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整整衣衫,此时他依然穿着离宫时天威国皇子朝服,这身来不及换下的入宫朝服让他对父皇最后一滴儒慕之情消失殆尽:“到是人杰地灵的地方。”

天武踩过跪着人的手指,冷漠如霜的向前走去,他就是再嫌弃老家伙的手段,也不会陷自己的属下与难地,但心里更恨他们愚蠢,项斯泰那笨蛋和老家伙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武庄皇子到——

突然之间本密集的天威国使团队伍让开一条宽广的道路,似乎来人如蛇蝎般避之唯恐不及。

使团中甚至有人垂着头,不敢直视此人的衣衫。

焰国众臣看清来人的容貌时不禁也惊了一下,此人若不是生了一张俊美的脸,狰狞的表情多么像太子杀人时的目光。

周天淡然的望过去,一个月的行程足以让周天对他有所了解,天威国杀孽最多的皇子,踩着累累白骨堆砌的荣耀,有他在就有蛀虫丛生的天威国荣耀,可天威帝不知为何鬼迷心窍把此人送来了焰国。

天武神情肃杀的走来,他天生如此,无需发怒,脸上也有几分怒色,即便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项斯泰也不敢轻易触怒了他。

天威国众臣早已俯首帖耳,乖顺的如绵阳般唯恐被皇子惦记起惹来杀身之祸。

孙清沐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从此人身上扫过,心里主意大定,这般人物恐怕断不会入住后宫。

孙清沐确定这一点后,盘旋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落定,随即暗笑自己私心太重。

苏水渠也在暗处看了来人一眼,心里揣摩着此人可是皇上的喜好,但似乎除了听说皇上宠爱欧阳将军便再没有得宠的人,自然,皇上对他说的悄悄话,他也不会真放在心上,皇上身侧多少他不能相比的人存在,哪里轮到皇上偏爱于他。

苏义暗地松口气,这种人如果甘愿进后宫,不是探子就是别有所图,所以他此刻不必担心此人抢了他的地位。

焰国臣子的目光不经意的感受着皇上的意思,不知这等男子合不合皇上胃口,如此想着的时候心里又有些着急,既不想皇上太宠男妃伤了身子,又不想皇上逆了天威国好意。

天武的目光肆无忌惮的穿过人群,看向了站在人群中冷漠淡然的面孔,整个人顿时有种雌雄混淆的错乱,让他久不松动的眉毛挑了一下,继而快速恢复平静,他明明站在那里,嘴角在自己出现的一刻起了笑意。

本该是温和大度的表象,天武甚至确定他看到的也是慈眉年少的帝王,可为何让人觉得冷淡锐利,像一把淬了毒的绝世神兵极力压制自己的光芒,硬生生安了一身剑鞘。天武本源的杀戮被激起,狂叫的澎湃让他想领教对方的高低。

突然之间一股宁静的暖风吹过,扫平了天武激荡的心思,仿若也冲散了他脸上少许杀意。

天武心神顿惊,望着已近在咫尺的皇者,为心底平息的翻滚惊出一身冷汗,不禁揣测天威国卧榻旁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强者!

周天的目光淡淡,因天威国的怠懈已生出一丝不快,此刻更不想与此人客套,随手一挥道:“既然来了,朕也见到了,丞相,该怎么招待你随意。”

说完周天不等任何人说话,更没想跟着个已经不招她喜欢的天威国多事,直接走人。

天威国众臣当场傻眼!项斯泰将军回神后更是气的七窍生烟,甚至不顾可能会报复他们压人过来的皇子,直接怒道:“焰国皇上!我天威国诚意与贵国联姻,甚至带来皇子公主任皇上挑选,您为何如此不将我天威国放在眼里!”

