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云队,现在已经不是了,这案子是你的别在意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云杜若笑了笑和柔和地回答。

温近南带我们去了女生院四楼403宿舍,整层楼都被警员封锁任何人不能靠近,走到门口温近南还心有余悸地看我们一眼。

“里面……里面的场景可能有些……哎,反正你们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温近南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看他脸上的表情他一定是之前在这403号宿舍里面,看见过让他到现在都心神未定的事,等到我们推开宿舍的门走进去时,我瞠目结舌地瞪大眼睛,终于可以体会温近南那欲言又止的慌乱。

女生的宿舍向来干净整洁,这一间也不例外,看床铺这是四个人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井井有条,床铺整理的没有褶皱从现场看这里没有发生过争斗的迹象。

房间中有两个吊扇,嘎吱嘎吱吃力而缓慢地转动着。

我们如今正抬头看着那两个吊扇,这是没有丝毫血腥的命案现场,可绝对是我见过所有案件中最为震惊和令人惶恐的场景。

四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生双手低垂,脖子上被一根麻绳系着另一个头拴在转动的吊扇上,每一个吊扇上吊着两个女生,长长的头发挡住她们的脸,我向前走了一步,到吊扇的下面抬头看去。

她们都睁着血红色的眼睛,完全看不见眼白和瞳孔,完全是被鲜血聚集染红的眼球死死地盯着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舌头不由自主地吐在外面,就在我头顶慢慢一圈一圈转动,犹如一个诡异的旋转木马。

我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低头才看见是一支笔,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不经意走到一张纸的中间,我移开脚步仔细看了半天。

在这四具被吊死在吊扇的女尸正下方,有一张三尺大小的白纸,上面横着写着1到10的数字,然后下面间隔有序的写着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在年代的左下方,上下排列写着男,下面对应的写女,然后年代的右下方,也是上下排列,上写是下写否,在这张纸的中间留着一支刚才我踩到的笔。

“扶乩。”南宫怡走过来看了看不假思索地说。

“什么是扶乩?”有时候真希望能有她不懂的东西,地上的纸和笔,以及上面写画的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有什么用。

“扶乩也被称为扶鸾,旧时假借神鬼名义,两人合作以箕插笔,在沙盘上划字,以卜吉凶,或与人唱和,籍以诈钱,因传说神仙来时均驾风乘鸾,故名扶鸾。”南宫怡指着地上的纸笔回答。“不过这个是扶乩的另一种方式,高校中多盛行,被称之为请笔仙。”

“笔仙?!”云杜若抿着嘴,看样子和我一样一窍不通。

“笔仙是一种招灵游戏,通过笔来和一种我们姑且称之为笔仙的能量体交流。”南宫怡点点头给我们解释。“不过大多是怪力乱神不足为信。”

我看看韩煜,这方面他应该比我们都懂,我指指地上的东西。

“请笔仙你可了解?到底有没有用?”

“南宫怡说的不错,请笔仙是华夏最古老的巫术之一扶乩的变种或简化版。”韩煜点点头挺认真地回答。“不过……”

韩煜看看门口跟着我们进来的温近南和其他警员,我估计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太方便,南宫怡也懂韩煜欲言又止的意思,示意其他的人先出去,然后随手把门关上。

“不过什么?”南宫怡转过头问。

“不过笔仙名为笔仙,实则为鬼。请笔仙,名义为招魂,招魂者损阴德,或招致横祸。”韩煜压低声音对我们讲。“请笔仙虽然称不上是邪术,但毕竟不是道法正统有违天理,但凡正统之士不会沾染。”

“这请笔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就一张纸一支笔,能招致到什么横祸?”云杜若疑惑地问。

“请笔仙简单来说,就是请鬼来回答自己想问的事,按道家的说法,招到的鬼都是平时跟在人身后吸人精气的邪灵,扶箕巫术,其实是一种把自己身体的窍门打开,然后让鬼进入自己身体控制手写字,古时候以此达到占卜的目的。”韩煜一本正经地对我们说。

