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滚滚,已经在我们头顶上炸响。大祭司大喝一声,全身的衣裳都化作了白热的火焰。我身周用雨点化出的冰层迅速地消融。然而一道白亮的闪电在漆黑的夜空中已经亮起,如同一柄诛灭生命的利剑,向着纠缠在一起的我们两个,当头劈了下来…

神殿的阳光,不再是琥珀色了。那些精致的龟甲瓦片已经被雷雨毁得剩不下几片,到处可见半透明的碎片散落在草丛中、泥水里。

一个穿着朱红色袍子的高大男子站在小屋门口。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是谁。因为龙广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好些了吗?”问的是很体贴的话,语气却是陌生人的生疏,“我是龙渭,龙广的父亲。”

我点点头,不想说话。

龙渭仔细看了看我:“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又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那生死不容一发的瞬间,怎么会不记得!

明火玉的火焰吞噬着我的身体,灼痛从每个毛孔钻进骨髓。闪电仿佛凝结在空中一般迟缓,那劈下来的一弹指间,于我竟像过了一生那么难熬。剧烈的疼痛中,我不假思索地张开嘴,对着大祭司的肩头猛地咬了下去。微咸的鲜血涌入口腔,似乎缓解了身周的高热,大祭司突然震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带着惊慌的叫声,身体失去了力量。不过我没有听清他在喊什么,最后的印象是在闪电终于击落前,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把他翻到了我的上面…

“那,明火玉呢?”龙渭犹豫了一下,终于问了出来。

明火玉?不是在大祭司体内吗?问我作什么。

“大祭司尸骨无存,没有找到明火玉。”

是吗?那好极了。不过,晓白呢?晓白在哪里?

“晓白呢?”我猛地站起来,“他在哪里?”

“你说大祭司炼的那只管狐吗?他还活着。”

“我要去见他。”晓白还活着,太好了!可是他一定受伤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龙渭挡住了我:“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

龙渭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明火玉在哪里?”

“我不知道。”明火玉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说大祭司已经尸骨无存了的。

“玄水珠与明火玉相互制衡,若有一者消灭,天地都将阴阳失调。当时,只有你和大祭司两人…”

“你说我拿了明火玉?”

“我,不是这个意思。”龙渭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不过…”

“如果你不是说我拿了明火玉,就让我去看晓白。”

龙渭微微一叹:“水生,你不能离开神殿。”

第41章

气氛在一点点沉重起来,我慢慢坐下来:“为什么?是要囚禁我吗?”

“因为—”龙渭欲言又止,终于缓缓地说:“水生,有些事情,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知道得太多了对吗?”嗓子干涩得厉害,“大祭司的阴谋,你们不想对外透露?可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们不追究这件事?”

龙渭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水生,天界的事情,有许多你不知道…龟族,他们的地位十分特殊,所以才有资格掌管神殿。大祭司的事情如果透露出去,迟早会有人了解掌握圣物的方法,这会给天界带来大乱!虽然明火玉如今下落不明,但至少玄水珠,还在你身体里面。”

我慢吞吞地点了点头:“你们,想把我怎么样?杀了我?”说不出的心灰意懒,“你们放了晓白好不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龙渭轻叹了一声:“你是广儿的朋友。临来之前,广儿求我无论如何要救你的性命,我答应了他。只是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你只有留在神殿,才能保住性命。”

我苦笑:“那有什么用?而且,神殿里留一个小妖,不会很奇怪吗?”

龙渭顿了一下,才慢慢地说:“水生,你离成龙已经只差一步。”

什么!我这才吃了一惊—我离成龙只差一步?怎么可能!就我的修行?开玩笑!

龙渭的神情显然不是在开玩笑:“你并非龙身,吞了玄水珠不但未死,反而将妖龙的极阴之力全部吸收,实出人意料之外。此刻你体内灵力充沛,离成龙只差一步而已。若你能成龙,虽非龟族,也是神体,便可留在神殿之内代替大祭司的位置,如此一来…”

我明白了。

“成为神殿祭司,到死都不能再离开神殿。如此一来,明火玉和玄水珠的秘密将永远无人知晓,我也可以保住性命,大家皆大欢喜。是不是?”

