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雪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嘴唇紧抿,良久,还是说了。

“我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故意提及五年前的事,肯定是想栽赃我,但当时我并不认识甘四娘,安乐伯府诸位,却是识得的……”

赵挚立刻警惕:“所以你当时看到了安乐伯府的?”

“是,曾德庸和卫氏,五年前的青县,他们也在。”陆语雪眉目微敛,看着赵挚,“你知道,我为人一向仔细,我也不会同你说谎,曾德庸知不知道甘四娘在,我不知道,但卫氏肯定看到了甘四娘。当时甘四娘很慌张,像是在躲人,我感觉她躲的就是卫氏。桑正……我也看到了。但桑正改了装扮,似乎有意避着人,我只看到他一次,记的并不真切,不敢肯定。”

赵挚:“桑正和曾德庸卫氏有接触么?”

陆语雪摇了摇头:“没有。我真的只是在当时偶遇甘四娘,她也看到了我,但我们对彼此毫无所知,只一次偶遇见到,再没有其它。”

“我从没想到,表哥会这般怀疑我,以前的日子,你都忘了?我的为人,你信不过?”

说话着,陆语雪一片心酸:“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性起,逢场作戏,我都不介意,你要纳了宋采唐,我也没关系,左右你同我是一起的,从小就在一起,大了也不应该分开,你终究会回到我这里……却原来,你已经连我都不信了。表哥,我对你很失望。”

“哦,”赵挚听完线索,已经开始往外走,风中传来他接下来的话,“随便。”

陆语雪妍牙紧咬,恨的不行,可不管怎样,她都拦不住赵挚远去的脚步。

宋采唐和温元思这边一直在交流线索,猜想,到时气氛十分融洽。

卫和安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最后,眼看赵挚要过来了,卫和安凑到宋采唐身边,低声说:“真定有位少年仵作,擅剖尸,解谜案,很是厉害,三年前,这个少年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说完这句话,没任何解释,卫和安转身就走,没半步停留。

宋采唐眼睛微眯,卫和安突然说起这件事,一定不是偶然,结合自己刚刚同他的对话,这位少年仵作……难道是她?

她曾经女扮男装,在别的地方解剖办案过?

宋采唐手抚上胸口,感觉心脏一角突然抽抽的疼,心跳的很快。

卫和安这句话说得很轻,可温元思离的太近,不可能听不到。他向来敏锐,经年办案,嗅觉和推理能力满点,略一深想,就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宋采唐的眼神非常复杂。

他一直感觉到宋采唐心里有一块地方进不去,很秘密,不欲为外人道。他君子的,小心翼翼的尊重对方隐私,不去触碰……却原来,只他一个人这么懂礼貌,有旁的人,已经知道了。

比如这卫和安,比如……赵挚。

此次到汴梁,他感觉气氛很不对,明明只晚了几个月,却像晚了一辈子,理由在这里么?

“宋——”

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赵挚已经走了过来,插进他们中间,看着宋采唐:“没事了,咱们回吧。”

宋采唐微笑:“好。”

温元思未说出口的话,随着风声,化为叹息。

祁言也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动作欢快,充满活力,非常的及时:“我那边也完事了!今天收获很大,我有预感,咱们马上就能知道真相了!”

252.二人不清白

巧妙作局问过各位嫌疑人, 大家都得到了很多线索, 细细密密, 急需分析整理。

几人也没散开, 随便吃了点东西, 找到家私密性很强的茶楼,要了个包间, 一边喝茶, 一边说话。

“我先来!”祁言最沉不住气, 第一个举手,“我怕我最后说,会把事给忘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 但也没办法,他有自知之明啊, 万一一会儿被这三个的分析带歪,找不回路, 自己说得来的线索可能都会带有某种偏向,不太好。

宋采唐三人并没有意见,点了点头:“好,你先说。”

