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作岩却站直了身,说到:“记住这个愿望,我们一定能过的了这关。”男子不等沁心反应,自顾自的把衣服脱开,沁心吓一大跳,退了一步。林作岩看见她红着脸,草木皆兵般缩了缩,便好笑的睨了她一眼。

“你干什么呢?”

戎沁心顿感不解,林作岩却不在理会她,把西装完整的脱下,然后解开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渐渐露出性感好看的锁骨,和精实的胸膛,沁心讶异之极。心想难道他这个时候,还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成?!哎呀!!

她撇过脸,转过身,却被林作岩掰了回来。

“你想哪去了!”林作岩觉得好笑之极,拍掉沁心挡住脸的小手。戎沁心定一看,才发现林作岩的解开衬衫后,在腰间以上,胸膛之上还围了一圈细薄贴身的小夹。

“这是什么?”

她瞪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这小夹接近肉色,十分贴身,穿上外衣后根本无法看见。林作岩顺着侧缝,刮下一条细线,这细线一起,便掀开了一层。戎沁心看的目瞪口呆,原来在这帖服的一曾小夹里,还暗藏玄机。男子在掀起的一层里,拨了拨,便娴熟的把几个机械零件取了出来。这些零件十分小巧,色呈暗金,色泽很是厚重。

这些零件经过林作岩一系列快速而熟练的拼装后,俨然浮现出他们原有的面貌。

这是一把枪。

戎沁心低声惊呼,这居然是把枪,林作岩他居然还藏着一把枪!她凝视这玲珑小巧的物体,它的纹理,它的构造是如此精细,令人叹为观止。林作岩把枪拼好后,便把衣服扣了上,然后一字一顿,结实的说到,仿若命令。

“沁心,好好听我说。”他蹙起剑眉,整个人严肃而凛冽。“一把枪,对十六个人,胜算就在策略之上。”

边说,男子便把枪的齿轮弹开,把子弹上了上去。“六颗子弹,六条人命,还有十个人的命没法取。所以,我们得等待时机。刚才的事情,可以看得出他们十分机警,他们奉了卓先生的命令,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分外关注,无论如何,他们却都不开门,只是用声响来确定我们的存在。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很愚昧。一个小小的动静就把他们全数调动起来,门外居然不留人。”

说到此处,沁心才恍悟,林作岩是在测试这些人。他仍一个石头,不仅圈出了他们的人数,也测出了他们的能耐。这些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打手不过是一群听命于卓先生,自己却愚蠢之极的笨蛋。

“这么说,我们…”

眼神恍然一提溜,戎沁心思考起来,“卓先生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回来,但是即便有了时间给我们发挥,但是怎么样才能让这里的十六个人,只剩下六个人呢?”

林作岩轻扯了扯嘴角,别有韵味的邪笑起来,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划开:“等待天黑。”

——

东芹心山的夜,冰凉如薄霜。昼夜的温差让黑夜看起来更加诡异,树木的枝桠狰狞的在月光下摇曳,寒风在其空隙中,飞流穿梭。

这个村庄隐埋在寂寥之中,只有星点的鹅黄色灯光十分脆弱而单薄的晃着。戎沁心的清眸在夜色下十分璀亮,她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窗外。窗户纸上,依旧映着两个守卫的身影。

“夜深了。”

沁心低声轻喃一句,把目光转移到身边的男子身上。林作岩张开轻轻阖着眼,深邃的潭眸,透射出精亮的光芒。他等待的这一刻终于到了,缓缓立直了身,林作岩严肃的说到:“沁心,有一件事,得你先做。”

“什么事,怎么做?”

“你的刀还在?”男子又问了一遍,沁心点了点头道:“在的,一直在。”

林作岩满意一笑,然后指着门到:“把门弄开,可以么?”

戎沁心一顿,思忖一番后,仍有些迟疑的说:“门是铁链闩上的,如果从中间切开,刀刃碰上铁链,声响很大,立即会被人发现的。”

“不怕被人发现,要的就是被人发现。”林作岩不以为意,笑意更浓。

“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发现我们试图把门打开,并且有一把刀已经伸了出来,在割链条,他们会怎么做?”林作岩反问一句,沁心一思索,秀眉一蹙,断然道:“应该会把门打开,制伏我们。”

男子很是满意这个答案,笑了笑。“不错,就等他把门打开。”

戎沁心还是不明白,门开了又如何呢?“你的意思是说,门开了,我们在一起对付他们,逃脱出去?这样的话为什么还等到天黑,白天不就可以行动了么?”

