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尚欣忽然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但那些画面只不过是一闪而逝,尚欣很快收敛了心神,说:“你很讲原则,也的确将专业和安全问题放在第一位,可是天晴,是不是一定要选择这么直接的处理方式呢,不能圆滑一点么?”

圆滑?

夏天晴不懂这两个字。

她已经三十岁了,不是职场新人,她磨练自己的专业,比同龄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在专业上她有足够的信心,可是在人际交往上,她心里总会有一个问号。

圆滑,这个词真是太多面了,她自问吃不透。

“尚总,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如果我收下红包,签了字,一旦将来出了事故,搭进去人命,那可是刑事罪。当然,这楼盘也可能不会出事,不会有任何人需要担责任,可是如果所谓的‘圆滑’是让我把自己也押上赌桌,我怕我赌不起。”

夏天晴表达完自己的立场,尚欣瞅着她半晌,倏地笑了,但那笑容不是讽刺,反而更像是在妥协和无奈里,夹杂了一点欣赏。

“我记得刚把你挖过来的时候,你说你将来的目标是合伙人。”

“是。”夏天晴的眼皮一垂一抬,说:“现在依然是。”

尚欣缓缓道:“其实我以前做结构师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较真儿,一切都以专业为出发点,坚定出图的原则,现在没什么机会画图了,但那种坚持我始终记得。”

夏天晴眉头轻皱的品了品,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往合伙人方向发展,就要从现在适当的做出改变?”

尚欣:“图纸是死的,你可以一板一眼的对待,但人是活的,人是没有‘出图标准’和‘安全等级’的,‘主体建筑’有水分的有的是,心术不正的比比皆是,你会有很多机会碰到。如果按照你这次的处理方式来应对,你否定掉的不只是这个烂尾楼,还有合作方。今天这些人可以和孙构告状,明天他们也会和行内其他人说你的小话,外人是不知道内情的,他们只会认为这个结构师很难搞,尽量还是不要合作了。”

夏天晴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平定的与尚欣对视。

尚欣说:“至于孙总那里,你不用担心,这次的事情我来担,你不要有负担。”

担心?

恐怕是尚欣多虑了,夏天晴从没有把孙构的那套东西当回事。

但夏天晴也没有多言,只是应了一声:“好。”

本以为话题到此结束,可尚欣盯着她看了几眼,又问:“我突然很想知道,这次的事你是真的不会圆滑处理呢,还是故意下对方面子?我总觉得,你这两年变化很大。”

夏天晴眨了下眼,黑色的眼睛,迎着光,淡漠却清澈。

她是真的不明白,她为人处世的方式竟然给别人这么大的误解么?

所里的同事私下都惧怕她,说她的小话,她并不介意,她以为这只是职场的常态,人人都会遇到。

但是现在,连尚欣都提出了疑问……

“学姐。”夏天晴说道。

这称呼叫的尚欣一怔:“很久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

“你和我以前认识的学姐也不太一样了,也许,是你现在做了合伙人,位置不同了,处事方式也改变了吧。”

尚欣没应,只是看着她。

夏天晴忽而笑了一下:“其实我没有改变,我的目标一直都是合伙人,可如果成为合伙人的捷径是先放弃原则,我不想妥协。”

……

夏天晴离开办公室许久,尚欣都没有动静。

直到她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燃,过去的画面也跟着涌入脑海。

那是在尚欣和孙构结婚之前,她当时还是结构师,孙构是一个工程项目的甲方代表,甲方对她出的图很满意,包括她后续盯施工的种种表现。

那天,孙构请她吃饭,在饭桌上,他们聊行业,聊专业,她当时意气风发,也说了类似夏天晴刚才的那番话。

孙构听着,笑着,她当时并不十分明白孙构的那种笑容,大约理解为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追求和欣赏,或者还有点爱才惜才的意思。

