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她都跑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没追上来!

有点泄气的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苍苍开始考虑自己的去向问题。

刚才跑得太急了,根本没有想到在城里的驿站里买一匹马来代步,现在难道要她用腿走到下一座城么?要不然,重新回城里买马?

苍苍狠狠拽下路边的一大把野草发泄,才不要回去!又瞟了一眼来路,还是看不到那个追来的青色身影,苍苍拽着草的手突然没了力气…真的不管她了啊…

沮丧的咬着嘴唇,苍苍没耳朵边突然响起一个懒懒的声音:“要不要我帮忙?”

连忙抬起头,就撞见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黑衣的年轻人抱剑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挂着笑意。

苍苍用力眨了眨眼睛,立刻咧出一朵灿烂的笑容:“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呢,好巧,哈哈哈…”脚下一滑,却想从那人的身侧溜走。

去路被一只手臂封住,那人还是笑着:“凌小姐想要走了?”

苍苍见逃不掉,只好尴尬的赔笑:“那个,这个,正好内急…”

年轻人看看她,突然“哧”的笑了起来:“你怕我?为什么要逃?”

苍苍知道遮掩不过去了,索性瞪着眼凶起来:“你问得真奇怪,你昨天晚上刚砍了萧大哥一剑,我见了你不跑,难道等你来砍我一剑?”

年轻人颇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砍你一剑?”

苍苍声音比他大得多:“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砍?总之我现在人是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别等我萧大哥追上来,把你打得哭爹喊娘!”

“是么?”年轻人笑看她,故意放慢了语速:“这么久了,要追的话,早就该来了吧?”

噎了一下,虚张声势的用凶狠的眼神瞪着眼前的人,苍苍开始后悔:早知道不赌气跑出来了…

庐州城内一处幽静的院落内,白衣的年轻人靠在一株柳树上,静听完属下的汇报,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很好,辛苦了。”

转过脸,他微吸了口气:“萧兄,你也听到了…”

“嗯,”站在他身边的萧焕点头,“有人看到一个佩剑的黑衣人带走了她。”他说着,轻咳了一声,笑了笑,“是那个人就好,我想暂时不用担心苍苍的安危了。徐兄,谢谢你。”

“你确定那个人不会对小姑娘怎么样就好。”徐来也点头,“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萧焕笑笑:“当然是解决自己的麻烦了。”又咳一声,笑:“苍苍就这样走了也好,不用卷入下面的是非。”

徐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点头,突然伸手,一掌向他后背的灵台穴拍了下去。

被他这一掌猝不及防的拍中,萧焕踉跄一步,弯腰就咳出一口血。

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身子,看着地上那口暗红的血迹,徐来脸色阴沉:“你忍了多久了?”

气息还在凌乱着,萧焕一面轻咳,一面已经又笑了起来:“老毛病,不要紧的。”

还是阴着脸打量他苍白的脸色,徐来皱了皱眉:“这就是你已经无碍的旧疾?”

“嗯,”萧焕也老老实实的承认:“多管了些闲事,不小心就发作了。”

徐来还是皱着眉:“你到底是哪儿的毛病?”

“心肺间有寒毒。”随口答了,萧焕想想,又补上一句,“可能别的地方也不大好。”

给他不甚在意的态度气得不轻,徐来恨不得把他扔到地上去:“刚才喝酒的时候我信你没事我真是傻子!你这样子,还用得着别人来杀你?你是神医,快给自己开几贴药来吃!”

然后徐来就发现,和他浴血杀敌时,都没有动摇过那怕一丁点儿的淡然神色瞬间变了,萧焕的脸色像是更坏了,勉强笑笑:“没关系,不用,熬一熬就好…”

徐来默不作声的注视着他,忽然用空闲的那只手摸着下巴:“你怕吃药?”