“当然不是。”

林作岩背过身去,向门走去。他指了指门缝里,从外面泄露进来的灯光,淡淡一问:“这么弱的灯光,你觉得有几盏灯?”

“一盏,或者二盏。”她有些不确定,但她却能肯定,这光色如此暗淡,一定不会超过两盏。林作岩却摇了摇头道:“就是一盏,那夜,我注意过了。”那一夜指的是,苏婶招待他们进屋那的那晚。屋子里只有一盏灯,她听见敲门声便手执这盏灯出来开门,然后一直留在了客厅。这种穷苦农家,只用的起一盏灯。

林作岩往着疑惑更甚的沁心终是道出了他的目的,“待会儿,他们一开门,刀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灭灯。沁心,你能做的到么?”

这是一步险棋,如此危机时刻,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但是,险棋总能带来生机,因为绝地总能缝生。林作岩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戎沁心的刀技,但是那夜紫丰大院里,她分明以一己之力,独杀十余名剽悍大汉。而此刻,他也必须得借助她的力量,推动自己的计谋。

“灭灯!?”戎沁心终是了解到林作岩的意图。外面虽然人多,但群龙无首也是乱窜的蛇。卓先生不在,他们失了最优良的组织力,如果在再此环境之下,让其混乱,十六个人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我懂了。”戎沁心一脸赞同的笑了笑,清眸一凛,她从困惑的小女子瞬间转变为一名机敏勇敢的战斗者。这是沁心的变化,她的血肉里开始生出一种名为战斗的花。

[正文:第九十一章 峰回路转]

戎沁心缓缓的靠近门,外面十分安静,可见那些把守的人丝毫没有卸下警觉。双刃从她的袖口滑出,她顿了顿,向林作岩投去一眼神。林作岩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动手了,戎沁心才把一刀刃伸入门缝,顺着缝沿悄然探下。

木屑被削开的声响很为细小,门外的人并未察觉,直到这把乌金色的刀刃碰撞上铁链时,发出尖锐的钝器抵触声,才引的守卫惊呼起来。

“刀!!”

一男子睁大眼睛,惊慌的指着从门内探出的刀。

“怎么了!?”那粗声男子听见声响,快步踏入内堂,瞅见守门的几个男子对着木门,表情甚为惊讶。他大跨一步,伸臂把他们推开,一瞧见门上的情景便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林先生是想强行闯出来么!?”

门的那头却无动静,没有人回答粗声男子的质问。他更是恼怒,伸出枪来,抵住了一直切割着链条的刀刃,但那刀势却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那粗声男子一见,圆目一瞠,又是大喝:“你们最好安安静静的待好了,别做妄想,我也不想在卓先生回来之前,伤着了你们!”

这是威胁,但事实却仍不作效。这男子静默一刻,瞥见周围的手下均面面相觑,心下更为恼火。最后他脑血上涌,勒令手下开门。

“把门打开!”

“是!”

一男子迅速把锁链卸下,粗声男子挥了挥手,所有的手下均进入戒备状态。此时此刻,屋子里涌进了几乎所有的人,一个个手持枪械,高度警觉。而粗声男子更是把手中的枪上好了膛,站在门边。

链条松开时,门内伸出的刀刃突的不动了,停顿一秒后,它竟然急速收了回去。众人一惊,又是相互对望了片刻。此刻的门,全无束缚,只是紧紧关闭着,也无动响,这派景象却让门外的人们觉得更为胆战心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去把门推开!”粗声男子指挥一门边的男子。门边的男子身子一顿,战战兢兢似乎极为不情愿,但碍于粗声男子杀人般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推门。

“吱哑———”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门内寂寥而死寂,似乎渐渐敞开的是一扇地狱之门。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的把目光投向这边,但就在他们几欲要看清屋内的景象时,一道利风倏然闪过。

此利风划开空气,锐不可当,紧接着伴随着一男子还未喊开的闷哼,灯盏突然湮灭。

所有人都楞在原地,只是霎那间,屋子里便漆黑如深渊。闷哼一声的男子身子稍微的晃了晃,便全然倒地。落地的声响告诉其他的人,有一个人已经死了。

就在一瞬间。

全部的人都像被钉在原地,不能反应。瞬间的漆黑让他们的眼睛无发适应,而突来的死亡威胁更是吓破了他们的胆子。就这样,紧张而急促局势,僵持了几十秒钟之久,直到他们听到清脆的开窗声时,他们才知,上当了。

粗声男子大步流星闯入房内,赫然眼前的便是晃动着的两扇窗叶。青筋从他的额间暴出,他恼羞成怒,仰天大喝:“给我去追!!”

