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幽随着庄妈妈郝小出来,跟白少梨和容大太太打过招呼,“容华已经打消念头,我也就先告辞了。”

“天色已晚,县主在府上留一晚再走吧!”容大太太忙出声挽留。

白少梨也邀她到白家去住,“是我带你过来的,若是你有任何闪失,我也难辞其咎。”

窦清幽想了想,“我春上的准备办个品酒会,正要邀请白老太爷,也顺便去拜访一下白老太爷吧!”

“好!”白少梨笑着应声。

容华重新洗漱换了衣裳出来,“我送你过去。”

窦清幽笑着点点头。

白少梨不相信她真的会对如此深情的容华无动于衷,一路上都在观察她,可看她笑的清明从容,连上次来白家时的些微赧然都不曾有了,忍不住心中暗躇。少有女子能对容华不瞩目,更何况容华对她倾心付出,她竟然真的拒绝了。是有了更倾心的人?还是册封县主之后,更多了选择?多了打算?

白少陵听窦清幽来,已经提前安排好,直接在大门外等着,“见过长平县主!恭候大驾多时!”

“打扰了!”窦清幽笑着问好。

白少陵笑着招呼,让马车直接进府,停在二门处。

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也在二门处等着,见了窦清幽非要见礼。

窦清幽连忙扶二老,“老太爷和老太太真是折煞我了!我是晚辈,是我该见礼才对!”

白老太爷摆着手,“我就说清幽这丫头也不是在乎俗礼之人,来来!进屋去!晚饭已经备好了,我们再喝一杯,以酒论诗!”

窦清幽笑着应声,“正要邀请白老太爷春上的时候,到龙溪镇参加品酒会呢!”

“哦?品酒会?都品什么酒?”白老太爷忙问。

窦清幽既然要在龙溪镇举办品酒会,必然不是把人召到一块喝几坛酒就了事那么简单。绿酒和董酒,冰酒,还有极品金酒都被进贡给皇家,连售卖都不允许,所以天下好酒之人再心念向往也只能念想着,却喝不到。

这品酒会,以品字为基,必然会有绿酒和董酒,冰酒拿出来以做品酒之用,事实上,也是喝一顿这些极品佳酿。

“家里新试酿的一些新酒,还有之前的老酒。”窦清幽卖了关子。

一顿饭吃下来,窦清幽都从容淡雅,更具县主风范和气度。

白老太太看看外孙子时不时瞩目过去,心里暗叹一声。

窦清幽睡下,白少陵拿着一坛酒过来找容华。

“要不要来喝一杯?这可是我自己酿的好酒,给你尝尝!”

容华直接拿了酒碗来,看着清亮的酒液倒出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白少陵看看他,又给他倒了一碗,“我这次酿的酒不错吧!来!我陪你干一碗!”

容华看他一眼,没有吭声,默默的又喝了一碗。

次一天一早,窦清幽就告辞了。

容华送到城外,远远看着马车走远。

“你真的爱上她了?”白少梨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窦清幽竟然对他没有情意,而他却像是倾了真心!

容华面色一冷,“你太多话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白少梨苦笑。

容华转身离开。

窦清幽却在半路遇袭。

“小姐!”庄妈妈一把抓住窦清幽,全身警惕。

郝小已经拿着剑和李灭迎出去。

窦清幽冷眼看着五六个黑衣杀手围攻而来,伸手拿起马车上备用的短剑,“你待在马车里!”吩咐庄妈妈。

庄妈妈拉着她,不让她出去,“小姐别冲动!”

她力气大,直接把窦清幽拉到里面,不让她出去。

窦清幽拧眉,这几个杀手一看路数就冲着人头来的,郝小和李灭根本不是对手。

两人的确不是对手,郝小可以同时牵制三四个,但也十分吃力,李灭那边输掉也是早晚的事。

不等窦清幽上手,很快两个灰衣女子提剑冲杀上来,立马占据压倒性优势。

窦清幽看看两人,是燕麟安排在家里的四个人中的俩,微微松了口气。

两人都是拼杀过来的,招招杀招,毫不留情,配合着郝小和李灭,转眼间已经杀了两人。

剩余的几人看情况不对,立马就想走。

郝小和李灭没有去追,留下来保护窦清幽,防止调虎离山。

两灰衣女子其中一个追踪上去。

另一个红绸留下,仔细检查了两人的尸体,“主子!这是专司暗杀的杀手,定是哪家暗中培养的。只是行事非常谨慎,身上毫无证据,只有兵器了。”

窦清幽看了下那长剑,“有何特别之处?”

