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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拉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连忙跪下来:“少爷,请您相信老奴,老奴绝对不会害您。”

凯撒露出一道笑容,将他扶起来:“曼拉大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怀疑你?”说完,伸手取出木盒子,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一刻,秦雯突然觉得,如果换成别人来取盒子,反而会触动机关。

盒子上雕刻着古朴的玄鸟纹,做工非常精细,并没有上锁。凯撒将盒子打开,两道黑白光激射而出,他本能地将盒子扔出去,曼拉大惊,连忙扑过去接住,光芒瞬间便暗了下去,两块黑白玉璧安静地躺在里面,晕起淡淡的荧光。

“少爷,您怎么能将它们扔掉呢?”曼拉痛心地捧着盒子,举到他的面前,“这两把钥匙可是打开宗庙的宝物啊,仅次于镇国之宝,您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凯撒不解地望着这个跟随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家臣,觉得自从进了这座魔鬼城之后,他就变了,变得很陌生,就像另一个人。

秦雯迟疑了一下,拿起两块玉璧,转身冲到石门前,将玉璧镶嵌上去,曼拉大怒,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碰我萨卡国的宝物!”

回过头,秦雯冷冷的目光刺在他的脸上,他愣了愣,听见她说:“曼拉大叔,不是你们说只有我能拿到那件东西么?”

门缓慢地开了,发出隆隆的声响,曼拉阴沉着脸,一语不发。有光从门后射进来,秦雯抬起手遮住眼睛,走出去,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数百米高的露台之上,有些像诸葛亮求东风时所建筑的那座祭坛,只是不知比它高了多少倍,

露台之上有用来祭祀的祭坛,放置着各种青铜礼器,蔚为壮观。从露台看下去,可以看见整座萨卡城的全景。

 凯撒满脸兴奋,忽然抱住她,说:“我们竟然能找到传说中萨卡城的承天台,秦雯,你真是我的迦楼罗。”

秦雯奇怪地望着他:“你知道萨卡城?”

“幼年时曾在父亲的笔记中看过。”凯撒满脸笑容,这样的笑与之前的冷笑阴笑都不同,反而像个小孩子,纯真得让人心疼,“萨卡在塞族语言里本来就是殷商的意思。笔记中记载的数据很少,只是在提到神圣佛国墓地的时候顺带一提。去沃尔吉利族所建立的玛诺国必然会经过萨卡城。这座城池也是在一夜之间突然灭亡,甚至与玛诺国的灭亡在同一时代。唯一不同的,是这座西域最大城池灭亡后消失无踪,连一点遗迹都没有留下,没想到竟然是被包裹在岩石里。我们现在所站的露台集结了数代殷商后人的血汗,是比巴比伦的通天塔还要高的建筑。”

秦雯的心也开始狂跳起来,看来他们果然发现了了不起的遗迹,不知道外公和妈妈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等等!她尽力让自己狂躁的心冷静下来,刚刚凯撒说玛诺国与萨卡城灭亡于同一时代,那么他们的灭亡是否有某种联系?

这个时候,她忽然记起,曼拉曾说她是迦楼罗,迦楼罗是佛教中的神明,天龙八部众之一。有一种传说,殷商之祖玄鸟就是迦楼罗的化身。

真是越来越乱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走到露台边,往下看去,数百米之下,是伟大的萨卡城,以前水草丰美,现在却只剩下一片黄沙。

世界忽然变成一片刺目的红,她一惊,抬起头,看见头顶上笼罩着鲜红如血的云,露台之下是凄厉的惨叫,无数黎民百姓惊慌地奔逃着,有的已经开始腐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恶心的腐臭味。城池之外,涌动着拇指大小的黑色食人蚁。

罗莫多!

她的心中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名字,身后有铃铛声响起,她猛地回头,看见那身穿红衣的美丽舞女正仰天而笑,红色的披帛在她身后狂乱地飞舞。

“臻言!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门轰然而开,子胤提着青铜剑,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满脸的愤怒:“夔姬,这些食人蚁是你召来的吗?你真的是灭亡我萨卡城的灾星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红衣舞女冷冷地望着他,唇角一勾,冷笑起来:“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臻言报仇,沃尔吉利族人杀了她,还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让他们付出同样的代价!”

