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嗯了声,但是也问他:“不是说好我去找你?”

任西安没有过多解释,只问:“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程梨:“…”

她最终说:“听你的。”

**

任西安到的时候,程梨已经回了车上,在停车场里等他。

她回去后,两只猫已经睡起了大觉,其中一只还有一条后腿搭在猫砂盆上。

车停的位置朝东,没过多久,程梨就见任西安从一辆车上下来,大步往餐厅里面走。

程梨下了车,追着任西安的背影跑,在他快要靠近旋转门的时候,她从后面拉住任西安的手。

手上的温度和触感很熟悉,任西安停下脚步回头。

程梨微踮脚,在他回身那刻去啄他的唇瓣。

任西安没防备,被她突袭个正着。

程梨也没恋战,她怕虽然她先撩但是他反攻她先失守。

她啄了任西安一下,而后脚跟落地在他身前站好。

程梨摸了他手背一下:“挺凉。”

任西安抬起手背蹭了下她的脸,也凉。

他说:“你叫我,我就停下了,跑什么?”

程梨哦了声,指了指身后不远处李成蹊那车:“猫接回来了,在那儿。”

任西安说:“这车先放这儿,跟我走。”

他掌一转,攥住程梨的手。

任西安带她走得方向不对,冲的是他开来的那辆车独霸王妃。

程梨强调:“我的猫,必须带走。”

任西安嘴角弧度上扬,松开她的手,把她往身旁一捞,箍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程梨被他这一抱惊得呛了下,微微咳嗽。

她看他。

任西安说:“你先过去,钥匙给我,猫我过去抱。”

程梨淡淡提醒:“两只,还有些杂物,很多东西。”

“我四肢够用了”,任西安说,“你放一百个心”。

她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只是觉得这不是最好的决定。

程梨略有些无奈:“也好,等你抱过来了我报答你。”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可她语调控制得格外柔软且刻意,从她口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另有深意。

尤其最后四个字,显得暧昧。

任西安接了招:“好。”

程梨以为他不会说什么。

可他的话还没结束:“时间我挑,你晚上再卖力报答我。”

程梨:“…”

停车场的角落里,还没走的方式坐在车里看到了这一幕。

***

带上猫和猫的各色用具和猫粮,任西安将车往家的方向开。

走了一段,程梨觉得不太对。

她问:“去哪儿?”

任西安扫了眼后视镜,将车靠边停下。

车刚好停在一个坡上,翻下去就能看到下一个高地上的哨岗。

任西安手搭在方向盘上,瞥了程梨一眼,正儿八经地说:“见家长。”

程梨轻眯起眼睛,还眨了下。

他不能挑个她更好看的时候让她出来见这种重要人物?

任西安没别过头去和她对视,他看着前方的沥青路面问:“你不说句话?”

程梨瞧他,也逗他:“能说啊,你想听什么我说什么。”

那你倒是说啊,还要我教你?

你不是之前张口就表白吗?

任西安被她这话气笑,他这才转身将视线投在程梨脸上:“一个被甩过的男人刚跟甩过他的女人重逢没几天,这个女人睡过他几回还让他主动倒贴卖了身。这个主动的男人说带女人见家长。女人要是不想见,连句贴心话也不愿意痛快给,你说这个男人是不是很可怜?”

第52章 终身相依(六)

程梨听着任西安这话,眯起的眼睛渐渐睁大。

这番控诉听起来有些地方不太对,可任西安说的这番话又好像很对,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他话里的男人…被女人欺负的不轻。

这女人听起来让人觉得不是东西。

这话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程梨平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突然这是怎么了…和常态不太一样。

程梨平静地看过去,任西安也干脆靠在椅背上,以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模样等着她。

好像她不说点儿什么,这车就不会再往前开了一样。

离得近,车厢内都是他身上那种她所熟悉的清冽气息,程梨说:“也可能不是男人可怜,是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任西安看她。

程梨接着喉咙一滚,问他:“我招人喜欢吗?”