猛然间被说中心事,萧焕按住胸口低头:“咳咳…”

潇洒不羁的灵碧教光明圣堂堂主“哈哈”大笑了起来,是许久没有过的真正欢畅:“一个大夫,居然怕吃药…天哪…真的会有怕吃药的大夫…”

蹙了眉看他笑得前仰后合,萧焕流露出片刻难得的沮丧:“懂医术就不能怕苦么…”

天色渐渐晚了,路过的农舍中开始有炊烟冒出,从田地里归来的农夫牵着水牛,扛着犁头,走在收割完毕的稻田间。暮色染黄了人和牛的身影,田野桑陌仿佛一幅画。

托着腮帮子看水牛从身旁悠然错过,苍苍终于第三次回头向和自己同骑一匹马的那人要求:“我腿酸了,我们换位。”

第三次的,黑衣的年轻人心情极好似的懒懒摇头:“不换。”

咬牙切齿的狠狠剜他一眼,按着几乎没有知觉的酸楚大腿,苍苍索性趴在马头上,连抱怨都没了力气:“你是恶鬼…”

她身后那个“恶鬼”摸着下巴,兀自得意地赶马前行:“随你怎么说好了…”

苍苍忍不住翻个白眼,不去理他。

自从在庐州城外遇到这个人之后,虽然走的也不快,但是不停一刻的赶路,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吧?

苍苍到现在还拿不准这个笑容疏懒的年轻人究竟是敌是友,在庐州城外见到之后,这个年轻人就“胁迫”了她,强硬的要求她要跟他同行。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武功悬殊,料定她不敢放肆,他倒是一指外力也没有强加给她,连拦住她逃跑去路,也从来不用剑柄,而用手臂。

随着马匹的颠簸,身后年轻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摩擦着苍苍的后背,有着不同于那个人的温热触感。

因为是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苍苍也不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什么不妥,只是有些恍然的想起,和萧焕同行的时候,即使是有同乘一匹马的情况发生,他也会尽量小心的避讳着两个人身体上的接触。

第一次注意到呢,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即使他初次见面就坦诚地告诉她自己真正的身份,即使他对她的主动接近从不拒绝,但是却依然有些什么,是她所不了解的。

那个总是淡淡的微笑着的人,身上带着她所不知道的大片空白,温柔的陪伴在她身边,接着,无声的消失不见。

眼前仿佛出现了他明亮幽深的双瞳,永远含着笑意的嘴角,和鼻翼下淡淡的阴影。

怎么会凭空的就把一个人的样子想象的这么清楚?

苍苍突然开始强烈的希望,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个人淡淡的笑着站在不远处,一张开手臂,就可以抱住那具体温微凉的身体。

为什么会这么的想呢?只不过,才离开了几个时辰而已。

第15章

正是午饭的时辰,官道上前后几十里路上唯一的酒店内,坐满了汗味刺鼻的过往旅客。

这是家十分简陋肮脏的小店,桌面上积攒了黑乎乎的陈年油渍,苍蝇和蚊子围着碗筷嗡嗡乱飞。

店主在门口搭了一个凉棚,凉棚的一角,垂下来一道酒幡,正中一个大大的“酒”字。保管远远的看了,就能把那些疲累的旅客肚子里的酒虫给勾出来。

于是不大的店内,几乎每桌客人,面前都摆着几只酒碗。

坐在喧闹的旅客中间,低头盯着黑黝黝,早就看不出原色木桌,苍苍有一下每一下的扒着眼前的一盘韭菜炒鸡蛋,问:“喂,你不喜欢喝酒么?”。

她对面坐着的,就是一路来和她同行的 “同伴”。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睛的年轻人依旧是一身黑衣,脸上也照旧挂着疏懒的微笑,如果说现在这家店内有唯一的例外的话,那么就是他了——他是唯一没有要酒的客人。

“你喜欢喝?”懒懒的看着苍苍笑,他无可无不可的开口,“你要喝的话,可以去要。”

