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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疼痛不算剧烈,却异常的难忍。曾青青捧着只杯子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得睡在隔壁的严杨北都忍不住过来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坚持不懈地响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曾青青放下杯子,把门拉开一条缝,很难看地笑了一下:“干嘛?”严杨北抖了下耳朵,鼻子也很明显地耸动了一小下,然后,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

血腥味!还是那种带着死气的很不好闻的血腥味!

曾青青脸色更难看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只兔子的份上,直接就想摔门了。严杨北显然也意识到她不开心了,伸手在兜里掏了会,又摸出支口香糖来。

曾青青愣了一下,接过糖,把他让进门。

为了增加运动量,曾青青把房间里的椅子都挪到了窗户边,中间留出一大片空地。严杨北看着那一大块空着毛茸茸毯子的空地,心里痒痒的。

他瞟了眼有些心不在焉的曾青青,走到窗户边拉了把椅子出来坐下。

曾青青又去端了那杯水,只坐了一小会,又忍不住站起来走动。小腹很疼,流血的症状也有了,心情却越来越烦躁。

到了晚上,小腹的疼痛渐渐剧烈起来。曾青青捂着肚子跑了几趟厕所,那个顽固的妊娠囊终于从体内排了出来。

如医生说的一般,不过是葡萄般大小的一块而已,混着血块,压根连人的轮廓都没有。

卫生间的灯光白得发冷,愈发显得那个血块狰狞丑陋。曾青青只瞥了一眼,就匆匆用袋子装起来,扔到了角落里。

回到床上后,她却失眠了。

天花板,床头柜,落地窗帘…每一个地方都似乎藏着一两个不知名的血块。

她捂着肚子坐起来,摸索着开了床头灯,昏黄的灯光打在身上,温暖而朦胧。曾青青揉了揉太阳穴,靠着床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团丑陋的妊娠囊,又一次从浮现在脑海里——她只瞥了一眼,记忆却牢牢地抓住了它。

那么小,居然也已经有了原始的心管脉动,稍微再大一点,就会分化出头部和各个器官…

曾青青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泪从眼角缓慢地滑落了下去。

她有些羞耻地抓起被角,用力地抹了一下。

为这种东西哭,真是太没用了。

难道要生下来天天面对着?

这个假设让她平静了下来——她的人生里,从来都没有打算迎接和容纳这样的一个孩子。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责任!

这是耻辱,是污点,是那段黑暗回忆在她身上刻下的疤痕。

她重新躺回被子里,灯光照得她眼皮乏力,但她宁可这么累着。黑暗的房间里,会让她有种到处都染着血丝和经脉的错觉。

她清醒着熬到了天亮,带上那塑料袋东西,独自又去了趟医院。

还是那个门诊,还是那个医生,曾青青的心情却比之前轻快了很多。医生显然对她有印象,只往她后面瞟了两眼,就问:“男朋友呢?”

曾青青扯了扯嘴角,到底没能笑出来:“我一个人来的。”

医生迅速地皱起了眉头,唠唠叨叨地接过那个袋子。

药流算得上很成功,那医生唠叨归唠叨,对那个完整排出的胎囊却赞赏有加。曾青青听得直恍惚,出了医院门耳边还回荡着他的那句“很完整”。

很完整,她的人生早已经残缺难补了。

天色也很不好,明明是中午,却连一丝阳光都见不到。街道上车来车往,空气里充满了各种粉尘和刺鼻的气味。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还是一个多月前的那一个,“叮叮咚咚”,喜庆而讽刺。曾青青见是陌生号码,毫不犹豫地摁掉了。手机很快又一次响了起来,再摁,再响。

曾青青抿了下嘴巴,接了起来:“喂?”

电话里先是一阵杂音,然后才是熟悉的声音:“青青,怎么这么久不给家里打电话?”

曾青青呆在原地,好半天才挤出个短短的“嗯”字。

电话那头却着急起来了,“啊,你在忙?不方便接吗?那我等会再打来…”

“妈——”曾青青喊到一半就发不声音了,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着,甚至连心脏都揪痛起来。

她屏住呼吸,任由眼泪从脸颊淌到嘴唇流过下巴,鼻子酸涩地整个上半身都在发抖,生怕有哭声顺着无线信号传播到话筒的另一端去。

为了她的工作,她和家里闹了不知道多少次,偶尔有联系也以争论结束。

曾妈妈的声音和往常一样的温柔,慈爱中还带了点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倔强的女儿哪一处的神经。

“你最近忙不忙,清明节回不回家?”

