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梓易冷眼旁观,忍不住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就会用这种小玩意儿讨女孩子欢心。

不过,再花心思也没用了,小枣儿爱他得很,不可能再被勾走了。

简宁甫的心情很好,特意开了一瓶上好的白酒,在座的男人都倒了一点。简路有了可靠的男朋友,他也不再对陈飞禹心有芥蒂,毕竟是从小相处的晚辈,在他心里,一直拿陈飞禹当做半子,现在这样的结局算是圆满。

华梓易并不擅长喝白酒,不过,喝几杯是没问题,还拿着筷子蘸了几滴给简路尝,看着她把鼻子皱成了一团。

唯有陈飞禹开心不起来,那白酒入喉,火辣辣地烫着喉咙,也带来了一股涩意。

这些日子在异国他乡,他想了很多,以前所有看不清的一点一滴渐渐清晰。

自幼出身贫困,为了出人头地背井离乡、寄人篱下,他养成了自卑又自傲的性格,这让他在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时一错再错。

他喜欢简路,却一直以为那只是浓浓的兄妹之情。

他渴望成功,充满了豪情壮志,不愿意被任何人拖累,包括简路,他想出人头地,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亲戚中扬眉吐气,也想在简宁甫这个资助人面前扬眉吐气。

他甚至想着,等他成功了以后,要是简路还没有结婚,他也没遇上特别合适的女孩,那就索性如了简宁甫的愿,真的和简路结婚照顾简路一辈子吧,这样,他才不会永远被打上吃软饭、被救助的烙印。

直到华梓易的出现,才让他猛然惊醒,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男人把简路抢走比背上这个甜蜜的包袱痛苦太多了。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对手又太强大。

这次回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简宁甫身上,以他对简宁甫的了解,以华梓易这样的身份要取得简宁甫的同意,可能性太小了。

没想到,希望再一次落空,华梓易已经登堂入室了。

原来,在原地等待他回头看一眼的简路,只是他的臆想而已。

他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向成功,简路却也同时在走向自己的人生,两个人渐行渐远,再也没有交集在一起的可能。

苦涩和沮丧交集在一起,陈飞禹多喝了两杯,告辞的时候步履都有点踉跄了。

简路不放心,一路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华梓易当然也跟着,特意在她身上加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御寒。

“小路…”陈飞禹并没有醉,脑子分外清醒,就是身体有点飘,“你要小心点,要是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

一阵寒风刮过,陈飞禹清醒了一些。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徒增笑柄罢了。

他把想说的话吞入了喉咙,像从前一样替简路紧了紧羽绒服的衣领。

华梓易看着那双手碍眼,很想把它拨开。

不过算了,就不要去刺激这个失意的男人了,大度一点吧,简路一直当他是哥哥,也算是尊重一下简路。

“他不会的,”简路羞涩地道,“飞禹哥你放心吧。”

陈飞禹耸了耸肩,挑衅地看了华梓易一眼:“以后别拿那个谁谁来要挟我了,再过一两年,可能就不是公司选择我,而是我选择要不要离职了。”

华梓易大度地笑了笑:“拭目以待。”

陈飞禹坐进了车里,门“砰”的关上了。

所有的伪装尽数褪去,他疲惫地倒在了椅子上。一切都似东逝水,他和简路之间的感情,再也不能重来了。

简路可不知道陈飞禹脑子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很满足,爸爸、哥哥、男朋友都在身边,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幸福吗?

小小的发烧感冒根本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星期六一大早起来,复习了好一会儿,又折腾了一会儿阳台的花木,简宁甫早就被叮嘱过了,逼着她吃完午饭睡了个午觉。华梓易好像有事出了远门,两个人在微信上聊了一会儿,童欣又搜集制作了一大波新鲜有趣的表情包,她一个个发给大奸臣,玩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周日,天气特别好,温度一下子上升到了零上,阳光明媚,简宁甫一看简路还在埋头背书,有点生气了,让她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简路听话地去旁边的街心公园逛了一圈,公园里好多父母趁着天气好带着小孩出来玩,跑来跑去的热闹得很。简路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刚巧有个小姐姐带着一个小妹妹在躲猫猫,小妹妹走路都走不稳,小姐姐一不见她就着急地大叫:“喋喋…喋喋来…”小姐姐一边在前面逗她,一边小心地张开双臂护着。

真是太可爱了,这么细心的小姐姐。

要是她也有这么一个护着她的姐姐就好了。

简路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等那对姐妹走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回家的路上,她顺道买了点烤栗子打算回家和简宁甫一起剥着吃。

家门口有两双陌生的鞋子,一双男的,一双女的,简路有点纳闷,今天简宁甫没说有客人要来吃午饭,这是谁啊?

