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

从沈家村回来,二丫头就觉着心情很糟,强笑着将井姨婆送出家门,便进了自己的房间疲倦的躺在床上。她虽然没去海边,可她看见了父亲狰狞的伤口,还有从小勺嘴里得知与他同去的那对孤儿兄弟已经葬身了鱼腹,内心就平静不下来。

虽说要不是李氏过分,小勺冲动,就算那兄弟俩有这个念头估计也没机会实施,更不会消失在茫茫大海上。可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无岛实在太过贫瘠,人也过不下去了才能铤而走险。二丫头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和这些人一样,浑浑噩噩的等着被病毒侵袭,接着内脏衰竭而死,她要带着家人离开无岛重新过更好的生活。

迷迷糊糊晚饭都没吃就这么脱了外衣睡了,睡到半夜感觉口渴,若是平日二丫头为了省水忍忍就到了天亮,可这一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着咽喉发紧嘴唇干裂,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二丫头睁开了眼睛…

“呃…”二丫头愣了楞,又赶紧闭上眼,再重新睁开,接着又闭上眼再睁开。

二丫头觉着自己一定是劳累过度,不然为什么会在这么黑的夜晚,看见空中一只圆滚滚的熊猫漂浮着,双眼与她对视。

“这梦怎么那么奇怪?”二丫头翻了个身,水也不想喝了。

在她的前世,所有的能量元素都被代码化,简易化,就拿她的职业来说,最原始的病毒就只有那么几百个,之后根据代码的变化或添加或退化,慢慢就能变成成百上千甚至无穷无尽的变化,但是这些变化的基本元素代码是固定不变的,哪怕后期这种病毒变得再奇怪,只要拆解了这些代码总能顺藤摸瓜寻找到最原始的状态。他们这些病毒师所要做的也是将人体内各种变异的代码退化,还原成一开始无害的状态,然后要么删除,要么封藏。

可这些东西,就算元素这种有些虚无的定律,在她的眼中都是有实体表现的,甚至有规律可寻的。而鬼怪是什么?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二丫头能接触到的鬼或者是肉体内的灵物质的就只有她自己,这在她的认知里并非惯例,也没有什么规律所寻,在她的世界里人死了也就是死了,所有的活性物消失,肉/体被病毒分解慢慢成为另外一种状态,至于那些肉/体死亡后,究竟有没有灵体溢出,她不知道,也从未见过。

非惯性就不能成为常性,二丫头决定还是相信自己,自己的脑波也许变异通过某种渠道来到这里也说不定,至于那只熊猫…二丫头闭紧了眼睛,肯定是她在做梦。

漂浮在空中,明明大半夜还让人看得出黑白分明的熊猫一见二丫头理都没理它,不由奇怪,摇摇晃晃飘了过去停在二丫头的枕头边,歪着脑袋看她。

二丫头闭着眼睛,说不相信还就真不相信,很快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第二日起床,二丫头果然没再见到那只熊猫,她舒了口气敲了敲脑袋,心道果然是她做梦,世上哪里来的鬼,还是只熊猫。

起床就要干活,既然小勺找回来了,她也要忙活自己的事情,她除了照顾母亲外还要去想给王树根的设计图,前世她偏好一些古代的家具,甚至专门去看过一些古代的家具展,不说对那些做工花纹很有研究,起码也能照葫芦画瓢应付一下无岛的比对。她也没贪心到想要王树根一鸣惊人直接越级到了丰岛去。

无岛的纸张很金贵,应该说无岛的什么东西都很金贵,所以二丫头只能拿着最不值钱的泥土装在破盒子里,用树枝划拉划拉,只是想个大概,等真正想清楚了也只能去县里亲自画给王树根瞧,让他当时记下,再还原到木头上。

“丫头,我要去一趟县里,下午就回来,你好好照顾你娘啊。”屋外就传来随独龙的声音。

二丫头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道:“爹去县里干啥?”

