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你们聊什么?”周洛阳看了眼杜景的手机,杜景便把手机递给他:孙向晨一直在给杜景分享有趣的东西,杜景也没怎么搭理,只有对方提到球队时,杜景才忍不住反驳他几句。

孙向晨与杜景喜欢同一个球队,周洛阳所支持的,却是他俩的对家。原本他俩什么都能说到一起,唯独足球与篮球,聊起来总容易吵架。于是彼此便默契地不再提各自的本命队伍。

但孙向晨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白,他喜欢的球员恰好也是杜景喜欢的,于是便开启了上天入地的无脑吹,杜景曾经看过NBA的现场比赛,偶尔也会发表几句看法。

“哟,”周洛阳酸溜溜地说,“你们球队的粉丝。”

周洛阳翻翻杜景的聊天记录,这小子何止崇拜?简直是把杜景当成了偶像。

“他和我说话时,可不是用这个语气!”周洛阳有点震惊于男生可以对男生热情到这个地步,简直哭笑不得道,“你看这患得患失的小心情,都可以当你的粉丝了。”

杜景说:“我和你说话时不也是?卑躬屈膝的。”

周洛阳听到这话就想摔手机,说:“哪有!这明明是我的态度!我平时和你说话,从来就是看你脸色。”

杜景:“你没发现么?你给我发消息我从来就是秒回,就像这小子一样。我给你发消息,你总要把我晾着。”

“喂!那是我在忙好么?”周洛阳笑道,“上课我总不能一直掏手机。”

“我再忙看见你的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回你。”杜景说。

杜景把手机放着,不想理孙向晨,打开电脑,帮周洛阳做他的编程,说道:“我就是你的舔狗,还得给你做作业。”

周洛阳:“对啊所以你注定买不了房子,因为舔狗不得house。”

周洛阳实在很烦编程课,他压根就没打算选这门,因为杜景选了,他才陪他选了,上课枯燥得要命,讲师又是个老太太,简直让他打瞌睡,最后作业扔给杜景,让他去做两份。

孙向晨是个健气阳光的大男生,周洛阳能感觉到他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崇拜杜景。他为杜景做的事,周洛阳与他一比较,简直为之汗颜——

包括但不限于选修课占座,打饭,打球时买饮料,坐在射箭场边替杜景看衣服,读杜景常看的小说,买和他一个牌子的衣服、球鞋、书代购;找好吃的餐厅先去尝尝,再约他俩一起去。更找到在国外念书的朋友,为杜景去要他喜欢的球星签名海报,落款是to:Vincent。

但杜景大部分都没有收,尤其那张科比的海报。

再后来,孙向晨还想送杜景一个新款的手机。

孙向晨不是什么富二代,就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小孩,周洛阳看他这样,换成自己都有点吃不消。杜景确实很有钱,却不怎么在意消费水平,诗人父亲留给他不少遗产,买完法拉利撞坏以后,还剩下不少。

买双球鞋对他来说就像在小卖部里买瓶水般轻松。

周洛阳的脚码数四十三,杜景四十四,两人没法换鞋穿,而为了配两双鸳鸯鞋,杜景可以随手买下四双共计两万的球鞋,只是因为周洛阳说了一句“咱们要是能换鸳鸯鞋就好了”。

孙向晨若按着杜景的消费来,铁定吃土。

“新手机?!”周洛阳看见杜景桌上未拆的手机时,顿时傻眼。

“他说他抽奖抽到的,”杜景轻描淡写地说,“他已经有一个,就说送我了。明天你帮我拿去还他,让他卖了。”

“要还你自己还,”周洛阳擦着湿透的头发,说道,“别人送你的东西。”

“我明天去复诊,”杜景答道,“他要去上计算机课。”

“这么好的事,居然也不落我头上?!”周洛阳道,“这太区别待遇了!我要吃醋啦!”

“你想要?”杜景说,“那你拿去吧。”

周洛阳酸溜溜地说:“算了,别人送你的。”

周洛阳所谓“吃醋”的本意是指,孙向晨本来是他俩的师弟,送东西只送杜景不送他,周洛阳很酸,杜景却抬头,一瞥周洛阳。

他把手机放在一旁,两人没有就此再作任何交谈。

“他对你也太好了。”周洛阳唏嘘道。

“是的。”杜景随口道,并低头给孙向晨回消息,谢谢他的手机,但他不能收。

周洛阳忽然就有点不高兴,从前没有半点感觉,但哪怕同性之间的关系,有时也是会吃醋的。

从前没有任何人在乎杜景,于是周洛阳便可顺理成章地霸占他,他知道自己是杜景唯一的朋友,杜景离不开他,仗着两人熟了,大可为所欲为,使唤他做这个做那个。

当然周洛阳还是很爱他,会随时注意他的病情,一旦确认他没有犯病,就不用在乎别的事了,寝室里修热水器他去,买烟让他下楼,游戏让他帮上分打排位,作业不懂的全问他。看书看得头疼,让杜景先看,看完再给他口述。