意外的,他看到即使知道自己被“挟持”,一路走来都没表现出一点颓丧的苍苍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得:“他喜欢喝酒,不管走到哪儿,都要点壶酒。”她接着又摇头,“不对,他只喝竹叶青,如果竹叶青没了,才会喝别的酒。”

立刻就明白了她口中的“他”是谁,年轻人笑了笑,没有去接苍苍的话。

苍苍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以前一直以为老爱喝酒的男人很讨厌,跟他在一起了才知道,原来喝过酒人身上,也能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不好的味道。”

沉默了一下,年轻人夹了一筷子桌上简陋的菜肴,却没有放到口中,看着窗外漫山的草木,终于说话:“喜欢他?”

微微愣了一下,苍苍用力的点头:“喜欢。”

似乎是觉得好笑,年轻人看着她,反问:“喜欢,说起来很简单,你知道你喜欢的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知道!”苍苍立刻大声反驳,惹得四邻频频侧目,她咬咬嘴唇,压低了些声音,“我知道萧大哥的身份,他见我第一面的时候就告诉我了,他没有隐瞒我!”

“没有隐瞒他的身份,那么也没有隐瞒别的?”淡淡的两句话说出来,年轻人的琥珀色眼睛中,有着些凉意,“除了他是萧焕,关于他的一切,你知道过多少?”

凉凉的话语就像冰凉的剑锋,割开了某根甭紧的弦,忍住突然涌上鼻头的酸意,苍苍努力得去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我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怎么样?”

微微冷笑着摇头,年轻人琥珀色的眸子中,净是讥讽:“你喜欢他是你的事情,我能怎么样?”

苍苍一下子愣了,喜欢他,是她自己的事情,与别人何干?为什么要那样强词夺理般的去重复?为什么要那样气急败坏的去争辩?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别人信或不信,屑与不屑,与她何干?

侧过头,她吸了吸鼻涕,声音已经沉静下来:“我喜欢他,就像你说的,关于他的事情,我还有很多都不知道。但是我喜欢他,喜欢的是我看到的萧大哥,不是你们看到的萧焕和皇帝。随便你怎么想。”

年轻人的脸上,依旧是淡而犀利的笑容,没跟苍苍再争论下去。把筷子上的盐水白菜放下来,他的碗中,那种让苍苍难以下咽的糙饭早就被吃得干净了。随手捞起从不离身一尺之外的乌黑长剑,他站起身:“不吃的话,就走吧。”

带着些隐约的嘲讽和揶揄的语调,苍苍听出他是在讽刺自己大小姐架子,在旅途中还要挑剔饭菜口味,重重的“哼”了一声,抓起没动几口的米饭,配着白菜韭菜一阵猛扒,结果当她跟在年轻人身后走出酒店的时候,一路打嗝。

从第一天同乘一骑之后,他们早就换了两匹耐力极好的滇马。

沿路不变得枯燥风景,耳边单调的马蹄得得。苍苍不是很清楚他们到底走到了哪里,也不明白身边这个习惯用嘲弄的目光看待一切的年轻人想要把她带到哪里。

她天生就是随性而至,浑浑噩噩度日。当初在盐帮阴暗的私牢里,和一个疯疯癫癫的怪人关在一间牢室时,她还没担心过自己的前景问题,更何况现在。

又打出一个嗝,方才匆忙塞下去的饭菜似乎还堵在嗓子眼里,闷闷得不是很好受。

低头看着自己被缰绳磨粗糙了的手心,苍苍不知道是这几天来第几次骂,声音低低的,就像自言自语:“臭萧焕,烂萧焕,都五天零两个时辰了,早把我忘了吧…”

武昌城外。

“萧云从!”一掌逼退身旁的杀手,徐来扬手放出一枚铜钱镖,堪堪击掉了一枚射向自己身旁那人的袖箭,有些气急败坏,“麻烦你不要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试探对方的武功路数了行不行?”

