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服了药,一时间她也醒不了,失而复得的江以湛仍以揉入式的力道紧抱着她, 不断轻啄着她的额头, 眼睛还是红红的。

哪怕已救回她,他仍旧惶恐后怕。

只晚一步,她就服了毒.药。

若再晚一步,她便就…

江成兮将虞秋身上的喜服与这阁楼里的喜红打量了一番,问江以湛:“这是怎么回事?”

江以湛贴着虞秋耳鬓厮磨, 嗓音嘶哑:“楚惜想两人一起死。”

话语间,他自己握住她的手腕把脉,好在除了脉象较弱,确实是解了毒的, 便总算安心了些。

江成兮再瞧了瞧虞秋的面色,迈步过去上了楼。

他上去看到床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楚惜,便走近,未想发现一身喜服的楚惜竟然是满头白发,便觉得惊讶。

他想到之前这小子该是必死无疑的,后来却以这种状况活着。

莫不是强制自救,走火入魔了不成?

他抬起楚惜的手腕号了号,再瞧了瞧其他情况,诧异地发现这小子所中之毒与虞秋是不一样的。

他稍稍琢磨着,难道这小子在给虞秋机会?

他看着还未死绝的楚惜,想着救是不救。

他再从楼上下来时,已不见江以湛夫妇的身影,他想了下,因为知道这谷中的稀有药材比较多,便打算采点回去。

于是他离开楼阁,从谷中逛起。

这谷里风景很美,有点像他们的遥谷,他边逛边看看风景,倒也挺悠闲。就是想起突然失踪的风月,他便觉得不得劲。

他忽然微冷了脸,暗道她最好不是有意躲起来。

他在这谷里逛了不短的时间,直到快走到西南面的尽头,他才背着不错的成果,转身就要离去。

他的脚步顿住,因为看到不远处草丛里似乎有个人。

那衣服的颜色,让他心里狠狠咯噔了下,他立即大步过去,便见到一身血倒在地上,宛若已经死去的风月。

“风月!”他震惊地扑了上去。

平生第一次,这是素来活得散漫恣意的他第一次彻彻底底地慌了,甚至连眼睛都红了起来。

他慌乱地检查着她的气息,发现还有一口气,才瘫坐在地,满头冷汗。

就算如此,他也无法安心,因为她的气息太弱,明显他若晚发现她一步,她会真的成为一具尸体躺在这里。

他忙把她抱入怀中,总算理解老弟的感受。

他颤着手喂了一颗药入她的嘴里,保住她一口气不会掉后,立即抱着她快步离去。她不知道到底在这里躺了多久没人发现,反正情况非常不妙,若不是因为有他,就算别人救她,也是救不活。

回到朝夕门,迎面过来的虞钦见到又一个妹妹半死不活地被抱回来,当即就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会再说,我先救她。”江成兮将风月抱入自己的房间。

虞钦叉着腰,脸色难看。

这兄弟俩是专克他两个妹妹的不成?

他骂骂咧咧了几句,迈步进入江成兮的房间看情况。

此时江以湛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虞秋脸色已渐渐回润,她的眼睫颤了颤,终于悠悠转醒,懵懵懂懂地看着上方在发呆。

江以湛一直守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他见她醒来,便唤了声:“秋秋?”

他的声音轻柔,小心翼翼的,似乎是生怕惊扰了他这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妻子。他握着她手的力道,甚至不敢加重,只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

虞秋转头看到他,眼泪啪嗒啪嗒地滚落。

江以湛见她突然哭了,便立即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怎么了?”

她紧搂住他,抽抽搭搭地不说话,这副委屈的模样,让他心里揪疼,不由用力搂紧她,哄道:“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虞秋搂住他的腰,终于哽咽着出声:“我…差点死了…”最可怕的感觉,莫过于面临死亡,她想想都恐惧。

江以湛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她有点干裂的嘴:“我不会让你死。”

她看了看他沧桑了不少的俊脸,埋入他怀中将泪擦在他的衣服上,委屈道:“我好想你。”

江以湛听到这话,胸口不由一软,又捧住她的脸亲上她的嘴。

他想狠狠吞噬她的一切,却又怕伤到她,便只能轻轻柔柔,缠缠绵绵地辗转厮磨着。却没一会就被她给推开,她窝在他怀里:“累,我就要抱抱。”

他能感觉到她确实是思念他的,便觉满足,也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太胡闹。

未想这时她突然把他整个人都推开,莫名翻了脸,躺回床上背对着他。

他上去抱住她:“怎么了?”