“寡人不是已经下令攻打沃尔吉利族了吗?”子胤冲过来,握住她的双肩,眼中是难以掩饰的伤痛,“为什么你还要毁掉萨卡城,寡人的子民与你无冤无仇…”

“子胤。”夔姬静静地望着他,说,“我生来便是要毁灭一切的。”

“喂,你又在发什么呆?”凯撒将手放在秦雯的肩上,她吸了口冷气,所有的幻觉转瞬而消,魔鬼城依旧是魔鬼城,没有食人蚁,没有哭泣的百姓,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殷王子胤,只有漫天的黄沙。

一道愤怒和仇恨的眼光射过来,她不再打算沉默,冷冷地望向曼拉:“凯撒,你被骗了,这位曼拉大叔根本不打算带你到神圣佛国墓地去,这场沙漠之行的终点,是这座萨卡城。”

凯撒皱起眉头,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曼拉跟随他们父子这么多年,他不想去怀疑。

“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你不直接说来寻找萨卡城呢?”秦雯有些不解地问,“这座消失的殷商之城对盗墓贼的吸引力恐怕不比神圣佛国墓地低吧?”

“因为找到神圣佛国墓地是我父亲毕生的梦想。”凯撒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曼拉大叔,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曼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露台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怪异,秦雯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她的预感几乎从未出过错。

果然,一阵迟缓的脚步声传来,纷杂无力,却又数量极多,两个字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令她出了一身冷汗。

僵尸!

凯撒显然也听到了这浪潮一般的脚步声,从露台上看下去,瞳孔瞬间放大。

露台是玛雅金字塔的形状,其中一面有通往祭坛的阶梯,一排排浑身腐烂,却又干枯的尸体朝祭坛缓慢地走上来。秦雯浑身一冷,不自觉地往凯撒身边靠,这些不就是之前骂她是妖女的那些腐尸么?她还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干枯的尸体会腐烂,原来这些尸体在生前就中了罗莫多的毒,腐烂了。

凯撒咬牙,拉着秦雯朝石门的方向跑去,却看见另外数名腐尸正从门内走出来,大多都是女性,身上穿着华丽的衣饰。

他的眉头皱成千沟万壑,将秦雯揽进怀里,愤怒地对曼拉说:“曼拉大叔,你带我们来这里,就是要将我们喂僵尸吗?”

“快!回楼下的大殿去!”米勒大喝,架开迎面而来的匕首,和休斯一起扶着马歇往塔下跑,司徒翔护着殷漓,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蒙古刀,将一道黑影的匕首击落在地,殷漓皱了皱眉,俯身捡起,却没发现自己的身下多了一道影子。

一道寒光从背后扫来,殷漓却毫无察觉,司徒翔脸色一黑,连忙转身去挡,后背却被一把匕首划过,他痛喝一声,将蒙古刀从肩膀上刺过去,击打在黑影的匕首上,匕首应声而落。

“司徒!”殷漓大惊,司徒翔拉起她的手,满头冷汗,“快走!”

刚跑出几步,三道黑影横在面前,殷漓总觉得它们有些像某件东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难道她以前见过这些怪物么?

司徒翔挡在殷漓的面前,握紧了刀,这个时候殷漓才看清,他的后背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有鲜红的血流下来,将他的迷彩服染得通红。

心中猛地一痛,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背后有脚步声,她回过头,看见闵恩俊挡在她的身后,对着围过来的另两道黑影,殷漓一愣:“你会武功?”

“不会。”闵恩俊手中拿着米勒的瑞士军刀,“不过我怎么能输给司徒翔?”

殷漓无语,你争强好胜也就罢了,不要在这个时候来增加我们的负担啊,这下司徒恐怕还得保护你。

黑影们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来,似乎要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并不急着攻击,殷漓仔细看着手中的匕首,这把匕首很熟悉,她一定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不行,一定要想起来,说不定可以找到它们的弱点。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太阳渐渐隐进了云里,黑影忽然变得淡了许多,仿佛在一瞬间褪了色,三人一惊,司徒翔大叫:“就是现在!”

他挥起蒙古刀,在空中划过,面前三道黑影手中的匕首都应声而落,三人连忙穿过黑影的身体,向塔下冲去。殷漓被他拖着,速度快得她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待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一直喘着粗气。

众人又回到大殿,巨大的青铜鼎倒在地上,安静得让人心惊胆战。

司徒翔在一张草席上坐了下来,衣襟已经被冷汗湿透,殷漓连忙为他查看伤口,幸好割得不是很深,她从随身小包里拿出针线,说:“司徒,我帮你把伤口缝好,需要麻醉药么?”

“你有?”司徒翔惊道,那可是国家管制药品。

“只有麻拂散。”殷漓掏出一只青瓷小瓶,将一种红色的粉末涂在他的伤口上,司徒翔只觉得有些痒,像蚂蚁在上面细细地咬,却也不觉得疼痛。不到三分钟,殷漓将针线都塞回小包里,松了口气:“好了。再上点药就没问题了。”

马歇奇怪地看着她,那么长的伤口竟然这么快就缝好了:“你是护士?”