“从现场看这些女生在死前曾请过笔仙,难道她们的死和这个有关?”南宫怡吃惊地问。

“请笔仙和道家请神大同小异,不过有道法修为的人招到的,都是祖师正神,而普通人招到的,却都是在民间游荡的邪神恶鬼。这种巫术的流向民间,对很多普通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很多人因此而得精神疾病,本来只是偶尔害人,但是一旦你用这种巫术跟鬼结下了缘分,它就会认定你跟着你,直至……”韩煜说完抬头看看房间中吊死的那四名女生。

“你是不是想说,这四名女生的死和请笔仙有关,她们都是因为请笔仙招惹了邪神恶鬼才招致横祸?”我皱着眉头很认真地问。

韩煜在房间中来回走了一圈,刚把手伸进衣兜打算拿什么,我们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韩煜的手又缩了回来,进来的是温近南,他告诉我们物证鉴定科的人要对现场进行勘查。

我看了站在门口的太子一眼,他抬手关掉吊扇,我们注视着四具女尸慢慢在我们眼前停止了转动,但身体却依旧没有规则轻微地来回晃荡,云杜若让温近南安排人把尸体都小心翼翼地放下来。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什么人发现的?”云杜若一本正经地问。

“今天早上这四名女生未按时上课,她们辅导员李河君担心出事就来查房,结果敲门不开就让女生院的管理员打开门,结果发现四名女生吊死在吊扇上。”温近南一本正经地回答。“李河君立即报警并且关了门,现场没被破坏没让任何人进去。”

凌国栋带人进来见到我们很吃惊,估计和温近南一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们,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南宫怡让他先带人勘查现场,什么事等过了再说。

四具女生的尸体被放下来,我蹲下去戴上手套认真检查尸体上的痕迹,虽然还没有尸检,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但从尸体僵硬的程度我推断这四名女生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尸体没有被捆绑和挟持过的痕迹,四名死者脖子下发现有暗红色淤青,说明这四名死者都是在活着的时候吊死在吊扇上。

这和之前房间里的情况也很吻合,整个现场完全看不出有争斗的痕迹,再结合尸体的情况,我眉头微微一皱,回头看看我身后的其他人,吃惊地说。

“这四个人是自杀!”

第三章 鬼怨灵

具体的死因要等到详细的尸检结果出来,温近南打算把尸体都送回局里的解剖室,南宫怡先让他等等,现场和尸体的情况我们都有了初步的了解,如果是自杀那这案件无疑没有必要再由我们继续追查下去。

我们退出房间站在门口等着凌国栋对现场的勘查结果,几个小时候凌国栋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取下口罩和手套也来不及和我们寒暄。

“门窗是从里面反锁的,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可以肯定没有其他人从外面进入和离开过。”凌国栋表情严峻地对我们说。“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这案子挺棘手的,以我的经验看应该是自杀,可是好端端的四个人怎么就吊死在吊扇上呢?”

凌国栋的初步勘查结果和我们的推断一致,他说具体的细节要等到鉴定结果出来,他要立刻赶回去,等有结果会立刻通知我们。

温近南急匆匆地走过来,面色凝重地对我们说。

“女生院管理很严格,闲杂人等是不允许进入女生院的,进出都是有监控,包括每一层楼都有。”

温近南说忘抬手指着我们后面,回头才看见是一个安装在墙顶的监控。

“这个监控刚好能拍摄到403房间和来往通道。”云杜若来回看了一眼严谨地说。“调出昨晚的监控视频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进入过403宿舍。”

“我已经在学校的保安室拿到了监控视频。”温近南手中拿出一盘监控视频沉稳地回答。“上面的内容我也看过,403宿舍的四名女生是昨晚十一点一同回来的,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进入过宿舍,直到辅导员李河君发现出事报警,宿舍的门又被关上,到我们赶到现场是没有人离开过403房间,确切的说,从监控视频上看403宿舍除了死去的四名女生,没有其他人!”