随独龙笑着道:“陪着小勺去的。”

二丫头恍然,也难怪小勺愿意用五袋糙米换清静,恐怕昨日就算损失了两个人,小勺也是有收获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罢了,毕竟她昨天可是看着小勺他们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爹给你买头绳儿带!”随独龙宠溺的看着女儿道。

二丫头白了一眼,噘嘴道:“我又不是娃娃,带什么绳儿。”

随独龙大笑着走出门去。

二丫头叹了口气,瞧着她们堂姐妹取名字就知道了,乡下人都梳着辫儿,那是最容易的了,可要带上绳儿那就算有钱人家了,所以她叫辫儿,她堂姐叫绳儿。

摇摇头,二丫头回了屋里伺候母亲起来吃了早饭,就又回到自己被隔出来格外小的后屋里。

可等她提起树枝,刚有了个概念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人喊道:“辫儿呢?那个死丫头呢!”

二丫头将树枝一扔,就往外走,这家子人眼可真尖,她爹刚走人就来了。

“吵吵什么呢?”二丫头出门一瞧,心中冷笑,这次可算有备而来,几乎全家出动了。

她家没有围墙,花氏带着她儿子随二,还有随二的媳妇刘氏以及正拿眼睛狠狠瞪着自己的随绳儿。

“你怎么和你奶说话呢!”随二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瘦的尖嘴猴腮,站在花氏身边与随独龙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着?来者若是客,我好生招待,可来的要是不长眼的,我的火钳也不是吃素的。”二丫头早就料想因为随绳儿做不得富贵人家的妾室,他们便想来找她撒气,只是没想到她们迟了一天,估计也是看着昨天井姨婆留在这里,她爷爷又是个好面子的人,所以才拖到今儿自家老爹离开。

“你这丫头!我是你叔叔!”随二在外最怂不过的一个人,别人拿鞋板他都怕被别人拍着他,顶顶的惜命,可为人被花氏教的是窝里横,外头说话都生怕顶了别人,家里却打老婆欺负兄长,老想着从随独龙手里得好处。在随二心里,随独龙家里的一切都该是他的,包括随独龙的老婆和女儿。再怎么说他亲爹也养了随独龙那么多年,随独龙也该回报回报,至于这些年随独龙给随老爷子的好处,随二就当没看见。他可是一早就听说随独龙能弄来余岛的米粮,睡觉做梦都想着怎么吃到嘴。至于沈氏那个病秧子,要是他能得手,睡一睡再典给别人,怎么都不浪费,还有随辫儿这个死丫头,他非把她卖给余岛来收姑娘的青楼妈妈不可。

二丫头一见随二那鼠眼就觉着恶心,若是其他人,都是亲戚大面上过去也就算了,可随二不行,那简直不能用人来称呼他。她十岁的时候随二看她的眼神就不大对,还常常趁着随独龙不在家的时候站在门口说荤话,气得沈氏眼前发黑。之后等到她十二三岁,随二还借着她过节走个亲戚,想要拉她的手,把她恶心的够呛。

“有什么话快说,没事儿就走!”二丫头杵着火钳就这么站着看过去,她知道随二最惜命,就算打起来他顶多推出他老娘和媳妇,这两个女人也是不敢动手的怂货,所以她才如此毫无顾忌。更重要的是,她家在土坡上,平日里也很少与人来往,就算她想要找人帮忙都找不上。

“你个小婊砸!我告诉你,你那天搅合你姐姐的好姻缘,今儿你要是不拿出钱来赔罪,我就掀了你们的草窝!”随二充分发挥了窝里横的本性,他叉着腰斜着嘴油里油气的说道。

“就是,赔钱,或者赔粮也成!”花氏在一旁帮腔道。

随绳儿依旧一副受害人的模样,勾着她母亲刘氏的胳膊,一脸的伤心。

“什么姻缘,我怎么不知道?是下聘了,还是换了庚帖了,是说好了出嫁的日子,还是女婿上门了?”二丫头呵呵一笑道:“我那天去街上被随绳儿抢了,还没找她要钱呢,你们到来找我了!”

花氏与随二一时间都看向随绳儿。

随绳儿慌了,大喊道:“怎么可能,我没拿她钱!”

二丫头耸耸肩道:“怎么没拿钱,镇子上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我还能说假话不成?”