“先说这甘四娘的命案啊,”祁言正襟危坐,十分严肃,“我主要问的是甘志轩, 大家之前的猜测方向很正常, 甘志轩就是个拎不清的人, 来到这汴梁城,被富贵迷花了眼,整个人都变了。可能是之前被甘四娘养的太好鼓励的太多,他莫名自视甚高,觉得认祖归宗了,前程一定光明,安乐伯府除了卫氏所出嫡子,就他这个儿子,将来肯定会分了家产风光分府——当然,也可能是被卫氏忽悠的。也不知道谁给他的信心,他看上了陆语雪,还觉得自己很有希望,所以一直以来都会关注,各种献殷勤。”

“因为一直关注,也就知道了情敌,别的接触不多的,不太清楚,但卫和安——甘志轩说这个人是个悍敌。不仅跟他争陆语雪,还跟他争卫氏的喜欢,他看不顺眼。”

“等等,”温元思突然注意到一点,看向祁言,“你说卫和安和陆语雪可能有私情?”

祁言摇了摇头:“这陆语雪喜欢谁,全汴梁城的人都知道——”

剩下的话没说,他偷眼瞄了瞄赵挚。

赵挚了悟:“甘志轩智商有限,他的意思,应该是把卫和安做了假想敌,这二人有何关系,有何瓜葛,他未必知道。”

祁言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宋采唐却若有所思,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没有说话。

“然后就是五年前。”祁言继续,“甘四娘手头紧,要卖一件耗时良久,极为精致的绣品,去了青县,因为对儿子不放心,也带了甘志轩去。甘志轩那时傻乎乎的,只知道苦读,对周遭一切都没上过心,记忆也并不深刻,只对三件事记的特别清楚。”

祁言伸出一根手指:“一,青县离栾泽并不远,一来一回花不了几天,甘四娘关了自己家门,没让任何人知道,悄悄带着甘志轩离开的。”

“二,”他又伸出一根手指,“甘四娘似乎并不急着卖绣品,想要大价钱,好客户,经常一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可三天后,她突然急了。她低价抛售了绣品,带着甘志轩躲躲藏藏。甘志轩很不满,当时还发了脾气,甘四娘一直哄,一直求他,才哄的他配合。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见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麻烦,甘志轩一无所知。”

祁言伸出最后一个手指:“七月二十这天,甘志轩被甘四娘锁了起来,说有危险,让他忍一忍,千万别出来。他还挺听话,缩在柜子里没动,紧张着紧张着,竟然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甘四娘就带着他回了栾泽。”

“这几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就像梦一样。”

赵挚手指敲在桌子上,眉眼冷漠:“所以当时甘四娘一定做了什么,只有意瞒着儿子。”

温元思问祁言:“这个过程中,甘志轩可有看到本案的其他人?”

祁言也十分失望:“就是没有啊!甘四娘养这个儿子一点用都没有!”

他仍然感觉,这五年前的事,一定跟他的小叔叔有关系。

“我来说说卫和安。”

接下来开口的是宋采唐:“卫氏和卫和安这对姑侄,看起来感情很好,你宠我我敬你,但实则,二人之间有潮流暗涌,很不对劲。”

“之前咱们查过案件相关人的资料,有一则流言,说卫和安的生母不是急病死,而是有人故意所为,卫氏当时也插了手。但这个小妾死的太早,卫和安非常非常小,还不记事,相处不多,也没有多浓厚的感情,未必有多重视,毕竟自己的利益才重要,以前,他没能力,不能动,现在,他为世子,更加该懂权衡。”

这一点,祁言看过太多八卦,相当懂:“看到卫和安平时和卫氏的相处,真心诚意,所有人都挑不出错,怎么怀疑?”

“可我同他谈了谈,感觉并不是这样。”

宋采唐睫羽微动,在眼底画出两片小小阴影,闪动着睿智与通透:“他如此行事,另有目的。好像在试探着什么,计划着什么……但应该关乎卫家家事,与甘四娘无关。遂他在这一案的杀机,少了很多。”

如果卫和安一心想着利益,真心尊敬卫氏,与她亲近,会为她杀人,但若亲近的并不真心,这个行为就不太值得了。他完全可以找其它的,更合适的办法。

“五年前卫府嫡子出事,卫和安被接到汴梁卫家,此有据可查,他应该没去青县,五年前事肯定与他无关。”