开了门,简路快活地举着手里的栗子:“爸,有烤栗子,可香了,我剥给你吃。”

简宁甫没有回答,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定定地看着她,脸色惨白。

简路疑惑地转过身来,只见最中间的三人沙发上坐着一对男女,男的她见过,就是那个被华梓易鄙夷的宁氏集团总裁宁则然,而坐在他身旁的女的看上去也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爸,你怎么了?”简路快步走了过去,有点不开心地问,“你们和我爸说了什么?我爸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那女的眼里迅速涌出泪来,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双手掩着唇,破碎的哭泣声难以压制地溢出了指缝。

宁则然迅速地揽住了她的肩膀,无声地轻拍安慰着,眼中闪过一道忧色。

简路猛然想了起来,这女的她的确见过,不就是几天前在校门口撞上她的那个姑娘吗?真的是和她一样的小泪包,动不动就哭得这么伤心。

“对…对不起,”不知怎么,看着她哭泣,简路也有点难过,呐呐地道,“我没说你的意思…”

宁则然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旋即轻叹了一声,再次看向简宁甫:“简教授,刚才我们和你说的话,你应该都清楚了,我们恳求你能够体谅我们的心情,事情非常紧急,我们不得不仓促之下冒昧登门拜访,你必须要清楚,你的女儿,也就是这位简小姐,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一定不能再被蒙蔽了。”

第54章 金枝玉叶(五)

简宁甫没有说话, 客厅里的空气骤然沉闷了下来, 只有那位姑娘强自压抑的啜泣声。

简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抱住了简宁甫的胳膊,想让父亲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 然而她惯常的小动作却再也没有让简宁甫的情绪放松下来, 看向她的眼神挣扎。

“爸,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简路急了。

旁边的那个姑娘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起身朝她走了几步, 半跪在了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你叫简路吗?我叫言菡,你…长得真好…”

“言姐姐你好。”简路呐呐地招呼着。

这个小姐姐看起来很温柔, 这样被拉着手,感觉温暖而亲切, 好像很久以前她就曾经被这样无数遍握住过一样, 让她心里欢喜得很…可是,她不喜欢他们让简宁甫不开心。

言菡看向了简宁甫,声音微微颤抖:“简教授…你真有福气, 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我特别特别地感激你, 真的,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最后一个念想可能就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眼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哀恳。

宁则然心疼了, 沉声道, “简教授, 很遗憾,我不得不坦诚地告诉你,根据法律规定——”

言菡回头恳求地看了他一眼,宁则然不吭声了。

简宁甫的目光落在了握着的那两双手上,神情晦涩。

简路心头猛地一跳,好像明白了什么,猛然甩开了言菡的手,很凶地挡在了简宁甫的面前:“你们俩个是不是那个方敏找来的?我才不会信呢,你们怎么演戏我都不会信的,快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你说什么?方敏是谁?”言菡愕然。

“方敏又找过你了?她和你说什么了?”简宁甫勃然大怒。

简路有点害怕了:“爸,你别生气,她和我胡言乱语,说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不过,我不会信她的,还把她骂走了。”

简宁甫惊愕地看着她,半晌,颓然倒在了沙发上。

他和陈莨苦心隐瞒了十多年的秘密,居然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被戳穿了!

“爸,爸你怎么了?”简路急急地扑了上去,声音里带着哭腔。

“简教授!”言菡也惊呼了一声。

简宁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半支起身子,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简路又惊又惧,上前去撵人:“你走吧,别再来了,我是我爸的亲生女儿,你们别再到处骗人了!”