“你放屁!你明明跑了的!”随绳儿年纪不大,一套话就被套上了,她再瞧着奶奶与父亲贪婪的眼神,心里越发着急。她可是知道平日里奶奶宠着她,父亲疼着她是什么缘故,就是为了她能嫁到有钱人家里,哪怕不是余岛上的,就是能在两岛间走商的无岛人,他们也是愿意的。然而眼下亲事丢了,虽然她将责任都推给了二丫头,可奶奶和父亲一向鼠目寸光,要是他们相信自己私下有着钱,他们非打死自己不可。

“我是跑了啊,如果我身上的钱没给你抢去,你能让我跑?”二丫头撇着嘴说道,她小时候可是经常被这位堂姐搜光了全身。

“我…”随绳儿一下噎住了,她低头求救似的看着母亲,却见母亲懦弱的低下头往后缩了缩。

以下是男主的免冠照,喜欢的要留言哦~~【真真的男主!不要打脸!】

话说今天微博大V通过了,好开森,谢谢关注我的亲们-3- 以后争取放些小剧场什么的在里头,当然要是有时间的话,(→_→)

随二一家子

花氏哪里那么容易被二丫头带到沟里,她狠狠瞪了随绳儿一眼,不耐烦的对着二丫头道:“你少在那里胡咧咧,赶紧的,把粮食拿出来还有铜板。”

二丫头差点气笑了,这台词怎么听怎么像土匪来抢劫的。

“你们这是要强取了?”二丫头用火钳用力的戳了戳地,冷笑着说道。

“何必和这丫头那么多废话。”随二说着话就自顾自的开始搜着院子,只是二丫头很明显瞧出他怕挨着自己,眼睛也老朝着沈氏的屋子里瞧。

花氏也跟着眼滴溜溜的乱瞧,手揪在裤缝边上,脚步慢慢的往院子边儿挪。

“你们是听不懂人话怎滴?”二丫头提起火钳子就前一举,指着随二道:“我爹已经和你们分家了,当初你们也要了不小一笔钱,可你们连一点东西都没给我爹,这是事实吧?如今更是三番四次想趁着我爹不在家的时候摸上门来,你们还要不要脸面,随家爷爷还要不要脸面!”

“呸!儿子孝敬老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咱家把他养到那么大,难道不应该收点孝敬?再说了,逢年过节他什么时候往家里送过东西?老娘我亲自上门来取,有什么错!”花氏给随二一个眼神,就挡在二丫头跟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二丫头冷哼道:“我爹在你家只养到十多岁,来你家也几岁了,撑死不过十年的口粮,我爹该还的也都还上了。当年还有老村长做的证,怎么得现在想耍赖啊!”

“还清?想的美!”花氏蛮横的叉腰道:“这养恩哪里能还的上?要这辈子给咱们家做尽了劳力才算罢休。更何况,就不说你爹,就说说你那懒得出蛆的娘,她嫁过门的时候,什么时候来咱家伺候过咱们两老一天?啊?你看看二婶嫁到咱们家,做饭洗衣伺候男人,照料老人,就偏偏你娘金贵,天天躺在床上装病,勾搭的你家那个傻爹整日里往家里淘换贵死人的粮食,怎么就没见你爹把粮食给咱们两老吃?你说说你们家做的这个事儿…”

二丫头看着花氏满嘴喷唾沫,眼角却没放过随二的动作。就见随二鬼鬼祟祟往屋子里溜,那小眼直冒着贼光。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了?切,平日里牙尖嘴利的…”花氏自以为掩护打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二丫头的注意力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此时,二丫头突然动了,她直接绕过花氏,抬起火钳狠狠就往随二腿上砸,就听见嗷嗷一声,随二跪栽到地上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抱着小腿眼泪就冒了出来,一声比一声叫的惨。

随绳儿的娘刘氏赶紧跑了过来,小心的护着随二,谁知道随二一点都不领情,甩起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道:“下贱胚子,刚刚也不见你来,这会子到有腿了,你琢磨着是想看劳纸笑话是不?心里恐怕还笑着吧?”