周天闻言回头,庄严中更添了一抹帝王的霸气,俊逸脱俗的外貌和强者的姿态瞬间逼向说话的项斯泰:“先算算你天威国皇子迟到多长时间,再给你们皇子换身衣服洗洗脸再来见朕。”

项斯泰顿时哑口,因为焰帝的提醒才注意到自己主子虽然威严确实衣冠欠妥,但看着焰帝转身就走,又觉的焰国对天威国太不敬,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仿佛焰国不该为了这点小错揪着偌大的天威不放,焰国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吗。

早一个月前周天确实没有,还得好言好语的陪着笑脸,见到这样的天威皇子还得赞一句有个性,甚至不介意攀攀交情大家合作愉快;那时的焰国更是因为天威国联姻会慌乱会兴奋。、但此时不同,跟骆曦冥榨了不少好处的周天已经不需要了,天威送皇子过来不就是试探玉带对焰国的态度。现在汽车热销已让天威目的达到,这送来的皇子与两家都没了意义。

何况周天本以为,怎么也会送个不受宠但听话的皇子,结果来这样一个刺头,试问天威皇帝当初想的什么!压自己一头!还是暂且送他们的皇子过来避避风头!不管是哪种可能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也不介意趁敲打天威的机会给焰国众臣个下马威,免得她有孕后这些人蹦跶!

天武脸色平静,看着焰国皇帝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人比自己看来还年轻,却是先帝死后的继位者,相比背后也有腥风血雨的斗争,就如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把他驱出天威好行驶见不得人的事。

天武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他们真以为自己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奸臣贼子一个也别想好过,还有他喜欢的那个女人。

天武想到她,本血腥的面容更加扭曲,不想当他的妃子还不简单,那就当妾室!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妾室!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违背自己的意思,背地里勾搭他兄弟!

项斯泰察觉到皇子突然散发的杀气,瑟缩的想找个缝隙钻进去,完全不见征战沙场时的勇猛。

宋丞相见皇上真的走的,赶紧打起精神陪着笑脸看向生人勿进的天威国皇子,心里不禁哀叹,如此有气势的皇子怎么被拿来联姻了,莫非天威国这样的皇子很多,并不值钱?如此想着宋岩尰却没失了礼数,以一国丞相之尊迎天威国使进城。

这场本该主客皆欢的迎接仪式,最后在各方臣子的撺掇上总算不怎么尴尬的结束了,天威国本被预计居住的别苑换成了驿馆,奇怪的是天威国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皇子并没有什么不满的举动。

殊不知项斯泰等人虽然不服,但更有眼光,如周天会避开骆曦冥的锋芒,敏感如项将军等人怎么会轻易招惹一位不知深浅且被玉带看中的敌人。

驿馆的东殿内,项斯泰屏退众人恭敬的对冷脸的武庄皇子请安,“殿下,公主已经安排好了,刚才侍女来报吃了些东西,也不再寻短剑。”

天武闻言,脸上的寒气更重,狰狞俊美的容貌仿佛阴阳相接的两面,说不出的慎人:“好缜密的心思,一举铲除两个障碍,德云公主与那个人的婚事早就定下,现在他想另娶就把德云公主送走就不怕遭天谴!”说着天武仿佛想到什么般笑容陡然一凉。

项斯泰的心吓的漏跳了一拍,惊慌的不敢触及主上的容貌,但见主子没有追究他们按皇上吩咐的所为,不禁松了一口气。

“每人下去领二十大板!”

项斯泰猛然抬起头:“殿——”话没说完触及到武庄殿下的目光急忙耸拉下脑袋,快速出去领罚,被打总比对着殿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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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父道

周天一天下来都没有要传召天威国使臣的样子。

宋岩尰不敢私自做主要求琼林设宴,只得小心的陪着笑脸在两国间周旋,心里不禁暗惊皇上的所为,莫非皇上有底气不理会这些人吗?想到这种可能宋岩尰心里更加谨慎,更加不敢提自己处理不来,只想好好表现,稳住天威国的使者。

周天夜里翻了孙清沐的牌子。

承乾宫早早挂起了灯笼,灯火通明的光线照亮了夜间青草初露的时节,承乾宫是三面皆殿的六进宫殿,从第一道门的荷香蓝天到第六道门的松柏青竹,无不体现着居住在此主子的雅致静和。