红绸收了起来,“属下看不出,还要详细查过才能知道结果。主子还是先赶回家要紧。”

郝小也怕再有人来,“小姐!我们先走!”

窦清幽点头。

远处容华策马赶过来,“小四!”

窦清幽停下来,看过去,“容华?”

容华拎着两大盒点心,赶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大惊失色,“小四!你遇袭了?”

“我没事,让他们跑了。”窦清幽摇摇头,“你怎么又过来了?”

容华上下打量完她,见她真的没有受伤,惊吓,松了口气,“老师傅答应做了点心,我想着给你,没想到你走那么快。竟然还遇袭了!”

窦清幽道了谢。

庄妈妈却心里怀疑,他来的巧合。要送点心,来时就该送了,非要追半路送来。

窦清幽接过来,点心还有热度,显然刚做好不久的,“多谢你了。”

“这里交给官府,我送你回去!”容华不放心道。

窦清幽推辞不掉,只得应声。

长平县主遇袭,官府很是重视,立马就展开了调查。只是猜测着燕麟看上长平县主背后的关系,可显然他也真的要娶了长平县主回家的!否则也不会对她那么上心,连小舅子都带在堤坝上悉心教导。

窦清幽回到家,陈天宝和梁氏一听她遇袭,都吓的不行,“不是带了好几个人!?是哪的刺客?咱们家也没啥生死仇敌,咋会刺杀你!?”

“娘你先别着急,已经让官府去查了。我身边随身带的人手不少,不会有事的。”窦清幽忙劝她。

陈天宝心里庆幸,燕麟留了几个人手,她出门都让跟了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刺杀四娘的人,到底是谁?和杀燕麟的人会是一伙的吗?

这一场刺杀,让全家都精神紧张起来。梁氏还让给窦小郎送个信儿,让他也千万注意安全。

“这事指望官府没招,我帮你去查!这些日子你多家小心,家里也都多加防范。”容华担忧道。

窦清幽不想麻烦他,“你去查…”

“小四!”容华严肃的看着她,“这件事非同小可,敌暗我明,必须查清楚!我要确保你安全无虞!”

“好…好吧!”窦清幽点头。

容华看了看仿佛没有气息的红绸,洺河畔也有十几个人手,就叮嘱完,离开。

当晚追出去暗查的紫荆就拖着一身重伤回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疑心

“主子…”

“你先治伤,有话回头再说。”窦清幽看她受的伤,那么严重,定是拼死搏杀才逃出来的。

“多谢主子!我是一时轻敌,才受了伤。他们不单那几个人,还有两个人接应,武功非常高。”紫荆虚弱的回禀。

郝小顿时一阵后怕,她身手虽然好,但这红绸和紫荆四个,都是高手,尤其是紫荆,轻功更是厉害,她都险些丧命。要是那暗中接应的两人也出手,只怕她们难以护得住小姐!

窦清幽让她先好好养伤,“若是对我有目的,一定还会再来。”

梁氏却是惊吓不已,展开了各种猜测,“是不是因为咱们酿的绿酒?碍着了人家的路子,所以要刺杀四娘?”

“还是因为赐婚的事,燕麟的那些仇家,寻仇寻到四娘的身上了?”

“还是有人不想让四娘嫁给燕麟,然后要杀了四娘?”

“或者不是为了刺杀,而是要挟持四娘,为他们谁所用?以威胁我们,或者三郎他们,或者是燕麟让干啥事儿的?”

“还是那潘家,想要阻止我们办品酒会,就趁机买凶杀人?”

她一会就想了一堆刺杀窦清幽的理由和原因,却是越想越觉得心里害怕。

陈天宝皱着眉头,“你先别担心,这事是潘家的可能不是太大。你想,刺杀四娘的人,在远处还有接应的两个高手,却是当时没有出面,极有可能是想挟持四娘。潘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养那么一批死士。不然早在第一次斗酒大会输给四娘的时候就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至于买凶杀人…”

“若是买凶杀人,那些身手非常高,能出得起价钱雇佣他们的,就很好查了!”窦清幽说着走过来。

“四娘!”梁氏上来握住她的手,她们家不偷不抢,安安稳稳酿酒,却招来杀身之祸。天杀的畜生!到底跟她们家有啥仇怨,非要杀人!?

“既然是冲着四娘来,那必定四娘这有他们谋算的东西或者是啥事儿。”陈天宝莫名想到容华的那块玲珑佩,为啥四娘能让玲珑佩有反应?还有那玲珑佩到底有啥秘密?容华不惜拿出传家至宝来换四娘婚嫁自由,是真的对四娘深情不寿,还是因为那玲珑佩的秘密?四娘刚从容家回来就遇刺,他忍不住怀疑起容家来。

窦清幽眉头紧皱,她有的只有一双酿酒的手,别的,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要说有…

“娘!我是你亲生的吗?”