——

戎沁心呼吸很是急促,刚才的那千钧一发的一招,几欲耗尽了她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气力。现在伤口又崩裂开来,她咬着牙并不做声,她不想让林作岩知道她很疼。但庆幸的是,他们总算是有惊无险。在林作岩的观察与布置下,他们充分利用了他们的弱点,不用一枪一弹就顺利逃出。但这只是逃脱的第一步,没有出这东芹山,他们还是在虎牙之下。

毕竟那个男子说的没错,东芹山从来都是他们的地头。

林作岩紧紧牵着沁心的手,一丝不肯松开,他带着女子奔跑在树林之间,荆棘之上,而女子却也并不思索过多,只是把自己的手和脚步全全交给前面的男子。然而奔跑中,沁心觉得有点恍惚,她的手臂疼痛到麻木,使得她的意识一闪一闪的,像是悬在半空。

“你怎么了?”

男子突然发觉,手掌里的小手,竟冰凉透彻。他愕然止步,回过头来。

“没事…没…”她的气嘘更加曝露她的不妙,林作岩一把拉紧女子,伸手一摸,才发先她的肩膀处已经湿凉一片。

那是血。

“你!”

他吐了半个字,却懊恼的收回了下句。他不是在责怪沁心,更多的是在责怪自己。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要站在她前面,保护她,但到头来,受伤的人却还是她!林作岩一咬牙,不再多说什么,打横抱起沁心,继续跑动起来。

“林…你放我下来,我没事!”

她声音高了一个调,但立马察觉自己不能大声说话,便只是伸手拽住男子的领口,压低声音组织他。“我没事,真的。”

她现在的确好了一点点,再疼也疼不过在紫丰大院的那一夜。但漆夜中的男子,刀削般的俊挺的下巴,却始终不动。林作岩根本不再说话,也不理会支支唔唔说自己没事的沁心。戎沁心抵触了一段时间,觉得毫无用途,也便不再反抗了。她不希望自己是一个累赘,她知道虽然自己并不重,但在此危险环境之下,抱着一个人奔跑,又要不被人发现,是一件十分累人的事情。她心疼林作岩,但同时却有感动万分。

他不会抛下自己,即使再苦难,再无助,他也会带着自己。

沁心人不再多说话,只是静静的把脑袋贴在了男子的胸口,她清晰的听到了他鼓动的心跳,还有在耳边急喘的呼吸。窝在他的怀里,世界的动荡的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去,她第一次意识到,有一个男子可以给她充分的——

安全感。

颠簸突然被切断,戎沁心清眸一瞠,从臆想中折回。她一抬眼,居然发现一道亮光扫了过来。还未等她反应,男子先行圈紧了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但他把沁心的位置调整了好,让倒地之时,她能全部靠在他的身上。

沁心被吓了一惊,险些出了声。但林作岩抢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巴。他们靠在一个小陡坡上,那光线略过之时,并为能发现他们。随着光线的亮度的急增,震耳的车子声也愈加的响。林作岩紧紧抱着沁心,想是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缓缓的把身子支起一些,这样他就能看到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这是一列车队。

戎沁心看到光线的第一反应,便以为是卓先生他们从城郊回来了。但是事实证明,眼前的一幕不可能是因为卓先生。一个地痞流氓还不至于拥有如此浩荡的车队,这些整齐开着的卡车,愈是靠近,愈是能感觉到地在震动。这足以证明,他们庞大的人数。

车子轧过他们头顶上的山路时,林作岩适时的埋下了头。这些敞开的一排卡车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手持长枪,硬实的站着,黑夜中他们不发一语。

这是一列军队。

东芹山头,一列正装待发的军队正在黑夜里缓缓前行。他们像是潜伏在暗域里的一群豺狼,懂得收敛声息。戎沁心从未见过这么大排场,当那些车灯扫过他们头顶时,她的呼吸都短了一节。她虽然不清楚他们去哪,是去干什么的,但他们浩荡的杀气却分布在他们经过的每一寸空气之中。所以她能断定,如果他们被发现,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定会被乱枪扫死。

就在她做出这番猜想的时刻,这群车队中,却赫然响起了一道刹车声。沁心心中一惊,难道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和林作岩?她想抬头,却被男子的大手压下,她只能看见那些鹅黄色的明火下,男子深邃的潭眸,一闪一闪,微微眯着,望向那方。

前道的刹车声,引的后面的车子均整齐的停了下来。他们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但事实上却并不是林作岩和戎沁心。相反,他们发现的是,前来追捕他们的卓先生的人马。那些那不知死活,看见亮光便全速奔来,举着枪,张牙舞爪。但当他们靠近之时,才顿觉情况不妙,又想调头跑走。只听见那粗声男子惊愕连连,大声喊:“回去,回去!”

