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更让皇帝透不过气来的事接踵而来。福王头七过后,皇陵开始闹鬼,准确来说是钱太后看见福王了,但是宫人侍卫都表示一切正常,可钱太后口口声声说她看见了福王。

落在旁人耳里自然是她心虚所致,消息报到祁王那,祁王只派了御医过去。

可钱太后见鬼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不消半个月人就憔悴不堪,神智都有些混乱了。祁王报到皇帝那,皇帝悄悄派了高僧和道士过去了几趟,然而依旧毫无成效。

“…怕是福王死后怨气难消,所以回来报仇了,要不怎么就太后看得见,咱们一点都没影响。”

“谁说不是呢,福王实在是太惨了,就是我都瞧着于心不忍。”

“行了,不知道皇陵里阴气重,你们还在这儿说有的没的,不怕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略年长的宫人轻轻呵斥了一声:“赶紧回房,没见天要黑了。”

两个小宫女应了一声,一吐舌头就要回房。

一转身就见眼周发青,眼底布满血丝的钱太后恶狠狠的瞪着她们,吓得三人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钱太后额上青筋暴跳,厉喝:“打死,打死,拖下去乱棍打死。”

几个嬷嬷上前便拖着人下去了,那三个宫女声泪俱下的求饶:“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钱太后阴沉着一张脸无动于衷。

眼见求饶不得,其中年纪最小的那宫女神色一变,逼得狰狞怨毒:“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你等着,我会福王一块回来找你的。”

钱太后心脏骤然停了一拍,暴跳如雷:“堵住她的嘴,快点堵住的嘴。”

很快那三个宫女就被堵着嘴拖了下去,只拿着一双怨毒都得眼睛死死的盯着钱太后。

盯得钱太后头皮发麻,四肢发凉。

大宫女玉兰一看不好,忙道:“快扶娘娘回寝殿。”

而那三个被拖走的宫女,原以为自己会被乱棍打死,不想旁的两人只挨了十棍,而那放话做鬼也不放过太后的宫女挨了二十棍之后,就没再继续,疼得冷汗淋漓的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嬷嬷。

“妄议主子,这几下你们挨得不冤,以后长点记性,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日后就去西陵那儿伺候,别跑来招太后娘娘的眼。”

她们虽是太后的人,可太后被宗人府看管了起来,早前宗人府就定了规矩,一切依宫规办事。

其实在钱太后被送进皇陵收走金印之后,她就只有太后之名没了太后之实。之前是因为负责看守的人是帝党,所以钱太后能继续威风。可眼下是祁王看守,钱太后便没了特权。

说来这还救了不少人命,自从钱太后见鬼之后,钱太后脾气越发暴虐,动不动就要把人拖下去打死。

钱太后被扶进寝殿,吃了药之后,精神略有好转,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可没睡多久,钱太后就惊坐起来。“不要过来,哀家是太后,哀家是太后!”

她双眼大睁,不住往后缩,似乎是看见了极为恐惧的事情。

“太后,太后!”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响起来。

钱太后置若罔闻,见有人走近她操起玉枕就砸过去:“郑如燕你个贱人,你以为你做了鬼,哀家会怕你吗!哀家不怕你,哀家是太后,哀家的儿子是皇帝,是真龙天子!”

宫人面面相觑,想靠近却又近不了身。

直到钱太后自己累了,神智也似乎恢复过来,她望着满地狼藉,瞳孔缩了又缩。长此以往,她一定会被郑氏母子俩害死的。她抬眼逡巡了一圈,皇陵阴气重,郑氏母子俩可不就寻来了。

“皇帝,快让皇帝来见哀家!”钱太后大声喊道,紫禁城龙气重,鬼神莫侵,她儿子还是天子,她就不信郑氏母子俩还敢来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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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母亲节日快乐~O(∩_∩)O

第181章

皇帝悄不溜丢的将钱太后接回了皇宫。

负责看守钱太后的宗人府侍卫阻挠不得, 只得放行, 然后十万火急的通知了祁王这个噩耗。

彼时,祁王正在与晋王月下小酌,陪坐的还有祁王世子和江枞阳。

晋王浅酌一口酒, 苦笑一声:“与王叔这般坐着喝酒的日子, 怕是喝一次少一次了。”