“不。”殷漓笑,“我在家里经常刺绣。”

刺绣…

司徒翔又开始流冷汗,她用刺绣的手法给自己缝伤口?

“放心,针线都消毒了。”殷漓安慰他,看见休斯手臂上也有一道伤口,连忙说,“需要我帮你绣…不,帮你缝吗?”

“多谢,不必了。”休斯连忙拒绝,“我还是自己来好了。”

殷漓翻了下眼睛,真是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拿起那把捡来的匕首,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是在什么书上看过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仔细想!

“看起来像是印度的风格。”闵恩俊忽然说,依然是一脸的气定神闲,仿佛再可怕的事情都不能让他恐惧。

“不是印度。”殷漓摇头,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些影子模样很奇怪,手和脚都很生硬,不像是真人的影子,倒像是…

对了!皮影!

殷漓猛地睁开眼睛:“没错,是皮影!”

司徒翔和闵恩俊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和恍然大悟。殷漓有些激动,说:“我记起来了,这是人皮皮影!”

“人皮皮影?”众人大惊,人皮两个字像乌云一般在诺大的古代大殿里散开,罩上了一层阴霾。

“这是南洋的一种降头术。”殷漓说,“我曾经在外公的书房里看过一本记载降头的书,传说南洋有一些邪恶的降头师,喜欢用降头术害人。人皮皮影就是非常邪恶的降头术,需要将活人灌醉,然后活生生地剥下人皮,再用特殊的黑色药水将人皮染成纯黑色。再念七七四十九天的咒语,人皮皮影就算成功做好,每一张人皮皮影都会衍生出一个黑色的影子,降头师就操纵这些黑影去为他害人。因为这种降头术太过邪恶,从很早开始就被南洋降头同盟明令禁止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座魔鬼城里?”

“南洋降头…”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想到了一个人,殷漓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口冷气。

曼拉!

那个叫曼拉的降头师要杀了他们!

“人皮皮影又出现了。”米勒忽然站起来,殷漓回过头,看见墙壁上多了许多黑色的影子,冷笑一声:“大家不要惊慌,既然知道是人皮皮影了,就很容易对付,将人皮染黑的特制药水里放了油!”

“火!”司徒翔手指一弹,一根点燃的火柴飞出去正好落在其中一只黑影身上,黑影猛地燃烧起来,它拼命地挣扎着,在地上滚了几滚,火小了下去,地上只剩下一片灰烬。

马歇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激动,他在这些黑影的手上吃了不少亏,现在要统统讨回来!

三人迅速点燃火把,黑影们都缩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马歇嘿嘿奸笑两声,掏出一只酒瓶子,泼在墙上,然后点上火,皮影们发出尖利的叫喊,火焰过后,有烟灰飘然而下。

“妈的,我总算报仇了!”马歇将火把往地上一扔,“死了也值得!”

殷漓听出他话里的苍凉,叹了口气,小雯啊小雯,你现在怎么样了?千万不要出事啊,你要是死了,活着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十二、秦雯之死

凯撒搂着秦雯,诧异地望着那难以计数的僵尸,他们都跪倒下来,伏在地上,向他叩拜。曼拉向他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说:“萨卡城的王,你终于回来了。”

凯撒望了一眼怀中的秦雯,秦雯也惊讶地望着他,曼拉说他是萨卡城的王?这么说来,他是…

子胤?

“王啊。”曼拉恨恨地望着秦雯,痛心地说,“为什么过了两千五百多年,您还是被这个女人迷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凯撒冷冷地说,将秦雯拉到自己身后,“曼拉,你疯了。”

“老奴很清醒。”曼拉一腔悲愤,“老奴在凡世流浪多年,就是为了寻找转世后的您。二十多年前,终于让老奴找到了您。为了带您回来,这么多年,我不惜处心积虑,跟随老爷。老爷过世之后,养育您长大,就是为了让您唤醒我们的故乡——萨卡城!”

