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不当刁民很多年/禁骑司日常上一章:第 7 章
  • 她不当刁民很多年/禁骑司日常下一章:第 9 章

“在其位谋其职我懂。”费文海毕竟也是小时候开过蒙的人:“但吃饭怎么就成了精神需求了?”

唐瑛吸吸鼻子,循循善诱:“心情糟糕的时候是吃到一顿可口的饭菜令人精神愉悦,还是吃到一顿糟心的晚饭能抚慰低落的心情?”

费文海:“……”听起来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费大叔,您可别小看这三尺灶台,它可直接关系着指挥使大人的精神状态。大人日理万机,难道还要让他因为一顿不可口的饭菜发火不成?咱们做厨子的总要为主家多考虑几分,譬如大人半夜忙回来吃一碗可口热汤热饭,胃里暖了是不是心里也就暖了?还能放松精神再思考一番国家大事,说不定还能多破几桩悬案大案?”

“灶台可不止三尺。”费文海纠正她的口误:“你不是大人雇的马夫吗?”

唐瑛对此更是侃侃而谈:“费大叔此言差矣,不管厨子还是花匠马夫,小厮长随,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大人回府之后更舒心。这不是单兵做战,而是协同作战,你可不能单纯的厨子与马夫割裂开来,从而藐视马夫。”她找着水缸舀了半瓢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哎哟妈呀,她可许久未曾这么滔滔不绝的忽悠一个人了!

但傅指挥使家里的下人既不能骂又不能打,只能祭出忽悠大法。

费文海愣是被她给忽悠转了,还虚心求教一日三餐的安排之法,唐瑛当即向他推荐小米粥跟牛肉馅饼做早餐,当然再来两个时鲜小菜就更好了。

唐瑛勾不勾人元姝公主及其手下的人都不知道,但次日早餐留居傅府的沈侯爷闻着牛肉馅饼的焦香味儿却被勾住了魂,一口咬下去对傅府厨子的业务水平有了新的认识。

“阿琛,你家换厨子了?”

傅琛皱眉:“没听说过。”他坐的位置太过微妙,故而对府里用人都是严格审查过的,只除了昨日入府的张家兄妹俩。

管家忠叔被从早饭桌上揪了下来,前来唤人的是傅琛身边的熊豫:“忠叔,大人找你。”

傅府的下人们都聚集在厨房外面的空地吃饭,忠叔身份特殊,得以在厨房放东西的方桌上面辟出一角来用饭,还得以亲眼观赏了张姑娘名曰“给大叔打个下手”,实则将费文海指挥的团团转,对方还要时不时问她的意见。

“瑛丫头,这次的火侯怎么样?”

张姑娘及时点评:“漂亮!闻着就香。”她还给出中肯的建议:“不过文叔,我听说西北天山那边有一种做法,回头砌个饼炉,一次性可以出锅几十个馅饼,比灶上煎的要快,味道还要更好。要不咱们下午没事儿试试?”

一顿饭的功夫,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俨然一对忘年之交,连称呼都变了。

忠叔心道:能不香吗?张姑娘比地主家的小姐还能豁,饼馅还是她调的,那么一大块牛肉加香葱被剁碎,费文海可花了不少功夫,都是真材实料,他守着厨房刚出锅的牛肉馅饼连吃了三个,还觉得不过瘾,恋恋不舍再拿一个馅饼,准备边走边吃。

“大人找我何事?”

熊豫闻着厨房的香味深深吸了一口馅饼的香味,往灶台边多瞧了两眼,见少女挽着袖子给费文海打下手,注视到她莹白的一截手腕,目光不由多停留了一刻,被忠叔拎着耳朵揪了出来,远离了厨房之后他才开骂:“臭小子,你瞧什么呢?”

这小子狼一样的目光直盯着人家大姑娘胳膊瞧,当他老头子眼瞎吗?

熊豫:“……”

忠叔半路上三两口啃了饼子,待见了傅琛,听说他问起厨房人事变动,便笑道:“大人放心,厨房并没有换人,只是今儿的早饭是张姑娘跟老费一起做的,都是张姑娘的主意。”果如唐瑛所说,吃了一顿可口的早饭,连带着他的心情也不错。

傅琛:“她不是……马夫吗?”

对此饭后被召来的费文海有不同的意见:“大人怎可有如此偏见?张姑娘可说了,不管厨子还是花匠马夫,小厮长随,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大人回府之后过的更舒心。这不是单兵做战,而是协同作战。大人可不能单纯的厨子与马夫割裂开来,从而藐视马夫!”