周天皇撵落地,小池子早已带着承乾宫大大小小的太监候在此地,此刻见皇上到了,心里顿急,但还是佯装镇定的跪下请安:“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烛光打在众太监的脸上,苦涩了他们一个个鲜嫩的脸颊。

周天见孙清沐不在,小池子如丧考妣的脸已经知道孙清沐还未回宫:“起来吧。”想必被天威国的事绊住了。本就想到的事,她等他便是了。

孙清沐回宫的时候宫门已经落锁,待下了轿撵看到自己宫殿灯火通明,心里一惊急忙去换宫装:“皇上来了怎么不派人去通报一声。”孙清沐的语气首次有些责难。

小池子手脚麻利的帮主子换着衣服,道:“回主子,皇上不让打扰您,皇上正在你殿里看折子,喝了一杯茶,刚才未央宫顾公公来过,皇上没有走,只是吩咐太医去了未央宫。”

孙清沐束发的手停了一下,突然不知该有怎样的心情,未央宫住的是苏义,顾公公走后皇上派了太医过去,不难猜出苏义打的什么主意,想到皇上难得来他这里几次,苏义还要抢,平和的心也生了一丝怒气,暗叹,他怎么能以男人之躯行女子争宠之事。

小池子见主子脸色快速恢复如初,心中叹息的斟酌了片刻,趁为公子束腰带的空隙道:“主子,您心慈,可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男宫如此人丁不旺,皇上还能来此,可若以后男宫充足,各宫都住满了主子,连未央宫的空屋也填了人,主子拿什么与众人争。”

小池子说完垂着头,手上利落的打下最后一个节,一身春季宫装的公子玉树临风的站在他面前,如今正是男子的好时节,公子是越长越俊逸了,加上忙于国事积累的威严,让小池子看着说不出的贵气,皇上没道理喜欢苏妃而不喜欢自己主子,不是吗?

孙清沐何尝看不透男宫的局势,她若想纳男妃谁能阻止,孙清沐整下衣衫,神态不变的向正殿走去,就算他知道也做不来邀宠的戏码,只希望公事做好了能让她偶然想到承乾宫来这里坐坐。

小池子默默的跟在身后,见公子神色如常便知道公子又没听进去。

孙清沐急忙步入正殿,拐过第一道屏风掀开外间的褐色纱幕便看到她伏在书案上写东西,烛光摇曳在她白皙的脸上添了圣洁的光彩,她今晚穿了一袭湖蓝色的连身儒裙,记忆中柔软的发丝束起男人的发髻,头戴上一颗碧蓝色的锦带与衣服相映成辉,长发从颈后垂落双肩,单薄了她身份的厚重。

她似乎感应到被人注视微微抬起头,嘴角慢慢荡开一抹笑容又垂下,清雅柔和的声音一别白日的威严肃穆道:“回来了。”

孙清沐心中暗暗一动,急忙垂下头掩下外漏的情绪,走进她开口:“怎么不让小池子去叫微臣,等久了吧,微臣失礼。”

周天再冲他笑笑,她一直觉的清沐适合银白色,尤其点缀上淡雅的图案,更衬得他俊逸唯美,虽然不同于沈飞的无双但却很有韵味,是她欣赏的类型。

都说男人因为事业而有型,不可否认现在的孙清沐比以往更加好看,二十四岁的男人正是长成的时候,孙清沐此刻就如他的名字般,只是刚刚开始的万丈初阳,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越加沉稳耀眼。

待到三十岁后韵味天成,四十岁才算芳香有意,说不定五十岁还能娶到十五六的小姑娘,再来一段跨越了年龄的恋情,就算孙清沐不主动,到时候想扑他的女子也能排成排,毕竟底蕴越深厚的男子越能吸引女子的情怀。