杜景从来就是逆来顺受,比男朋友还听话,晚上偶尔失眠,还要帮周洛阳的游戏挂机练级。

直到孙向晨出现时,周洛阳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对杜景,没有那么好。

“你干吗对他那么好?”周洛阳有次上课,忍不住问孙向晨。

孙向晨说:“景哥超酷的啊,人又很正直,他读了很多书,是我的偶像!”

“是的。”周洛阳嘴上承认,心里却知道自己确实有点吃醋。

“杜景。”这天晚上,周洛阳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朝他说道。

杜景:“?”

杜景转头看了眼周洛阳。

周洛阳说:“下楼帮我买包烟,我不想出去。”

“上次买的抽完了?”杜景茫然道。

“不喜欢这个牌子的,”周洛阳提出他的无理要求,“太呛了。”

杜景起身,拿了钥匙下楼去。

周洛阳心理稍微平衡了一点,通过使唤杜景,可以让他那点不爽的心情有效平复,且有点窃喜感,让孙向晨的男神给自己去买烟,挺好的。

杜景上来时给他买了一整条烟,说:“上次买到假的了?”

周洛阳其实很少抽,只有考试前才抽一两根,也不在寝室里抽,他知道杜景不喜欢烟味。但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冬天,到阳台上去实在太冷了。杜景主动要求他留在寝室里,把空气净化器打开,让他随便抽,这个习惯便保留了下来。

杜景拿来上次周洛阳抽剩下的半包,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疑惑地闻,像条狗。

“你又闻不出来,”周洛阳踹了杜景一下,说,“还回来,闻什么?”

杜景说:“扔了吧。”

周洛阳:“留着我还要……还我!”

杜景:“买了一条还不够你抽的?!”

杜景要把剩下半包烟扔垃圾桶,周洛阳却忽然生气了,说:“拿来!”

杜景没有说话,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把剩下的烟捡出来,还给周洛阳,沉默地坐回位置上去。

“多少钱?”周洛阳问,“我转给你。”

“我有点不舒服,”杜景忽然说,“可能要发病了,别和我说话。”

周洛阳倏然担心起来,想过去看看杜景,但又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夜杜景买完烟后,便沉默了一整晚,及至第二天周洛阳醒来时,杜景已经离开了寝室。

他拿起手机,去还给孙向晨,但这天上午,孙向晨也没有来上课,不知去了哪儿。

周洛阳心不在焉地上了半节课,便翘课出来,先去孙向晨寝室,把手机放他桌上,又朝他室友交代过,路过校园正中央的大路,看见移动在办学生卡,有抽奖活动。一旁放着六个叠起来的手机。

他给杜景发了消息,问他情况怎么样,杜景秒回了他:【在开车,待会儿说。】

不多时,孙向晨也给他发了条消息:【我和景哥在一起,陪他来复诊了。洛阳师兄待会儿出来一起吃午饭不?】

哦,原来是约好了吗?周洛阳觉得有点不舒服,毕竟杜景从来没有让自己陪他去医院复诊,事实上周洛阳为了尊重他,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周洛阳抛到脑后。

他检讨了一下自己,觉得确实需要对杜景好一点,否则他就要被孙向晨“抢走”了。

他在移动的摊位前站了一会儿,想了想,决定出校区一趟。

第42章 过去

杜景给他连着发了一堆消息, 让他到校门外来, 他开车来接, 三人一起吃饭。周洛阳没有回复他,事实上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

分明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却令周洛阳根本无法放下。

中午两点时,杜景回寝室了。

周洛阳躺在床上,抬眼一瞥他, 正要说话, 杜景却道:“你最近对我有什么意见?”

周洛阳:“复诊结果怎么样?”

“起来!”杜景眉头皱着,说, “告诉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周洛阳有点理亏, 他确实是吃醋了,而且是因为寝室中持续二人关系里, 插进来的第三个人,这些天里,他对杜景有微妙的变化, 嘴上说着孙向晨怎么不送他东西, 实际上生气的对象却是杜景。

“你干什么?!”周洛阳终于也毛了,说道,“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了你一个小时!”杜景说,“发消息怎么不回?”

“你就给我发了三条消息!”周洛阳说,“没回就是不想去, 不懂么?!”