孙构也说了,她是块璞玉,将来会成大器,他还问她有没有更高目标的追求。

她不假思索的说,想成立一家事务所,做创始合伙人,打出自己的牌子。

孙构说,他可以帮她。

后来,他也的确帮了她,教会她很多事,却也改变了她。

她今年三十八岁,而孙构大她十二岁,十年前的她的确有很多东西看不懂,看不透,需要孙构这个前辈指点迷津。

可事到如今,她再想起当年孙构那种笑容,什么都明白了。

他那时的笑容,除了欣赏和追求之外,还有一点大人看待小孩子的取笑。

……

尚欣想事情想得入了神,也不知过了多久,香烟燃尽了,烟灰落下,险些烫到她的手指。

尚欣将烟碾熄,与此同时,手机也响了。

看到微信提示,她笑了一下,阴霾尽消。

对方说:“谢谢你介绍的搬家公司,改天请你吃饭。”

尚欣回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客套了,我是你姐,照顾你是应该的。”

“那么,能否请你再帮我一个小忙呢?”

对方隔了几秒,又补了一个字:“姐。”

尚欣又是一笑,就知道这是套路。

“好,你说吧。”

“你们事务所的建筑部还缺人么,我想试试水。”

尚欣一愣:“前两年让你来,你还说怕束缚,怎么突然转性了?”

“哦,前两年是我目光短浅,现在想通了。”

尚欣盯着这话,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但无论如何,他愿意过来,总好过在外面一直飘着,这样也好。

“那好,明天正好有几个新同事进来,我会尽快给你安排。”

“谢了,姐。”

尚欣看着信息笑了笑,随即又点开和夏天晴的对话框,说:“明天所里会来几位新同事,结构部的空缺也能填上了,到时候还要让你多辛苦一下。”

夏天晴回的也很快:“没问题,尚总。”

……

夏天晴面无表情的回了结构部,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很快投入工作,倒是全然没有注意到结构部里异样的氛围。

夏天晴自然不知道,自从齐健白着脸进了部门之后,结构部私下就开始议论纷纷,最后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齐健拉进他们私下的讨论群。

齐健刚进QQ群,还搞不清怎么回事,直到部门里的同事纷纷出来表示关心,他这才发现群里不只有结构部的人,还有建筑部的人。

在大家七嘴八舌地打听之下,齐健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电梯里发生的事说了。

过了半晌,齐健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夏工,我都按照她说的改了呀,怎么还有问题……”

群里一阵沉默。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齐健的图大家也没见着啊,是不是有问题,有多少问题,谁说得清啊。

直到一个叫刘枫的二注说:“对了,你们刚才注意了没,她从尚总那回来,表情可不太对啊。”

另一个二注接话了:“哎你看错了吧,夏工一向都没什么表情的。而且我听说她和尚总是校友,据说关系不一般。”

“可不是?她还是尚总亲自挖过来的,是咱们所拿的最多的。”

齐健来了几个月,和同事的关系一般般,过去也没打听过这些事,要不是今天有这么个小插曲,他还不知道夏天晴和尚欣的关系。

这一听之下,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

齐健坐在位子上恍恍惚惚,六神无主,群里却炸开了锅,开始八卦旧事。

刘枫问:“哎,你们还记得吗,她来了没多久,咱们部门就走了两个结构,其中一个叫陈祥的,嘿,我前几天还在一个聚会上遇见他了。”

有人接话:“陈祥啊,当然记得,但我和他不熟,听说他现在去设计院了。”

“是啊,但他好像在那边混的不咋地,一晚上都在唉声叹气。”

“为什么?活儿少?”

“可不是吗?陈祥和我说,他刚过去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怎么老让他做冷板凳,手里没活就等于没绩效,到了年终还不喝西北风啊?后来他跟人打听了才知道,那个设计院的部门主管,和咱们尚总是同学!”

群里连着发了一串问号。

“啥意思,同学怎么了?”

刘枫说:“根据陈祥的说法是,他得罪过夏天晴,所以才会被尚欣请走,去了新的设计院又遇到尚欣的同学,真的是倒霉到家了!”

这说法真真假假,有的人听了“哈哈”大笑,有的人信以为真,有的人觉得太过夸张,不管怎么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一个乐子,听完就完了。

众人又插科打诨了一阵,渐渐地也没有人再在意齐健的情绪,更加没有人在意这群里有人始终没有搭碴儿。

本来么,有的人活跃度高,有的人低,也不是人人都有时间闲聊的。

也不知道是谁,最后说了这样一句:“嗨,内有尚欣,外有陆明洋,总之,惹谁都不能招惹夏天晴。都走走心啊!”