周天斤斤计较的脸上不禁恼了几分,想到自己越来越老,再怎么保养也不如男人青春期常,小家子的思想不避讳的往外冒,现在她是人妻对着的是自己的男人,难道还要端着架子吗。

“难看死了!”周天口不对心的先鄙视他的穿着。她怎么没发现男子宫装如此好看,以后全给他们换成黑的,什么也不绣,看他们怎么招蜂引蝶,不过想到黑色不绣花似乎是诅咒自己早死一般,悻悻然的算了。

孙清沐不是苏义,猜不透女子孩子气时的脾性,或者在他眼里高高在上的皇上绝对不会说无的放矢的话,心中不禁为不能讨她欢心反而让她生厌闹了自己几分。

于是匆忙躬身退后几步恭敬的道:“微臣这就去换。”

周天伸出的手想抓都抓不住,眼巴巴的看着孙清沐的衣袖从她指缝里挣脱,心中扼腕不已,安慰一下自己会死啊!不过想想他就是这么一板一眼的人,用手抵着下巴,看着他消失的拐角,突然笑了,男人傻起来也挺可爱。

小池子急忙跟着主子来到里间换衣服,手脚利落的拿出新做好的宫装为主子换上,斟酌又小心的试探:“德妃侍刚才可注意到皇上的声音了?”他没有叫公子说明是正事。

“怎么了?”孙清沐不解,莫非是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他之觉的她的声音很好听,对,他承认他只注意到这个,她…总归是好。

小池子低着头,头顶对着主子的视线,眼睛看着为主子系衣带的手:“如果香影与奴才这样说话,奴才送她个香囊夸她几句漂亮,她虽会瞪奴才一眼,但会立即给奴才想拿的膳食还会加量。”点到即止。何况他也没胆子把皇上比作香影。

孙清沐茫然,后宫生涯第九个年头,他除了面对太监就是对着皇上,哪有与女子接触的机会。唯一对女子的印象就是林微言,可微言只是对逆羽…

孙清沐想到这里心中猛然一震,莫非皇上刚才是在…孙清沐极力想否定脑海里的想法,觉得皇上虽为女子,却不会有女子娇态要哄的一面。可刚刚…皇上莫非只是说说…

而自己却大张旗鼓的出来换,岂不是显得很愚笨…孙清沐想到这点,不禁笑自己书读傻了。

不一会孙清沐换了一身褐草色的宫装出来,腰间只挂了一块玉佩,头发只用发带简单的束起,干净简约一如宫内的摆设,他掀帘而入,见皇上正拄着下巴看着他,脸嗖的一下红了,觉的刚才的确是自己想多。

周天的目光落在清沐身上,目漏惊讶,清沐这样穿他反而更好看了,素雅、沉稳,多了种稳重的内敛。

周天不禁暗叹,果然啊,底子在那穿成乞丐也是最有型的,想到珍品斋外见过的女子买走了他设计的花型,心想若不是自己早早把此人霸占了,恐怕她争也争不过内宅里为他争风吃醋的女人们。

周天想到这里更丧气了,她简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么好的男人都被她作践了,作践了还不算,以后人家再也不能娶娘子。

孙清沐见皇上状似有气无力的突然趴在桌子上,急忙走过去看着她:“皇上,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周天指指自己的心。人老珠黄喽,不靠抢的不来男人啊!前世今生加起来自己都三十五了,若不是顶了个嫩嫩的太子穿,她都没人要了,而眼前的男人还帅气的在她眼前晃悠,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清沐见状吓的想传太医。

周天傻眼,急忙快一步的拦住他:“没事,没事。”免得出丑的是自己:“你还记不记得辛什么琴的辛家小姐。”

说不记得是骗人,他认人的功夫与看书一样,但想不出皇上为什么突然为起她,孙清沐点点头。

周天见状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小小的不悦,尤其想到那位辛小姐为了清沐的东西与长公主起冲突,觉的自己像拆散了有情人的罪魁祸首。

正经的小家子女人脾气顿时冒了出来,直接推着他往外赶:“那你跟她过去吧,去呀,去呀!”边推边把桌案上的锦卷扔他身上,让你招蜂引蝶、让你不守夫道。

小池子见状利落的带着守着的宫人退下,心里暗暗为公子着急,皇上扔的是锦缎,一点重量都没有的东西,如此明显需要人安慰的行为如果主子也能会意错,他只能说主子太不解风情。