经过一顿早饭的检验,张姑娘对厨事还真有几把刷子,费文海的一颗心不知不觉就偏向了她,因此复述起她的话更是铿锵有力。

沈侯爷难得在傅府吃得一顿饱饭,又听到张姑娘一番高论,不由对她刮目相看,等费文海退下去之后,他还笑道:“这姑娘还真有意思啊,不但会驯马,还熟厨事。”他还有几分遗憾:“可惜就是太凶悍了,一点也没有女人的温柔。”

傅琛心道:她还会打劫山匪呢。

没想到被沈谦捕捉到了他面上表情,贼忒兮兮的问:“你想起什么了?快说说,笑的这以奇怪。”

傅琛疑惑:“我笑了吗?”

沈谦十分肯定:“笑了。”

傅指挥使:“可能是早饭吃的太饱了吧,你不出去消消食?”

沈侯爷经他提醒,想起自己借住傅府的目的,果然直奔着马厩而去。

傅琛收拾一番,准备出门去禁骑司,熊豫牵马过来,到了大门口小声向他禀报一件事情:“大人,我发现张姑娘有问题。”

“什么问题?”

“她的胳膊上有好几道伤口,虽然已经掉了疤,但新的肉皮还是浅粉色的,跟边上皮肤完全不一样,看起来也就是近几个月的伤痕,而且……不像是摔伤划伤的,倒好像是刀伤。”

傅琛翻身上马:“暗中派人盯着张家兄妹,如果能查到他们的来历就更好了。不过我总有种感觉,张姑娘……好像不是准备隐藏来历的样子。”不然她大可不必厚着脸皮自荐来傅府。

谁人不知禁骑司就是专门干这个的,送上傅府不是自曝其短吗?

费文海得了一两赏银,还准备分一半给唐瑛:“瑛丫头,若是没有你跟我讲道理,又从旁指点,今儿我也不可能得赏,叔分你一半去买胭脂。”

唐瑛坐着吃早饭,姿势优雅但速度很快:“文叔您看我像是需要胭脂水粉的样子吗?”

费文海乐了:“还真是,那你拿着钱去买零嘴果子吃吧。”

“不必。”唐瑛起身把碗筷都摞到灶台上:“文叔您收着买酒喝,我去看看野马王,今天天气不错,带它出去遛个弯。”

费文海把她送出厨房,殷勤叮嘱:“早点回来啊,我晚上备鱼跟肉,到时候咱们商量菜谱。”他还准备重新握笔,规划每日菜色,此举得到了唐瑛的大力称赞,激发了他的职业热情,让他对自己的职业有了全新的认知,准备在厨房广阔的天地大干一场。

唐瑛说是带着野马王遛弯,还真是一点都不搀假。

她自己在前面走着,后面紧跟着野马王,外加闲人沈谦一枚。

沈谦眼馋她与野马王的亲密,好几次想要上手摸一把,都被野马王威胁的抬起蹄子逼退,这家伙似乎很会看人下菜碟,蹭着唐瑛恨不得形影不离,但对沈谦就嫌弃不已,恨不得把鼻孔怼到他嘴边,好让他知难而退。

沈侯爷:讨好一匹马太特么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要给野马王起个名字,征集名字。

暑假的时候给小魔怪买了一只美女小蓝猫,我一口气起了三个,都寄托着中年人对于生活最美好的期望:李发财,李旺财,李总裁。

一起去挑猫的老弟贡献了两个:李建刚,李建国。

小魔怪强烈抗议,捍卫自己的命名权,她起了个名字叫:瓜瓜。

我心想:你怎么不叫傻瓜呢?

悲哀的老母亲掏空了荷包都没捞来一个命名权……悲伤。

****

我知道前面两章红包没发,今晚回来就发。

晋江关了评论区,我的评论也少了二十来条,更悲伤了。

本章留言满十个字依旧有红包掉落,我等着大家的悄悄话呀。

☆、第十八章

沈侯爷干不来讨好马儿的活,但对如何讨好姑娘却早已修炼成精。

譬如出门在外,但凡姑娘多瞧两眼的必定爽快掏腰包,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胭脂香粉首饰钗环衣料,他都能给包圆了。