言菡被她拽着也不挣扎,只是反复叫着一个名字,泪流满面:“菲菲…我是姐姐啊…你怎么就把我给忘了…”

宁则然沉下脸来发火了:“你怎么不知好歹?你姐姐找了你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就这样对待她?真不像话!还有,简教授,实话告诉你,你的行为实际上已经牵涉到买卖被拐卖儿童,你的收养手续是不合法的,要是再阻止被拐儿童认亲回家,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你作为一个教授,应该是个懂法的人,不会不明白吧?”

简宁甫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宁先生说得真好。那我想请问一声,小路当年高烧四十度,被人贩子卖掉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她被送进医院急诊,我妻子昼夜守护着她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她的脑部积水,脑袋肿得都快变形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身为她的家人,没有尽好看护的责任,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病得那么重,又让她被拐走,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你们有脸在这个时候和我说阻止她认亲回家?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说,到底谁是小路的家人?”

宁则然哑口无言。

“爸…”简路惊呆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

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

简宁甫轻叹了一声,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语声却抑制不住地带着哽咽:“小路,我的确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当年你六岁,他们把你带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和你妈一眼就喜欢上了你。”

当年陈莨想尽办法也无法生育,老家子嗣传承的风气很重,简家的老人逼着他们俩离婚,简宁甫坚决不同意,挣扎到了最后,两人不得不起了收养的念头。

一眼看中了简路后,他们俩其实还是犹豫了很久,当时简路发着高烧,看上去越发得傻呵呵的,他们有点担心会不会有其他毛病。是简路怯生生地抓住了陈莨的衣袖,那湿漉漉的眼神最后让两人下定了决心。

为了替简路治病,陈莨特意请了两个月的假,不眠不休地照顾,她所有被压抑的母爱,都在那时爆发,将简路当成了亲生女儿疼爱;而简路病愈后,小时候的那点记忆也消失殆尽,把他们当成了亲生父母一样黏。

听着简宁甫讲述往事,言菡泣不成声:“我们也不想的,那时候我们家里很穷,我爸偷渡出国,很多年了一直杳无音信,爷爷奶奶一直骂我们三个都是丧门星,我妈走投无路想死了算了,幸好被人救了,你就是在那一天丢的,我们一直想找到你,报了警找了十多年,我都快绝望了…”

幸好,事情在言冠文回国的那几天有了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宁则然了解华梓易的秉性,对他忽然同意言冠文回国起了怀疑,试探了言冠文几句,言冠文终于和盘托出,恳求他在保守秘密的同时暗中查探二女儿的下落。

其实,宁则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过言菡的妹妹,他知道家人对于言菡的意义,希望能在某天给言菡一个惊喜,然而,这件事实在太久远了,难度太大。

而言冠文的话忽然让他灵光一现,他想起了华梓易身边那个觉得眼熟的女孩,那双眼睛和言菡有那么一点相像,再仔细回想一下,岳母蒋湄的五官和那个女孩也有几分相似。

倒着查上去就轻松了许多,简路的来历和言妹妹的完全对得上,言菡那天在学校门口撞上简路,一来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简路,二来就是为了拿到一些毛发去做亲子检测。

亲子检测结果,简路和蒋湄的亲权概率为99.99%,是他们失散了十多年的亲人言菲。

“不,不是的,”简路用力地摇头,紧紧地抓着简宁甫的衣袖,神情镇定,“我不是言菲,我是简路,我是爸爸的女儿,我不会离开我爸爸的,也不会跟你们走的。”

简宁甫心里一暖,仿佛一间密闭的黑屋中骤然映入一缕阳光,刚刚被搅得有些愤怒沮丧的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

“宁甫啊,你这女儿,以后可别养得一场空,毕竟不是亲生的。”

“哥,这可是你亲大侄子,血脉连着的,怎么不比你那个收养的亲?”

“你也不能太掏心掏肺了,人家亲生父母找上门了,说不准就跟着走了。”

多少知情的亲朋好友,都这样半真半假地劝过他,他不信。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换来狼心狗肺的背弃?