没过几秒,又有人问:“陆明洋?谁啊?”

“我去,你不是吧,你不知道陆明洋?快来个建筑部的,给他科普一下!”

……

华灯初上,转眼就到了傍晚。

夏天晴结束了手里的工作,记录这一天的工作流程,便叫了车往家走。

上了楼,刚走出电梯,就看到自家门板上多了一张字条。

上面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一看就是男人写的:【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这几天正在搬家,还需要安装一些家电,可能会有一些噪音,请见谅。】

夏天晴也没在意,拿着字条进了屋,随手团成一团扔进纸篓。

这时,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发件人正是陆明洋。

“听说你出差回来了,本来想约你吃饭,但这两天应酬比较多,要不暂定周末吧,有空么?”

夏天晴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才拿着手机坐进客厅的沙发里,回道:“刚回来还有很多图要看,周末也要加班,改天吧。”

“好,注意休息。”

夏天晴没回,随手将手机放在一边,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眼里又冷又淡。

白天同事们在群里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进了她的眼,当初也是有人把她的QQ号错认成别人,这才拉了她进去,她从不在这个群里发言,只是每天下班路上点开扫一眼。

今天这群里就和往常一样,九成的吐槽主题都是围绕着她,但也多亏了这个群,让她了解到自己在同事们心中的定位。

——内有尚欣,外有陆明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事情简单的说,就是楼盘不合格,又不想花大钱加固,就打算收买女主,让她装看不见,少bibi。(不过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

前面两章内容主要是介绍女主的工作环境,性格和人物关系,只能放在开篇,不然等故事铺展开就插不进去了。

男主emmm,还活在微信和字条里,下章本尊出现。

好啦,红包继续,2分留言都有,明天发~

……

第3章 Chapter 03

Chapter 03

说起陆明洋,他和夏天晴是在高中的学生会里认识的,大了夏天晴两届,后来两人又先后考上同一所大学。

不过夏天晴念的结构,陆明洋念的建筑。

后来跨入了这个行业,按部就班的积攒年资,考证,直到陆明洋半途“出家”,舍弃建筑师,转去甲方地产公司做项目经理,如鱼得水,平步青云。

到今年陆明洋三十二岁,他是这行里最年轻的主管之一,抓项目很有一套,管理能力深受高层们的欣赏,善于人际交往,像是整天对着图纸的枯燥工作,的确太为难他了。

陆明洋最初要转业的时候,也曾让夏天晴一起去,夏天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陆明洋也没勉强,他心里有数,他是志在四方,夏天晴却只关注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这样也好,将来等他站稳脚跟,拿了项目,他们随时都有互相关照的机会。

事实证明,陆明洋后来也的确拿到很多项目,其中有三分之一都和夏天晴所在的公司合作,无论公司找哪个建筑师接手,结构师都是夏天晴。

时日一长,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说夏天晴有背景,项目有黑幕,但夏天晴从没走过心,她相信只要专业上无可挑剔,无论公司里的人多嫉妒,如何非议,不管是谁带来的项目,她都是甲方的首选。

直到半年前,夏天晴跳槽到Live Life事务所,她和陆明洋的合作虽然没有以前密切,但是因为这层关系,Live Life也拿到几个陆明洋介绍过来的案子。

到现在,差不多半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夏天晴和陆明洋是一对。

只不过……

……

夏天晴仰靠在沙发里,脑海中回荡着过去的许多片段。

比如陆明洋第一次介绍工程项目给她,比如陆明洋提议要对外公开他们正在交往的事,再比如她带陆明洋见父母,父亲很满意他,母亲却保留态度,还劝夏天晴再多选选。

夏天晴想得入神,直到客厅另一边的套间门忽然开了。

夏天晴一怔,坐起身,刚好见到蓬头垢面的萧晨雨,拿着水杯趿拉着拖鞋走出来。

她走路有些发飘,见到夏天晴打了个招呼,就到开放式厨房里做热水:“诶,你回来了,这么早?”