不过今日的这位张姑娘算是个例外。

她昨日来的时候比较狼狈,那身旧衣裳没法见人,忠叔便派人送过去两身府里家丁的男式短打,她也穿的有模有样,半点不见拘谨。寻常女子出门必要敷粉涂朱在她这里统统不必,只露出一张莹白清透的小脸,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身上连半点首饰都不见。意外的干净利索。

沈侯爷一路跟着她,还热心介绍京城的好去处,春日看花冬日赏梅,夫人小姐们一年四季必备的宗教活动,香火旺盛的道观庙宇,出了名的胭脂首饰铺子,哪家的绸缎自南而来……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张姑娘听的心不在焉,对路上的各种铺子视而不见,多瞄了两眼莲子糖的摊位,沈侯爷立马慷慨解囊,差点把摊子上的莲子糖买断货,被张姑娘强力拦住了。

她只拿了一小包,自己往嘴巴里丢一颗,给野马王嘴巴里塞一颗,还摸摸它的大头,问:“傅英俊,好吃吗?”

沈侯爷左右看看:“……谁是傅英俊?不会是它吧?”

张姑娘终于露出个浅浅笑意,反问:“难道它不英俊吗?”

“……英俊。”沈侯爷。

“傅英俊的美貌能不能排进京城前三?”

沈侯爷:“……”

沈谦自命风流多情,英俊无双,但发小傅琛性格冷癖生人勿近,不但得九公主青睐,还引的京城许多名门贵女追捧,没想到他养匹马也大出风头,还被起名傅英俊,真是让人心塞。

“张姑娘不买点首饰吗?”正好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沈侯爷拒绝讨论傅家从主子到马匹的颜值问题,生硬的转了话题。

“谢谢,不必了。”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沈侯爷继讨好傅琛府上的野马王失败之后,连讨好小姑娘也一并失败了。

唐瑛果真带着野马王去城郊溜达了一圈,来回足足走了十几里地,还让傅英俊在野地里放开跑了好几圈,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她往回走。

傍晚傅琛回府,好友沈谦瘫倒在罗汉榻上向他控诉:“阿琛你知道吗?张姑娘简直不是女人!”

“胡说,难道她是男人不成?”

“男人都没她那么能走。今天我跟着她去遛马,去城外打了个来回,一路走出去又走回来,腿都快断了,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回府之后还精神奕奕跑去厨房砌什么灶……阿琛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傅琛对好友的身子骨大加嘲讽:“早说了让你平时别太放纵,府里一堆姬妾,外面还有无数红颜知己,连个小姑娘的身子骨都比不过,你还有脸来告状?”

沈侯爷:“……我怎么可能比不上小姑娘呢?”为了表示他并非体力不支,硬撑着从罗汉榻上爬起来,结果跟着傅琛去马厩,见到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再次败退。

唐瑛回来之后,跟费文海砌了个饼炉,商量完晚饭之后,趁着太阳未落提了两桶水给傅英俊洗澡。

傅琛跟沈谦过来的时候,正撞上她两手各提一桶水,脚步轻捷过来:“大人——”她稳稳放下水桶,挽起袖子露出两截雪也似的晧腕,开始利索的刷马,令沈谦叹为观止。

沈侯爷小声告状:“你瞧瞧她,像个小姑娘吗?”

唐瑛刷马的手略停一秒。

傅琛注意到了熊豫所说的她胳膊上的伤痕,不着痕迹道:“看姑娘侍弄马儿熟练,难道以前就干过这活儿?不知道姑娘打哪儿来?”

唐瑛手底下干活利索,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好像斟酌过似的说:“不瞒大人说,我家在白城,家父是养马的,我从小就帮家父照顾马匹,故而手熟些而已。”

唐尧的战马也是个烈性子,寻常由大将军亲自照料,涮马喂食,没有战事的时候带出去放风。她是在唐尧的马背上长大,那匹马颇有灵性,对小主子很是亲热,有时候唐瑛也替父亲涮马,或者偷偷带糖豆喂马。

她背对着傅琛,手底下不停,好像一点也没有被旁观的傅琛跟沈谦影响。

傅指挥使今日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紧跟着又问:“姑娘怎么想起来京城了?”