我接过温近南手中的视频打算再看看,云杜若对现场还是有些地方没想明白,等到凌国栋和温近南离开后,我们重新回到403宿舍,四具女生的尸体还摆放在房间里,南宫怡关上门很诧异地问。

“即便是自杀,四名神智清醒的女生又是如何自杀,为什么自杀?”

云杜若默不作声地环抱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我知道她是打算重组案情,在脑海里复原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云杜若停在尸体的旁边看了我一眼认真地问。

“你确定这些尸体在死前没有被胁迫过?”

“确定,四具尸体都是颈部骨折,眼睑有出血点这是自缢时眼睛充血血管爆裂造成的,你们再看看这里。”我分别指着四具女尸裸露在外的四肢,四名死者死前都是穿着睡衣。“她们的手部和足部都有大量尸斑沉积,这很明显是自缢导致死亡的特征之一,她们的舌头分别都有不同程度的咬伤,这是在自缢过程中疼痛导致挣扎所留下的创伤。”

说到这里我轻轻撩起四具女生尸体的袖子,对着房间其他人说。

“假设她们是被胁迫吊死在吊扇上……”

我走过去从身后一把搂住云杜若,紧紧箍住她的手,她应该是没想到我会突如其来地抱她,脸一红本能地在我手中挣扎,我都没理会她羞涩的表情,而是看着其他人说。

“你们看,就是这样的挣扎,这是本能的反应,而且越是危急挣扎会越强烈,倘若是有人胁迫女生这样的挣扎会导致她们手腕以及手臂处留下淤青。”

我松开云杜若也没等她同样就撩起她的衣袖,在我紧箍的部位出现浅红色的痕迹。

“可是你们看,这些女生的身体上却并没有这样的痕迹。”我指着躺在宿舍中的四具尸体说。

“就是说这四名女生是自愿上吊……”南宫怡眉头微微皱起还是有些疑惑不解。“那她们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云杜若揉着应该是被我箍痛的手臂白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我太用力还是她羞涩,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走到最里面的吊扇下想了想胸有成竹地说。

“从案发现场看,最先自缢的应该是吊死在这里的两名女生,她们把绳子绕过吊扇后绑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另外两名用同样的办法吊在另一个吊扇上,最后离开关最近的女生打开开关,吊扇的转动会收紧绳子,然后勒紧套在她们脖子上的绳,直至分别把四个人吊起来自缢而死。”

“好端端的四名女生为什么要自杀呢?而且还是选择如此诡异离奇的方式?”南宫怡摇着头喃喃自语。

“佛家讲因果,今日业报必有往日因缘,即便是自杀也一定事出有因,但凡轻生厌世者多看透一切淡薄无求,连对生的意愿都没有,其他的就更不在乎。”太子拨动着手中念珠淡定地说。“我看这自杀案蹊跷,倘若真是轻生又何必搞这么多事。”

太子说的话其实我之前也有想过,好半天没听见韩煜的声音,回头去看他,韩煜默不作声从衣兜里掏出三张道符,夹在指尖闭目放在额头口中念念有词,眼睛猛然睁开时,他手中道符顿时燃起,韩煜顺势将燃烧的道符飞扬出去,被烧尽的道符在房间中缓缓飘落,宿舍的门窗都是紧闭还是案发前的样子。

在道符落地之前突然房间中一阵阴风刮起,不明白是从什么地方吹来,那已经烧成灰烬的道符在风中围绕着我们的身体旋转,除了太子依旧心如止水不动如山地站着,我们都异常惊讶地看着这诡异的景象。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双手捧着头紧咬着牙,耳边似乎有很多人痛苦的哀嚎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声清晰响亮撞击着我耳膜隐隐作痛,和头部的剧痛交汇在一起让我有生不如死的痛楚。

“你怎么了?”云杜若看我捂着头表情异常痛苦,担心焦急地问。

看她的样子,还有其他人并没有听到我听到的声音,身体有些站不稳险些半跪到地上。

“你们……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忍着头痛吃力地问。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云杜若过来搀扶着我,我的手紧紧握成拳,强忍着头痛和耳边源源不断的哀嚎声,心智有些混乱和烦躁,终究还是没忍住,握紧的拳头猛然展开,房间中还在飞舞旋转的灰烬顿时被震的四处飘散。