孙清沐不会笨到没察觉出不疼,见周天怒着小脸义愤填膺的跟他闹,小胳膊小腿的跟自己摔打,因为怒气染红的小脸更加生动可人,晶莹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说着赶自己走的话,柔软的手推在胸膛上让看周天看愣了的他感觉不出力道。

孙清沐看着她美艳的小脸如春色一般绽放,生动的怒气中书写着女子特有娇憨,孙清沐从未见过她如此,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得不到线球在生气。

孙清沐不自觉的俯下头,如受到忠惑般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唇,所有的声音瞬间淹没,孙清沐搂紧抱着她的手臂,从未觉的怀中的人原来如此瘦弱,似乎他力道重了也会弄伤她。

孙清沐感受到怀中人微微的抵抗,安抚地拍拍她的背,熟练的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手掌本能的在她身上摩擦,直到一声轻喘从怀中传来,如冲破了洪水的最后一道防线,孙清沐溃不成军的动情,抱起她走向隔壁的床铺。

或许这一刻他并不愿意想起身下的女子是谁,或许他只是想以她男人的身份与她缠绵一次,他很小心,小心的用处自己所有学过的东西取悦她,为心底今日的震荡也为她难得与自己闹的小脾气。

饫甘餍肥的周天趴在清沐胸口,姿态慵懒性情妩媚,里衣轻轻歪斜露出浑圆的小肩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痕迹。

清沐急忙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又掀开并以自己胸膛为案抵着下巴越过自己摆弄自己身侧的册子。

“他们就给我这点东西,我不冷啦。”都初春了,屋里还烧这么多炉子,热死了怎么可能冷。

孙清沐闻言倔强的帮她盖上,不自觉的缕缕她披散开的长发:“已经很多了,比千叶公主出嫁的时候多了两倍,可见天威皇族还是很重视此次联姻,不但送来了最受宠的皇子公主,嫁妆也很丰富,皇上还是别再埋怨他们失礼,设宴招待吧,天威国的名声在那里,咱们不能失了礼数。”

孙清沐的话很平静,没有太多恭谦也没有逾越规矩,他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怀里的女子虽然对着册子吹毛求疵,但那神态让他心中安稳。

周天不乐意了:“他们能跟千叶比吗,千叶是本宫求来的,现在是他天威国求着咱们联姻,怎么也得给我三座城池,否则免谈。”

孙清沐见皇上不像说笑,皱着眉认真思索,怎么也搞不懂她怎么会对一步登天的机会采取如此态度,莫非皇上已经用不到天威国,可以天威的势力,皇上就不怕他们反扑?

孙清沐想到皇上最近一段时间把焰国推向的高度,背后肯定有人为她谋划,莫非是鹰殿下,想到可能是他。

孙清沐释然的同时心里微微苦涩,但更多的是为她今后不必在南大陆受制于人高兴:“皇上想给天威国难堪?”怪只怪天威国现在才认识焰国,若是早一年,哪还有自己等人的地位,恐怕她为了讨好那天威国皇子,独宠他一人也不一定。

想到这种可能,孙清沐不禁含笑的摸摸她的长发,为她毫不掩饰的谄媚态度哭笑不得。

周天把册子合上,嗤之以鼻的冷哼:“这叫礼尚往来,当我焰国的门好进,如果以后阿猫阿狗都可以送公主和皇子过来,我岂不是很掉价。”

孙清沐想说你很值钱,可想想又不对,只好笑笑掩饰尴尬,心中却不否认,他为武庄皇子可能无缘她的后宫放心。

周天思索的卷着自己的发丝,仰起头看着清沐道:“你说我把天威国皇子赶走怎么样?”