她问得清淡淡的。

她不是不担心长辈的反应。

她这一生,很少在年长的前辈身上得到关爱和好评。

无关的不重要的她不在乎,可今晚随后要见到的人,很重要。

她理智平静的人生,也会因为这样的她不擅长的事情生出些紧张感,尤其是在刚刚见过方式之后。

没人要,总是不那么招人喜欢的。

任西安读着程梨脸上的表情,突然伸手轻捏程梨的下颚,将她往他身前拉了拉,他另一只手在她额间的碎发上轻轻一拨:“男人都倒贴给那个女人了,不是挺招那个男人喜欢吗?”

程梨迎着他的目光嗤笑,任西安极认真地告诉她:“有我,别想多了。”

程梨抬手,捉住任西安从她下颚移走的手:“没想太多,紧张有,怕没有。”

任西安任她摸他手指:“是,在外面还没怎么着,就想上我,你还有什么怕的?”

程梨轻仰头:“也怕啊!”

任西安轻笑。

程梨开玩笑般说:“问你结婚了没的时候,我怕你说连孩子都生了。那样我不就更不道德了。”

惦记一个小孩子的父亲,不道德。

她语调很随意,好像真是说了句笑话。

可听的人并非不懂。

任西安的指还在程梨掌心,闻言他即刻回握,把她的手攥在掌里。

程梨面色没变,眼底起了些波澜末世未央。

他是她的男人,有些话,她应该对他说。

他若成婚生子,她不会再去打扰。

虽然这种结果很残忍。可人不能只随心所欲,还要有底限在。

任西安声音沉了沉:“程梨。”

程梨嗯了声,控制眼底的起伏。

“那个男人可怜在哪儿知道吗”,任西安说,“被甩了还傻了吧唧地想找那个女人让她负责,还很难找”。

我也在找你。

在你刻那些木偶小人的时候,我也找过你。

故事里、影片里找个人总是很容易,只需要一些巧合,或者一个神通广大的配角,一个能帮忙找人的好用的背景,可在现实中并没有那么简单。

哪怕空间狭小到同住一栋公寓楼,人和人都可能永远碰不到。

这世间有很多巧合能让人相遇,也有更多巧合能让人错过彼此。

这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念念不忘,非谁不可;没有那么多的守候和回归。很多时候人和人被时间冲散了,就真得再也没有说好久不见的机会。

幸而他不是。

幸好她也不是。

**

程梨下车前,任西安又告诉她:“我妈前几年不在了。今晚是见我爸。”

程梨看他,过去他们很少提及周边的人,她也近乎没有接触过他的家庭,他也一样。

程梨嗯了声,任西安又提醒她:“后排座上有个棋盒,你拎着。”

程梨照做,任西安也下车打开后座车门,看着那两只睡得毫无警觉性的猫,又瞪程梨一眼。

程梨挑眉,主动伸手抱了一只。

临进门,任东野的警卫员陈九出来,见他们两个拖家带口的模样,问了下猫咬不咬人怕不怕生,接过了任西安手上那只。

任西安又接手了程梨抱着的那只猫,只留给她棋盒。

进了门,陈九又主动接过任西安手上的猫砂盆。

任西安卸了身上的重量回头看了眼走在他身后的程梨。

昏黄灯光扫在她脸上,让她整个人柔和温婉了不少,显得乖。

程梨甚至催他:“走啊!”

任西安不再看她,她一向有种,他是放心的。

陈九冲里面喊人来了,任西安带着程梨越过阻挡视野的屏风,看清客厅内的一切的时候,把身后的程梨往前推了推,他的手拥在程梨肩上:“爸,这是程梨。”

程梨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重了一分,于是跟着喊:“爸至尊倾女神。”

任西安笑了下。

任东野想起任西安的嘱咐,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任西安看着倒是极不适应,觉得有些违和。

任东野嘘寒问暖了几句,程梨一一配合。

几个人刚要坐下来,突然客厅内闯入了一道清晰的人声。

任西安许久没见的产自堂哥家的侄子任西北从厨房遛过来,大嗓门喊了声:“小叔。”

任西北的声音吸引了大家朝着他看过去。

背对着任西北的程梨微一转身,随即看到了任西北那张她阔别多年的脸。

这个同学,曾经在某次意外撞见任西安在学校偏门等她后,把她堵在学校楼梯间,跟她说她和任西安不合适。

程梨当时问他:“哦,那什么人适合你叔叔?”

任西北很认真也很天真地告诉她:“端庄,贤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