刷马的手停了下来,那纤细的背影似乎不胜负荷,好一会儿她才说:“白城之战,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只好来京里求活路。”说完了她便继续弯腰舀水涮马,还加快了干活的速度,很快便将野马王打理干净。

“原来姑娘家里是开马场的啊?”饶是沈谦全无心肝,也从这话里听出了酸楚之意,他最见不得美人伤心,连忙打岔:“姑娘你放心住下来,傅指挥使虽然家底子未见得多厚,但多养两张嘴还是没问题的。”

傅琛可不似沈侯爷这般怜香惜玉,劝慰的话也吝啬之极,若有所思打量那少女,只觉得她这一刻藏着万钧心事,没想到眨眼间她便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就多谢大人跟侯爷了。”

她利索收拾好了水桶刷子,还拿块布替野马王擦鬃毛:“现在天气冷了,可别冻出毛病。”又腼腆一笑:“一直不见大人给野马王赐名,我给起了个名字,叫傅英俊,不知道大人同不同意?”

她一双眸子好似水洗过的琉璃般晶莹剔透,“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四个字在唇齿间再轻飘飘不过,可是不曾亲历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刻骨之痛,再结合她的身手以及从白城方向而来,傅琛心里大约有些不成形的猜测。

“傅英俊?”

唐瑛抚摸着野马王顺滑的鬃毛,颇有几分痴迷:“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么神骏的马儿。”

沈谦总觉得傅琛在禁骑司待久了留下个不好的毛病,连跟姑娘随意聊天都透着一股审案的架势,为了打破这种严肃的气氛,他绞尽脑汁想话题。

“对了,姑娘从白城而来,可听说过唐大帅?”

唐瑛瞳孔紧缩,很快便面色如常:“唐大帅的威名,白城上至老妪下至幼儿哪个不知?”

沈谦道:“白城城破之后,唐家父子战亡,听说二皇子前去白城,不但带回了唐家小姐,还带回了唐大帅的马。听说唐大帅那匹马可是绝世名驹,如今还养在二皇子府上,只是二皇子吝啬的很,不让我等去看,说那匹马日夜悲伤,不思饮食,御马监那几个会治马瘟的都快住进二皇子府了,连御医都每日去二皇子府盯着。”

“你是说腾云?”唐瑛激动的问。

“对对对,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儿。”

傅琛探究的眼神扫过来:“张姑娘似乎对唐大帅的马很熟悉?”

“我只是吃惊而已。”她又戴上了那副笑意盎然的壳子,似乎还颇有感怀的解释:“大人有所不知,家父养马极好,以前我也跟着家父去唐府看过大帅的坐骑。腾云性烈如火,等闲人不让靠近的。”

沈谦终日悠闲度日,对这类八卦最是热衷:“可不是嘛,听说二皇子原本还想着腾云既然认主,那必定会愿意让唐府小姐靠近,没想到腾云六亲不认,连唐府小姐靠近都要踢人。那唐小姐本来身子就弱,去看了腾云一回,回房就又病倒了,延医请药折腾了好些日子。真没想到唐府小姐倒是个病美人。”

傅探适时开口:“不知道白姑娘可认识唐小姐?既然都是从白城来的,白姑娘以前还去过唐府,若是得空不若去二皇子府开解开解这位唐小姐?”

沈谦震惊的扭头去看发小——这家伙何时这等好心了?

怕不是有阴谋?!

他不再随口瞎扯,谨慎闭口。

唐瑛露出个干坏事被抓包的表情:“不瞒大人说,我有幸见过腾云两回,也是跟着父亲给唐府送马过去,还……还打扮成干活的伙计,怎么能见到唐家小姐呢?”

她显然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时候不早了,小人把傅英俊关到圈里去,还要去厨房帮厨,就不陪侯爷跟大人了。”

傅琛颔首:“去吧。”

等到场中只剩两人,沈谦便忍不住教训傅琛:“阿琛,你是不是准备打光棍到底了?明明好好的聊着天,我怎么听你恨不得挖出张姑娘的祖宗十八代?你们禁骑司的人都有毛病,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也只能跟九公主凑和了。”

人人都道元姝公主得宠,又是皇贵妃所出,能攀上这样的金枝玉叶可是祖上积德,但沈谦却知道傅琛并无意于九公主。

傅琛搪塞起他来毫无愧疚之感:“不是你说张姑娘奇怪嘛,我便替你打听清楚了,免得你哪天说话不靠谱,戳中她的心窝子。”

沈谦:“得,你可别往我身上抹黑,再抹你也白不了。谁人不知傅指挥使出了名的面冷心硬,将来谁碰上你谁倒霉,做你媳妇都是不走运!”