幸好,这十多年的心血并没有白费,他的女儿,一如既往得乖巧暖心。

“小菲…不,小路,”言菡眼里含着泪,定定地看着她,“我知道,我们并没有想把你从简教授身边带走,简教授救了你,不仅是你永远的父亲,也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我永远会把他当成父亲一样敬仰,而你,小路,你是他的女儿,和你是我的妹妹一点儿也不冲突,以后你不仅有爸爸,还有一个姐姐疼你,不好吗?”

好像有点道理。

简路为难地看向简宁甫。

或者,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

秘密大白于天下,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涩,多几个人照顾简路,会让简路更加幸福。

阿莨,你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把小路的幸福放在第一位,不愿意见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挣扎难过。

简宁甫在心里默念着,目光迷蒙地看着窗外虚无的光点。

言菡屏息看着他,不自觉地双掌合十,眼中带着无尽的恳求。

良久,简宁甫收回了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简路的脸上。

他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言菡欣喜若狂,轻呼了一声扑了上去,用力地抱住了简路。

这十多年的等待和寻找,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她忍不住涕泪滂沱。

滚烫的泪水渗入简路的衣领,让人恍惚。

那熟悉的亲切感再次袭来,她忍不住回抱住了这个小姐姐,笨拙地安慰着:“你别哭了…你怎么和我一样爱哭啊…姐…”

宁则然在一旁轻咳了两声,不得不打断了这对姐妹的相认:“小菡,好了别哭了,眼都肿了,还有正事呢,我这两天好不容易把华梓易骗得离开了北都,你再哭下去,他回过味来了就糟了。”

这个名字一提,言菡的身子显而易见地僵了僵,简路也愣住了。

“你骗华梓易干什么?”她纳闷地问。

言菡迅速地一抹眼泪,忧心忡忡地道:“小路,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别怕,有我们在。”

“没有啊,”简路莫名其妙,安慰道,“他就是看起来凶而已,其实对我很好,不信你问我爸,真的。”

简宁甫深以为然:“对,梓易对小路很好,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怎么也不可能害小路。”

宁则然的脸色凝重,徐徐地道:“怎么不可能?伤心伤情是最好的报复和威胁手段,并不一定要伤害小路的身体。显而易见,你们都被他蒙蔽了。他很早就知道小路的亲生父亲就是他继父的女儿,为了控制他的继父,他把小路当做威胁的资本,他从一开始接近你就不怀好意。”

“骗人,”简路压根儿不信,“华梓易才不会这样呢。”

宁则然气乐了,他高高在上惯了,从来没人敢这样和他顶过嘴,这位刚刚新鲜出炉的小姨子胆子还真不小。

“看来你是——”

言菡看了他一眼。

他硬生生地转了个弯,把“不见黄河心不死”这几个字吞回了肚子里,放缓了语调:“你是太善良了,不懂人心的可怕,我给你听一段录音,你就会明白了。”

第55章 金枝玉叶(六)

周一下午, 最后两门课考完, 北都林业大学放寒假了。

这个双休日华梓易很忙,和宁氏集团合作的那个矿业公司忽然出了点问题,需要他亲自解决, 他周六一早就飞到N国, 周一下午刚刚飞回来,看看时间不早了, 索性就直接从机场到学校来接简路了。

晚上他让人定了城郊一家的国际度假酒店, 据说那里的户外私人温泉特别浪漫,寒风凛冽的冬夜,泡在热气腾腾的温泉中, 在月色星光的挥洒下做些不可言说的事情,那滋味一定美妙极了。

也不知道简路身体好些了没有, 有三天没见到人了, 只是微信上说了几句话;这次事出突然,他在国内有点忙,简路又在复习, 视频的时间也挑不好, 周日打了几个都没人接。

思念在心底泛起,带着一股浅浅的急切。

想象了一下等一会儿简路见到他时惊喜而灿烂的笑脸,他一时之间心痒难耐。

给简路发了一条微信, 华梓易坐在车里等在了校门口。

陆陆续续有三五成群的同学们嬉笑着出来, 却一直没瞧见简路的身影。

也不知道又和童欣在一起干什么了, 等她出来, 得好好地教育她一下。

微信回复一直没来,华梓易等得无聊,再次打开微信点开了和简路的对话框看了两眼,忽然,华梓易的眼皮跳了跳,不知怎么,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浮了上来。

对话框里,简路和他的聊天看上去有点不太一样,只是简单的“嗯”、“哦”几个字,不像从前,一个又一个的表情包热热闹闹的,今天更为明显,他发的几条信息简路都没有回复,孤零零地戳在对话框里,好像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他飞快地下了车,刚往校门口走了几步,迎面碰上了童欣。

“咦,华梓易,”童欣显然有点诧异,“小路早就走了,没碰上你吗?”

