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在KTV的时候,顾星沉是有意成全他们的自在,才说了那句荤话。

不然顾星沉那么矜持的男人,是绝不会说这种浮浪的言语。

顾星沉垂眸笑了下,“还有什么不习惯?许罂。你再混蛋的样子我都见过,这点,算什么。”

语塞了两秒,许罂悄悄看一眼旁边,“……我有那么混蛋吗?”

顾星沉淡淡吐出一口白烟:“高二那年,在男卫生间,你当着我面勾引13班的学霸,算不算混蛋?”

“……”

许罂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汗,风一吹……真凉!

她用袖子擦了下:“那、那我不是跟朋友打赌才那样么~”

“还有3班的叶晨,和5班的……”

“好啦好啦你别数了~”

许罂心虚得连忙打断,双手拉住男人的袖子,“他们都是闲来无事的调剂,当不得真,而且……最后不还是给你全垒打了么。”

顾星沉思考了一下,“全垒打。什么意思。”

许罂微微吃惊,顾星沉,竟然不知道……

她觉得有趣,盯原始人一样看了顾星沉一会儿,然后又有些感动。

——她的少年一直只有她一个女人,从没跟别人暧昧过。

真的,单纯啊~

许罂靠过去,拿起男人的手,亮着眼睛,打算教坏他:

“一垒呢是指牵手,二垒,接吻,三垒是爱抚摸遍全身,至于全垒打嘛……”

她瞟他,踮脚尖在他耳边小声地咬:“就是昨晚和早上,你对我做的那些喽。”

许罂说完,才发现顾星沉眼里都是笑。

她懵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是啊,顾星沉再怎么单纯也是二十几岁的一正常男人,肯定知道全垒打什么意思啊!

许罂当场气得跺脚。

顾星沉脱下外套,把她罩住,顺势揽住许罂的肩膀,“原来我的女孩,这么博学啊……呵呵,全垒打啊。”

“顾星沉,你这个斯文败类!白长得这么端正纯洁了。”许罂白他,但过了一会儿,还是靠过去,依在男人宽阔、温暖的怀里。

背后传来挚友们嬉笑,他们一起看向夜空,有流云被城市不寐的灯火晕出浅浅的形状。

“下个月要录综艺?”

“嗯。那档综艺大概推不掉,去年给公司闹了不少绯闻,我还是得给我经纪人一条活路。”

“应该的。”

顾星沉默了一会儿,说,“许罂,别为我耽误工作,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不要在意我。”

我都可以忍耐。

只要留在你身边,什么,都可以忍……

许罂偏头,眉徐徐皱起,“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不许,把自己摆在那么低的位置。”

她捧起他的脸,认真地说:“顾星沉。从今天开始到以后的每一天,你,对我许罂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有一天,我们有孩子了,你也是最重要的。”

眼波动荡,顾星沉深吸了下,夜半的冷空气深入肺腑,然后被满腔滚烫的血液烧得灼热。“许罂……”

“嗯。”

许罂眼睛缓缓湿了,脸颊靠过去,挨着男人的胸膛,抱住他的腰,细声呢喃:“你是最重要的,星沉哥哥……”

顾星沉深深拥抱住许罂,埋在她微卷的发丝里,轻轻呢喃她得名字。

你也是,许罂。

世界,与我无关。

只有你,才是我的世界。

五月春暖,最适合举行婚礼。

许罂和顾星沉没去国外,就在S市办的。

许罂天生爱热闹、爱闹腾,婚礼上人很多,虽然没请媒体,但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顾星沉的照片还是流了出去。

因为许罂自带热搜体质,网上小小的热搜了一波。

舆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负面、疯狂,也暂时没有牵扯到费良山那里。

网友倒是扒出来两人是初高中的同学,一路“恋”过来,十多年,终于修成正果。

一时传为佳话。

Mason难得展露笑容,抱着胳膊,动作略娘:“嗨呀,你们是这种关系早说呀!多好,什么滥情花心绯闻都扫干净了,不容易不容易,你总算有点正面形象了。不良滥情少女变成忠贞痴心女孩,这叫什么?反差萌?哈哈,现在网上好多对你黑转粉啊。”

许罂只但笑不语:呵,别高兴太早啊小马哥,他们很快又会粉转黑了。

毕竟,她是甩过顾星沉,还交过各种“男友”的……咳咳。

婚礼之后,蜜月计划在6月份,去瑞士。

许罂已经跟公司商量好,转回乐坛,蜜月前赶的最后一个影视圈儿的通告,恰好在出发前的一天。

许罂一早就出门了,顾星沉在家里收拾两人的行李。

婚房卧室的床头,挂着他们的婚纱照,许罂靠在顾星沉怀里,笑容灿若骄阳。

男人还是沉静清冷的样子,也不看镜头,目光只锁着她。

顾星沉刚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桌上手机,就忽然响起微信电话的铃声。

他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愣了下——“女王大人”?