龙渭轻咳了一声:“我,我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我木然地点点头:“好。我都答应。你们让晓白走。”

龙渭轻轻摇了摇头:“胡晓白诱杀麒麟族和凤族子弟十余人,其罪当诛。”

“什么!”我直跳了起来,“晓白他是被迫的!要杀人的是大祭司,不是他!”

“我知道。麒麟族与凤族为纯阳体质,大祭司要吸取他们的灵力以便更好地驾驭明火玉—但,但胡晓白杀人是实,这个…”

我怒极反笑:“什么杀人是实!你们不想透露大祭司谋反之事,但死了那么多人又无法交代,所以拿晓白来顶罪是不是!”

龙渭面上终于露出不悦之色:“水生,你的性命能够保住已是不易,你不要再自毁前程。”

“自毁前程?哈哈—”我笑得变了声调,“我不要什么前程,你把晓白还我!”去他的狗屁前程!如果可以,我宁可从来没有来过天界!

龙渭面色变了变,还是忍了下去:“胡晓白已经定罪,今日午时与夜枭等同时处斩。此事已无可更易,你,你好自为之吧。”

处斩!晓白做错了什么!

龙渭已经走了出去。我跳起来跟着他往外冲。神殿四周并没有高墙,出了大殿正门是祭祀的广场,广场边缘有一圈矮矮的白玉雕花栏。龙渭走得很快,轻轻松松就穿过了广场,跨出栏杆。但我追在后面,却在迈过栏杆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龙渭在外面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微有怜悯之色:“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身上已打上神殿的烙印,此生是不能再出神殿了。不过你也可因此成神,也算相抵。待此事处理完毕,我自会来助你打通龙脉,那时你的灵力便可运用自如了。”

相抵?相抵个屁!谁稀罕成神!以为打上了烙印,神殿就能困得住我么?

我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往大殿里跑。大殿已经被雷电击毁,只留下几根柱子孤伶伶地立在一片废墟当中。我扑上去,用力地搬动那些堆积的木石。午时处斩。太阳已经快到中天,时间已经十分紧迫了!

废墟堆得老高,我用力去扒。手指似乎磨破了,但我觉不到痛。密道的入口终于露了出来,可惊人的震动使得密道已经坍塌,里面也堵住了!

我在堆积着泥土砂石的入口前站了半天,双手合十,缓缓放在了胸前。、迅速变得宽大的衣裳褪落在地,我的原身,一条细溜溜的小蛇,从衣袖里爬了出来,向密道里钻进去。

密道里几乎全被堵住了。我闷着头硬往里钻,一面用爪子去扒前面的泥沙。爪,爪子?我怎么会有爪子?变成四脚蛇了不成?不过,管他呢!我没时间去多想,耳边似乎已经能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悠长的钟声。敲过十二响,就是午时!

密道长得似乎没有尽头。身上也许擦破了,也许被掀掉了鳞片。我只觉得痛,却不知道伤在哪里。心中默默数着:一声,两声…五声,六声…

前面就是密道出口,可,可那里现在正堵着一块大石。外面是山崖,想必是雷鸣电闪之时石块崩塌,堵住了出口!就算是四脚蛇,爪子可以对付泥沙,却挖不开石头。

密道里漆黑一片,阴湿的泥土吸吮着本就缺少的空气,令人窒息。头脑渐渐昏然,耳边却仍在隐隐传来那催命的钟声:九声,十声,十一声…

难道说努力了这么久,我和晓白仍然逃不过命运的捉弄?不,绝不!

轰然一声,石块泥沙飞扬,我从泥石中露出了头。山崖下面就是处斩之地,远远就看见斩妖台上跪了几个身影,正中那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正是晓白!而斩妖剑立在台边,雪亮的剑刃反射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我从来没有飞过这么快!风声在我耳边尖叫,天空阴暗下来,黑云翻涌。我从山崖上一冲而下,隐隐似乎听到下面在惊呼:“妖龙!”

监斩的有神殿的两名司事,还有龙渭。两名司事抬头见是我,立刻腾身而起,驾着两团黑雾迎了上来,喝斥道:“白水生,你不想活了!”

我长啸着前冲。滚一边去!别妨碍我救晓白!

两名司事冷笑。其中一个,就是当初指责我杀害归平先生最力的那一个,举手一挥,一道水墙挡在我面前:“你以为有点神力就可为所欲为?这驭水术你还差得远呢!”