曾青青捂着手机轻呼了口气,“回的,我…我现在有点忙,一会儿打回给你。”曾妈妈连声答应,还叮嘱:“那打我的手机号吧,这是你舅舅的号码。”

挂了电话,曾青青哭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不时有路人好奇地扭头来看。

曾青青边哭边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不能哭吗?连哭都不能哭?

她痛痛快快地站大街上哭了一场,经过一家小超市时,还顺路买了包纸巾。店员也没见过这样一边哭得眼泪鼻涕,一边正正经经付款的顾客,给小票的动作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曾青青擦完了鼻子,视线落到柜台上的那一排木糖醇上,“再拿两罐这个。”

出了超市,她才又把电话回拨过去。

“嗯,现在不忙了…对,我过几天就回来…我知道…好…嗯…好…”

曾青青头一次这么温柔地和家人讲电话,温顺地连电话那头的曾妈妈都诧异起来。

“青青,你是不是…恋爱了?”

曾青青正路过个垃圾桶,顺手把用过的纸巾扔过去,非常流利地撒了个谎:“嗯,清明我带他回来看看你。”

第十六章、意外的补偿

听到曾青青要回家的消息,刘伦显得非常高兴,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劝她好好休息,隔天还拎了两大袋补品来。

曾青青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气色倒比之前好了很多。刘伦端详了她一会儿,拍了下坐在床边的严杨北肩膀:“行啊,还挺会照顾人的。”

严杨北正捧着碗热腾腾的汤汁不停搅拌,给他这么一拍,差点把汤都弄洒了。曾青青怕他兽性犯了,如以前在山里一般扭头咬刘伦一口什么,连忙半坐起来去接那碗汤。

严杨北把汤给曾青青递了过去,抬头盯了刘伦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个古怪而不大友善的声响。

那神情虽然没说不上仇视人,但也绝对算不上不友好。

曾青青和刘伦都看得有点发愣,这男人(兔子)也不是很傻么,脾气还蛮大的…

严杨北的嘴巴微微动了下,“啪”的吹了个不大不小的泡泡,很快又重新咬进嘴巴里。他这几天天天奔去和前台小妹交流感情,带回来的口香糖都快能开个小卖部了,吹泡泡的技术也与日俱增。不但能吹半个脑袋大的大泡泡,还能玩玩花样,吹那种一个套着一个的多层泡泡

曾青青喝了一小口汤,看向刘伦:“你上次说的剧本…”

刘伦一拍脑袋,从包里掏出卷揉得发皱的本子:“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那个角色叫什么来着…我看看啊——哦,对,就是这个!”

曾青青微抬起头,有些仰望的姿态,手却犹豫着没伸出去。

“角色”、“剧本”…多美好的词,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却全然不是想象中那样。她还只是曾青青,对面站着的也不是什么伯乐,这不过是笔交易而已。

刘伦一直把本子送到曾青青的眼前,用一根手指头戳着剧本上的台词,一行行黑色的小字密密麻麻的排在他们眼前。

出乎曾青青的意料,竟然不是电视剧,而是个小成本的文艺电影。曾青青那个角色戏份虽然不是很重,设定却很是讨巧。

不会说话的哑女,默默地暗恋着爱唱歌的女主角,看着她大红大紫,看着她潦倒堕落,一直到她最后,都没能走进过她的世界一步…

曾青青看了几行,不由自主把剧本接了过来,认真地翻阅起来。

刘伦却不大赞同地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就是太固执,太执着了。简直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曾青青已经看得入迷,眼神落在剧本上就收不回来了,连严杨北催她喝东西都没听见。

刘伦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又出去抽了支烟,见她还是那副样子,也有些无奈:“那什么,我就先回去了。拍戏的事情就先这样,你先琢磨琢磨角色,嗯…背背剧本,有事就联系方导演。”

曾青青这才抬起头:“方导演,哪个方导演?”刘伦笑了:“还有哪个,拍《雨夜》的那个方信。”

曾青青“啊”了一声,直坐起来,方信!

她要拍方信的电影了!

不是群众,不是替身,而是实实在在,有剧本有名字的角色!

方信是难得电影电视都混得开的跨界导演。电视剧每每出奇狗血,电影却几乎都是小成本的文艺片,几年才出那么一部,但每部出来都能引起不少的震动,国内外大小奖项拿上一圈,各路名家或褒或贬。拍方信的电视剧不稀奇,能上方信的电影,那简直就是身份提升的象征…

曾青青拿剧本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我…我不用试镜?”

据她所知,方信对电影演员的要求是很高的。她连个像样的角色都没演过的人,真的有资格上他的戏,能让他满意?