孙清沐微惊:“为什么?”赶走和搁置是两回事,万一天威国因为焰国失礼弄到鱼死网破,鹰国远在大陆另一边,焰国未必能讨到好处。

周天刚想说话,突然床帘外响起陆公公的声音:“皇上,该吃药了。”

“哦。”周天起身,衣服并没有隆妥当,不是她不注意,而是可看的乏善可陈。周天一口喝下,顺手挑了蜜饯扔自己嘴里,然后一转身又趴回床上:“刚才说到哪了?”

陆公公快速退下,房间里又恢复刚才的样子。

孙清沐诧异的看皇上一眼:“你刚才喝的什么,不舒服吗?”说完担忧的坐起,忧心的看向皇上:“宫里的御医能医治吗?要不要找人再看看?”

周天无所谓的摆摆手,趴在床上看其它册子:“没事,一些补药,前些年身体损害太大,最近两年一直吃着这些东西,那些老臣总吵着要孩子,我不生一个他们能放过我么,万一真让我纳了妃,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她刚才喝的药,是那种事后喝的,有利于有孕,毕竟她刚调好身子,不知能不能尽快怀上,若是怀不上才麻烦,哎。哪都是头疼事!

孙清沐整个人出于呆愣状态,皇上喝药想要孩子?就在刚才她不介意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孙清沐眼睛突然有些干涩,说不出的感动和动容,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不敢置信自己如此好运。

可能吗?会有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清沐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她的腹部,目光柔和的像看稀世珍宝,纵然淡漠如他也会想,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会像她吗?还是他,孙清沐想着想着突然柔和的笑了,仿佛属于他们两个小生命已经眨着灵动的眼睛对着自己笑。

那会是他第一个子嗣,是他往后安身立命的根本,会是往后慢慢后宫路上陪伴他的人,他会教他古词典籍,会教他骑马行兵,会告诉他天下疾苦,会教导他为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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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理论

周天说了半天话见没人搭理她,回头一看,孙清沐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柔,儒慕之情的光亮仿佛燃烧着他所有慈爱,让向来无争的他多了丝坚定。

周天骤然明白他为什么如此,不禁忍不住笑了:“别乱想了,不见得那么容易怀上,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吃药。”说到这里,周天眼里不禁有些落寞:“我私下找大夫看过,说是还要养。”

孙清沐察觉出周天语气里的落寞,心里骤然一疼,急忙收回思绪把她抱在怀里:“你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让你如愿。”

周天突然笑了,嗔怪道:“说的什么话,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说的像为了孩子不择手段一样。”

孙清沐察觉出失言,也无奈的笑了,这种话的确有失妥当,但看着她刚才一闪而逝的担忧,孙清沐突然觉的不管是谁的孩子,她若能先怀上一个,定然会很高兴,就如自己想要做父亲一样,她也希望做母亲。

周天并不急,焰宙天才二十四,她再养两年也可以,只是那些大臣说的对,皇室若没有子嗣,的确隐患颇多,单说那些锲而不舍追杀自己的人,若是不小心成功了,她偌大的家业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至于她有孕是否会招来让她下台的呼声,她并不担心,她倒要看看谁敢在她眼皮子底下闹事!

太阳挂在高空,灿烂的笑脸并不浓烈,晴朗万里的好天气让焰国都城沐浴在祥和的氛围里安静的如少女甜美的睡颜!

此时万家开工的时辰,未央宫的门竟然开着。

——哐!——前门进虎后门有狼!天威国皇子还没安置好,父亲竟然提议让老六进宫帮助自己巩固地位!

苏义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茶杯,生生捏碎了杯子的形状,碎片刺破他的手掌,血一滴滴落下。

顾公公心惊胆战的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声,昨夜太子夜宿承乾宫主子便发了一通脾气,但主子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今早便起身去演武苑,谁知中途气冲冲回来,一句话也不说就坐在那里跟茶杯较劲。

见主子被割伤,顾公公赶紧要去传太医。

“站住!”苏义的脸色十分难看,本皎洁的脸颊狰狞扈气:“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去!”