转世再生?凯撒冷笑起来:“曼拉,你真是疯了。我并不是佛教徒,不相信什么转世。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立刻让你的鬼奴让开,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鬼奴?”曼拉一张树皮般的脸仿佛纠结在一起,“您以为这些是我练降头术的鬼奴么?他们是您的子民啊,两千五百多年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们全都中了食人蚁的剧毒,死后不得转生,只能被束缚在这座死亡之城里!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凯撒微微皱起眉头,他没有任何有关前世的记忆,他是虔诚的基督徒,人死后应该是到了天堂,根本就没有什么转世再生。

“王啊,您忘了我们吗?”那些女子腐尸们都向他爬过来,呜咽着,像鬼哭,“我们是您的妃子,您曾经宠爱过的妃子啊,可是您为了这个女人,把我们都抛弃了,我们恨啊——”

刺耳的嚎叫,带着深沉的仇恨,望着秦雯的眼光像刀,随时都可能出鞘。

她的心开始颤抖,这所有的惨状,都是她造成的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幻觉中的臻言又是谁?

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凯撒厌恶地看着面前丑陋的女尸们,说:“我不记得有过什么妃子!”

“既然您不相信,老奴只好让您亲眼看看了!”曼拉终于忍无可忍,从怀里抓出什么东西,朝两人扔来。凯撒心一紧,抱着秦雯侧身闪过,却没发觉那竟然是红色的粉尘,仿佛有生命一般,从每一个毛孔,钻进他们的身体。

身体仿佛在一瞬间轻盈起来,世界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依然是黄沙万里,他们就如同天使一般,从云端俯瞰。一个穿着红色舞女衣的少女在沙漠中艰难地奔跑着,她头发凌乱地遮盖在眼前,体力渐渐不支,步子有些踉跄,即使如此,蓬头垢面,依然不掩国色。

秦雯愣住,她竟然就是幻觉中多次出现的美丽女子——夔姬。

太阳愈发毒辣,少女跌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再也无法站起。铃铛声幽幽传来,一支驼队从沙丘下缓缓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子。他跳下骆驼,抱起少女,在拂开黑发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只能呆呆地望着怀里的女子。

画面转过,子胤将夔姬带回萨卡城,夔姬告诉他,她是从玛诺国逃出来的,她的姐姐被玛诺国君所杀,她要为她报仇。

子胤深深地看着她,说,我愿意为你复仇,唯一的条件,是毁灭了沃尔吉利族之后,你必须嫁给我,做萨卡城的王后。

夔姬愣了愣,露出一道颠倒众生的笑,那一瞬间,天地为之变色。

她说,好。

画面再次转过,数以万计的萨卡城士兵朝城外浩浩荡荡而去,子胤拥着夔姬,站在承天台之上,兴奋地对她说,夔姬,你看,我的士兵们会带着玛诺国国君的人头回来见你。

夔姬唇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不,这是不够的,我要的,是沃尔吉利族所有人永世不得超生!

预祝萨卡军得胜归来。

夔姬笑着说,伸出手去,缓缓张开手掌,一朵艳红的花朵在她手心骤然绽放,如同红莲,红色的花瓣层层迭迭,在风中摇曳生姿,如同绝世的美人,拥有勾魂摄魄的力量。

红花追随军队而去,夔姬朝子胤微笑,它一定会保佑我军胜利。

画面切换,萨卡军行走于沙漠之中,已经离萨卡城很远了。一朵巨大的红花忽然从萨卡城的方向飘来,将士们诧异地抬头,发现红花在他们头顶轰然碎裂,化作无数红雾,飘然而下。

士兵们沐浴在红雾中,都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红雾散去,将军下令继续行军,他们却忽然浑身发出咔咔的声响,身体一点一点萎缩下去。

秦雯和凯撒脸色变得很难看,数万士兵就在他们的面前变成了难以计数的食人蚁,浑身乌黑铮亮,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食人蚁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整齐地排列着,朝萨卡城的方向涌去。

两人的心里一片冰凉。

画面再次转回萨卡城,承天台上,红衣舞女放肆地狂笑,子胤质问她为什么要毁灭自己的子民,她说,她生来便是要毁灭一切的。

因为,她是迦楼罗。

按照妙法莲华经等佛经的说法,迦楼罗是护持佛的天龙八部之一,有种种庄严宝象,金身,头生如意珠,鸣声悲苦,每天吞食一条龙王和五百条毒龙,随着体内毒气聚集,迦楼罗最后无法进食,上下翻飞七次后,飞往金刚轮山,毒气发作,全身自焚,只剩一个纯青琉璃心。

夔姬说,我就如同迦楼罗一般,身体里聚集了太多的毒,怨恨和愤怒如毒龙,每日啃噬我的身体,臻言死后,我就是为了复仇而活。

由士兵所变成的食人蚁杀气冲天,再加上萨卡城死去百姓的怨恨,足以令玛诺国人生不如死。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愤怒的子胤举起剑,却始终无法刺下去,一直站在承天台上,跟随着他的大祭司浑身已经开始腐烂,着急地催促道:“王,杀了她啊!”