刘氏哭着拼命摇头,委屈的缩在一边,看起来可怜极了。

“哎呀,打死人啦!腿都折了,这日后可怎么过啊,你们家要养我儿一辈子!”花氏见状直接躺在地上,也顾不得衣服脏,拍着大腿就哭喊道,再配上随二的嗓子,就跟谁家办了丧事似的。

二丫头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给想要出来的沈氏一个眼神。如今她已经十五了,再不是当年几岁的娃娃,也不用拖着病体还要假装强硬的母亲挡在自己身前了。那种明明是成人的心智却碍于身体的局限的无力感,她再不想尝试。更何况母亲比当年病情更严重,年纪也大了。

“你等着,我要去村长那里告你,你等着…”花氏见二丫头不为所动,一骨碌从地上趴起来,伸手去搀随二,眼睛看着二丫头跟啐了毒似的。

“哟哟,这是怎么滴了?”随二刚想配合着喊大点声,门口就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

二丫头一见就松了口气,脸上也带出点笑意道:“庆大伯娘!你怎么来了?”

庆大伯娘看着虽然圆润些,可对比二丫头前世看到的那些胖子,实际上还是瘦的,当然二丫头自己还有沈氏那放在前世就是战后国集中营的非法被囚者,那笃定是要被各个想要展示肌肉的国家争先恐后想要营救的对象。

庆大伯娘好似没看见花氏还有随二,拎着篮子走了进来,拉着二丫头就往里头走,边走边道:“我来瞧瞧你娘,也不知道她好些了没?”

二丫头觉着身子都轻了,难得热情的带着庆大伯娘进了屋子。

“娘,咱们怎么办?”随二瘸着腿在花氏耳边道。

“还能怎么办?别人到是无妨,可随庆家的可是村长的儿媳妇,要是我们再闹就抹了村子的面子,你爹绝对饶不了你!”花氏说着话就瞪了儿媳妇一眼。

随二也知道自家老爹的脾气,他们在外头坑蒙拐骗无所谓,反正拿回家,老爹也跟着享受,但是若是他们的事儿给别人知道了,还让人家戳自家老爹的脊梁骨,他爹就绝对不会饶他,非揍死他不可。如今进去的还是村长的儿媳妇,闹大了不说他爹,庆大的拳头也是不长眼的。

“切,好面子的老头…”随二低声骂道。

“说什么呢!你不好面子!”

花氏想用手锤儿子一下又舍不得,就直接锤到旁边媳妇身上了,痛得刘氏眼眶都红了,直咬嘴唇,而刘氏身边的随绳儿只是看一眼,就不在乎的垂下眼眸,她可不愿意让庆大伯娘看到她不好,富商的小妾没的做了,可村长的长孙还没成婚呢。虽说当村长的孙媳妇不如当余岛富商的小妾,可那不是备选么,总要留着个垫底的才能让她安心。

“走,咱们先回去!”花氏带着三人气哄哄的转身要出门。

“等等!随二家的婶婶,麻烦你把你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就在众人以为二丫头进去没看见的时候,二丫头却出现在了房门口,抱着胳膊瞧着刘氏。

刘氏脸上一白,懦懦道:“你说什么呢?二丫头,你可不能冤枉人啊!”

二丫头气笑,直接走了过去,不顾刘氏尖叫抵抗,直接从她袖子里扯出一块磨刀石,那是随独龙平日里用来磨刀用的,体积不大,到是方便刘氏私藏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二丫头也懒得和他们废话,刘氏别看她平日里胆子小跟鹌鹑似的,其实心眼多的呢,尤其那三只手的毛病,二丫头那是瞧得多了。

刘氏当众被一个小辈抓了现行,她抬头一看,庆大伯娘面无表情的撇了她一眼,她双手一捂脸哭着就跑了出去。随绳儿还想留下在庆大伯娘跟前留个好印象,怎料花氏丢尽了脸,恼怒的拉着随绳儿就往门外去。

二丫头见这一家子人出了门,心里暗嘲,刘氏那样子哪里是羞愤欲死,明明就是害怕自己追究她的行为,哭着逃跑罢了。小时候家里掉的东西,不是被随绳儿抢了,就是给刘氏偷了,这母女倆还真是相像,都是装逼的好手。

“就是应该砌个围墙弄上门,不然谁都能进,往后可怎么办?二丫头也大了!”

