽阁的包房。

我们自行上去,铁军还把太空瓶交给邪叔了。

这一路上他也没喝水,要我说,既然都来茶楼了,这一瓶水倒了算了,但白老邪没这意思。

来到包房后,我看到有一张古风古气十足的长条实木桌子,钟燕雪和斗鸡眼都坐在其中,钟燕雪后面还站着一个保镖,上次去赌场时,钟燕雪就带着这人。

这保镖的表情永远很木纳,也不正脸看我们,抬着头,板着的站着军姿。

而钟燕雪呢,看着铁军嘻嘻笑了,说老哥,你办事挺狠的嘛,一天不到,把傻雷子解决了。

铁军冷笑一声,算是回应了。我们各找座位坐下来。

桌上还有沏好的茶,钟燕雪亲自动手,给我们一人到了一杯,轮到白老邪时,她盯着太空杯,咦了一声问,“大叔,你这是?”

白老邪一脸哭丧,压根不回答。

铁军对钟燕雪摆手,说我叔不爱说话,茶水给他倒上,他自行就喝了。

钟燕雪抿嘴笑了。

我们一起喝茶,随便聊了一会儿。

但这都不是我们来办的正事,我最后忍不住,问了句,“钟姐,咱们也光说没用的了,开始正题吧。”

我也观察这一刻钟燕雪的表情,因为她瞬间出现什么变化,都能反应出她内心的想法。

而钟燕雪却出乎意外的回了这么一句,说人手没到全呢,再等等吧。

我愣了,心说还能有谁?但压着性子,等到三点整的时候,房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长发男,一个是瘸子。他们也都带着手下。

这么一来,原本挺宽敞的包房变得紧巴巴的,长发男和瘸子都找地方要坐,瘸子还很不客气的指着我们四个说,“喂,这次是大哥之间开会,你们这帮马仔,不懂规矩么?让个地方。”

我没想到这人这么横,也来了火气,不过场合不对,我硬生生压住性子。

我、大嘴和邪叔全都站起来了,退到铁军后面。

瘸子依旧很嚣张,坐下后盯着铁军看了一会,呵呵笑了,说你就是新来那位吧?王雷那怂货真不知道怎么混的,一个地头蛇,被你几下就搞定了,啧啧。

铁军面不改色的听完。我以为他会发火呢,没想到被我猜错了。

铁军还站起来,客气的跟这两个大佬握手。两个大佬明显不怎么在乎,纯粹的应付。

这期间我发现个怪异,铁军握手时,总把自己上半身特意往前弓着。要是不熟悉他的人,或许以为他就是这种习惯呢,但我了解铁军,他以前不这样。

我突然有个猜测,铁军的衬衫是不是有啥说道,哪个纽扣是摄像头这类的?

握完手后,瘸子主动嚷嚷着,说谈谈以后买卖怎么做吧?

但没等其他人发言呢,铁军道了句歉,指着肚子,那意思有情况,要去厕所一趟。

钟燕雪眯着眼睛看了铁军一眼,长发男和瘸子都笑了,大有瞧不起铁军这意思。

铁军撇下大家,直接出去了。我怀疑那纽扣把这两个大佬的相貌都照下来了,铁军这是急着把数据传给警方,甚至跟警方沟通一下。

这么一来,“会议”临时暂停了。我和大嘴本想都规规矩矩站着,不多说话。

但瘸子不老实,又开始乱七八糟的跟钟燕雪吐槽,说非得加这个外人干嘛?买卖就咱们几个,不挺好的么?之后他指着我和大嘴,说我太单薄,说大嘴太丑,嘴大的跟个鳄鱼似的,就这德行还出来混呢?

大嘴没我那耐性,彻底忍不住了,反驳说,“你他妈好?正常男人三条腿,你现在折了一条,我真不知道你中间那条是不是也骨折了?”

气氛一下凝重了,甚至瘸子愣了一下,又呵呵冷笑起来。

我心里叫糟,心说可别因此闹起来,坏了大事!

