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巨大的成就感中的阮夏接过傅岳递来的茶,转了转眼睛,决定验收革命成果。

“傅先生。”

“嗯?”

“我想吃葡萄和榴莲,你家都没有水果的……”

“我等下去买。”

“我也一起去,你挑的一定没我甜,我很会挑水果的。”

傅岳打开手机,扒皮帖删掉了两个,又起来三个,并且曝光了她的入学证件照,他把证件照给她看:“你现在最好别出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阮夏看了眼证件照,自我陶醉道:“哎呀,我怎么连素颜证件照都这么好看呢……他们的眼睛都瞎了么?居然骂我丑。”

“……”

“傅先生,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吧?”

傅岳不答反问:“你在乎我的看法吗?”

“当然啦!你是我男神呀!”

“你当然不是小三。可是有些麻烦明明是可以避免的。”

“错的又不是我,我怎么避免?”阮夏理直气壮,“过分的是韦教授前妻,明明已经离婚好几年了,还混淆视听博同情!”

记起曾经的争执,傅岳忍下了原本要说的话:“不是想出门吗?走吧。”

买完水果,阮夏又要回自己的公寓拿换洗衣服。

明明是避难,她却欢天喜地地好似在度假。

见她收拾了一大箱衣服化妆品,连抱枕都带,又往另一个箱子里装酒和杯子,傅岳忍不住问:“不是来拿换洗衣服的吗?你带这些做什么?”

“不抱着这个抱枕我睡不着……借酒浇愁啊,我被骂的那么惨。”

虽然看不出她哪里惨,傅岳却没再出言阻止。

秦婧进门的时候,看到阮夏收拾出的三只巨大的箱子,愕然道:“你准备卖房子?”

“网上不是有人悬赏捉我么,这儿不安全,只好先去傅先生家躲几天。”

说话间一分神,同时拿了三瓶酒两只杯子的阮夏终于打破了其中一瓶酒,傅岳的步子迈得再快,她终于还是割破了手指。

嘱咐过秦婧清理掉碎玻璃,傅岳又轻车熟路地找出了客厅的医药箱。

“咦,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医药箱在哪儿?”

傅岳怔了一下,答不上来。

因为这儿原本就是他家呀……拿着拖把的秦婧替傅岳解围道:“你伤口里有没有碎玻璃?”

阮夏摇了摇头,习惯性地把咕咕冒血的食指放到嘴巴里吸。

见创面不大,傅岳只把云南白药和创可贴递给她。

阮夏却把手指伸到他眼前:“你替我包。”

“……”

把三只箱子搬进公寓后,傅岳没急着打开,而是先折起自己的衬衣西裤,空出了半个衣柜给阮夏。

阮夏觉得这简直是多此一举:“我带的衣服都是不需要挂的,放在箱子里就好,不然离开的时候还得再收拾一次。”

傅岳自然不会放任阮夏把小山一样的行李横在自己的客厅里。

阮夏边用勺子吃榴莲,边心满意足地看傅岳把自己的各种杂物一样样收进他的柜子里,不出一个钟头,他的公寓里就满是她的气息。

阮夏挖了一大勺榴莲,递到傅岳嘴边:“傅先生,辛苦了!最甜最软的一口留给你。”

傅岳立时偏过头,一脸难以忍受。

“你不喜欢榴莲吗?”

“是非常讨厌。”

讨厌榴莲的人不是闻到味道都想吐么?阮夏嗅了嗅空气中浓郁的榴莲味,这样一个一丝凌乱也受不了的人,居然能容忍自己到如此地步,看来远不止是有一点点喜欢。

虽然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打动了他,但回忆起初见时他高冷的眼神和语气,阮夏在心中暗爽,当即兴奋地在傅岳的床上滚了两圈。

她向来是得寸进尺的性子,心中的破坏欲促使她迫切地想要探寻一下傅岳的容忍度,便假装不知道他介意旁人出入他的公寓,委委屈屈地问:“傅先生,你明天要上班吗?”

“嗯。明早要上庭,下午的会也推不掉。但中午会过来给你送饭,下班后也没应酬。你不要自己叫外卖,娱记为了抢头条,很可能会扮成送外卖送快递的摸进来。”

“那我能叫江以萝过来陪我吗?我一个人呆着会忍不住看评论……”

“能。”

“那你下班叫上老狐……黎铮一起过来吧,我和江以萝做好饭等你们,四人约会什么的,多有意思!”