她突然问这话,梁氏愣了下,“问这是啥话!你不是我生的,难不成还是捡来的!?”

“咋突然问这话?”陈天宝也疑惑。

窦清幽看着她的指尖,“窦传家的身世,娘清楚吗?”

这个问的梁氏更加疑惑了,略带嫌弃道,“我哪清楚他的!那是老刁他们从外面捡回来的,没有爹娘,没有家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叫花子!”

“四娘是怀疑啥了?”陈天宝低声问她。

窦清幽缓缓摇摇头,心里只是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并不明朗,“我给三哥写个信,家里人谁进京的时候带过去。”

“也提醒你哥要千万小心安全!”梁氏忙道。

窦清幽应声回了屋,画了容华的那块弯月玲珑佩,让窦三郎查一查。宫中典籍众多,他又能接触到,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窦小郎接到家里的信,当即就赶了过来,“咋回事?四姐咋会遇袭?”

“你从哪听来的?”窦清幽问他。

“我就拧了下报信人的耳朵。”窦小郎无辜道。

窦清幽瞪他一眼,“没有大事!你别大惊小怪!”

“先跟我说说咋回事儿!”窦小郎可不信,要真是普通的劫匪宵小,他知道四姐平安无恙也不会得到消息就急忙忙赶回来。

知道他鬼心眼多,窦清幽也没瞒着他,都跟他说了。

窦小郎睿敏的眼神飞快闪烁,第一个就怀疑容家的人,“四姐!之前容华要送给你的弯月玲珑佩,是为啥反应的?你一摸那玉就有反应了?”

“是血。”窦清幽蹙眉。

“血?”窦小郎不明白了,血咋会让玉起了反应?他还以为摸一下就反应了。

窦清幽应声。

窦小郎摸着下巴想了下,“四姐!你的人借我用用!”

“你要用谁?”窦清幽挑眉。

窦小郎嘿嘿笑,“燕麟不是留了几个人给四姐吗?借我用一下,很快就还给你!”

“做什么?”窦清幽问。

“我想借那玉看一看。”窦小郎实话道。

窦清幽摇头,“你别胡来!”

窦小郎也皱起眉,但这件事不能不查,否则四姐就摆脱不了危险。若真的是这件事,那盘算之人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先看线索指向哪里。”窦清幽说他。

窦小郎想了想点头,“我这几天在家里休息,试试你的轻功,看讲课的如何了!”

窦清幽看着他越发棱角分明隐隐沉稳的脸庞,忍不住笑起来,“好。”

没几天,容华就查到殷家身上。

“殷家?”窦清幽疑问。

“消息并不十分确定,依你所说,去追查的人被重伤,另外还有两个绝顶高手,那他们目的怕是为挟持你,用你来引燕麟出来。”容华解释。

窦清幽看了他一会,“他们不该用来引那个阉贼,这赐婚的圣旨因由,天下人皆知。”垂眸落在他腰间,那里是一块镂空雕花环佩。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戴过那弯月玲珑佩了。

“你准备怎么办?”容华问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窦清幽冷声道。

容华看着她,目光缱倦,闪着忧色,“这事一旦掺和进去,就难以躲掉。所以我才急不可耐,想要立马让你脱身出来。”

“他们若是知道从我身上下不了文章,自然不会再来。”窦清幽笑笑。

“我留两个人手给你,不然我心难安。”容华皱眉道。

窦清幽迟疑着想拒绝。

“我只是担心你安危,如果你遇害,我此生无意了。”容华低声看着她。

窦清幽略一想,就点了头,“…好。”

很快,容华就带了两个女子过来,明心和明意,负责保护窦清幽安全。

郝小试了下两人的身手,在她之上,但不如红绸和紫荆。

多了俩人,就多了四只眼睛。

梁氏却觉的稍稍心安,连着几天提着心,就怕有人杀上门。

而除去探查莫离两人,带回来的消息,却又是另一样,“主子!属下查遍几个暗杀组织,没有人买主子的人头,也没有哪个对主子出手,那些杀手,依红绸和紫荆所说,是哪家养的死士,当日便已经消失的全无踪迹,查无可查。属下也去查了殷家,他们的路数,不像殷家暗手。”

“我知道了。”窦清幽应声,让他们先下去。

“四姐?”窦小郎过来。

窦清幽看到他招手,“你可以回堤坝上了。我让人暗中跟着你。”

窦小郎想了想,应声,收拾了东西,天一亮就赶去了豫州。

路上却非常顺遂,安稳无事到了坝上。

暗中护送的莫离两人也去见了燕麟。

“务必保证县主安全!”燕麟冷声吩咐。

“是!”莫离二人恭敬应声,返回洺河畔。

燕麟慢慢的把玩着手里的长刀,鹰眸暗光闪烁。那个贱人看来着急动手了!