两道黑色的水墙内外包裹着我。龟族的驭水术果然另有奥妙,无论我用冰箭还是水流,都无法冲出包围。耳听着第十二声钟响,龙渭手一落,斩妖剑腾空而起,划出一道死亡的光线,凌空落下…

第42章

蜀江两岸,连绵皆山。其中有个山谷,谷口狭窄仅容一人,两边是壁立的大石,如同两扇半开的大门一般。自石门外向内看,只见迷雾。即使谷外阳光明媚,谷内仍是昏暗如夜;若有人入内,则无一生还。当地人称此谷为—鬼门关!鬼门关方圆十里之内绝无人烟,只在十里之外的平缓山地有个村子,四五十户人家,皆以采药为生。

村子东头,最靠近鬼门关的地方,是座小小草房。这草房本是废弃的,三年之前有个年轻人搬来此处,就住进了这房子里。本来据说这房子里闹鬼,没人敢来。不过自从这个年轻人搬来,就再也没出过什么事。反倒是村子里的姑娘家没事就喜欢往这里跑。也难怪,这个叫吉祥的年轻人,长相虽说一般,性子却是乖巧,人又热心善良,来了没几年,村子里没一个不喜欢他的。要说他有什么毛病呢,就是人有点懒散。村子里的人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有他,太阳上了三竿才起床,晚上半夜三更才回家,跟别人有点不一样。

太阳升到树头上了,村子里照例又只剩下一家还没开门。阳光从窗户里射进去,正照在床上。床上乱七八糟一堆,仔细看看,才能看出被子底下露着一只白生生的脚丫,小小的淡红色趾甲像五片小花瓣似的。枕头上没有脑袋,只拖着一缕黑发。倒是枕头旁边有两件奇怪的东西:一件是个小小的锦囊,扁扁的不像装了什么东西;另一件薄薄的似纸非纸,揉成一团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扁扁的锦囊忽然动了动,稍稍鼓起一点,发出细微的声音。被子里的人嘟哝了一句什么,然后被子边撩起一点,一条手臂探出来,把一根手指伸进了锦囊中,锦囊中立时发出细细的吮吸声。这条手臂肌肤白皙,却布满了无数细小伤疤,像是被什么擦伤划破的,虽然伤已痊愈,疤却无法褪去,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

锦囊里的吸吮声不过片刻便已停止,又发出刚才的细微声音。手臂动了动,缩了回去,只是指尖上多了一点殷红。被子底下的人仿佛还没睡醒,居然蜷成一团,又睡着了。锦囊里的细微声音响了几声,像是发觉没什么作用,忽然动了动。一道隐约的白光闪过,床前多了个身穿白衣的绝美少年。若是此时村子里有人从窗户往里看就会发现,这个绝色少年并不是吉祥,而是个他们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绝色少年看起来却不像是这屋子里的陌生人,刚在床前站稳,就一下子扑到了那一团被子上,一边摇一边叫:“懒虫懒虫,起床了!”

被子底下的人含糊地说了一句:“别吵。”居然又往底下缩了缩。过了一会,看绝色少年没有停手的意思,索性一掀被子把他也裹了进去,翻身压在自己怀里,嘟哝一句:“睡觉。”

绝色少年又好气又好笑,伸出双手在抱着自己的人身上到处乱捏,捏得这人再也睡不着了,吃吃笑起来,终于一掀被子,扑到那少年身上也是一通乱摸乱捏:“如意,你好讨厌!”

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好半天,被子底下爬出来的那人才坐了起来。这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暗红色伤疤,从左眼角直拉到嘴角,看右半边脸,宛然是个俊俏清秀的美少年,却因左半边脸的伤疤完全破了相。但这张脸,却也不是村子里人熟悉的吉祥的脸。

被叫做如意的绝色少年也翻身坐了起来,扑到这面有伤疤的少年怀里:“谁叫你那么懒,这时候了还不起床!不是说今天要给城里的周家去看风水么?”

面有伤疤的少年打了个呵欠:“急什么,晚上一会那地也不会跑了。”一面说,一面伸手把枕边那张似纸非纸的东西抓起来覆在脸上。原来这似纸非纸的东西是张面具,一经覆在面上立刻贴合如同自己的皮肤一般。现在这张脸若被村子里人看到,便会认出这就是那个招人喜欢的吉祥了。

吉祥戴上了面具,也不急着下床,抱住了怀里的如意,还带着点血渍的食指在他唇上点了点:“吃饱了?”