庆大伯娘姓宋,与沈氏是一个村子嫁过来的,只是她家从余岛到无岛时间短,余岛还有家人,她家虽然因为得罪了上头被贬到这里,可她姑姑还在余岛,当年嫁给了余岛的当官的,往日也会托人送些东西。她父亲也还在,家底不差,不然也不会被随家村的村长相中,求娶做了长媳。据说沈氏的祖上是在丰岛的,那是真正的官宦人家,只可惜后来犯了事儿才会被贬到这里,所以沈氏家里已经过了几代了,沈氏还是识字,也是极少能与庆大伯娘交心的闺蜜。

沈氏连连点头。

二丫头也深思了起来,她之前想着自己要赶紧想办法把家里人弄到余岛去,所以宅子就没必要修整的太好,也省得将来他们走了,再便宜了随二一家。只可惜想的简单,过程却很难,她到十五也只能想到联姻的法子先把自己弄出去,那么再想把沈氏他们弄走,起码还需要个几年,如此一来,修整宅子就变成了必然,尤其是围墙,一定要是很高,插满了竹尖的,这样往后母亲一个人在家也就不怕了。

“我也想要高高的围墙,等爹回来,我要和他好好说说。”想通了的二丫头嘻嘻笑着,勾着母亲的胳膊说道,她一定会将母亲送到余岛,让她和爹远离病毒,然后长命百岁一辈子顺心。

庆大伯娘看着二丫头的模样,心里酸的厉害,她是有过想让二丫头当媳妇的念头,只是二丫头在村里的名声实在不大好,如果是别家也就算了,毕竟能娶上媳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那就烧高香了。可她家是村长家,儿子根本就不愁嫁,婆婆又是个势力的,怎么都不会看上二丫头,到是可惜了。

肃然,昨天那个真的是男主的照片,四心从来不骗人(→_→),你们怎么可以质疑我?

话说评论呢?收藏呢?作者收藏呢?为什么我木有看到,你们这些小妖精,嘤嘤嘤

正经的随爷爷

花氏被庆大伯娘搅了好事,心里很是不顺,带着瘸了腿的儿子和依依不舍的孙女儿回了随家,一进门就瞧见头恨不得低到胸口里的刘氏,上去就给了一巴掌道:“你个挨千刀的!”

打了她花氏走了,随二心里也憋着火呢,原想用脚踹,可小腿肚子疼的拽筋,只好拿起大门旁边的木栓往刘氏身上抽了一棍子道:“败家的娘们,你就不知道藏好点啊,还给人搜出来了!”

刘氏痛得大哭,抱着胳膊就往旁边躲,瘦弱的身子就像是要抖散了似的。

“烦死了,丢死人了!”随绳儿看了眼母亲,嫌弃的迈步进去,她还想在庆大伯娘面前留个好印象呢,结果居然让人家看到母亲是个三只手,太晦气了。

“绳儿!你进来!”花氏刚进了屋就想起二丫头说身上的钱给随绳儿摸去了,心里虽然不相信二丫头,可总觉着那么揪着难受,便返了出来靠在门框旁喊道。

随绳儿也知道啥事儿,不情不愿的往屋里挪,她心里想着怎么不让花氏发现她之前藏的私房钱,又想着怎么用花言巧语哄得奶奶高兴把这茬忘了。

祖孙俩屋里斗智,院子里夫妻斗勇。

随老头刚一进门就差点被门栓扫到额头,他被唬得倒退了几步,气得骂道:“闹什么闹!要打回屋打去!”

听着随老头的声音,祖孙俩也从屋子里出来了,院子的夫妻也不敢闹了,随二还舔着个脸凑到他爹跟前道:“爹,您去县里可是找了什么好活计?”

“还能什么活计?不过是帮人盖盖屋子,运运石料,咱们无岛啥都没,家里都是采石工,你还想着有什么少爷日子给你过啊!”随老头心情不好,又差点被儿子打着,口气就格外的生硬。

“哪能啊,我就想着如果有什么饭馆,商铺的活计,我也好去试试。”随二瘸着腿,扶着他爹殷勤的说道。

“你美得不轻呢,我告诉你,就连行站里喂豺狼虎豹的人都满了,你啊,就老老实实给我上采石场打个零工,等到了日子你再回来种田。”随老头进了屋往床上一坐,花氏赶紧给他上了杯水。

随二有些不情愿,他觉着他一身的本事,总要做些体面人的活计,就算不能去县里镇子上,也不能去那下等人才去的采石场。

随老头见随二倔着,心里冒火,放下杯子,就拍了床铺道:“臭小子,怎么得还嫌弃采石场啊?咱们无岛十户八户都是采石工,谁家不是把小子送到那里去,又管饭还有铜板拿,且还不耽误庄稼,你到是想有那个富贵梦,可惜没有那个富贵命!”