韩煜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才站稳,他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太子立刻向前走一步,单手合十拨动念珠听他口中缓缓念着佛家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说来也奇怪,在太子口中念出经文后我耳边那些如雷贯耳般的哀嚎声还有头痛渐渐减轻最后消失掉,我从地上站起身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般若心经,能度一切苦厄,你居然能听见亡人哀嚎倒是在我意料之外。”太子放下手第一次看见他面色凝重。“这案件怕是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哥,到底怎么了?”云杜若搀扶起我问。

韩煜竖起的两指还停在他眉间,挥动指决收起两指,那还在房间中飘散的灰烬顿时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鬼怨灵!这房间里的怨气不是一般的重,怨念聚集不散,你听到的是这些怨念的哀嚎也是申诉。”韩煜皱起眉头面色诧异地看着我们。“这房间里的人都是枉死!”

我当然知道枉死是什么意思,可从现场以及尸体的情况看,这里发生的命案绝对应该是自杀才对,我和云杜若还有南宫怡对视,很疑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佛家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所以佛门五戒的戒杀生是第一戒,菩萨戒的十重戒中,戒杀生也是摆在第一位的,自杀也是犯了杀戒的重罪。”太子看看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平静地说。“一切众生、一切有情都具有真如本心,即佛性,而一切有情众生的真如佛性住五蕴中,若破坏众生的五蕴身体就是杀生,自杀破坏了己的五蕴身,当然是杀生,果报在地狱!”

太子说完闭目双手合十口中念着我们听不懂的经文。

地藏!地藏!记吾今日在忉利天中,于百千万亿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菩萨天龙八部大会之中,再以人天诸众生等未出三界在火宅中者,付嘱于汝……

旁边的韩煜告诉我们,太子念的是地藏经,自杀在佛家是重罪,但凡自杀者死后要受万般苦难,太子是用地藏经在为其超度,佛教中任何众生只要在佛法中有一丁点儿的因缘,地藏王都要千方百计的来补足教化因缘,使他们得救。

太子的眼睛慢慢睁开,很严峻地看着我们声音平静地说。

“我刚才用地藏经超度亡人,但凡自杀轻生者死后会被禁锢在原地终日重复死亡的方式被惩罚,可是……这里没有被束缚禁锢的亡人!”

太子深吸一口看看韩煜后,再对我们很确定地说。

“韩煜说的没错,这四名女子怕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第四章 睡衣死亡派对

韩煜和太子的最终结论让这本身就诡异的案件变得离奇,我们不是不相信他们两人的结论,只是从现场环境以及尸体的情况我很难相信这是一起凶杀案。

何况凶手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离开的,而且在女生院杀掉宿舍中的四个人,怎么都不可能没动静,可走访的警员汇报说周围宿舍自始至终都没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如果是他杀那这案件的性质就变了,南宫怡找到温近南让他把所有和案件有关的资料开始移交给我们,温近南的表情和当初屠夫对我们说这话时一样,虽然多少有些心有不甘可是估计屠夫也打过招呼,一切务必配合我们,温近南在短暂的迟疑后还是转身按照南宫怡的要求去办事。

温近南临走时把四份死者的档案交给我们,这是他刚才学校调查到的,我们翻开第一份档案,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学生照,照片中的女生俊眼秀眉楚楚动人,。

唐静蕾,女,21岁,从档案中的记录看唐静蕾性格开朗,她是学校话剧社的成员,除了上课外唯一的爱好就是话剧表演,而她年年都拿全额奖学金,把所有评语归结出来就四个字,品学兼优。

唐静蕾的尸体是在里面的吊扇上,只是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像我们手中这份档案上的照片那样光彩照人,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我至今还记忆犹新,飘荡的尸体在我眼中犹如晃荡的秋千,看着手中的档案我们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