宋采唐分析着,适度猜想:“但他和陆语雪并非陌生人,一定有过交集,可能还有过什么默契约定……”

卫和安没说,她心底却有七成把握。

因为真正的陌生人,肯定不会出现他和陆语雪见面时的眼神。

所以陆语雪这个人的存在,也很关键。

赵挚就说话了:“今次命案和五年前,陆语雪都在。她心思深,本案里除了我们现在知道的,她并没有同我说更多,倒是交待了,五年前曾与甘四娘偶遇,同时看到了安乐伯与其夫人,甚至桑正,她也隐约看到了一次。”

赵挚将陆语雪说过的话转述给几个人听。

末了总结:“以我对她的了解,并不觉得她在说谎,但我认为有所隐瞒。”

也就是,有些东西,陆语雪故意藏着,没有说。

话题转到这三位身上,宋采唐突然看向温元思:“曾德庸,卫氏,桑正,这三个人的关系,你可有看出什么不同?”

尤其桑正和卫氏,果真一清二白,从未在暗里策划过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吗?

温元思想了下,道:“我个人感觉,桑正和卫氏之间并不清白。而且,我并不觉得曾德庸一点都不知情。”

祁言眼睛噌的就亮了:“这个料厉害了!是真的吗温大人!”

“没有证据,别人不可能不打自招,自己承认,”温元思浅浅的看了他一眼,话音却相当笃定,“但在同一个空间里相处,有过关系的男女和没关系的男女,眼神表情全然不同。卫氏和桑正自以为眼神接触符合频率,大大方方,实则桑正一直在配合卫氏,很有维护之意,卫氏内心很享受这种感觉,有下意识炫耀的嫌疑,二人之间眼神交流,绝非多年前的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至于曾德庸,看似看不懂看不透,事事以卫氏为先,最紧要卫氏,却时常给我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他在意的……似乎并不是我们之前认为的。”

温元思办案多年,见过的太多类似关系,对自己的观察结论相当有信心。

宋采唐听懂了他的意思,有点惊讶:“所以桑正和卫氏有奸情,曾德庸知道,可他管不了卫氏,又放弃不了,所以心里不平衡,才每每猎美?”

这倒是很符合这个人表现出来的人物性格。

娶了个全汴梁城都羡慕的美人老婆,成了妻管严,戴了绿帽子也舍不得放手,所以较着劲,到处风流。他越这样,越显的没用,卫氏就越嫌弃,越放的开……

祁言反应很久,才回过劲,嘶了一声:“那这个曾德庸完全就是个可怜虫啊……他是不是还要帮卫氏掩饰?毕竟老婆经常干这种事,太危险了,需要有人把风,他想日子稳稳当当的,就得把这事捂严实!”

赵挚颌首:“最初案子发现时,曾德庸各种拦着不让查的表现——不管真假,很像是在帮卫氏。像是他怀疑这里面卫氏掺了一脚,所以站出来阻止。”

“这多正常,”祁言撇嘴,“就看安乐伯府只有一个嫡子不就知道了,卫氏这种害内宅女眷的事,干过肯定不止一回。”

可前后这一捋,看这安乐伯表现,一点儿也不像碌碌无为,连玩都玩不到品位的闲散伯爷。

他很有心眼啊!

等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几人若有所思,温元思继续之前未竟话语:“还有卫氏对陆语雪的态度,有点奇怪。我们之前查过,卫氏对陆语雪非常欣赏,见面就夸,有种恨不得她是自家女儿的喜爱,可这一回,五年前陆语雪在青县与甘四娘有旧的消息,是她放出来,说给我听的——故意拉陆语雪下马,是陆语雪突然得罪了她?”

“或许因为要自保?”祁言八卦见多了,很会猜,“命案当前,疑点众多,陆语雪毕竟是外人,对她来说,安乐伯府的利益大过一切啊。”

宋采唐却摇了摇头:“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她在陆语雪身上有什么期待,而陆语雪没有给她,她不高兴。 ”

祁言就不懂了:“她对陆语雪能有什么期待,难道真想收她做女儿,认个干亲?”