她不理他,想到之前他的过分,便生气了。

他想了想,猜到她为何如此,便啄了啄她的耳根,诚恳地说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胡闹。”

虞秋的眼睛又湿了,她抹了把泪,还是忍不住转身钻入他怀里。

他又道:“我只是迫切希望你满心眼都是我,才易失去理智罢了,说白了,都是因为太喜欢你。”

虞秋低声道:“我本来就满心眼都是你,我也很喜欢你的。”

江以湛闻言身形微顿,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突然欢喜,翻身压着她,紧盯着她的脸问道:“你再说一遍,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喜欢你啊!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反正我知道我很喜欢很喜欢你。被楚惜困住的这段时间,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话罢,她便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透着撒娇的意味。

以前她说的好听话,都带着哄人的成分在里面,虚虚实实的,不知真假。

但当下她说这话时,明显不是在哄人,而是在倾诉。

江以湛再难压抑,直接狠狠地亲住她。

他虽高兴到难以言喻,也仍旧因为差点失去她而害怕难过,亲着亲着,他便又紧紧地搂住她,舍不得撒手。

虞秋吸了吸他身上的气息,突然问道:“楚惜呢?”她想到他是和她一起喝了毒酒的。

楚惜这个人,她还真是觉得又可怜又可恨。

江以湛抬头看着她,想看出她在提到楚惜时,是个什么想法。

虞秋见了,便捶打着他,不悦道:“你又瞎想了是不是?我不喜欢他了,完完全全不喜欢了。”

江以湛默了会,道:“我没管他,不知我哥有没有救他。”

“哦!”虞秋摸了下肚子,“夫君,我好饿。”

他轻啄着她的嘴:“我去吩咐人准备吃的。”

她点头。

他便在再看了她一会后,起身出去了,他再进来时,她已经坐起倚着床头。她看着他问道:“这里是哪里?”

江以湛又上去抱住她:“这里是朝夕门。”

虞秋面露不解。

江以湛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与她道来,她闻言自然惊讶,但也懒得多说什么,只仍旧窝在他怀里,感受着失去许久的安全感。

虞钦踏进来,恰看到这一幕,他虽高兴妹妹能醒过来,却也生气这丫头的没出息,便环胸不悦道:“他那么欺负你,你还要他?”

突然听到哥哥的声音,虞秋立即抬头,见到他,便忙推开江以湛。

她道:“哥,原来你也来了。”见到哥哥,她忍不住又觉得委屈起来。

虞钦眯了下眼:“下来,我带你走,以后再也不要这个混小子。”

“我要。”虞秋赶紧搂住江以湛。

江以湛不由笑了。

见到妹妹这没出息的模样,与这小子这欠抽的模样,虞钦就觉得心塞,他忍了忍,终于作罢,只道:“秋秋的问题不大,但琇琇身受重伤,又无吃无喝地在那破谷里待了几天,当下情况不妙。”

虞秋大惊:“怎么回事?”

虞钦道:“暂时不知道,她还昏迷不醒。”

虞秋忙起身爬下了床跑出去,江以湛见了,有些心惊,下意识赶紧追上去。

他们进入江成兮的房间,便见到江成兮坐在床边守着风月,他面色沉重,且无精打采,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风月脸上。

虞秋快步过去,见到风月面白清瘦,毫无血色的模样,她吓了一跳,忙拉住风月的手,焦急地问江成兮:“我姐姐的情况怎么样?”

江成兮的喉结微动了下,才道:“死不了,但也不妙。”

就差一步,她便会一口气都不剩。

虞秋闻言不由溢出泪,她轻唤着:“姐,姐…”

虞钦真是看不过去,他不想在这种时候与这对兄弟打起来,便转身走了出去,抬起拳头就狠狠砸向门框。

虞秋是中毒,解了毒便问题不大,而风月这种情况却没那么简单。

直到次日早上,风月才转醒。

一直守在这里不眠不休的江成兮见了,便赶紧蹲在床边拉着她的手,问道:“感觉可还好?”