如意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舔他指尖上的牙痕,点点头,两手围过去搂着他的腰:“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吉祥抱着他笑起来:“有什么不舒服?你每天就吸这么一口半口的血,又不会都吸干了!”

如意脸上露出忧郁的神情:“总是对你不好,我…”

吉祥低头在他半张的小嘴上吻了一下:“行了,等找到定魂珠,就不用这么麻烦每天喝我的血了。”

如意低下头:“定魂珠哪里那么容易找到。还要你整天跟那些妖鬼打交道,我…”

没等他说完,吉祥已经用嘴堵上了他的。如意被他吻得身子发软,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吉祥顺势压上了他,一边亲吻,一边两手已经去解他的衣裳。如意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把他的衣裳也扭了下来。只见吉祥身上也全是细小的伤疤,几乎没几块完好的肌肤。如意用柔软的嘴唇吻着他胸前的伤疤,眼圈微微红了。吉祥却没注意,只觉被他亲得浑身发热,忍不住喘息了一声,分开如意修长的腿挤了进去。如意柔韧的腰一挺,两腿缠上了吉祥腰间,口中的呻吟声随着吉祥的动作渐渐细碎急迫,意乱情迷中梦呓般地轻叫了一声:“水生哥哥—”

吉祥满头大汗,嘴里还含着如意已变得嫣红的乳头,含糊地道:“什么?”

如意浑身一颤,大梦初醒般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没什么。”

吉祥抬头看着他绯红的脸,笑道:“怎么,不是这会还想着别人吧?”他其实并没听清如意刚才叫了声什么,只是开个玩笑,口中说着,身体却捉狭地向前一挺,顶得如意不由自主又叫了一声,两手抓紧了他肩膀。

如意看吉祥的神色,不像听清了自己刚才的话,心稍稍放了下来,呻吟着贴紧他:“谁,谁想别人了…唉,你,你轻,啊,轻点…”

屋子里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如意躺在被子里,胸膛还在起伏,脸上红晕未褪,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正在穿衣的吉祥,嘴角露出幸福的笑意。吉祥发现他嘴边的笑,低下身来在他脸上捏了捏:“又笑什么?”

如意一扭身子:“不告诉你。”

吉祥笑起来,压住他,伸手到他腋下呵他的痒:“说不说,说不说!”

如意被他弄得身子都笑软了:“别,别,我,我不敢了,别…”

吉祥停下手,把他抱起来穿衣裳:“这下可真的晚了。都是你这个小妖精!”

如意伏在他怀里任他摆布,一面嘟起嘴:“又怪我!明明是我叫你起床的。”

吉祥笑道:“是啊,每次都叫到床上去。”

如意脸红了,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吉祥大笑着,给他穿好衣裳,一面下床到桌子上去拿地图:“走了,再不走这生意就丢掉了,要没银子吃饭…”

他话还没说完,刚拿到手里的地图忽然呼一声自已烧着了。吉祥吓了一跳,急忙将纸扔在地上,跳上去乱踩。无奈纸这个东西沾火即着,等到踩灭了火,地图也烧得所剩无几。吉祥无奈地站在地上看着纸灰余烬,如意却坐在床边上大笑起来。吉祥恨得牙痒,索性又扑上床去,把如意压住又呵起痒来。只听到屋子里一片清脆的笑声,夹杂着喘息和讨饶的声音,半天也停不下来…

第43章

天色将晚,离鬼门关百余里外的锦官城街上,一个布衣少年摇摇摆摆地进了当地最有名的酒楼太白楼。跑堂的小二显然对他很是熟悉,一见他立刻笑着上来把他往单间带:“吉祥公子来了?”

吉祥一笑:“小四子,又是你当值啊?”

“可不是。”小四子不用他说,就快手快脚先上一壶龙井,“还是辣子鸡、炸麻雀和麻辣兔肉对不对?您稍坐,马上就好。对了,今儿有新鲜的荷包鲤鱼,要不要来一条尝尝?”