赵挚却陡然眯眼,提到一个方向:“把他家变得亲近的关系,不一定是认干亲,还有另外一种。”

他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温元思和宋采唐齐齐看他,了悟的同时,眼底现出一抹震惊。

唯有祁言不懂,在一边抓耳挠腮的着急:“又来了,聪明人之间的默契!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想到了什么,倒是说给我听啊!”

253.聪明的陆语雪

祁言在一边着急, 宋采唐三人这次也没有吊着他, 互相看了一眼, 说出一个名字:“卫和安。”

“卫氏的侄子。”

“青年才俊, 卫家世子, 正值婚龄。”

祁言飞速转动着大脑,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

卫氏想搓和卫和安和陆语雪?

“可这行不通啊!”

祁言皱着眉, 分析的有理有据:“陆语雪一直喜欢挚哥, 这么多年, 不是没有别人踏过平王府的门,平王妃也不是没考虑过别的可能,但都被她拒绝了, 这么大年纪还没有嫁出去,她的执念非常深, 绝不可能和卫和安成亲!”

“还有那卫和安,看着英眉慧目, 很有些心计,我瞧着他对陆语雪没意思,倒是对唐唐——”

到这里,语速极快的祁言戛然而止,求生欲极强的偷偷看了眼赵挚和宋采唐。

宋采唐倒还好,笑眯眯捧着茶盏,没说话, 也没什么奇怪的神情。

赵挚面沉如水, 怒凝于眉, 浑身散发着‘我很不高兴’的气息,是人都能看得懂。

祁言愣了一拍,挠挠头,感觉自己猜对了,不但自己猜对了,在座的其他三个人都明白……而且比他明白得还早。

那为什么……

“陆姑娘的执念,卫和安的打算,我们可猜到一二分,安乐伯夫人却不一定。”温元思微笑开口,拯救了尴尬气氛,“我观卫氏自信心极强,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她可能认为没什么是变不了的,只不过少一个机会。”

所以她要创造这个机会。

而陆语雪不愿意,推开了她。

所以她生气,故意搅浑水拉进陆语雪。

宋采唐轻轻点了点头:“没错。”

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说,陆语雪之于赵挚可能是负担,之于别人,可是才貌双全,慧智而雅,极为抢手的贵女。这汴梁城多少适婚青年,青年长辈,都巴巴看着呢。

这猜想来的突兀,可融进安乐伯府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非常自然,竟挑不出错。

所以这件事……很可能就是突破口!

“可这又能怎样呢?”祁言挠挠头,还是想不通,“能跟命案扯上关系么?这婚事谈洽,内宅往来,都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所以,”赵挚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眸如寒星绽芒,“所有猜测暂且放下,咱们再来梳理一下时间线,清晰的,准确的。”

宋采唐和温元思肃然点头,神情变得认真。

“首先,是曾德庸叫住甘四娘,让她晚上去伺候他。”

宋采唐说完,温元思补充:“被秋文康看到。”

地点是偏僻角落,时间并没有计划性,曾德庸给出的解释很合理,一切看起来只是凑巧。

赵挚:“秋文康似乎和甘四娘有段前缘,并不深刻,但一定认识,秋文康暂时还没有说,但这于眼前不重要,而且他很快会招。这一幕是巧合还是故意,可得了供言之后再仔细分辨。”

“嗯,”宋采唐点了点头,继续道,“之后,发生命案的房间外庑廊,陆语雪出现,且神色不佳,似乎身体不适,甘志轩远远看到,过来关心相扶。”

温元思:“同一时刻,甘四娘也自远处走来,卫和安经过。陆语雪‘应该’没有看到甘四娘,没任何特殊表现,甘志轩看到了生母,但心心念念的人近在眼前,他舍不得走,就没管亲娘怎么样,也没有过去问一声。卫和安应该来的略晚一步,看到了这所有的人,但他没有任何应对,就悄然离开。”

祁言:“陆语雪和甘志轩并没有在原地停留很久,很快也分开了,各自忙碌。然后就是甘志轩担心陆语雪,宴会场所没有看到,再次折返四顾,想看看陆语雪是否在这里,却不小心看到了门开着,再往里走,看到了他娘遭人□□至死的尸体。”

这段时间间隔就很长了,期间宋采唐曾在偏僻角落偶遇陆语雪,同时注意到,陆语雪和隔一丈远外长廊走过来的卫和安擦肩时,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似乎很意外,很震惊。

她长眉微敛:“按照所有现有信息推测,几人齐聚庑廊后不久,就是真正的案发时间!”