第十四章 诡秘的太空杯

我想说点啥,能把现在气氛变一变,但已经晚了。

瘸子带来的两个手下,脸色差的都要滴出水来了。他俩还很默契的一起把衣服扣解开了。

我看到他们腰间都别着一只手枪。他俩也懂规矩,全看着瘸子,一时间并没乱来。

瘸子狰狞的一咧嘴。操起桌上的茶杯,把茶水对准大嘴狠狠泼了过去。

大嘴挨着我和白老邪,他没法躲,这一泡热茶全浇到他身上了,而且茶水跟尿一个颜色,看着让大嘴狼狈不堪。

大嘴也红眼了,想想也是,这实在是对人很大的侮辱。

他有要跳到桌子上冲过去的意思,那俩手下把手都放到枪把儿上,随时能拔枪。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白老邪对大嘴念叨句,“老实点,瞎闹什么?”

我也对大嘴轻声提醒,小不忍则乱大谋。

大嘴的嘴里呼哧呼哧喘着气,但他真行。硬是勉强把这股火压下去了。

这么一来,瘸子倒开心了,哈哈笑了,继续指着我们仨说。“废物点心。”

钟燕雪一直没发表啥看法,跟长发男一样,默默观察着。我觉得这娘们做的有点不对,因为这是她的地盘,多多少少她该说句话。

又过了三五分钟,包房门开了。铁军溜溜达达的回来了,拿出刚洗完手的样子,正用纸巾擦拭呢。

没等我和大嘴说啥,那瘸子竟发脾气的站起来,一边迎着铁军走过去。一边告状说,“兄弟,你怎么管教手下的?那个嘴大的,刚才跟我叫嚣,你怎么处理?”

铁军侧头看了看,大嘴湿湿的衣服很说明问题。

铁军目光发冷,不善的看着瘸子。瘸子也察觉到了,一摆手,他的两个手下围过来,三人成丁字形的把铁军围到中间。

我和大嘴怕铁军吃亏,这就要凑过去,而且我打心里直后悔,心说早知道来之前不听铁军的了,带把枪好了。

但铁军不让我和大嘴有动作。白老邪也接话说了句,让我俩服从命令。

我这一刻心急的不行了。瘸子倒是仗着有优势。点着铁军鼻子,损起他来。反正各种恶毒的语言,外加对人格的侮辱。

铁军默默听了一会儿,最后他拿出一副听烦了的意思,摆手说,“先别磨磨唧唧得了,我给你们看样东西。”

他手一伸,摸了摸后腰,从裤带的小暗格里拿出一个迷你玻璃瓶来。这玻璃瓶也就半个手指节那么大,瓶口有个黑塞子,上面有根线。

铁军拉了线,在瘸子白痴一样的目光的注视下,他把玻璃瓶对着一个墙角丢了过去。

玻璃瓶摔碎的瞬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这墙角的墙皮裂开不少,甚至碎墙皮噼里啪啦往下落。

我离墙角有一段距离,却也能感觉到一股热浪冲了过来。

我太清楚这东西是啥了,打心里骂了我的乖乖。

瘸子不再白痴了,反倒一脸诧异。这时邪叔也有动作,把太空瓶的盖子拧开,其实这里面还有个盖中盖。

里面盖子就是个黑塞子,上面出来一个引线。白老邪对所有人喊着,“知道这一瓶子的液态炸药威力有多大嘛?老夫只要轻轻一拽引线,这栋茶楼都得被炸平了,不信的话,哪个活腻歪了,可以继续挑衅我们,咱们看看到底谁够狠。”

瘸子脸色奇差,拿出恐怖的表情。铁军突然出手,对瘸子两个手下的腰间抓去。

这是擒拿的一个招数,叫空手套狼。也就是一眨眼间,铁军拿着那两把枪,而且他又耍了一个绝活,单手这么一弄,把保险都弄开了。

整个包房都静了,包括钟燕雪都出现一股惧意。

铁军不理其他人,冷冷盯着瘸子。瘸子结结巴巴的赔笑着。

铁军不理他,猛地出脚,对他膝盖踹了上去。

瘸子一失衡,跪在铁军面前,等他抬头时,铁军的两把枪全顶在他脑门上。

没等瘸子再说啥,铁军又看着大嘴问,“兄弟,刚才受委屈了,现在甭忍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嘴呵一声,大步往前走。我提醒大嘴一句,那意思下手狠点。

大嘴把瘸子又拽起来,反身把他推到桌子上,伸出双手,对着瘸子的耳朵使劲揪着,对嘴巴使劲扣着。

我挺不理解大嘴,心说这不是小孩打架才用的招数吗?难道这就是他心里所谓的狠?