说着这话,随老头居然还看了随绳儿一眼,很明显意有所指。随绳儿吓得赶紧缩到一旁,生怕爷爷拿话堵她。

“那凭什么那独眼儿就能有活干?老是从镇子上拿粮食回来,还是从余岛送来的!”随二看着自家老爹,眼珠一转道:“更可恶的是,他都不知道来孝敬老爹您,这可不是忘恩负义,不守…不守那什么…”

“孝道!”花氏忍不住插嘴道。

“对,就是孝道!”随二嬉皮笑脸的点头道。

随老头嘴唇抿了抿道:“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凭什么要给咱们?这些年也是我没照顾好他,也怨不得人家。”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随二一见他爹就知道他爹又开始说些漂亮话,他实在憋不住了,就说道:“他在咱们家吃了那么多年饭,爹又养了他们一家子那么多年?就算分家了也该孝敬您,您瞧瞧咱们随家村什么时候分家就分了一家子血脉的,再怎么说他都叫您一声爹。”

随老头撇过脸,什么都没说。

“爹,您不知道,今儿我想着独眼儿不在家,我做为二丫头的叔叔也该去看看,再说那丫头毁了绳儿的婚事,咱们总要说道说道。您也知道,咱们是讲理的人家,有误会总要解开才是,可偏偏那丫头蛮横的很,上来就给我一火钳,爹,您瞧瞧…”随二把那条瘸腿给他爹看,道:“这一道道紫啊,恨不得打断我的腿,您说这丫头该多狠。”

随老头一见那腿上的紫痕也心疼起来,对二丫头越发的不满道:“我就知道那丫头是有反骨的,从小就是个精怪的,长大更没人降得住的她,早晚她要吃亏!”

“可不是么!真年头好心没好报呢!”随二装模作样的感叹道。

“可惜她爹娘也不是个会教人的。”随老头故作遗憾道:“她好像十五了吧。”

随二不明究底的点点头。

“哎…是我对不住老大他娘…”随老头突然说道。

花氏第一个脸色就变了,可没敢开口,只能忍着。

随二到是想开口,却又被随老头打断了。

“老大都这个年岁了,就只有一个女儿,瞧着他媳妇那身子也是生不出来了,这往后女儿嫁出去了,他们两个守着那么多东西又有什么用,也没个后。”

随老头在那边自顾自的感叹,随二到眼睛一亮,可不是么,自己虽然没有儿子,可是媳妇身子是好的,总能生出孩子来。独眼儿那个媳妇眼瞧着不好不好的,但到底还没死呢,独眼儿弄来那么多东西,按照规矩可不是到头来都是他的么?他就说老天不会不讲道理,他爹养活了独眼儿一场,就该他们一家子赔命。

“可是二丫头要嫁出去,还有一段时间呢…”随二心里就像猫挠似的,恨不得转起圈来。

“她嫁不嫁得出去,和你有什么关系!赶紧给我滚回屋里去,他家没儿子,我还没孙子呢!”莫名其妙随老头又发起火来,直接赶了儿子媳妇和孙女出了他的门。

“这老头…”随二下了阶梯往屋里走,边走边叨叨:“不嫁出去,怎么弄他们家的粮食还有钱?”

说到这儿,他脚下顿住,双眼就跟点了灯似的,贼亮贼亮的,“可不是么,不嫁出去,给人弄走了也是没有了啊!”

刘氏不敢说话,只站在随二身边当柱子。

随二一个激动,抱着刘氏就往屋里去,也不管女儿就在旁边,他哈哈大笑道:“咱们先别管别的,有个儿子,咱们家想要什么没有啊!”

刘氏吓得直颤,缩成一团被随二扔在床上,那床板硬的咯骨头,她差点没痛呼出来就被随二压个正着,差点一口气都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