“走了?几点走的?”华梓易有些心浮气躁了起来。

“四点半吧,”童欣看了看手机,“哦,四十五分,我们考完还聊了几句。”

那时候华梓易已经等在门口了,没有理由没看见。

“小路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地方?”华梓易想了想问。

童欣回想了一下,有点狐疑地问:“老实讲,华梓易,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小路的事情?她今天好像看起来有点不开心,考完试有同学叫我,我没来得及和她细聊她就不在了。”

华梓易心里“咯噔”了一下,紧走几步回到车上,给埃尔森打了个电话,简路没有回别墅。思忖了片刻,他对周擎道:“去,科大小区。”

科大小区里热闹得很,很多孩子都已经放寒假了,在小区里撒欢着玩儿,小区里的道路狭小,边上还停着车,华梓易走得急,中间奔跑的一个小男孩儿差点撞上了他。

华梓易不喜欢小孩,尤其是调皮捣蛋的,只是冷冷地瞟了那男孩一眼。

男孩缩了缩脖子,猛地后退了几步,朝他做了个鬼脸,一边朝后跑一边回头做出了扫射的动作:“坏蛋!砰砰砰!”

华梓易胸口一堵,真想把这熊孩子揪过来教育一顿。

进了楼道到了简家,防盗门关着,他敲了几下,里面没反应。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简宁甫的学校周五就开始放假了,这个时候不应该不在家。

对门听到动静出来了,热情地道:“找简老师吗?他出国旅游了,然后直接回老家过年,你节后再来吧。”

华梓易怔了一下,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

周五晚上吃饭的时候,简宁甫还没有这个计划,怎么莫名其妙就出国旅游了?难道简路也跟着一起走了?

他飞快地拨通了简路的手机,听筒里传来了枯燥的连接声,就在他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手机终于接通了。

轻浅的呼吸声传来,他定了定神,放柔了声音问:“小路,你在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简路吸了吸鼻子,小声道。

华梓易磨了磨牙,真想把简路从手机里拖出来打一顿屁股。可是不行,要是简路一气之下把电话挂了,再像上次一样把他拉黑,他一时半会要往哪里找人呢?

“小路,为什么要这样躲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他耐心地问,“不是说好了吗?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先告诉我,你这样闷声不响偷偷跑掉,知道我会有多担心吗?我在学校里找了你很久,现在又跑到你家里,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

“华梓易…”简路又吸了吸鼻子,声音中的哭腔越来越浓,“…你太坏了…人家都怕你…你就是个大奸臣…和戏文里唱戏的大白脸一样…长得这么白就是一个坏人…”

华梓易气得快要闭过气去了,咬着牙道:“人家是谁?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我没要你死!”简路惊喘了一声。

“你再不说我就要气死了,”华梓易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有点不敢置信,他已经把所有的资料都毁了,难道有人居然能在这么短短几天时间内查出了简路的身世?可就算是有人告诉了简路她的身世,简路也不应该对他避而不见啊!

简路这才明白过来,这“死”不死的只是一句随口的话而已,她咬着唇,勉强抑制住快要逸出喉咙的哽咽,断断续续地絮叨着:“我不要理你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前是你继父的女儿…人家都说你是骗我的…不是真心喜欢我…”

果不其然。

华梓易又惊又怒,语声严厉了起来:“小路,你又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了,这里有误会,你这样不信任我我真要伤心了,乖,发个定位给我,我来接你,有什么事,我们面对面说清楚。”

“我…”简路的声音迟疑了起来,旋即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手机到了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