他一声而下,却听见这边的车队里,下来一名军官,挥挥手喊了喊。

这是一句日语。

戎沁心听的清清楚楚,她学的是英语专业,但是日语却是她必修科目。曾几何时,她昏天暗地的背日语单词,被日语老师以有天分之名强行安排她参与日语口语竞赛。虽然她极度讨厌,但此刻,曾经的一切却也派上了用场。

军官说的是:“开枪!”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击声,瞬间扫荡而过。那些还在丛林那头的人马,就纷纷倒地,绝望的临死呼喊还未来的及出口,就已经命丧黄泉。戎沁心觉得一切来的太突然,怎么突然又会出现一列军队的?刚才还在追击他们的人,现在却又全部死光了!

在她震惊之时,又一个落地的脚步声响起。又是一名军官跳下了车,沁心听的见他皮靴落地的声响。

“过去看看是什么人。”

嗓音很为浑厚,但这一句,却是中国话。他的一声令下,一小队整齐的士兵便跑动起来。

“他们穿的是便装!”

他们检查过后,士兵中一男子回禀到。

“带回去,调查,看看是不是共匪。”

“是!”他一说完,便向身旁的日本军官走去,必恭必敬的说到:“还没查到身份,不过还请藤原将军不要担心,计划照常进行。”

那日本军官哼了一口冷气,似乎很不满意。他踱了几步,然后像是在训导儿子一般,对着那中国军官大声叱骂:“八噶呀路(哈哈!日本小鬼子!),尚野将军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我跟着你们来绞共产党,但一路上,你们办事不利,多次让他们从眼皮底下给跑了!这一次,你们蒋司令说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也说要把我们重要的尚野将军安全的还给我们大日本帝国,但现在呢!我们的尚野将军生死为卜,而共产党也还没有剿灭!”

他越说,仿佛越生气,吹胡子瞪眼,毫不给面子。但那中国军官却点头哈腰,连连应声,整个一哈巴狗的模样。戎沁心听的心中愤慨,他妈的居然是绞杀共产党的国民党军队。

“是是,藤原先生息怒,这一次我们蒋委座派了足够的兵力,并且布置的非常谨慎,行动也很隐秘。这一次,一定能把共匪全全消灭!”

“你们中国人的恩怨,我们不清楚,但是共产党屡屡杀害我们大日本子民,跟我们黄军做对,这足以证明他们是不应该生存下去了的。这一次,尚野将军的失踪,我们不会就此罢休,如果找不回尚野将军,我们就把过错算在你们国民党,你们中国人头上!”这一句是中国话,说的十分蹩脚,但意思却很明确。意思是找不到那个什么尚野,他们就要发难。

“不不不,我们一定能把尚野将军安全带回来,一定能够的!如果不能,我们的确难辞其咎。”这国民党军官暗自摸了把汗,心下十分紧张。

“难辞其咎?我记得赵参谋长说的话。”那日本人笑了一笑,很是得意。不知道是因为看见这赵参谋的卑躬屈膝,还是因为他顺利的把尚野将军的失踪罪过,放大无数倍之多。

“唉唉…”话一说出口,这赵参谋就后悔了,他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凭什么把这责任往党国身上揽?于是他心里更是慌张,只有连连悻悻点头,一边引着那日本军官再次上车。

“藤原将军,请上车继续前行吧。”

“嗯…”

听罢,他便大摇大摆的上了车去。车队欲要再一次启动,就在那藤原将军刚踏出一条腿时,一声枪响赫然响彻夜空,而那颗子弹也瞬间刺穿了他的胸膛。

“砰——————”

[正文:第九十二章 死亡]