子胤一狠心,剑终于落下,但刺进的却是自己的胸膛。夔姬一惊,上前抱住他,面色惨白的他抓着她的手,问,如果有来世,如果所有怨恨都消失,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夔姬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无法给他任何承诺,即使是来世。

子胤悲伤地闭上眼睛,大祭司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我的殷商之王啊,你真是胡涂啊!

夔姬没有理会他,放下子胤,抬起头,鲜红的乌云遮天蔽日。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实施她的复仇计划了。

她望向玛诺国的方向,默默道,臻言,等着我,我要随着这怨恨的毒,回到玛诺国,那片洒满你鲜血的地方,用沃尔吉利族人的血,来清洗我们的恨!

夔姬随着那朵红云,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大祭司诅咒这个妖女不得好死,然后倒在主人的身边。萨卡城开始沦陷,被一块块巨大的风化岩石包裹,葬身于岩石之下,绿洲变为沙漠,萨卡城的百姓们都死了,尸骨被岩石吞没,化为干尸,成为城池的一部分。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萨卡城,只有屹立于沙漠之中的魔鬼城。

两人猛然睁开眼睛,已经是汗如雨下,秦雯浑身一片冰凉,原来她的前世竟然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

凯撒皱起眉头,刚刚的那些画面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看了一场恶俗的电影,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那个叫子胤的男人实在很蠢,优柔寡断,不是男人!

“您现在记起来了吗?”曼拉苦口婆心地道,“您记得这个女人毁了您的国家吗?”

“抱歉。”凯撒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还是什么记忆都没有,曼拉大叔,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佛教徒。”

曼拉脸上满是绝望,难道两千多年的时光,真的可以洗清所有的记忆吗?既然主君已经记不起前尘过往,那为什么他还会搂着那个祸水?

狠狠一咬牙,曼拉跪着往前走了两步,说:“王,请你杀了这个女人!”

秦雯的心猛地一跳,本能地推开凯撒,往后退了一步,立刻有两具腐尸扑上来,她迅速击出一拳,打在腐尸的脸上,又转身一个回旋踢,腐尸的脖子应声而断。

更多的腐尸涌上来,秦雯击退数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一个不慎,便被两具尸体抓住手臂,她拼力挣扎着,恐惧地望向凯撒。曼拉继续求道:“王,请您杀了她!只要杀了她,我们所有人都能解脱了,您也可以永远摆脱前世的阴影,继续去过你的贵族生活。”

凯撒的眉毛跳动了一下:“你不是说只有她能取出神圣佛塔墓地里的那件宝物吗?”

曼拉一怔,迟疑了一下,说:“确实如此,不过,难道这萨卡城数十万百姓,还比不上神圣佛塔墓地吗?”

凯撒的目光缓缓地移到秦雯的身上,秦雯的后背有冰冷的东西在不停地蔓延,心跳快得让她头皮发麻。

“你的意思是…”凯撒似乎有些心动,“只要杀了她,我就可以出这座魔鬼城?”

“是的,陛下。”曼拉一阵狂喜,“只要您杀了她,我们所有人都解脱了。”

黑洞洞的枪口缓缓地举起,对准了秦雯的额头,秦雯望着面前的意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在昭伶公主陵里她也不是没见过枪,但这次却真实地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那是对死亡的本能。

“杀了她,陛下!”曼拉叫起来,数以万计的腐尸也尖声叫起来,几乎震得城堡都在颤抖。

“杀了她!”

“杀了她!”

尖锐的嗓音,秦雯觉得脑袋一阵发晕,凯撒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杀气,令她无法呼吸,很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前世已经过去了,她却还得为前世的作为付出代价?不管她是邪恶还是正义,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昨日繁花,如果每个人都要受到前世的牵绊,那还要今生干什么?

今生,不是用来赎罪的,而是用来从新开始的。

她,不想死在这里!

“抱歉。”凯撒冷冷地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但是我不想与这座城扯上任何关系。”

秦雯的心一紧,咬住下唇,狠狠地闭上双眼。

“砰——”

刺耳的枪声响起,坐在大殿的众人猛地一震,都齐齐向天花板望去。

“司徒…”殷漓拉了拉司徒翔的袖子,说,“刚刚…是不是枪声?”

司徒翔没有说话,猛地站起来,朝那座奇怪的塔里冲去。殷漓的心徒然一抖,难道是…小雯吗?她倒抽了口冷气,一咬牙,跟着司徒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