风月转头看着他,未语。

又是这副死样子,若是以往,他定然会生气,但现在他半点不觉得生气。只要她能活着,他愿意什么都不与她计较,只好好对她。

他见她嘴唇干裂,便过去倒了杯递到她嘴边:“来,张嘴。”

她确实渴了,便张开了嘴,任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水喂入她嘴里。喝罢,她又看了看他难得温柔的模样。

江成兮又问她:“你想要什么?只管说。”

但她却闭上了眼,因为精力有限,昏昏沉沉的,还想睡。

他看了她半晌,便坐在她旁边,仍旧守着她。

这时虞秋突然跑了进来,她问道:“我姐姐可是醒了?”她的身后一直跟着像个尾巴似的江以湛。

听到虞秋的声音,风月再次睁开了眼,她无力地唤了声:“秋秋…”

虞秋睁大眼,靠近问道:“姐,你还好吗?”她从未见过姐姐这副样子,觉得心疼极了,不由有些哽咽。

风月道:“你回来了就好,我没事。”

虞秋想问姐姐是怎么回事,但见其有气无力的,便还是作罢,一切待对方把身体养好再说。

风月的问题很严重,便养了不短的时间。

三月十八的这日,他们才踏上前往瑜都的归路,至于朝夕门这个摊子,江以湛自然不会去过问,人家该如何便如何,与他无半点关系。

除了马匹,他们准备了两辆马车。

前面的马车里,坐着虞秋与江以湛,虞秋一直窝在江以湛怀里,极为粘他。

江以湛享受这种待遇,却也觉得难熬,在她面前他向来是没什么自制力的,便蹭了蹭她的耳根,道:“你这样,我会克制不住。”

她抬眸看他:“你不是对我没兴趣么?”

他闻言,便道:“我何时对你没兴趣?”在朝夕门的时候,确定她身子恢复后,他没少折腾她,却如何也不够。

虞秋噘嘴:“之前你日日睡书房,我引.诱你,你都会把我推开。”

见她说着就委屈起来,他伸手手指拨弄了下她的小嘴:“我那是一直在忍,何况心中确实有气。”

虞秋没再说话,仍旧窝在他怀里,她喜欢这样的安全感。

温香软玉在怀,江以湛实在难免心生旖念,他的手便不老实起来,渐渐地,他抬起她的下巴亲住她的嘴。

相比于这辆马车里的美好,后面那辆马车里的气氛就僵硬得多。

那辆马车里坐着风月与江成兮。

风月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脸上还透着丝病态,她始终淡漠地看着窗外,完全当身侧的男人不存在。

江成兮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他倒要看看她会何时变个脸。

奈何她始终如此。

忽然一阵风吹过,江成兮转眸不经意间透过前面那辆马车的后车窗,看到正搂在一起难分难舍,明显已经干上有伤风化之事的两人。

他挑了下眉,真感觉服了。

果然是久别胜新婚,何况是失而复得。

这段时间,他算是见识到虞秋有多粘他老弟,就像小娃儿粘着母亲似的,就差一看不见就哇哇哭了。

再反观风月,只能说不愧不是亲姐妹。

两人的性子天差地别。

他看着风月,稍一琢磨后,便忽然靠近她,趋近她的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出他所料,她终于转头看他,他便顺势在她的唇上啄了下。

她眼里的颜色隐约冷了下,只是不大明显。

她未有其他表示,转回头仍看着窗外。

江成兮瞧她如此,反而笑了。

以前倒是没发现,其实逗她还蛮有趣的。

第124章

苏和恹恹地踏出王府, 抬眸恰见到虞钦他们骑着马从府前停下, 随之是江以湛他们的两辆马车。

她下意识欲喊虞钦,但想到什么,不得不神色黯淡地作罢。

虞钦下马,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下, 便转身看向从马车里出来的江以湛与虞秋,江成兮与风月。

苏和去到江成兮面前,乖巧地唤了声:“公子。”

江成兮没回应, 只是扶着风月进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