“不早了,已经七点了。”夏天晴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你昨天好像一宿都没回来,跑新闻?”

“啊,都七点了?”萧晨雨打了个哈欠,靠着厨房和客厅相隔的案台,双眼浮肿,肩膀松垮着,像是被抽干了气。

“昨晚啊,真是险象环生,好不容易抓到那个施工公司老板,当然要去跟拍啦。嘿,还真是幸好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警察也刚好到了,当场把人抓捕归案,这么惊险的一幕被我拍到了,回到台里就被领导夸了一顿!”

萧晨雨是夏天晴的室友之一,主业是社会新闻记者,偶尔会在报刊杂志上写文章赚稿费,今年只有二十五岁,性格外向,喜欢冒险和追求刺激,干记者这行其实挣不了多少钱,但她每次都像是打了鸡血。

萧晨雨做好热水,又从案台上拿出两个杯子,连同自己的三杯一并倒满。

“对了,我追的这个新闻就是前阵子工地地库塌陷的那个,施工责任人后来跑了,记得吗?”

夏天晴当然有印象,只不过不是看新闻知道的,这事在他们业内早就传开了,她还在同事们吐槽的小群里吃了不少瓜。

“记得。”夏天晴走到案台边,看了看三杯水,问:“不过,你怎么倒了三杯水,晓辉要回来了?”

萧晨雨呼着杯缘的热气,说:“她说七点回来的么,还说会给咱们带大餐。但现在已经七点五分了,这个骗子……”

萧雨晨的话还没落定,这时,靠近开放式厨房的大门就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是身着一身职业套装,手里拎着一大包外卖和公文包的女人,正是夏天晴的另一个室友,丰晓晖。

“喂,我一回来就听到有人说我坏话!”丰晓晖笑着翻了个白眼,用后脚跟将门带上。

萧晨雨态度一变,立刻笑嘻嘻的上前把外卖接过来,又从袋子里把外卖盒逐一拿出来。

打开一看,中式小炒,有荤有素,一共五个菜。

“哎呦我的好姐姐,真是大餐呐,这么破费,是不是案子赢了?”

丰晓晖先洗了个手,从冰箱里找出西红柿和鸡蛋。

夏天晴见状,转而用汤锅做上半锅水,将洗好的西红柿先放到热水里去皮。

刚偷吃了一口水煮鱼的萧雨晨,接着问:“我记得你上次说,好像是你的当事人收了一个建筑公司的红包,结果现在被人告了,说他中饱私囊,还说那个工程有问题。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

丰晓晖扫了一眼唇角挂笑的夏天晴,说:“是啊,不过我处理的主要是工程纠纷,像是‘红包’这种潜规则,天晴应该比我有发言权。”

夏天晴原本只想当个听众,以往她也都是以听为主,搭碴儿给意见的机会不多,毕竟隔行如隔山,萧晨雨是实战家,经常在一线出生入死,丰晓晖是战略家,也是某知名律所的律师,她俩的主意一个比一个正,根本轮不到她一个画图工出谋划策。

只是丰晓晖手头刚处理完的案子,刚好和“红包”有关,夏天晴一听之下不由得笑了。

萧晨雨催促道:“哎,快讲讲?”

夏天晴将煮开皮的西红柿捞出来,将皮撕掉,再交给丰晓晖切块,说道:“其实现在已经很少有施工单位给工程师塞红包了,通常呢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对方是有经验的老人,会做人会做事,有什么问题尽量自己解决,但也会知会工程师一声。这样的红包金额不会太大,最多也就一两千块,就像去医院做手术,病人家属也会给主治医生包个红包,买个心安一个道理。”

说到这里,夏天晴又转向丰晓晖,说:“你这个案子这么快就解决了,我想一定是那个工程没什么问题可查,应该是被人故意拿出来大做文章,趁机抹黑吧。”

丰晓晖笑道:“差不多是这样。”

萧雨晨却等不及了,追问:“你刚才说两种可能,那还有一种呢?”

夏天晴:“还有一种,就是那种工程里存在很大纰漏,这时候就需要花钱买通关系,工程师拿到红包一看,多了一个零甚至是两个零,心里自然就有数了。”

“我去,是不是就像是我这次跟的新闻,地库塌陷那种?那天晴,你收过这种大红包没有?”