“堂兄何出此言?”祁王世子讶异。

晋王幽幽一叹:“福王之事被告发, 太后认定了是我做的, 就是陛下,”他仰头灌下一杯酒, 握着酒杯的手上青筋清晰可见:“陛下也疑了我。若不是那几个太监宫女交由皇叔审问, 而是交给别人,那些人早就被屈打成招, 指认是我指使他们的了。陛下, 陛下这是想让我给太后当替罪羊啊。”

祁王道:“你不要多想,事情已经过去了。”

晋王摇头:“王叔不必安慰我, 陛下已经怀疑我了, 何况太后已经认定是我设计她,她是万万容不得我了。天下皆知,陛下是个孝子!”

祁王静默了一瞬,才道:“太后已经被禁足皇陵。”

“可陛下隔三差五就要去探视太后,”晋王扯了扯嘴角,又给自己注满了酒杯:“说不得什么时候陛下就把太后接回宫了。”

“若是哪天侄儿遭了难,还请王叔代为照顾我府上家小。”晋王对祁王举起了酒杯,似在拜托。

祁王板着脸道:“你说什么丧气话。”

晋王:“福王前车之鉴就在跟前, 叫我如何不担心。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心胸委实不宽广,指不定哪天她就出手对付我了。”

祁王:“你别胡思乱想,大臣和宗室们不会由着陛下胡闹的。”

话音刚落,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王爷,皇上将太后娘娘接回宫了。”

祁王脸皮抽了抽,一脸的尴尬。刚说不会由着皇帝胡闹,皇帝就胡闹了。

晋王目光一闪,拿着酒杯的手轻轻一晃,不是恐惧而是兴奋。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心中大喜,他面上却是浮现悲哀之色。

“王叔去劝劝陛下吧!”晋王万般无奈道:“福王之事余波未消,陛下还刚在朝上信誓旦旦保证绝不会接太后回宫。陛下却…明□□野内外还不得闹翻了天。”

趁着晚上偷偷把人接回宫,亏得皇帝做了出来,真以为这样子就没人知道了。简直是愚不可及,大庆江山落在这母子俩手里,早晚要被他们败光了。

祁王垂了垂眼皮:“该说的不该说,我都说了。陛下听不进去,我又能如何,再去说不过是讨人嫌罢了,没得糟了别人的眼。”

晋王望着他难掩失望的面庞,若是愿意劝证明还没放弃,当连劝都不肯劝时,那是觉无药可救,不肯白费口舌了。

这一刻晋王心绪翻涌,祁王在宗室内位高权重,且因为他处事公正,一直以来对皇帝苦口婆心的劝导,而不是一味逢迎,所以在朝臣中口碑和人缘也极佳。若是得了他的支持与他不亚于如虎添翼。

祁王不着痕的扫一眼晋王,到底还年轻,哪怕极力掩饰可还是泄露了真实情绪。晋王很高兴,他也的确有理由高兴。皇帝越让臣民失望,局势便对他越有利。

就是不知钱太后‘见鬼’这事是不是出自晋王手笔。看守钱太后的都是他的人,他一直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坚信背后有人捣鬼,世上哪有什么鬼神。

还有那些替福王伸冤的太监宫女,祁王爷坚信背后有人指使。但是时至今日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晋王安排的,目前唯一能确定也就是福王能顺利逃出皇陵是晋王一手主导。

若这些都是他安排的,祁王心神一凝,他就要重新估量下这个侄子了。

两人各怀心思,也都没了继续饮酒的兴致,晋王提出告辞后,祁王便让长子代他送客。

“锦衣卫那你多上点心。”祁王对江枞阳道。

现任锦衣卫指挥使病重,皇帝因为找不到好的人选替代,便没同意他致仕的折子,令他在家休养。锦衣卫顺理成章的就落到了两位指挥同知手上。

要不是江枞阳年纪资历不足,祁王都想使把劲把他供上指挥使之位,想来皇帝这个面子还是会给他的。

江枞阳抬手一拱:“您放心!”犹豫了下他看向祁王:“晋王?”晋王之心,昭然若揭,也就皇帝还稀里糊涂的。

“且看看吧!”祁王语气幽幽:“我总是希望太太平平的,可有时候天不随人愿。然不管局势如何变化,咱们家都得有自保之力,你明白吗?”