谁。

然后再定睛一看头像,顾星沉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接起来。

“许罂。”

“嗯哼。”

许罂正在演播厅的后台,趁着化妆间没人,给顾星沉打个电话。

现在,她已经养成了每天电话宠爱男人的习惯。

“在干嘛呀,我的乖宝宝哥哥。”

“收拾旅行的行李。”

“真、乖!”

她表扬,顾星沉却皱了眉。

顾星沉是性格温和,却绝对不娘,准确来说,他内心比一般男人还血性、还爷们儿,所以被说“乖”,真的不能开心。

顾星沉略微沉吟:“许罂,你什么时候侵入了我微信,还给自己改了昵称。”

许罂靠着化妆镜,眨眨眼,“咋了。老婆大人还不能看看你微信了?”

她手指绕着几缕长发在玩儿:“难道里面藏着小姑娘,怕我看见?”

顾星沉眉毛皱了一下,“没有小姑娘。”

“没看我哪儿知道有没有小姑娘?”

许罂扬扬下巴,义正言辞,“所以我当然得看看喽!”

顾星沉:“许罂,结婚三个月,你已经掌握了我所有密码,浏览我相册的次数比自己的还多。”

“是啊,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许罂更理直气壮,略带促狭和嘲讽:

“顾星沉,难道你在我面前还想有什么隐私吗?”

“呵呵!我告诉你,你都是我的,你还有什么东西我不能碰?”

“嗯?!”

顾星沉靠着书桌,看见桌上他们的婚纱照相册封面,照片上许罂笑得灿烂又骄纵,颇有点女王的架势,拽着他的领带,样子有点坏。

当时挑照片,许罂一眼挑中这张,非要放大当封面。

顾星沉无奈,笑眼宠溺,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手机贴着干净整齐的耳侧发际线:“你就那么喜欢欺负我么,许罂。”

听筒里,许罂轻快地“哼”一声。

顾星沉听出来了:他的女人似乎…心情很好啊。

十来秒的安静,彼此没有说话,却仿佛听见了对方心里的声音。

原来有一种爱,可以越来越爱。

怎么黏,也不腻的。

许罂在脑海里想象了下,高大的男人在他和她睡觉、亲热的卧室里,耐心地为她收拾着她细软的杂物。

哦不。

现在顾星沉应该是,靠着书桌,微微弯着修长的背脊,衬衫洁白,用干净的手指拿着手机,专心聆听,在等她的下一句话。

想到这儿,许罂微微笑出来。

她是火焰,是一朵荆棘花,但现在暂时刺也藏了,嗓音温柔下去:“我的乖宝宝哥哥,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嗓音好低呢,真性感。许罂暗暗想着,说:“那还不赶紧去。我不在你就随便吃,那可不行。”

卧室的窗,泄入初夏温柔的风,拂在顾星沉清瘦的脸颊,有微微的热。

电话里的女人霸道地说:

“我警告你。”

“你要对我的顾星沉好一点!”

“每天按时给他吃饭,喝水,睡觉。”

“不许随便应付他,更不许不喜欢他。”

她真是话痨。

最后一句,许罂的口吻认真了很多:“顾先生,请你爱我的星沉,好吗?”

顾星沉纯黑的眼珠,映了一点窗外阳光,心尖上那一点,有和窗外的阳光一样的清澈明亮。

顾星沉淡色的薄唇,微微弯了。

-

下午,许罂录综艺没有再发消息。

顾星沉收拾好两个人的行李,去车库开了车出门。

监狱,是一处看似不起眼的建筑,外墙被酸雨淋得略显陈旧破败。

这是一座,看似普通实则铜墙铁壁的城。

里头有各种穷凶恶极的人,接受着惩罚。

顾星沉给了证件,过了安检门,金属探测仪检查过后,狱警对他随身携带的物品进行了安全检查,还格外多看了顾星沉一眼。

——这样英俊、有气质的青年男人本身就很少见,何况,还有个重犯亲属。这种“美好”与“矛盾”结合,更觉神秘。

“这边,跟我来。”

狱警说着领顾星沉往探监室去。

当然,这里的说法并不叫探监室,叫“亲情会见室”。

不过顾星沉更接受“探监室”这个说法。

强化玻璃隔开的对面,费良山穿着监狱服,刚坐下等了一会儿。

顾星沉走进去,很淡地看他一眼,眼眸无波无澜,在玻璃这一侧的凳子上坐下。

费良山扯了扯嘴角,略微苍白的唇笑了笑。

他的手和顾星沉一样,很白,手背有淡青色的血管蜿蜒。

费良山慢条斯理地拿起了电话,放在耳边之后,顾星沉才拿起电话来。

“怎么,突然来看我。别说是想念我这个生父。”

听筒里,费良山的声音略微沙哑,没想到他落魄至此,却也精神抖擞,儒雅依旧。

顾星沉眉头深刻,费良山越儒雅,他只是越厌恶,不过而今,他已不再那样严重地去钻牛角尖。

“我结婚了。”他嗓音平静。

费良山眼睛睁了下,怔了好几秒,“和那个漂亮的女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