夏天晴正在擦手,听到这话一顿。

何止碰上了,今天还因为这个被人告了黑状。

见夏天晴神色有异,萧雨晨趁热打铁又追问了几句,夏天晴却没有要细讲的意思,就简单提了几句。

直到西红柿鸡蛋汤做好了,三人坐在桌前边吃边聊,话题很快就从工作转向男女关系。

萧雨晨问:“认识你这么久,就知道你有个高中就认识的同行男友,都没见过你出去约会。不怕感情出现危机么?”

夏天晴停下手里的筷子,皱着眉想了想。

她和陆明洋的关系该怎么形容呢?

她忽然发现,这并非是几句话就说的清楚的。

萧雨晨和丰晓晖对看了一眼,丰晓晖建议:“要不还是换个话题吧?”

谁知夏天晴却突然抬眼:“没事,我也想和你们聊聊。”

……

夏天晴沉默了几秒,说:“其实严格来讲,我和陆明洋是同学、同事、朋友,彼此知根知底,生活上互帮互助,合作中也有默契。”

丰晓晖和萧雨晨对视一眼,同时注意到夏天晴的用词。

难道不是男女朋友么?

夏天晴说:“你们也知道,一男一女要做朋友是很难的,就算双方都没那个意思,在外人眼里,他们也是有一腿。其实我不在乎这些,我有自己的目标,不想被这种无伤大雅的细节绊住脚,但这两年家里催得紧,周末我只要不加班就给我安排相亲。陆明洋也和我一样,躲不掉。”

“我们都不愿意在现阶段把大把时间浪费在择偶上,他在地产,应酬多,正是上位的黄金期,我在事务所,加班熬夜是家常便饭,根本没精力去应付一轮接一轮的陌生男人。所以商量之下,我们俩就决定在原本的关系上再加一层‘男女朋友’,反正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故意隐瞒,现在我们‘公开’了,大家都省心。”

等夏天晴描述完她和陆明洋的关系,饭桌前气氛微妙,沉默异常。

丰晓晖和萧雨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的脸色都古怪极了。

萧雨晨快速眨了几下眼,她在努力消化,感觉夏天晴比她还前卫:“呃,那你们这算是假戏真做?其实你们心里也有对方?”

倒是丰晓晖一下说出关键:“天晴,你不喜欢陆明洋吧。”

夏天晴笑道:“他约我,如果不是谈公事或者其他重要的事,我会没有动力出门。面对面坐着,也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不会在意自己的美丑和谈吐。那种心动的感觉,嘴角不由自主上扬的窃喜,我都尝试过,但是和陆明洋就完全没有。”

丰晓晖又问:“所以这个‘男女朋友’关系,只是属于那种君子协议?还是说你俩发生过实质关系,只不过各玩各的?”

夏天晴怔了怔:“如果要我和陆明洋亲亲热热的,我会觉得很别扭,真是认识太多年了,他的所有糗事,他追求过几个女人,我都一清二楚。”

见夏天晴竟能如此云淡风清,萧雨晨听着称奇,不由得又问:“不是吧……那他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

“可是你们这样,难道不会在无形之中挡掉你的桃花运吗,起码行内知道你俩是一对的,都会避嫌了吧?”

“就算将来要结束单身,我也不会找行内人,陆明洋也是这个意思。至于桃花么,我们倒是互不干涉,他和谁在一起不会特意告诉我,我呢也喜欢过其他人,只不过我还没想过要和他们之中任何一个结婚。”

“那要是万一遇到真命天子呢,想结婚的那种,怎么办?”

“我们约定过,不管是谁有心仪的对象,随时都可以‘公开分手’,要是只是想调剂一下,来一段露水姻缘,对方也会帮忙配合掩饰。”

听到这里,萧雨晨说:“也是,结婚是需要冲动的,如果没遇到一个能让自己放下理智去冲动一次的男人,现在这个再优秀也没用。”

丰晓晖说:“结婚是需要冲动,但冲动就容易选错人,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婚姻没有经营好,事业也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