“……”傅岳犹豫了片刻,看清阮夏眼中的期待,还是说了“好”。

居然真的可以?冰山男什么的,果然是收服前傲娇,收服后软萌么。

事不过三,阮夏不敢再试傅岳的底线,老老实实地开窗换气、洗澡换衣。

窗外忽而疾风骤雨,碍着傅岳在,阮夏没换敞领睡裙,只穿短袖短裤睡。

傅岳早在客厅铺好了地铺,正要躺下,就见阮夏凑了过来。

“傅先生,热牛奶。”

傅岳说了声“谢谢”,接过牛奶,本以为她会粘着他一起睡,却不想送过牛奶,阮夏就干脆地离开了。

认识再久,他也始终摸不清她的脾气。

被褥上满是傅岳的气息,认床的阮夏抱着被子辗转难眠。

雨滴一下下打在窗子上,阮夏起身去倒酒助眠,路过客厅,傅岳却是睡熟了。

他的唇形很好看,咬上去一定格外可口。

借着酒意,阮夏半跪下去低下头,还差三公分的时候,傅岳捉住了她撑在他肩侧的手,阮夏重心不稳,被他拉倒在身旁,正要坐起来,又被他翻身抱住。

……这可不怪她。

美色当前,阮夏在他的胸、前按了按,手指正要下移,突然听到他说:“司斐,别闹,老实睡觉。”

司fěi……司菲?

第18章

阮夏当即推开了傅岳。

傅岳迷茫了一秒,也坐起了身。

阮夏板着脸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酒杯,冷声说:“傅先生梦见谁了?抓着我不放做什么?”

傅岳的意识尚未清明,还没答话,阮夏就拎了瓶红酒甩上了卧室的门。

……他没做梦。

阮夏喝掉了半瓶酒,却仍觉气闷,人家不过是半梦半醒间叫错了名字而已,连她自己都诧异,自己居然如此在意。

她喜欢的明明是这个人的脸,得到人就好啦,管他的心在哪儿做什么?

默念了三遍“你才不喜欢他你才不喜欢他你才不喜欢他”,气仍是没消,不想继续折磨自己的阮夏只好去客厅折磨别人。

她气势汹汹地打开客厅的顶灯,拿脚踢了踢仍在睡觉的傅岳:“你起来。”

刚刚重新睡去的傅岳隔了两秒才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坐了起来,声音中有一丝不悦:“大半夜你闹什么?”

“你刚刚拉着我叫司菲,我不高兴。”

“司菲?”

“你骗我!你之前说过你和司菲不熟的!她是你梦中的女神么?你肯理我是因为我和她一样会拉大提琴吗?你把我当她的替身对不对?”

“……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刚刚明明拉着我喊司菲来着!”

静静地看了几秒阮夏因为气愤而绯红一片的脸颊,傅岳无奈,犹豫了一下,说:“不是司菲,是司斐。”

“什么?”

“斐然的斐,我以前女朋友的名字。我和司菲的确不熟,没骗你。”

“……”

重点不是骗不骗,而是你拉着我的手叫别人的名字。

可吃前女友的陈年干醋会拉低她光辉的形象……阮夏忍了又忍,莞尔一笑:“既然惦记到做梦都叫人家名字,你干吗和人家分手啊?你还有这位司小姐的联系方式么?我替你告诉她,她一感动,说不定肯和你重修旧好呢。”

这话在傅岳听来着实微妙,他哭笑不得地说:“她听了不会感动,是她不要我。”

阮夏怕再说下去会气吐血,冷哼了一声,回了卧室。

刚刚关上门,傅岳就在外头喊:“开门,我们聊聊。”

阮夏打开门,瞪着傅岳说:“聊什么?你前女友么?”

“聊聊我有多喜欢你。”

不等阮夏反应,傅岳就夹着枕头挤了进来。

他强拥着阮夏躺到床上,反手关上壁灯:“睡吧,睡着了我叫两次你的名字。”

阮夏想让他滚出去,可推他的时候手搭在他的小腹上,他竟没有反抗,一块、两块、三块……八块,嗷嗷嗷,原来这就是八块腹肌,等一等,是八块还是六块?再数一次。

手附在他暖和的小腹上上下移动,连数了两次,困意袭来,她便忘了眼下应当生气。

……

这一夜,阮夏睡得格外好。

第二日一早,傅岳一起床,却强行将她拉了起来。

阮夏最恨别人吵她睡觉,自然愤懑不已:“你干嘛?”