翻开第二份档案,照片中的女生一袭乌黑亮丽的长发,眉目之间婉约秀气顾盼神飞,花一般的容颜我见犹怜,不可否认这名叫聂冰婉的女生容貌叫人过目不忘。

聂冰婉,女,21岁,档案中不难看出这是一名性格内向的女生,尊师重道和同学之间关系融洽,是学校文学社的社员,尤为在诗词方面擅长,档案中还有她获奖的作品,看得出聂冰婉算是才女,而在学业方面也名列前茅,若是按照这个轨迹发展,相信聂冰婉的前途不可限量。

看到这里我重重叹了口气,照片中的聂冰婉和我们在宿舍吊扇下见到的女生简直天壤之别,她尸体的位置悬吊在靠门的吊扇上,应该是被吊死的时候拼命挣扎导致她整张脸都扭曲变形,现在回想也是触目惊心。

云杜若抿着嘴翻开第三份档案,齐耳短发让照片中的女生看上去精干可爱,她的笑容恬静大方,给人很强的亲和力,看上去有一种邻家小妹妹的感觉。

梁徽因,女,21岁,看档案这女生个子不高,配上她的长相生前应该是娇小可人的女生,档案中记录她在医学方面造诣匪浅,今年是毕业最后一年,她的医学论文多次在权威医学杂志刊登,已经报考国外知名医学院继续读研深造。

梁徽因的尸体和聂冰婉一样是悬吊在靠外的吊扇上,她是四名死者中个子最矮的,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深,刚走进宿舍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的尸体,低垂的双手和露在外面的舌头还有那张应该在挣扎过程中抓破的脸,我现在想起也历历在目,和照片中的女生比起来,那具悬挂在吊扇上的尸体,犹如一朵被摧残枯萎的花朵,挥发着死亡的气息在我们眼前随着吊扇旋转。

越看这些档案我的心情越发沉重,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和我如出一辙,我瞟见太子手中拨动的念珠也停下来,向他那样心如止水的人也为之动容。

我已经不想再看下去,每翻看一份档案就预示着一个花季少女的陨落,照片中她们都是貌美如花青春动人,可再回想起我们在宿舍看见的那四具尸体,倘若真是他杀,我真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干出这样的惨绝人寰的事。

第四份档案被翻开,照片中的女生抿嘴浅笑样子羞涩可人,也是一头秀发披肩两颊带笑,双瞳剪水,给人秀外慧中见之忘俗的感觉。

陈静雅,女,20岁,当初考入合德医学院时是女状元,档案中记载陈静雅学习优异,组织和协调能力很强是学生会主席,在医学院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看完这四份档案我的心沉甸甸的,从档案上看这四名女生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将来毕业都有大好前途,可却如此离奇的吊死在宿舍里,温近南告诉我们调查情况的警员反应,在询问这四名女生的同学以及老师后,对她们的评价都是极好。

这四名女生平日学习方面出类拔萃,而私下感情和关系都很要好,相互之间情同姐妹形影不离,而且和其他同学之间的关系相处融洽,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争执和纠纷。

加之她们平日主意的精力都花费在学业上,几乎就是宿舍到教室再到食堂,这样三点一线的重复,除了和学校里的同学外,并没有和校外的人有联系和交集,可以说这四个女生不但背景干净,就连人际关系也很简单。

“这四名女生有没有谈恋爱的?”云杜若抬头问温近南。

云杜若想要问的也正在我打算问的,从温近南暂时了解的情况看,如果是他杀无非离不开三种,仇杀的可能性看来不大,这四人不像是招惹是非的,何况她们的生活轨迹仅仅局限于学校,何况我们在宿舍看见的上吊方式怎么看也不像是仇杀所为。