方信可是出了名的苛刻,谁能说得动他——曾青青猛然怔住,那些人或者说雇他们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敢找后台强硬的李霏乐的麻烦,能在事后不声不响地把她安□方信的戏里…

她深吸口气,既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去鸡蛋碰石头,又有些不甘心。好大的本事,好怜悯的施舍!

她连做梦的幻想的事情,在那些人看来,不过是赔偿损失的一种途径。方信又怎么样,要求严格又怎么样,照旧还是得听他们的安排!

方信,方信…曾青青的手指松了又紧,剧本都被她揉出些深深的痕迹,却始终下不了决心放下东西开口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呢,这是她的机会,是她的补偿。

离开酒店那天,天气终于彻底放晴了,气温也回升了不少。曾青青却反倒穿厚起来,帽子围巾,一件都不少。

严杨北帮着她把行李都收拾起来,两人风尘仆仆地往车站赶。

俗话说近乡情怯,曾青青直到上了车才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严杨北也很高兴,尤其看到车窗外的景色从大片大片的水泥变成活泼鲜嫩的绿色植被时。

曾青青父亲退休后就搬到了郊区的来住,这地方空气好,离曾妈妈的学校也近。

曾青青心理虽然高兴,身体却还是有些虚弱,之前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着,这时就异常的疲惫。她靠着严杨北的肩膀睡了一路,连原先预想好要给他恶补的“礼仪”都忘了。

严杨北生得好看,不说话时候那气质刷刷刷地往上涨。坐他们前排的小姑娘一个劲地拿手机自拍,一不留神就注意到了后面的“美色”。

“咔嚓,咔嚓”,严杨北是没明白那闪个不停的小方盒子有什么用,曾青青则睡迷糊了,那声音传达到梦境中就成了摄影师微笑的脸庞…

小姑娘拍满意了,俏皮一笑,溜回到自己座位上。

严杨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罐子里倒出颗糖,塞进嘴里咀嚼起来。坐车可真是讨厌,比用两腿走路,站着上厕所还要讨厌!

他微侧过头,正好对着曾青青靠在他肩膀上的脸庞。

那脸小小的,白得几乎看到多少血色,眉毛舒展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嘴角都带着点笑意。他也把脸靠过去一点,轻轻蹭了蹭,虽然没有了皮毛,肌肤相贴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这段时间下来,有些事情虽然没有人和他明说,他渐渐地也懂了。

即便不喜欢孩子的父亲,不肯繁衍,还要把已经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这在他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他的母亲、姊妹、后辈,几乎每年都会生产很多很多的小兔子,除非是遭遇天敌或者自然夭折,从来没有主动伤害的…

曾青青又动了一下,咕哝了一声什么,脑袋从他肩膀滑落到他胸口,脸颊被扣子擦得通红,脖子上的薄丝巾也松动了。

严杨北轻轻推了她一下,没反应,只好顺势往后靠了靠,让她顺着自己身体滑到膝盖上,舒舒服服地继续打着盹。

严杨北想起前台女孩的笑脸,自己也对着微微映出脸颊的车窗演绎了一下。

这些人类的年轻女孩子,笑起来可真好看。

那个小小的,声音清脆,只有半个垃圾桶高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呢?她也会长高,也会变大,也会变得…完全陌生?

他们相遇时,他的母亲还没怀上最小的弟弟和妹妹。而现在,他的弟弟妹妹的连尸骨都已经腐烂了。

它们的一生这么短,而她们的一生,却这么的漫长。长的,曾经让他羡慕地用爪子在泥土上刨出一个又一个的浅坑。

现在,他终于也和他们一样了。蜕去毛发,有能直立行走的双腿,活得比他所知道的兔子都要久。

车窗外,又有绿色的树木从车窗外晃过,速度太快,只能隐约地分辨出来高度和颜色。

第十七章、无风无雨便是晴

曾妈妈刚放下讲义,就接到了曾青青的电话。

她收拾了东西,把还没批改完的作业本塞进包里,下楼推了自行车就往外走。路上不断有半大的孩子和她打招呼:“李老师再见!”“李老师再见!”

曾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到出了校门,才骑上车。

曾家和学校不过五六百米远,在家都能听到学校的上课铃声,骑自行车转几个弯,就能看到曾爸爸种的那棵大石榴树了。石榴树还远没到开花的时节,叶子繁茂异常,几乎遮蔽了整条主干,远远望去,好似一把墨绿色的大伞。

曾青青和严杨北就手拉着手,拖箱带包地站在那把大伞下面。

夕阳正在下落,艳丽的霞光把两人的脸都照得红彤彤的。曾妈妈下了车,下意识整了整头发,眼睛忙碌地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

女儿瘦了,穿得倒是挺多的,但那眉眼,明显比以前温和很多。至于边上那个高个子,应该就是她电话里提到的那个“男朋友”了吧?