赵挚指尖轻点桌面,声音笃定,“所以当时,不管甘四娘有没有看到这几个人,心里有什么想法,她一定是进了房间的。”

“可能她心里惦记着事,没察觉到不对,”温元思细致补充,“或者她察觉到了不对,因为某种顾虑,暂时没有离开。”

宋采唐:“就在这个时候,毒出现了。甘四娘中了毒。”

“那有可能是后面才中的毒啊,”祁言纠结这个前后问题,“有可能是施暴的人先来——”

“不可能,”宋采唐果断摇头,“这个下毒的人是谁我还不知道,但死者死因,乃性事与毒双重促发,施暴者没有在房事过程中动杀手,但房事没有结束,或者刚刚结束,甘四娘一定已经没命。而死后喂毒,毒不能入胃,与我的验尸格目不符,这毒,她一定是在最开始,性事未及时,就已经中了。”

所以这份□□,一定是先出现的。

祁言嘶了一声,摸着下巴:“那这件事顺序就很明显了,甘四娘是先服了毒,后被用强……所以在甘志轩陆语雪卫和安离开庑廊后,有人悄悄进入了事发房间。”

重要的是,这前后两桩事,是一个人干的,还是两个人?

温元思脊背挺直,若有所思:“如果是一个人,那凶手可能是想要制作没一点可疑的完美犯罪。那毒给的浅,加上激烈房事,完全可以让人猝死,不剖尸根本查不出真正死因,会被以为是马上风。”

这种死法极不光彩,主人家想掩盖很正常,事情可以安顺过去。

赵挚摇了摇手指:“有道理,但也有些说不通。亲自找毒下毒,亲自用强,必然消耗很多时间和精力,今日有宴,随处都可能有人,如此行事很可能会被发现。”

真正的聪明人,完全可以选择别的方式,别的地点。

祁言一拍掌,双目虎视:“那就是搭顺风车!突然间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凶手就想顺便动手,自己完美脱身,栽赃给别人!”

“如果这事干的顺利,谁都不知道,官府也查不出来,非常好,凶手反正是要让死者死的,自己安全本就是完美结局。如果运气不好,有别人看出来了,凶手也可以顺势把事情推到前一个人身上。”

比如那药瓶子,一看就是桑正的,会不会很可疑?

宋采唐又想到一个方向:“可若如此,凶手对于对前一个下毒的人是否有微妙的保护心理?”

感觉有点微妙啊。

“毒是桑正的么?”她看向温元思。

温元思给出了一个让大家都很惊讶的答案:“是。”

祁言都跳起来了:“可这不合理啊!一般情况下,案件中看起来嫌疑最大的反而无辜,当时那个现场,栽赃痕迹太明显了,一点也不像桑正!”

“现场当时的确看起来不像,”温元思同意祁言的话,“但是,我认真核查过,这种毒极为特殊,只生长在北地,我细细查了鸿胪寺所有官员私下的,对外的交易记录,桑正的确买过毒。”

他可能真的起了杀心,想为卫氏除掉甘四娘,但这毒是不是他亲自来用,还是给了别人,就不一定了。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毒是他的,所以当时才悄悄以身影遮住瓶子,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那么如果本案的制造者是两个人,对甘四娘用强的人在后,肯定知道桑正的毒,甚至有可能搞到。

这个桑正,不管看起来存在感多么特殊,被栽赃的多么无辜,毒自他起,他一定与本案脱不开干系。

“很好,”赵挚眼睛微眯,指节敲打在桌上,“我们现在可以正式分析之前的问题了,为什么同一时间,那么凑巧的,四个人同时出现在房间外远处的走廊?”

“陆语雪第一个出现,且看起来身体不适,为什么?”

“卫和安为什么在这时帮姑母拿东西?”

“卫氏不满意陆语雪,不满意的到底是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