江枞阳垂首道:“明白!”

祁王便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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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皇帝和钱太后刚回到皇宫,后脚消息就传入了勋贵重臣耳中。又不是瞎子,那么一群大活人,想不看见都难。

碍于皇宫已经下了匙,大家都只能摩拳擦掌,等着第二日早朝时好好进谏一番。

外臣进不了宫门,宫内人就没这个顾虑了。陆静怡听闻皇帝把钱太后接了回来,立即写了中宫笺表命人呈给皇帝。大意便是人无信而不立,劝皇帝三思而后行。

皇帝命人回传一句,百善孝为先。

当时坤宁宫里除了陆静怡,还有良妃等之前被钱太后坑害过的嫔妃,那一瞬多少人差点撕裂手里的锦帕,尤其是良妃,一张俏脸瞬间阴沉如水。

皇帝要尽孝,所以她们这些人就活该被钱太后害的流掉孩子怀不上孩子们?简直是欺人太甚,这才去了皇陵多久,半年都没到!还惹出了福王这样震惊天下的丑事,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接回来了。

次日早朝上,毫不意外的一群御史跳着脚上奏,大意便是皇帝这样出尔反尔有损帝王威严,且失信于天下,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他和朝廷。

皇帝知道朝臣们肯定会反对,可钱太后哭着闹着回宫,自己要是不答应,她就寻死觅活,再看她被吓得人不人鬼不鬼,皇帝哪里忍心拒绝。

面对气愤填膺的群臣,皇帝咽了口唾沫,咬着牙不肯松口,来回就是两句话,百善孝为先,再就是保证等钱太后痊愈就送她回皇陵。

谁信!没人肯信了。之前保证绝不接钱太后回宫的那个人不也是他。

说到后来一御史指着上首的皇帝,声色俱厉的历数皇帝登基以来的荒唐事,一是纵容母族欺凌功臣,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二是孝期失德,与人淫奔。三是包庇母族,徇私枉法,四是虐杀手足,栽赃嫁祸,不仁不义。五是言而无信,不堪为君!

说罢这御史一头撞上金柱,当场血流如注。皇帝吓得瘫在了龙椅上,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凌渊命人将这个御史抬下去救治。

凌渊抬眸望一眼九层台阶上三魂六魄似乎只剩下一魂一魄的皇帝,沉声道:“陛下金口玉言,岂可弃信违义,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朝廷上下异口同声道,压力排山倒海般袭来,皇帝的脸唰的一下子褪尽了血色。

见皇帝愣在那儿无动于衷,大臣们再次开口:“请陛下三思!”

第三次后,皇帝竟是落荒而逃,留下一众大臣们面面相觑,百般滋味在心头。

且说皇帝一路跑到慈宁宫,钱太后难得睡了半个月来的第一个好觉,精神大有好转。果然皇宫禁地,那些牛鬼蛇神都进不来了,她正盘算着找一些高僧收了郑氏母子俩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就见皇帝急赤白脸的跑进来,神色张皇。

“皇帝怎么了?”

见了她皇帝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把朝上的事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钱太后大骂那御史其心可诛,以此为自己博美名,骂完了就开始哭:“他们是想逼死哀家,让哀家死在皇陵里啊!”

皇帝嘴唇噏了噏,望着老泪纵横的钱太后,让钱太后搬回皇陵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倒是钱太后主动说了,她咬牙切齿,语气是恨不得将满朝文武都拖下去打死的怨毒:“皇帝你赶紧召集得道高僧,只要他们把郑氏那对贱人母子俩收了,哀家就回皇陵,哀家不会让你为难的。”等她儿子大权在握,她再好好和他们算账。

皇帝动容:“母后,儿子不孝。”竟是连亲生母亲都护不住。

钱太后泪湿眼眶,母子俩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场,哭完了,钱太后抹着泪道:“大臣们能把你逼到这地步,归根究底还是你手上可用之人太少了。”

对这一点,皇帝深有体会。

钱太后:“你可效仿先帝,利用厂卫压制朝臣。靠着厂卫,不过两三年,先帝在朝上就说得上话了。”

皇帝若有所思。

母子俩盘算着用用厂卫打压朝臣,朝臣们也在盘算着怎么打压皇帝呢!