顾公公更加心慌,主子竟然会放弃如此好的时机,到底出了什么事?不应该是为了昨晚的事。

苏义紧紧的握着茶杯碎片,脸上的表情愤怒不甘,当年他进宫,父亲答应过什么!小六与他一奶同胞,到头来就因为自己不能让妹妹嫁进来就想把老六送给皇上图新鲜!到底是他低估了父亲的野心!

顾公公看的心惊胆战,可越是如此越不敢上前,主子历来是藏不住事的,即便他自己拿不定主意也会让段公子出面想想,想不到今日…

——

天武带着侍卫和项斯泰走在焰国街头。

项斯泰战战兢兢的左右看看,唯恐别人认出他们。

天武闲适的表情慢慢变的凝重,说不出这里与天威国有什么不一样,但总觉的哪里不同,不是宽广的大道也不是新奇的‘公交’,而是这里人的神态,似乎太过和睦。

焰国子民确实和睦,从吃不饱饭到皇家管上学,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太平,加上官员尽责,无人会觉的现在的日子不好,偶然想想昔日太子凶神恶煞的样子,仿若昨日烟花。

天武停住脚步,沐浴在芬香的气氛中,仿佛又听到不远处的水声,依如它便捷的用水方式,仿佛这种声音无处不在,流淌过人的心底,净化周身罪孽。

项斯泰跟在皇子身后,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走路姿势十分怪异,他见主子停下,便开口道:“想不到焰国皇帝如此手段,若大的盛都一个乞丐也没看见。”

他们自然看不到,焰国每个城池有严格的‘流浪’管理制度,政府的收容机关最为得力,在自己的死与别人活关联之后,果断选择‘普天同乐’。

所以但凡看到衣服破烂点的,都急忙登记在册,确认确实不容易后,赶紧给予必要的资助,然后让其参与手艺培训,就怕皇上哪天撞见个吃不饱的把他们的脑袋拉去砍了!

天武也注意到了,不单如此,这里市集人员流动很密,在人最多的地方官差衙役也最多,似乎不是为了有事后冲上去而是防止事情的发生,一路上没少看到重刑的告示,告示中动不动就是不听话断手断脚,甚至提醒子民,若是击鼓无法伸冤,官员也要受到惩治。

如此嚣张的告示明明晃晃的贴在告示区,丝毫不怕落了官府的威名。

孰不知,这对饱受惊吓过的焰国子民官员是何等轻巧的处罚,看着都令他们舒心安心,怎么舍得撕下来不看。

项斯泰看眼周围,这里不是最繁华的地方,周围小贩多为小本生意,吃食比较多,他们左侧是一家面品店右侧是瓷器坊,左后面几个孩子围着一个摊子看捏面人。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项斯泰突然压低声音道:“殿下,下官陪您回去,您…您不适合往外走…”待嫁?待嫁怎么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出来,被那个爱挑刺的焰国皇上知道了,不定怎么冷落他们。

项斯泰想起焰国皇帝对他们的态度不禁暴脾气往上窜,焰国什么东西,翻遍前两年的地图根本看不到的货色,想不到如今一跃竟如此张狂,以为他们皇子稀罕和亲,简直莫名其妙。

天武瞪他一眼,用指甲也知道项斯泰在想什么让他抓狂的事,眼睛如毒蛇般盯着他:“惹恼了本殿下!就把你洗干净了送上他的床!”

项斯泰闻言险些没吓死过去,但后来一想女人的陪嫁才干这些事,简单的脑细胞快速归位:“殿下说笑。”说着急忙跟上主子的脚步。

天武重新回到驿馆,心里的思虑更重,本狰狞的眉毛拧在一起,更加慎人,他今日走了一圈更觉的焰国不简单,这里很多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很让人惊叹:

平民设书院,教的东西虽浅显但却是一笔国家支出的银两;街道错落有致,易攻易守,高低竟然按照阵法排列,重要的是这些房屋看起来是近两年落成的;这里农业品种繁多,但量不大显然出于初级摸索阶段;最另他惊叹的是此地的水利,巍峨的大坝,隔城翻滚的大型滚水龙骨,让人不得不惊叹设计者的巧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