注:上一章的李司令,改成了赵参谋。还是要尊重一下历史的… 

日本军官的脸部肌肉突的僵硬,瞳孔一缩便颓然倒地。

枪口上还冒着烟,男子惬然的收回枪口,以鄙夷的眼神一扫而过地上的尸体。刚还一脸谄媚的他,此刻却咧着嘴,笑的得意。

队伍里很是安静,没有人做出太大的反应,士兵们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仍旧站的笔直。戎沁心非常吃惊,一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姓藤原的日本鬼子,说死就死了。二是她更不会料到,杀死他的居然就是刚才的那名中国军官。

那个中国军官把枪插回了腰间,然后上前踢了踢地上的尸体,接着蹲下身来把他身上的文件掏了出来。就在他掏出来的时候,另一辆车子上跳下了一个人,这人十分慌张,焦急。他跑到男子身边,一看地上的人已死,便大声哭诉起来。

“赵参谋,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仿佛死的人是他的爹,他捶胸顿足的泣不成声。“你…你怎么…说杀…就杀了他啊,要是孙军长知道了,这…这可怎么交代才是啊!”

赵参谋冷笑一声,回过身来也并不多说什么。他把刚掏出的文件,展了开来,粗略浏览了一遍。看过之后,他把信递给了那名焦恼着的官员。那人细眉细眼,有些贼头鼠脑,借着卡车的前灯,也把信看了看,却并未瞧的出什么端倪。

“信上证明他是隶属于板垣大佐军下的藤原将军,此次跟随我军,为了就是找回在上海失踪的尚野将军。这…这有什么问题吗?”他短短重复了一遍信的内容,皱着眉,很是不解。

赵参谋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踱了几步说道:“都是假的。”

“啊!?”

“他是个中国人,而且是个共产党!”赵参谋眯了眯眼,背过手去,嘴角阴狠的扯动。“你好好看看你手上的那张证明。”

那贼眉男子一惊,又把手上的纸颠来倒去的观察了一番,但他自是见识浅薄,无法辨认有什么不妥。赵参谋看出他的笨拙,又是笑笑,把纸给扯了回来,淡淡道:“信的内容是写的天衣无缝,只可惜这纸张曝露了他的身份。”

“纸张!?”

“这‘藤原将军’是在我们从西北出来的时候,就跟上来了的。他带着板垣征大佐的手函,要查询尚野将军的下落。按理说,这信从板垣手中寄出来,是不可能用的上海的纸张。”

“上海的?”贼眉官员把纸一张,摸了摸,心下想他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这赵参谋到是见多识广。

“不错,上海造的纸张表面比较温润,手感也很特别。驻扎在上海的施骅隆将军前几个月写了好几封信给我,我当时还暗自称赞这纸张的好呢。当然,这个单凭破绽就怀疑他,其实也不是那么严谨。主要是此人,借着寻找他们头领的名,屡次打听我方的军情,让我觉得十分怀疑。”赵参谋瞄了一眼地上的死尸,像是在回忆一些细节。

“对,对!他经常打探军情,而且喜欢发号施令。”那贼眉男子像是在附和着他,连声叫好。他本来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个日本人还是非常麻烦的,因为日本人总是是非黑白不分,到时候要是上头怪罪下来,他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但既然此人不是日本将领,生死与否,他就不再关心了。

赵参谋瞅见他那副模样,和刚才演戏的自己并无二样,心下觉得好笑也生气。“李副官,你们机关里的人,都是如此贪生怕死么,就算他不是共产党,就算他就是个日本人,杀了他,又能怎么样?”

男子一顿,眼眸一瞠。

“不是共匪,也是个日本特务!”说完,赵参谋又再次蹲了下来,把尸体翻过来,然后上下又再掏了个遍。但是似乎一无所获,又悻悻站了起来。

“赵参谋这又是在找什么?”

男子瞟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在思忖。“应该有些东西才对啊…”

“什么东西?”贼眉男子到是一脸好奇,但那赵参谋却不再有耐心,冷冷睬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便矫健的跳上了车,一边冲着那官员说到:“李副官,党国的尊严,你可不要丢了。别把自己弄的和汉奸没两样!”

轰隆轰隆的车声又再次响起,还站在地上的那名官员先是一楞,然后便跑跳起来,欲要上车,而与此同时他也指着地上的尸体,大声问道:“就把他仍在这啦!?”

“要他做什么,碍眼!”

车子越开越快,那官员好不容易才慌忙跳了上去。于是,这一列车队又开始在寂静的山路上开始行进,等到走远后,夜又恢复了其深沉的模样。一切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