这打压还不是一般的打压,尤以宗室最活跃,这一回皇帝是把宗室们得罪的狠了。钱太后把福王虐待的不成人样,皇帝的处罚还不痛不痒,可起码皇帝说了绝不会接钱太后回宫,好歹宗室把面子圆了回来。可才多久啊,皇帝就把人接回了慈宁宫,一巴掌甩在宗室脸上,又响又脆!

宗室四下游走,支持的是晋王,凌渊是他们重点说服对象。陆家有个皇后的缘故,想拉他们支持晋王不可能。但是凌渊不同,毕竟他和陆家只是姻亲,前头还得加一个‘干’字。

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干’的缘故,不少人往洛婉兮这使劲,在他们看来,洛婉兮作为填房,对原配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微妙心里。

从一场寿宴上离开的洛婉兮上了马车就对凌渊笑起来:“壮壮这才连周岁都没到呢,就有人瞧上他,想招他做女婿了。”

凌渊饶有兴致的问她:“哪家?”

“晋王嫡长女,”洛婉兮乐不可支:“她比咱们壮壮不正好大了三岁,霍夫人就说女大三抱金砖来着。”洛婉兮自然是不可能的答应的,不说晋王是个泥沼,她不看好,就是看好,也不能这么盲婚哑嫁啊!

凌渊笑了笑。

洛婉兮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晋王声势越来越大,别最后真让他捷足先登了吧!”这皇帝在民间的名声算是毁了,要是晋王真的反了,他受到的舆论压力并不会很大。最妙的是朝臣对皇帝也失望透顶,哪怕这些人不帮晋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的可能性极大。

“不会!”凌渊捏了捏她的手指,颇有深意的一笑。

很快,洛婉兮就知道凌渊为何那样胸有成竹了,陆静怡传出了喜讯。

第18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节骨眼上中宫有孕, 对许多人而言绝对是一个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的那种。但是对另一些人而言,好比久旱逢甘露,又如定海神针, 虽然是男是女尚未确定, 可到底给了他们一个希望。

晋王得知消息后差点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很快又平静下来, 就算皇后没有怀孕,陆家也会宁愿过继而不是支持他。

想着想着晋王突然笑起来, 他着急, 宫里的皇帝和钱太后怕是比他更着急。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消息传到皇帝那时, 皇帝正在慈宁宫伺候钱太后喝药。

一大群高僧道长都被皇帝派去皇陵了一趟, 三天后,皇帝送钱太后回皇陵, 可钱太后当晚就又开始‘见鬼’, 一接回皇宫便恢复正常。

皇帝对那些僧侣道长大发雷霆,觉得他们都不负盛名。一众僧侣道长也冤啊,这分明是钱太后自己做贼心虚。甚至个别都觉得是钱太后故意为之,就为趁机离开皇陵。

最后还是最德高望重的白马寺主持说了一句:“心病还需心药医。”

说的皇帝脸都绿了,其实皇帝也不信什么福王和郑贵妃鬼魂回来报仇的说法,简直无稽之谈。他自个儿也觉得这是钱太后的心病。让高僧道长过去皇陵那是为了安钱太后的心,谁想一点效果都没有。

万般无奈之下,皇帝只得放弃了这个方法, 想着如何劝钱太后放宽心,不过当务之急是钱太后的身体。她年纪不小了,又担惊受怕半个月,身体状况极为虚弱。好不容易在皇宫缓过气来,可又被惊吓了一通,人一下子就病倒了。

报信的太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报了‘喜讯’,果然当他说完就见皇帝和太后脸色瞬间由晴转阴,钱太后更是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良久,钱太后才回过神来,瞪着皇帝质问:“皇后怎么会怀孕的?”不是叮嘱他近几年不要让后宫怀孕了吗?

“那个药你有没有在吃?”钱太后压低了声音问皇帝。

皇帝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在发生了那么多事,皇帝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之情都没有。

“那她怎么会怀孕?”钱太后气得直捶床,等陆静怡剩下嫡长子,陆家岂会像现在似的安静。在她眼里陆家的威胁可比晋王大多了,一来晋王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二来晋王的势力哪里比得上陆家。

皇帝无措的看着暴怒的钱太后,干巴巴道:“母后您别激动,保重身子!”