铁军默默看着,我和白老邪也没出面。

但突然间,门外有敲门声,随后门被撞开,有两个服务员打扮的人,正拿着枪,指着屋里。

我猜刚才的爆炸声,惊动这俩“服务员”了。

其中一人还问,“怎么回事?雪姐。”

我忍不住跟钟燕雪提醒一句,“雪姐,刚才你啥都不管,现在可别又袒护那瘸比。”

钟燕雪对服务员一摆手,说了句没事。这俩服务员拿出不多问的架势,把门关上了。

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僵着,铁军又提醒大嘴,“打够了就收手吧。”

大嘴不解气的又抠瘸子两下。等瘸子挣扎的站起来后,我发现他的鼻子、耳朵和嘴都有点肥大的意思了。

我突然明白大嘴的用心了,心说这哥们真坏啊,都说打人不打脸,他这次专动脸,看这架势,瘸子少说半个月缓不过来,这要出门啥的被人看见,岂不是很丢人?

瘸子不敢吱声,更低个头,不敢跟铁军或大嘴对视。

铁军和他又都坐回桌子旁。

钟燕雪娇声笑了笑,她倒是很直接的来了句,说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一个圈里的朋友了,而且老爷们的肚里能撑船,希望大家不计前嫌,一起发财。

等他们几个随便聊了几句,气氛又“缓和”不少后,终于开始谈正事了。

我很仔细的听着,也全明白了,钟燕雪、斗鸡眼还有那两个大佬,他们是国内贩毒的,跟越南那边的是两伙人,越南仔有货,只要钟燕雪这四人想要,要多少货都有。从那边买来的价格是八十块一克,等到他们手里一转,就变成五百元一克了。

我打心里算了一笔账,也暗暗咋舌,心说这玩意儿果然是暴利。

钟燕雪四人现在最在乎的是怎么把货卖出去,而且他们胃口越来越大,对现有的渠道不满意,一直想扩大、扩大再扩大。

铁军趁空也说了我们几人的情况,这情况最早也跟斗鸡眼讲过,铁军还把那包事先准备好的假货拿出来,让这几个大佬看看,说这也是我们以前一直贩卖的样品。

钟燕雪四人都对毒很精通,除了瘸子没动身以外,剩下三人全用针戳破塑料袋,挑出一点品一品。

这一刻我很紧张的观察着,怕他们发现异样,但妲己做的假货再次瞒天过海了。

另外他们仨品完的态度一致,这货纯度太低了,能挣到的钱太少。

铁军顺着接话,说咱们这一行的规矩他都懂,既然我们是外地来的,要在东星谋发展,那就按规矩走,我们通过你们,跟越南那边取货卖货,同行已拿下的地方,我们不动,自行找卖货渠道,除了给越南贩子的毒价外,还给你们提成。

但具体提成多少,这是有争议的地方。

如果刚才我们被瘸子欺负了,估计提成比例会高很多,但现在这些人全被我们的狠劲震慑住了,怕说高了让我们再发疯啥的。

最后钟燕雪四个一商量,只让我们提百分之五,这钱他们四个再按他们的规矩分配。

铁军故意笑了笑,对这四个人作揖,说了句,“谢谢照顾了!”

我知道毕竟这就是任务,我们又不是真的毒贩子,但我和大嘴也故意露出兴奋地样儿。以亚贞技。

钟燕雪又问其他几个大佬,眼瞅着又要跟越南那边要货了,这一个月内大家都需要多少,报个数。

斗鸡眼要的最少,说半斤,长发男和瘸子都报了三斤,钟燕雪自己要五斤,等轮到铁军时,他一比划,竟要十斤。

不仅是这四个大佬,我和大嘴也都愣了。我心说十斤?铁军这是破案抓毒贩的节奏么?还是说他打算把越南那边的货都买光了,用这种方式破案呢?

