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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彭野就是她的那粒米。

她很想摸一下她的那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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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似乎也感觉他们贴得太近又太紧了,身体往座位前边挪了挪。隔着薄薄的布料,两条腿不可避免地摩擦,程迦心尖儿在颤。

她想起,读书时,物理书上说,摩擦是会产热的。

前边十六和石头在聊天,后边程迦和彭野在沉默。

十六打开车载播放器,一首老歌流出来,熟悉却让人回忆不起来。

程迦扭头望窗外飞驰的原野,天空晴朗,风也停了,根本没有暴风雨来的迹象。突然,身边的人动了一下,程迦饱受挤压的腿得到放松。

彭野起身了。

另一边的尼玛察觉到他的意图,瞬间溜到地上坐好,说:“哥,你坐椅子上,我瘦,坐这儿刚好。”

彭野没有推辞。

程迦这边宽泛了,她板着脸,皱了一下眉。

她默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想玩玩,铃声响了。

是高嘉远。

程迦没心情,挂了电话。

高嘉远一直打,程迦一直挂。车内没人说话了,只有她的手机铃声在起伏。

彭野说:“停车。”

石头停了车。

彭野对程迦说:“下车接电话。”

程迦猜测,他以为她不方便在车内接。她真下车了,接起电话走到一边。

“高嘉远你干嘛?”她语气不耐烦。

“问你呢,怎么不接我电话?”

“不接就是不想和你说话啊,这意思不很明显吗?”

高嘉远沉默一会儿,说:“那天我的话吓跑你了?”

“什么话儿啊?”

“你别装傻!”

程迦冷哼一声。

“……程迦,你就当我没说,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高嘉远激她,“我满足不了你了?那天你在床上的表现可不是这样!”

程迦来了火:“高嘉远,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是你先破坏游戏规则,所以game over!”

“是说好了的,说好关系不能进一步。我只是没料到,你能对我这么狠。”

“要不然呢?”程迦呵呵一声,道,“你喜欢我,我就该喜欢回去?你以为是借钱呢。高嘉远,我不欠你。”

高嘉远又沉默了,良久道:“是不欠。哼,一个表白就让你龟缩,跟鸵鸟似的。我算看明白了,你害怕什么,就会攻击什么。”他说,“程迦,你真没种。”

程迦站在风里,脚边的草在摇。

“高嘉远,你知道方妍是谁吗?”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那边声音高了一度,“你真是在吃醋啊?”

“她是我姐。”

“……”

“你明白了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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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觉得有些疲惫,看看时间,中午一点半。她到这儿不过一天,却感觉像走了一个月。

时间怎么能过得那么慢。

她走回去拉开车门,抬头便撞上彭野深黑色的眼睛。她有些猝不及防,她还没来得及换上一贯穿着隔离服的眼神。

这次,他的目光并没有很快挪开,在她眼底停了一两秒。

车厢里那首轻缓的老歌忽然间有了明快的节奏: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我的寂寞逃不过你的眼睛。”

是啊,谁的寂寞逃得过谁的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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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收回目光。

程迦坐上去,关上车门。她想,原来是这首歌,老得掉牙。

她拧开瓶子喝水,看见坐在地上的尼玛又在看她。

她皱眉,说:“看什么呢?”

尼玛一紧张,实话全倒出来:“姐,你长得真白。我没见过你这么白的,除了我家放的羊。”

程迦:“……”

前边两人噗嗤大笑。

程迦说:“你夸我还是损我呢?”

尼玛脸红了:“当然是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羊长这样!”程迦拇指往窗外一指,外边成群的藏羚追着车在跑,一个个土黄土黄的。

尼玛急了:“不是这个羊,是山羊。”

彭野淡淡问:“黑山羊?”

尼玛要疯了:“哥你怎么这样!白山羊!”

“你喜欢白皮肤么?”程迦仰头喝一口水,眼风从彭野脸上扫过,说,“我喜欢黑一点的,性感。”

黑皮肤的尼玛更无地自容了,说:“黑一点的我也喜欢……”

十六回头:“像麦朵那样的?”

尼玛急咻咻道:“你别说话。”

程迦抬眉:“小卖部的那个麦朵?”

尼玛眼睛亮了:“你认识她?”

“我今早给她照过相。”

“我可以看看么?”

“现在不可以。我相机里的原片不给人看。”

“哦。”尼玛羞涩地笑笑,看得出还是很开心。

“但洗出来了可以给你一张。”程迦问,“刚上车前你问我,是想我给她照相?”

“对啊,”十六插话,“他还担心你下次不往羌塘这边走了。”

尼玛说:“我以为你专门来给羊照相的,没想到先给麦朵照了。”

程迦笑了一下,说:“挺巧的。”

话音未落,石头说:“前边有车,像抛锚了。”

几百米外停着一辆吉普,一男一女见有车来,挥着手又蹦又跳,生怕来人视而不见。

人影拉近了,程迦凉笑一声,说:“挺巧的。”嬉皮士和熊猫眼。

彭野随口问:“怎么了?”

程迦说:“我那又破又空的油箱,就他俩弄的。”

彭野没有给评价。

他对石头说:“停下看看。”

程迦扭头,冷眼看他:“你干什么?”

彭野还是那句话:“停下看看。”

“我说了。他们偷了我的汽油。”

“我听到了。”

程迦气得笑出一声:“以德报怨,你是道德楷模吗?”

彭野回看她一眼,目光挺淡:“我是车主。”

他甚至都不和她讲道理:“上了这车,就都得照我的意思来。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