同一时间,窦清幽发出名帖,邀请四方好酒之人前来龙溪镇参加品酒会。

而龙溪镇各酿酒之家也纷纷表示,愿意拿出家中精酿来招待四方来客,以彰显龙溪镇酒镇气度,弘扬酒镇美名。

第二次培训课结束,窦清幽又讲了些以酒待客之道,让众人回家以备三月的品酒会之事,届时来的人中肯定不少酒商,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若是有存酒,也能卖得高价。

天渐渐暖起来,暖风吹开桃李无数,满树争相斗艳,而整个龙溪镇,方圆近百里,一片花海。

品酒会安排在三月下旬,正是花雨飘落之际,整个龙溪镇都如画卷一般,美不胜收。

刚入三月,就有陆陆续续的人来龙溪镇踏青,更有不少春试之后的文人学子前来游春。

而洺河岸边的三层独栋小楼也最后整装完工,挂上匾额:正阳楼。

里面被窦清幽装修成了休闲会所,楼中各种书籍,字画;各类美酒,酒器。有大厅,可供众人品酒论诗,也有雅间以供人诗酒会友。

一楼大厅,更是有一面硕大的黑板,只要留下佳作,便能赢得正阳楼中的极品佳酿,或者是墙上字画,以及楼中书籍。

字画和书籍是这几年陆陆续续收集的,大多不是名家名作,只是应个景儿,而书籍多是奇闻杂谈,和农耕女织,酿酒和果树种植,植物图鉴等等。更有几十本外文译本,或记载着他国轶事,或者外族介绍,趣闻美景等等。

正阳楼一开业,就吸引了大批文人墨客和贵族子弟。

各村里面,也都依山傍水处,建起了农舍小院,以供前来游玩之人租住。

窦小郎提前赶回来,还顺路碰到了窦三郎派回来的人,“四姐!三哥果然厉害,我看这一车全是字画和书籍!还有不少名家之作呢!”

窦清幽看了下,拿了窦三郎的信拆开看。

名家字画和书籍确实有不少,不过多是他在京城结交的同僚和友人,用酒换的,对联字谜赢得。

“这么多?”信上只说一些,打开箱子,满满一箱子。

窦小郎不怀好意笑,“三哥肯定是拿脑筋急转弯去唬人,这才骗来了这么多好东西!”

陈天宝一巴掌按在他脑袋上,笑骂道,“咋说你哥呢!他现在好歹也是正六品翰林院侍讲,靠的就是脑子和才学,那些人比斗不过,输了正常!你哥可是天赋异禀的榜眼郎!”

“是是是!三哥最厉害了!名师出高徒啊!”窦小郎摇晃着脑袋,咬字‘名师’俩字,朝窦清幽哼唧。

那些脑筋急转弯,多的是窦清幽平日里跟他们说的。瞪他一眼,“罚你给我整理入册这些字画书籍!”

“嘿嘿!四姐!我帮你搬酒!”窦小郎笑的讨好的凑过来。

“要你搬酒?行啊!品酒会就你来搬酒吧!”窦清幽摆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搬酒的还缺人吗?我也来出一份力!”

窦小郎扭头一看,就笑了起来,“寒远哥!快来!快来!”

秦寒远一脸笑容阳光的过来,后面书墨抬着个箱子过来。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字画和各类书籍。

窦清幽看了下,“这些…”

“这些都是手抄本和临摹的,还有些是我自己临摹的名家字画,拿来滥竽充数。正阳楼里哪个角落空了,可以占个地方。”秦寒远痴痴的看着她,笑着解释。

翻看一下,果然多是临摹之作,窦清幽抬头笑着道谢,“多谢你了!帮了大忙!”

“只是一点我能做的事。”秦寒远柔声道。

窦清幽让窦小郎好好招待。

“不用招待我,这些字画不是要整理入册,我也来帮忙!也正好看看孝征哥拿回来的东西!据说他一月之内赢了数十人的书籍和字画,如今京城之中名声大盛呢!”秦寒远笑着卷了袖子来帮忙。

“可不是!把个程家大小姐气的,上门堵了好几次!”送书回来的人忍不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