钟燕雪眼光异样的看着铁军,长发男好心提醒一句,说兄弟,咱们不用囤货,而且囤货很危险,你这个月刚来,能卖多少就买多少吧。

铁军嘿嘿笑了,说这十斤还是保守估计呢,而且他让其他大佬甭担心,他心里有数,也有渠道。

钟燕雪四人互相看了看,不过她们也知道,铁军不会把具体啥渠道说出来的。

接下来他们聊得就没啥猛料了,钟燕雪让大家等消息,取货那晚再聚会。

长发男、瘸子和斗鸡眼都陆续离开了。铁军本想带我们仨也走,钟燕雪却把铁军叫住了。

铁军问钟燕雪有什么事?钟燕雪看了看我们三个马仔,又看了看铁军,说想跟你单聊聊。

铁军想了想,又让我们出去等他。

我们仨出门时,我还特意把门带上。这八仙茶楼的服务员也都机灵,立刻带我们去另一个包房,上茶和茶食,让我们稍微歇一歇。

我们当然不敢乱吃乱喝,白老邪还直接耷拉个脑袋,坐在椅子上睡下了。

我跟大嘴不知道钟燕雪找铁军干什么,更不清楚他们要聊多久。我俩就随便胡扯几句,也怕这里有监听器,话里话外都没谈上正事。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有人敲门,我喊了句,“进来。”

但等门开后,我和大嘴看着来客,全愣住了。

第十五章 铺网

外面站着三个女子,打扮都挺性感,其中两个二十来岁,另一个老一些,有四五十岁的架势。

她们看到我们仨以后,全很温柔的笑了。一窝蜂的溜进来。

我们仨一人身边坐了一个,那个老女人,坐到了白老邪的旁边。

我们都不笨,当然明白啥意思了,估计是钟燕雪特意找过来的。大嘴更是嘿嘿笑了,突然来了一句,“老子喜欢这个茶楼。”

那些女子在言语上掉逗我们,甚至暗示,我们想做啥都行。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妲己,而且真对这类胭脂俗粉不感兴趣。我想哄她们走。

但没等我开口呢,大嘴先对他身旁的小娘们问,“我说妹子,咱们接下来去哪?有地方吗?”

那女子痴痴笑了,主动挽起大嘴的胳膊,这就要带他离开。

我忍不住提醒一句。喊了一声,“兄弟!”

大嘴看看我,还对我挤了一下眼睛。我觉得他是在告诉我,有便宜不占是傻子。随后他又给邪叔使眼色。

白老邪本来任由那老女人软磨硬泡。依旧哭丧着脸,现在看着大嘴,突然变了个模样,妥协的说,“那好吧,既然上了贼船。老夫就跟贼走了。”

我看愣了,心说不能吧,邪叔竟然是个淫棍?

我目送这俩人一同离开。这么一来,整个房间就剩下我了。

我身边这女子似乎心里挺不平衡的,毕竟看自己姐妹揽到活了。她又加紧攻势,甚至把胸口往我身上压。

我实在忍无可忍的发火了,沉着脸骂了句,“滚蛋!”

这女子嘟嘟囔囔的,起身离开了,估计说我太不识趣了。

我也没觉得孤单,自行坐着,又玩手机又去窗户前看风景的打发时间。这样一直过了两个小时,门开了。

我抬头一看,大嘴和邪叔俩人一起勾肩搭背的回来了,似乎很爽很高兴。

我心里诧异连连,因为两个小时,这也太久了些。

大嘴看着我还哈哈笑了,说兄弟啊,你真不行。刚才带着那女人,跟我和邪叔一起走多好?我和邪叔享受的同时,还一起聊天啥的,非常惬意。

我品出这话言外之意,更诧异的问大嘴,“不是吧,你俩还一起做的?”

大嘴点点头。邪叔适度的扭了扭身子,他这老身子骨里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邪叔又说,“钟燕雪这抠货,就给这帮女人一人二百块,我俩只能让她们按摩两个小时,再多了,她们死活不干了。”

大嘴也叹口气,说真是就差一点点火候,再多按摩半个小时啥的,就完美了。

我回过味来,知道为啥这俩人去了两个小时才回来,合着他们不是那个去了,反倒逼着那俩小姐按摩。

但细想一想,大嘴和邪叔这么做也没啥毛病,是那几个小姐说的,我们让她们做什么都可以。

我突然后悔了,不过事都过去了,也没那后悔药让我吃。

又过了一会儿,铁军和钟燕雪出现了。他俩一定是刚聊完。

铁军表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来。钟燕雪似乎心事重重。

铁军要带我们离开。钟燕雪再次问铁军,甚至也问我们,“在八仙茶楼住着也行,这里有单独的休息室,何必去外面呢?”

铁军客气的笑了笑,回答说,“虽然咱们是合作伙伴了,但我们四个逍遥惯了,不喜欢总住在朋友家里。”

钟燕雪不再说啥,她亲自送我们下楼,一直出了八仙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