周洛阳很想骂他一顿,你让孙向晨陪你去复诊,这么长时间却从来没让我去,你朝孙向晨说了什么?你们现在关系很好啊,不用理我了之类的话。但这么说又实在太暧昧了,简直就像恋人在吃醋吵架。

于是最后他选择了不说。

杜景怒气冲冲地坐下,发出一阵声响,把书全部扫到一旁去,以肘支撑着,坐在书桌前喘气,接着蓦然拿起一个订书机,开始砸自己的手。

周洛阳马上道:“杜景!”

周洛阳意识到杜景是真的不舒服,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周洛阳第一次看见他用暴力的方式自残,马上从背后抱住了他,把他连着转椅,从书桌前拉开。

“对不起!”周洛阳说,“对不起!杜景!”

周洛阳知道,自己一定不小心刺激了他,或者说,他明知道这样会让杜景很难受,却仍然忍不住想刺激他。

“我错了,”周洛阳道,“不要这样!我……我……”

订书机掉在地上,杜景极其痛苦,不住喘气。

“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周洛阳终于说了实话,“不是这么想的,杜景,只是嘴上……故意气你。”

周洛阳有点不知所措,直到杜景稍稍平静下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我有一点在意,”周洛阳说,“我……”

他承认了,最后道:“确实有点吃醋,你和孙向晨走得太近了。”

“嗯。”杜景冷淡地说。

周洛阳收起订书机,低头看杜景的手,还好没有出血,先前他用钝头砸了几下,砸的位置都在手背,但力度很大,令手背瘀青了一块。

杜景仿佛通过这个宣泄举动,把积郁多日的情绪一下宣泄了出来。

“听到你这么说,我好多了。”杜景恢复少许,喘息着说,“我也感觉到了,所以我拒绝了他。”

“什么?”周洛阳茫然道,“你感觉到了什么?”

杜景说:“开车送他回来的时候,他都说了。”

周洛阳还没听懂,问:“他说了什么?”

这天早上,杜景复诊过,从医院里出来,孙向晨正好等在医院门外,朝他笑着说:“景哥!”

杜景一怔,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孙向晨出示手里的药盒:“帮朋友拿点药,一起回去吧?”

杜景沉默走到车旁,孙向晨坐上副驾驶座,问:“你没什么问题吧?”

杜景知道孙向晨一定打听过他的事,冷漠地说:“没有。”

孙向晨问:“咱们回学校吗?洛阳师兄呢?”

杜景把车开出去,答道:“我先办点事。”

“我陪你。”孙向晨说,“午饭一起吃?”

杜景没有回答,这个时候,周洛阳来了消息,发到杜景手机上,杜景回了。孙向晨看见周洛阳的头像,便主动给他回消息。

杜景在一家手机店外停车,那是他第一次与周洛阳来买手机的地方,下车买了东西,又上车,给周洛阳发消息,让他出学校来。

周洛阳没有回复,杜景便把车往学校开。

孙向晨问:“怎么又买了个?”

“买给洛阳的。”杜景如是说。

孙向晨笑:“是不是我送你没送他,师兄他不高兴了?”

杜景挂挡,简明扼要地答道:“是。”

孙向晨把手放在杜景挂挡的手背上拍了下,打趣道:“下回我一定……”

“不用了,”杜景马上抽回手,打断了他的话,说:“以后别再给我买东西,我不喜欢你。”

孙向晨一怔。

“哦,”孙向晨说,“对不起,我以为景哥你……没想到你们……是我太冒昧了。”

杜景不留情面地说:“我不是同性恋,不喜欢男人,你另外找一个。但周洛阳是我老婆,你这样会让我们吵架。”

孙向晨完全没听明白杜景的意思,杜景先是说“我不是同性恋”,却又说“周洛阳是我老婆”,那到底他是喜欢男的还是不喜欢男的?

“就这样。”杜景把车开到校门口,说,“谢谢你给我买的礼物,你生活费不多,我把钱转给你,我知道手机是你给我买的,不是抽奖抽来的。”

孙向晨没有再说,片刻后点点头,说:“景哥,祝你们幸福。”

“收钱。”杜景说。

孙向晨说:“不用了,我确实……算了,这话也没必要多说。”旋即他又笑了笑,说:“景哥,你一定……”

“收钱!”杜景倏然喝道。

车里空间狭小,杜景这么一吼,孙向晨顿时也被吓着了,他摸出手机,收了杜景转过来的钱。

杜景这才按开车门锁,看着车前,等周洛阳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没有再与孙向晨交谈。

周洛阳听完以后嘴角抽搐,不仅孙向晨无法理解,连周洛阳自己也差点听不懂杜景的话。

“你跟他说你不是同性恋,又说我是你老婆?”周洛阳哭笑不得,说,“他不误会才有鬼了!”