“鲤鱼?”吉祥脸上露出点若有所思的迷惘,想了想摇头,“不用了,倒是上次那个莓子饼不错,再上一盘。”

“是喽!”小四子麻利地下去,不一时端菜上来,布下碗筷,又放下一壶酒,“今儿端午节,小店送雄黄酒一壶,慢用。”说完,人出去,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吉祥笑笑,伸手拍拍怀里用红绳挂在脖子上的锦囊:“如意,出来吃饭了。”

白光一闪,如意出现在屋子里,却是嘟着嘴的:“怎么一天都不让人家出来?”

吉祥笑着把他拉过来按在椅子上:“什么一天,过了中午才到周家的,这会天还没黑,就成了一天了?”

如意斜他:“好吧,就算半天好了,为什么不让我出来?”

吉祥提起筷子给他夹菜:“周家请的那个道士有点邪术,我不想让他看出你身份。”

如意乖乖张嘴等着他给自己填菜,一面还不忘抱怨:“闷死人了…唔,真好吃。”

吉祥看他嘴角沾着红红的辣椒,忍不住凑过去用舌尖轻轻一舔。如意眼角斜飞,头微微一侧,把嘴唇迎了上去,两人又是一阵深吻,良久才分开。如意脸颊绯红,吉祥倒是一副偷吃了小鸡的狐狸样儿。如意微微低下头,喃喃地自语:“你,你和以前真的变多了…”

吉祥没听清他说什么,偏头把耳朵凑过去:“什么?”

“说你是大色狼!”如意突然放大声音,震得吉祥呲牙咧嘴,连忙揉耳朵。如意看着他这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带着悲伤的笑意。

这一抹复杂的笑意被吉祥捕捉到了,不由停下手来:“如意,你,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如意连忙露出点不正经的笑,装糊涂,“倒是你,又想怎么了吧?”

吉祥摇摇手,不想让他含糊过去,只是恰在此时,他手中的竹筷突然焦了一片,冒出了火苗,惊得他甩手把筷子扔到地上乱跺,一时也忘了追问如意。如意看着地上烧焦的竹筷,眉间又多了一丝忧色,强做出笑容,上前把吉祥拉起来,自己挟了一筷子炸麻雀塞到他嘴里。吉祥的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被他一打岔,马上忘记了,又嘻哈起来。

两人腻在一起,吉祥不住给如意夹菜,自己顺手提过酒壶,就往杯子里倒。如意劈手夺了过来:“别喝!”

吉祥听他声音微有些变,怔了怔:“怎么了?”

如意定了定神:“我讨厌雄黄的味道,也不许你喝!”

吉祥也不放在心上,笑道:“你真是霸道!好,不喝就不喝。”他本来也不是很喜欢酒,便随着如意把酒壶扔到一边。

如意看看他,低声道:“好哥哥,你,你生不生气?”

吉祥讶然道:“生气?生什么气?”

如意垂下眼睫,低声说:“我,我好多事情,都是自己做主,你会不会怪我?”

吉祥失笑:“原来是这个。你做主就做主,又有什么了?”

如意抬眼看看他,又低下眼睛:“要是,要是以后我有事瞒着你,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吉祥捏捏他柔嫩的脸颊,调笑道:“你会有什么事瞒我,难道是在外面偷偷有了人?”

如意用力掐他一下:“讨厌!”

吉祥捂着手叫痛:“你这小爪子利得很,回去给你剪了!”

如意一瞪眼:“你敢!”

吉祥做个鬼脸:“你是我的管狐,还敢对我这么凶!到底谁是主人?”

如意噗地笑了出来:“好意思说,你哪里像个主人了!”

两人嘻笑打闹,这顿饭一直吃到天黑。付过帐出门,街上已经点了灯,人也少了许多。吉祥刚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如意依在他身上,懒懒地说:“怎么,又看见什么了?”

吉祥两只眼睛盯在街道对面一个白衣妇人身后,轻声说:“有吊死鬼在寻替身。”

如意睁大眼睛看过去,只见那个白衣妇人身后还跟了一个女子,穿一身沾着泥土的红衣,双目外突,舌头长长的伸在唇外,脖子上挂了一根沾着血迹的绳子。这般一副骇人的相貌,街上走过的人却似是完全视而不见。如意厌恶地转过头去不看:“你又要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