为财而死就更说不通,四名学生能有多少钱财,何况从案发现场看很整洁,并没有被翻动和财物丢失的发现,所以这个原因也能被排除。

那剩下的就只有情杀,从照片看这四名女生的容貌都不错,或许是因为情感方面的事红颜薄命,遭遇不测倒是有可能。

“关于这一点我也想到过,所以特意要求警员在调查的时候着重收集这方面的情况。”温近南看着我们认真地回答。“不过从学生了解到的情况看,这四名女生都没有谈恋爱,至于有没有发展地下情就不清楚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想若是连情杀都被排除的话,那会是谁能突然一同杀掉四名女生,而且还是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我怎么也想不通凶手行凶的目的和动机,抬头发现韩煜和太子还有其他人都看着我,我想他们心中现在一定和我有一样的疑惑。

温近南要按照南宫怡的要求移交案件,在把情况汇报后就转身离开,韩煜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说。

“四个女生这样离奇的死法,而且在房间里怨气那么重,或许真不排除是她们胆大妄为不知深浅请笔仙的时候,真的请到不该来的东西……”

“我宁愿她们是被你说的那些东西害死的。”南宫怡自信满满的眼神很锐利,正义凛然地说。“如果真是人为行凶简直令人发指,这样的凶手必须严惩。”

云杜若手里还拿着温近南送来的视频,她想再看看这视频上面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如果真是他杀的话,凌国栋勘查过现场,门窗是从内部反锁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那凶手要进入房间只有从大门,如果是这样视频中一定会被拍摄到。

我们到保安室重新播放监控视频,和温近南说的一样,视频上最后一次出现宿舍中四名女生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在视频画面中唐静蕾、梁徽因和陈静雅相互挽着手有说有笑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聂冰婉,从视频中看她好像步伐有些缓慢,和前面的三人距离拉的有些远。

在转角的时候,前面三个女生向左转,也就是向她们宿舍的方向走,而我们在视频中却看见跟着后面的聂冰婉却转向右边,走了几步后,视频里前面三个女生停下来回头应该是在叫聂冰婉,她转过头迟疑了一下后重新跟了上去。

在快到宿舍的时候,一个女生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从视频中看那女生似乎在给她们说什么悄悄话,样子很神秘和小心翼翼,四个女生听完都在点头,然后那女生离开,其他四个女生就进入到403宿舍。

我们快进了视频发现在辅导员李河君让宿舍管理员打开门发现命案现场的整个过程中,果真没有人再进入过403宿舍,李河君让管理员当即就把门重新关上,直到温近南带着警员赶到,房间里并没有陌生人出来过。

“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我倒退视频指着之前和那四个女生窃窃私语的女生问站在我们旁边的辅导员李河君。

“哦,她叫乔可薇,和她们也是一个班的同……”李河君刚说到一半,外面保安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李老师,出……出大事了,你们班的学……学生要跳楼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谁……谁要跳楼?!”李河君猛然站起身震惊地问。

“乔可薇!”

第五章 笔仙的禁忌

从视频中的画面看,死在宿舍中的四名女生脸上表情轻松自然,根本不像是厌世轻生的人会拥有的笑容,我开始真正有些相信韩煜和太子他们的推断。

在这四名女生进入到403宿舍后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事,才会导致她们被吊死在吊扇上,而监控画面中并没有人再出入过403宿舍,因为有过楚绍齐用的密室把戏,我们还特意留意了进出人数,都是吻合的,也就是说假设这是一起凶杀案的话,而凶手真的就在403宿舍里凭空消失掉。

而在四名死者死之前最后接触的只有乔可薇,视频中不难发现当时她们正在说起一件很隐晦的事,乔可薇在讲述之前还特意看看四周似乎是什么秘密。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乔可薇要跳楼,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我看看其他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我一样,乔可薇应该是知道什么,她或许就是这起命案的关键,我们听完连忙跟在李河君的后面跑向教学楼。

在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都纷纷抬着头看着上面,我们赶到的时候看见楼顶上一个女生坐在楼顶的天台边缘,双脚来回摆动着,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太远看不清她的脸,不过从这个高度掉落下来结果不言而喻。