“是吗?”漫不经心的回答了,那个青色的身影在群敌的环伺中进退自如,招招指敌要害,却没有一记杀招,甚至连随身的佩剑都没有取出,只是空手御敌,“徐兄认为情况危急了么?”

连翻白眼都有些无力,徐来拍开一柄凛冽递来的长剑:“好…情况不危急,我只是不想陪这些小兄弟们练功了…我们能不能速战速决?”

说起来他们的境况真的不算危险,最起码,比起前两天的疯狂追杀,现在他们一没有被江湖排名绝对在十名以内的杀手一剑洞穿的危险,二没有一不小心就沾上某种不致命却很要命的奇毒的危险,比起那种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状况,现在他们真的不能算危险…

只是…看着眼前一个伤掉,另一个马上补上,仿佛无穷无尽涌上来杂兵…徐来很有些无奈,缠斗了几天,他现在真的只想找上一间干净舒适的客房,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再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这种哀怨,一直游走在敌人之间,却从未真正出手制敌的萧焕突然笑了笑,指间流出一道淡青光芒:“那么我们就速战速决吧。”

流丽的剑光滑入敌阵中,金戈交击,脆响连起,铮铮然如同一曲壮烈战乐。

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风一般锐利畅快的剑法,徐来的精神也蓦然一震,腰间的软刀出鞘,雷驰电掣,带着万钧之势劈出。

战局在两人兵刃出手的瞬间就开始扭转,当他们刀剑的光芒辉映时,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那种光芒。

只是短短的几天,这两个年轻人就已经开始缔造一个不败的神话。

第16章

剑光雨点一样的闪过,雪亮的长剑游走在数条黑影之间,仿佛捣入黑暗的亮光,只是几回身的功夫,满地只剩下呻吟的伤者。

甩掉血滴,还剑入鞘,有着一双琥珀色眼镜的黑衣年轻人向路边淡淡开口:“没事了,出来吧。”

连忙答应了一声,摸索着从路边的大石头后走出来,苍苍的目光离不开还在地上辗转哀嚎的黑衣蒙面人。

每一个都是手脚筋俱断,对练武的人来说,是比死更残忍的惩罚。

终于忍不住对着满地的鲜血转过去头,苍苍问出心中的疑惑:“这些是什么人,是你的仇人么?”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年轻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今天藏的很快,往后再遇到这情况,像这样就很好。”

撇了撇嘴,苍苍小声嘀咕:“当然要藏的快了,你又不是我萧大哥,我待在你身边不怕被砍了?”

挑了一下眉,年轻人抱了胸看她:“这位大小姐,请问你可不可以不要开口闭口就是‘萧大哥’?”

同样抱了胸挑眉,相处几日,苍苍已经越来越会和这个人顶嘴:“怎么?大剑客妒嫉了?”

诡秘一笑,年轻人淡淡开口:“只是会让我感觉,我带了一个长不大的黄毛小丫头而已。”

不出意外的看到眼前的小姑娘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恨恨的一脚踢在路旁的石头上,然后自己疼歪了嘴:“胡说!本姑娘才不是小丫头!”

极不屑轻淡的回上一句:“是么?”看着那个小姑娘胀红了脸,越发气急败坏,年轻人的心情蓦然好了起来,抱了剑,悠悠去看官道漫漫,秋草凄迷。

尽管似乎出乎意料,冒出了一批找麻烦的人,尽管回京的道路还显得遥远,不过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九省通衢,千帆竞流。

武昌城的繁华,丝毫不逊于江浙鱼米之乡。

武昌城最负盛名的浴场沐玉泉,位置最好,最为豪华的一间浴室,在半个时辰前,被两个年轻人包了去。

浓郁的檀香在水池的热雾中蒸腾,熏得人昏昏欲睡。

脸上搭着热巾,靠在青玉的池壁上,徐来只觉得通体舒泰,懒懒的就要睡着。

倚在池壁那侧的萧焕闭目养神,也像快要睡着了。

对比这几日的惊心动魄的拼杀,如今真是再惬意不过。

饱暖而思淫欲,徐来摇头晃脑,已经想到了东湖畔的萋芳楼,红衣的舞娘,多情的歌女。

心思刚动,就有一缕清香,隔着温热的湿巾,杂在檀香中幽幽飘了过来。

大片的热水突然扑上面颊,呛了两口水抬起头来,徐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给萧焕按着脑袋浸到了浴池里。

面巾早就从脸上掉落,一只微凉的手间不容发,捂上他的口鼻,萧焕的声音略显急促:“别吸气!”