傅琛负手往前走:“那也比你纵*欲过度,连个小姑娘也比不上强吧?你以后还是悠着点,年纪轻轻的还是要注重保养。”

沈谦气的怪叫:“改日张姑娘遛马你跟着去试试,看累不死你?”转尔想起傅琛的体质,悻悻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留言满十个字依旧有红包掉落。

感谢下面宝宝们的出谋划策,那位起腾云的亲,此名借给唐大帅的坐骑。

下面有亲起宝马的,我本来考虑不行就叫迈巴赫,后来想想还是接点地气吧,于是野马王就变成了傅英骏。

我们傅英骏,是会让京里的母马都疯狂的英骏美男啊!

今晚又晚了,有点卡我下去理理大纲,然后去送上章的红包。

求收藏求花花。

☆、第十九章

许多男人天生钟情于速度类运动,比如后世男人对车的钟爱,当世男子对名驹的追捧。

当傅英俊还是御马监野马王的时候,京里不知道多少人伸长了脖子盯着,上至皇子下至朝中高官,为此还有不少人组团去观赏傅英俊,都打赌它最后的归宿。

没想到傅琛成了这万众瞩目的幸运儿,当然这幸运也不是毫无代价,至少他肩上还为此留下了一道伤疤,至今仍未彻底痊愈,还在缓慢的恢复当中。

他的属下镇抚使刘重为此愧疚万分——傅指挥使原本完全不必受伤的,当时事出紧急,两人被得到消息的地方官员重金雇佣的江湖人围追缠斗,指挥使硬生生替他挡了一刀。

外间都传傅指挥使绝情冷血,但他手底下的一干下属怕归怕,每次跟他出任务却格外安心。

傅指挥使从来不拿手底下的人命去填案子,而是尽最大的努力减少伤亡,冲锋在前,很得人心。

自从野马王归傅指挥使之后,禁骑司一众属下就心里痒痒,对于驯马的进程格外关注。到了傅英骏入傅府的第五天上,众人再也忍耐不住,冒着指挥使驯马失败也想要组团去傅府参观野马王的心愿,推举刘重来打探消息。

刘重以关心指挥使的伤口为名旁敲侧击:“大人的伤口可还好?”

傅琛正埋首卷宗,闻言抬头瞧了他一眼:“无碍。你今天很闲?”

刘重忙赌咒发誓:“不闲,一点也不闲!”顶着傅指挥使堪比数九寒天的冰冷目光,硬着头皮解释:“我是担心大人的伤口,近来大人可有做什么剧烈活动?”

禁骑司都是男人,且这帮男人们常年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不但查案还替皇帝做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平日行事越加谨慎,私底下便格外放肆,傅琛没少听他们闲来爆黄腔,且对京中闺秀评头论足,绝少尊敬。

没办法,任是谁见识过不少官家千金前一日如在云端,高贵端庄,转头就因父兄家族被连累而投进教坊司,说不准哪天就能见到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家千金跪在席间侍候他们,就没办法对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尊敬起来。

傅琛:“你很关心我的房中之事?”这年头不但老婆子们闲的慌,连他手底下的人也开始关心他的私事了吗?

刘重露出个尴尬到无以复加的笑容,手握成拳清咳两声,厚着脸皮解释:“大人,属下是怕野马王进了傅府,您心痒带伤驯马,万一崩裂了伤口,所以才多嘴问几句。”

傅指挥使好好一张冰块脸几乎崩裂,提起桌上的铜兽纸镇作势要砸:“闲的你是吧?”

“属下告退!告退!”刘重慌忙后退,冲出公廨几步,又探进来个脑袋,壮胆为众同僚发声:“大人,大家都很想去您府上看野马王,择日不如撞日,您瞧可好?”

傅琛笑骂:“滚去干活!”

只听得门外几声欢呼,一阵杂沓的脚步很快散去,还伴随着“大人真答应了?我们到时候不会被赶出来吧……”之类的议论声,一帮小子们散个干净。

傍晚时分,傅琛才踏出公廨,便见他手底下同知、佥事、镇抚、连同十四名千户满满当当挤在他门口,齐齐露出讨好的笑容,热情问候:“大人,您忙完了?”

傅琛冷眼看过去:“来的挺全?”

旁人若是用这种冷飕飕的语调说出来,谁还会去他府上作客但常年顶着傅指挥使的冷脸存活下来的禁骑司众人意志力十分顽强,愣是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愣是反客为主:“大人您请,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