温近南已经封锁了教学楼,我们快步跑了上去,刚走到楼顶就听见传来女生呆滞的声音,没有节律断断续续很迟缓地说着。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我们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不敢靠近,怕刺激到乔可薇让她做出傻事,她坐的地方只需要再往前一点就会坠落下去,我从她身后看着乔可薇的背影,她的身体随着她口中说的那些话轻微地在摆动,向一个被人拨动的不倒翁,加之她口中断断续续的那些话语,让她看上去有些诡异可怕。

“她口中念的这些是什么?”云杜若压低声音问。

“传闻这是请笔仙时需要念出的咒语。”南宫怡脱口而出告诉我们。“按照请笔仙的规则,一般是在午夜十二点,玩这个游戏的人围坐在之前我们在宿舍看见的那种纸的周围,然后各伸出一只手握住笔,再念出乔可薇口中这样诸如此类的咒语,据说就能请到笔仙,然后问自己想知道的事,笔仙会推动众人手中的笔直至在答案下画圈。”

“这群学生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请笔仙算是巫术,没点道行也敢玩这些,她们什么都不会即便真让她们请到,那也只会是恶鬼邪灵。”韩煜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但凡被这些东西沾染上不死也掉半条命。”

太子左手抬起于脐前结金刚拳印,右手结施无畏印,手中挂着他形影不离的念珠,在我身旁闭目嘴中细细念着。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太子念的是什么?”我压低声音问旁边的韩煜。

“太子掐的是佛家宝幢如来手印,此佛主菩提心的妙德,以宝幢代表发菩提心之义,因为他以一切智愿为幢旗,在菩提树下降伏魔众,所以得到宝幢的名号。”韩煜看看太子对我们细细地说。“他念的是佛家般若心经,能除迷障破邪魅,倘若乔可薇是因为擅自请笔仙引火烧身,以太子的佛家修为念般若心经,一切鬼魅无以遁形。”

乔可薇口中念着的是请笔仙的咒语,可见她清楚或者也参加过请笔仙,由此可见她和死去的四名女生是有联系的,如果真如同韩煜说的那样她是因为招惹不干不净的东西才会这样,我想太子的心经应该能让她清醒过来。

可是太子念化了半天,我看见坐在天台边沿的乔可薇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身体还是来回晃动,口中依旧念着那些令人心神不宁的话语。

“看看她的右手在干什么?”南宫怡压低声音说。

我望过去这才留意到乔可薇的右手有血迹,还在源源不断地流淌,仔细看才发现她的手心中握着一块玻璃片,她握的太用力以至于锋利尖锐的玻璃边沿深陷入她的手掌,鲜血不停往外流淌。

乔可薇拿着那片玻璃在身边的天台上写画着什么,发出吱吱的摩擦声让人心烦意乱,鲜血就顺着她手中玻璃往下滴落在天台上,一大片腥红看的人触目惊心。

“她应该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被邪灵附身。”太子已经睁开眼睛手低垂下去平静地说。“倘若真是招惹到邪魅,般若心经应该能让她清醒的,看她现在这个浑浑噩噩的样子,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我们身后陆陆续续有人赶上来,回头看见是李河君还有其他几人,想必是合德医学院的老师,都喊着乔可薇的名字劝说她离开危险的天台。

或许是这些喊叫声让乔可薇清醒了一下,她的身体微微向我们侧了一些,我突然发现她左手拿着一样东西。

“是手机。”云杜若眼尖认了出来诧异的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乔可薇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手中的手机。”

从侧面看过去乔可薇果真如同云杜若说的那样,一直低着头看着手机,不知道上面是什么,但她的目光很专注和茫然,突然意识到她口中一直不停念着的那些话似乎不是她自言自语,而是乔可薇对着手机在说。

温近南已经安排了警员悄悄向前靠近,试图找机会把乔可薇救下来,从目前的情况看乔可薇的神智并不是太清醒,也不知道她受到什么刺激会导致她变成这样。

太子向前迈了一步,他心如止水就连脚步都悄然无声,我们站的距离离乔可薇最近,看样子他是打算过去救乔可薇,韩煜也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我怕乔可薇会有所察觉,连忙回头让李河君大声和乔可薇继续说话,先把她给稳住好让太子和韩煜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