让她怎么息怒!钱太后只觉心里有一把火在烧,烧的她头疼欲裂,绝不能让陆静怡生下嫡子的。待陆静怡产子,陆家哪还容得下他们,闹成这模样非钱太后所愿,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可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让黄御医过来。”钱太后冷声吩咐,皇帝的药就是黄御医开的。

面对钱太后的质问,黄御医噤若寒蝉,冷汗直流:“为保龙体那些药微臣开的并不烈,所以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这些都是一开始他就告诉过皇帝与钱太后的。是药三分毒,万一下得狠了,皇帝以后生不出来,这罪名他担当不起,所以是宁可下轻些,也不肯下重了的。

钱太后气结,恶狠狠的盯着黄御医:“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

怀都怀上他能怎么办!黄御医低了头,突然心下一凉,难道还要他把孩子打掉?不想还好,一想黄御医就打了个激灵,这还真是钱太后能做的出来的。

钱太后晦暗着一张脸,瞥见一旁的皇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后宫那么多女人,他就一定要临幸皇后吗?

皇帝心虚的垂下头不敢正视钱太后的怒气腾腾的双眼。发生了那些事后,他就有些不敢面对陆静怡了,不过初一十五还是过去的,进了坤宁宫,便有些情难自禁。

钱太后恨铁不成钢,不死心的追问黄御医:“皇后真的怀孕了?”后宫这么多人都没怀孕,怎么就她运气这么好!那么巧了。

听出了钱太后语气里的质疑,黄御医知道钱太后很想他否认,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的确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钱太后拧眉沉思,一颗心紊乱无章,摆摆手让黄御医下去。才一个月,生下来还要九个月呢,在后宫想平安生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一件好事儿。陆家要等这个孩子出生,那么肯定不会任由晋王胡来。

“母后?”觑着钱太后阴冷的脸色,皇帝忍不住一个哆嗦。

钱太后抬眼盯着他,拉过他的手用力握紧:“皇帝,皇后这个孩子绝不能让他生下来的。”

皇帝脸一白,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起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陆静怡很快就打乱了钱太后的如意算盘。

陆静怡被诊出身孕的第四天,坤宁宫就出了大事,她见了红,彻查后才发现有人偷偷在她的安胎药里加了红药,幸好她喝的不多,否则这个孩子凶多吉少。陆静怡大为震怒,然而却查不到蛛丝马迹。

消息传到外头,绝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钱太后做的,谁叫钱太后有前科,她能害了良妃腹中骨肉再陷害皇后,怎么可能容得下皇后诞下嫡子。

钱太后差点气了个倒仰,她根本就还没有出手,她怎么可能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动手。在钱太后看来,这十有八/九是皇后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就为了抹黑她。

钱太后命人往民间放这些话,可收效甚微,主流舆论依旧认定是她干的,气得钱太后砸了一堆瓷器。

更火上浇油的时,陆静怡休养了三天好转过来后,便提出要去景山行宫休养。皇帝自然不会答应,她这一走,落在外人眼里岂不是因受钱太后迫害又无法惩戒,所以不得不避出宫吗?

然而陆静怡并不是找他来商量的,陆静怡留下一句,真凶还未被绳之以法,她不敢留在后宫,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不想再承受第二次的丧子之痛。便带着人出了宫,一起离开的还有良妃和好些吃过钱太后亏的嫔妃。

这里头还有一场闹剧,听说陆静怡要出宫,良妃抱着她为孩子做的小衣裳在坤宁宫里痛哭流涕,求陆静怡带她一起走,道她实在做不到与杀子凶手同住在皇宫之内。哭诉间还说陆静怡英明,若是留在宫里指不定哪一天就被钱太后害了。

碍于孝道,陆静怡作为儿媳妇一些话不好说,可良妃没这顾忌啊,她又不指望当太后,被人说不孝就不孝呗。

随后又有几个嫔妃跑来,请求陆静怡把她们带上,她们虽然没被钱太后害的流产,但是被下了红花麝香这些东西,说的是:“留在宫里,情何以堪!”

这一下她们把陆静怡想说又不便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其实这已经算是一次站队了,在帝后之间,她们选择了皇后,所以来表忠心。

皇帝又惊又怒,可确实是钱太后理亏,以至于皇帝想责罚都没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