“你昨天不是说以后每天都做早饭给我吃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

阮夏揉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昨天她好像是说过来着,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斜了傅岳一眼,神情傲慢:“那是昨天说的,我讲这话的时候,你还没说喜欢我呢!你喜欢我会忍心让我一大早下厨吗?不该是你做早饭给我吃么?”

“……”傅岳哭笑不得,变脸变得如此之快,果然不能让她太快得逞,怪他太沉不住气。

他赶着上庭,只来得及烤吐司、煎荷包蛋,不想阮夏却嫌弃他煎的荷包蛋太老、吐司不够焦。

傅岳耐心十足地又重新做了一次,他看了眼手表,见时间紧迫,顾不上自己吃早饭,直接去洗漱。

一刻钟后,傅岳系好衬衣袖扣,拎起西装外套和公文包正要出门,就见阮夏赶到门边,把饭盒和保温壶举到了他的面前。

看了眼玻璃饭盒里模样花哨的三明治,习惯早餐吃白煮蛋和黑咖啡的傅岳不好把食物放进公文包,只得三口两口地当场吃光。

阮夏递上纸巾,让他擦嘴角:“好吃么?”

吐司硬,煎火腿和鸡蛋放的油太多,生菜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有生水还特别凉,番茄酱是他最讨厌的东西之一,合在一起,味道简直难以描述,但他显然不敢讲实话。

听到傅岳夸自己有烹饪天赋,阮夏心满意足地把保温杯放到他的手中:“柠檬蜂蜜水。”

“……这个就不带了。”

“以后我每天都煮各种茶水装进保温杯给你随身带着。你要多喝水,这样才不容易老,我爱的是你的脸,你老了我就不喜欢你了。”阮夏的指腹抚上傅岳的嘴唇,“你看,你的嘴巴都起皮了!”

“……”

看到傅岳的表情,阮夏哈哈一笑:“终于熬出头,可以说实话了!”

……

江以萝的店铺上新,抽不出空,阮夏便和她约到后一日,挂上电话,她怕自己一个人呆着无聊忍不住又刷帖子,干脆关上了手机。

一直到临睡前,阮夏才又打开手机,看热度有没有降下来。

不想隔了一天一夜,热度非但没减,楼反倒越盖越高,阮夏略感心塞地点进去,才发现韦教授竟真身上阵晒出了离婚证。

离婚证上的日期虽是四年多以前,但吃瓜群众看了却更加愤慨。

林露刚刚生了儿子,尚在哺乳期就被离婚,还被剥夺了抚养权,见儿子一面都十分困难,真是可怜。

韦教授一脸道貌岸然,一定是出轨爱上了年轻的女学生,才抛弃刚刚为自己生了孩子的发妻。

阮夏正要去傅岳处撒娇求安慰,手机就进了通电话,是韦教授打来的。

电话接通后,韦教授再三道歉,说自己下了飞机才知道此事,不断打阮夏的电话她却始终关机,非常担心。

“没关系,你别太自责,也不怪你的……你放心,我挺好的,也没什么危险,这几天住在朋友家,就是暂时不方便去学校上课。”

“你朋友家在哪儿?我过去找你,这事儿闹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风波过去后,我一定会补偿你。”

阮夏看了眼不远处冷着脸看自己的傅岳,马上拒绝道:“你不用过来找我,你也减少外出比较好,没关系的,最多一个星期,大家就忘啦。”

阮夏又敷衍了几句,匆匆挂断电话后,腻到傅岳身边:“你怎么啦?干吗板着脸?我好可怜,韦教授把离婚证都晒出来了,大家居然还骂我们,好过分!”

“你有什么可怜的,你的韦教授不是要补偿你吗。你不是说没关系吗。”

“人家已经很自责啦,我怎么再好怪他。”

傅岳对上阮夏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解人意、替人着想。”

“因为我们都是受害者呀!过分的是那个林露,一直在微博上装可怜、引导舆论,好希望她被骂!”

“我要睡了,你呆在客厅会吵到我,回卧房吧。”傅岳边打地铺边下逐客令。

阮夏撇了撇嘴,转身就走。刚走到卧室门边,窗外突然传来一记惊雷,风声雨声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