曾妈妈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笑得喜气直往外冒,也笑得曾青青百感交集。

“都站门口干嘛,你爸呢?怎么不进去?”曾妈妈边锁车边问他们,一边还忍不住四处看,“老曾人呢?”

曾青青拉紧了眼杨北的手,强忍着眼泪,笑着说:“他去买菜了。”

“啊?”曾妈妈紧张起来,“那没看见你们,没给你们开门?”父女又吵架了?当着“准女婿”的面吵起来了?

曾青青显然看出了她的猜想,想起自己以前的脾气,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刚锁上门,我们就来了,他…”他那脾气硬得跟牛一样的爸爸,竟然也通红了眼眶,连门都忘了重新打开,欢欢喜喜地就往菜场去了。

听完她的话,曾妈妈连说他是老糊涂了,哗啦啦从包里掏出钥匙来开门。

曾青青悄悄扯了扯严杨北的衣角,跟着进了屋。

这边的房子都属于自建房,曾爸爸靠着户口的关系分到了地皮,房屋的外部结构虽然是按着规划要求统一建的,里面却和公寓房完全不同。

一楼里间的厨房里还砌了个水泥灶,摆着在城市里几乎绝迹已经的大铁锅和木头大锅盖,上面供着灶神佛龛。灶司爷的画像两边还贴了副小对联,用小楷写着“上天奏好事,下界保平安”。

灶间整齐地堆放着成捆的木柴,四方桌上放着好几蒸笼的清明团子,屋子里一股食物和草木的清香。

曾妈妈换上室内拖就开始张罗:“肚子饿了没有?中午想吃什么?妈妈先给你们热点团子填填肚子吧,全部都是自家做的,大灶上蒸起来的…”

严杨北对这个水泥大灶十分感兴趣,围着它转了好几个圈——那个冬天,它们给关在铁笼子里第一次拎到的地方,也有这样的大灶。只是更陈旧,更脏一些。其中几只给兽夹弄断了腿的就直接被拎到灶间放了血,混着灶灰剥下了皮毛…

曾妈妈扎上围裙,给大铁锅加好水,放上不锈钢蒸屉的,挑了几个个大的清明团子放上去。墨绿色的团子给树叶裹着,曾青青看着就来了胃口。

角落里还放着小半篮新鲜的清明菜和马兰头,严杨北在灶前转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就往那个地方挪了挪脚。

这几天一直吃熟食,他的肠胃是适应了,心理上却总是有点消化不良。

兔子是要吃草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严杨北刚刚在篮子前蹲下身,曾妈妈就连忙过来:“哎呀,我来我来——青青,你带人家去楼上坐坐啊!”

曾青青正掂了个凉团子想往嘴里塞,闻声看过来,表情瞬间就有点僵硬。

想吃野菜啊…这叫兔子改不了吃草?

因为大灶和铁锅的关系,严杨北对曾妈妈本能带了点儿防备,她还没走到身边就迅速地站了起来。

曾妈妈冲着他直笑:“这些都洗干净了,不用收拾了,你和青青上楼看电视去吧。”曾青青最无法招架的就是她妈妈的温柔,从小到大,曾妈妈总是这么和和气气的和人说话,就连她当年辍学,曾爸爸气得要动手揍人,她也只是那么欲言又止地站在一边抹眼泪。

如今看着自己妈妈那副温柔到近乎讨好的表情,她就觉得揪心的疼。

曾青青把曾妈妈推到门口,顺带着严杨北也拉了出来:“你们上楼去,我来做!”

曾妈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严杨北就没那么轻松了,拳头都握起来了,脸色直发白。

曾青青还当他只是紧张,半是撒娇半是强硬的解下她妈的围裙,一转身就把厨房门关上了。

“那…我们上楼去吧?”曾妈妈虽然忘了问“准女婿”的名字,态度还是非常慈祥的。严杨北紧绷着面皮,盯了会紧闭着的厨房门,这才放弃似地跟着她往楼上走。

女婿这是…对自己不满意?

曾妈妈一边把人往楼上带,一边紧张地直拢头发。

厨房里,曾青青也在发愁。这种大灶看着是很怀旧,可她是真的不会用啊。

她瞟了眼另一边摆着的燃气灶,揭开木头大锅盖,把清明团子全部转移到小蒸上,改用燃气灶来蒸。

刚点好火,外面就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曾爸爸拎了满满一篮子菜进来,左手上还扯着只活鸡,咯咯咯叫个不休。、

父女俩见了面,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曾爸爸先找到了借口,“我去杀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