接着不用他吩咐,徐来早就一把操过浴巾,占了水回身横扫,灌满劲力的长巾招展如旗。只听簌簌轻响,长巾上已经兜满暗器。

徐来改挥为推,一篷暗器原封不动,射回窗外,立刻有几声惨叫响起。

来敌没有几个人,也不再恋战,立刻败退而走,只是好好的浴室,如今却是一片狼藉。

“混帐!连洗澡都来搅爷的兴致!”怒气冲天的骂了,徐来这才感觉到一旁的萧焕用带些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连忙低头,这才发现——刚才用浴巾挡了暗器,所以此刻下身正光着。

连忙“扑通”一声坐在浴池里,也不管水花四溅,徐来难得的红了一张俊挺的脸。

顶着尴尬打量萧焕,这才看到他的指间留着一片触目的焦黑,连忙开口询问:“怎么了?”

“香料烧过的痕迹罢了。”不在意的放下手,萧焕整了整垂在胸前的黑发,“来人用了唐门的烟丝醉软,幸亏桌上有味檀香,勉强可以拿来克制,要不然我们就只有醉死在浴池里了。”

想起方才隐约闻到的淡香,徐来心有余悸的点头:“唐门让人可以闻香发醉,全身麻痹而死的烟丝醉软…我可不想死这的么窝囊。”马上就问,“怎么?现在那个唐门的遗后,是跟上咱们了?”

“可不是一个…”摇了摇头,萧焕一面用手指梳理肩侧的头发,一面侧头说,“一个人的话,怎么用得着青彩釉联络同门?”

想到他们发现唐门弟子踪迹的经过,徐来点头:“的确,把这一层忘了…”他突然停下来,瞧着萧焕笑起来,“萧兄,我今天才发现,你这样风情,可以去和萋芳楼的花魁小仙姑娘抢风头了…”

萧焕也没生气的样子,淡淡笑了笑:“是吗?改天闲了,说不准真去试一下。”边说,边把理顺的黑发在胸前松松挽住,走出浴池拿起衣架上唯一完好的那件浴袍披上,还有礼的向浴池中的徐来躬身一笑,“徐兄慢慢沐浴,在下先出去了。”

徐来愣愣的看着他施施然出了浴室,然后看了看地上那件被暗器戳的千疮百孔的浴巾,和衣架上那件少了半个身子,同样破破烂烂的浴袍…徒劳的向门外喊:“萧兄别走,萧兄!萧兄…你等等…”

在浴室里泡了一刻钟,然后被闻讯赶来追捕闹事者的衙役撞到光身子的尴尬样子,又让衙役堵在浴池中审问了足足有一柱香之久,徐来才总算有了一衣遮体,一路小跑的回到在浴场中开的客房…

他堂堂灵碧教光明圣堂左堂主的面子啊…他堂堂风流少侠的名声啊…

进到房间里,萧焕早就换好了一身干爽的青衣,头发虽然半湿,但用缎带系了垂在肩头,也别有一番潇洒俊逸的风度,看到他狼狈的回来,嘴角挂着很有些刺目的笑容:“徐兄用了好久啊。”

毕竟自己语出轻薄在先,徐来不好回嘴,沮丧的一屁股坐在宽大的锦床上,也不说换上衣服,用手支了被折腾得有些混胀的脑袋:“一般,一般…”

还正说着,眼前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