“管他的。”杜景的声音小了些,转头看周洛阳,眼里带着少许愧疚的神色。

但周洛阳仍然大致能明白,杜景话里的意思。

前半句“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男人”的意思自然是拒绝孙向晨,后半句“周洛阳是我老婆”,所指并非两人在谈恋爱。

而是,杜景原意为“我与周洛阳是很好的朋友”,奈何“朋友”两个字,其力度实在无法表达他俩的关系,也无法概括他们情感的重量。

所以杜景换了个表达方式,就像高中生偶尔会开开玩笑,直男们互相称呼对方为“老婆”的打趣,来告诉孙向晨,他们不是一般的朋友,甚至关系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至于是什么,杜景无法判别,周洛阳也从来没有去特地界定过。

听到这话时,周洛阳虽觉好笑,却感动得无以复加。

“我给你买了这个,”杜景拿出新的未拆封的手机,说,“原来的还他了?”

“我给你也买了。”周洛阳也拿出一个手机来。

两人在阳光下沉默片刻,周洛阳说:“我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在追你。呃,向晨他……实在不像。”

“不要再说他了,”杜景答道,“过去式。”

周洛阳嗯了声,拿过杜景的病历开始看,指标不太好,但仍在可控范围内,需要注意观察,短期内有再次转抑郁相的可能。

周洛阳完全没感觉到孙向晨是gay,他和杜景听过LGBT的活动讲座,有次艾滋病人在杭州IN77广场求拥抱,杜景与周洛阳还先后抱过他们。周洛阳向来不反对,外加与杜景这么要好,他对孤独的人总是有物伤其类的情感,拥抱他们时,就像在抱另一个杜景。

但别说攻受了,孙向晨就是个大大咧咧的直男。周洛阳完全没有看出来,反而是杜景最先感觉到了。

既然杜景先一步拒绝了他,周洛阳便不再多提这件事。

然而据说,孙向晨那夜回到寝室后,喝得烂醉如泥,并告诉了寝室里的兄弟。其中一个兄弟又告诉了隔壁寝室的,接着孙向晨整个班,连着系里都有不少人知道了,一传再传后,所有人都认为杜景与周洛阳是一对恋人,孙向晨是撬墙脚失败。

是以才有了周洛阳与杜景的一番对话。

“咱们去射箭吧?”

当杜景表现出烦躁时,周洛阳马上提议道,他没有让杜景一个人待着,躁狂阶段与抑郁阶段不同,不能让他独自待着,必须让他尽快找到一个出口,发泄出来。

周洛阳做过大量的功课,知道躁狂一发作,杜景的精神正处于怒涛汹涌状态中,随时可能自残或者砸东西,此刻的他相当于筑起堤坝,将海啸强行拦起来,一旦堤坝崩毁,后果不堪设想。

“那去练拳击?”周洛阳努力镇定,说,“打沙包怎么样?”

杜景没有说话,抬眼一瞥周洛阳,周洛阳耐心地说:“你会好起来的,就那么一会儿而已,坚持住,或者咱们去跑步?”

杜景坐在转椅上,周洛阳拿来篮球鞋,单膝跪地,为他穿上,抬头看他。又为他穿上外套,说:“走,走吧。”

杜景终于开口了,说道:“别的人怎么说我不在乎,你为什么也会说这样的话?!他们说什么,只要别到我面前来说,我通通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周洛阳与杜景走下楼去,他没有解释,只道:“对不起,刚刚是我口不择言……”

“不要走在我前面!”杜景粗暴地按住周洛阳肩膀,让他落到自己身后。

周洛阳只好跟着他,说:“杜景……”

杜景转身,眼里带着愤怒:“你如果介意别人议论,现在就给我滚!滚!换寝室!”

周洛阳没有生气,答道:“我不会滚的,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杜景与周洛阳安静地站着,接下来,杜景转身,开始跑步。

“等等我!”周洛阳追了上去。

杜景跑得很快,离开校区后,顷刻间穿过了杭州市植物园,周洛阳追在后面,大喊:“我跟不上!慢点!”

杜景一眨眼就穿过了植物园,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周洛阳喊道:“杜景!杜景!人呢?”

周洛阳在植物园里跑到一半,上气不接下气,杜景那速度就像风一样,瞬间没影。面前诸多岔路,周洛阳茫然地站在岔路上。

“什么颜色的?”一名大妈拿着金毛犬的狗绳,朝周洛阳问,“和我们家球球打架的德牧吗?”

“不是狗,”周洛阳哭笑不得说,“是人!高个子,穿红色运动服,您看见他往哪儿跑了吗?”

大妈指了个方向,周洛阳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