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奈禾犹豫地望着脸色极差的陈敬英,不好意思道,“我住楼上右边,左边的两件卧室平时都没人住的,有私人浴室,小区的温泉水不错,如果你,你朋友不介意可以上去泡一泡,或许会舒服些。”她原本想和陈敬英说,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平静地面对那双有些冷透人心的眼眸,转而看向温和的李越明。

李越明摸着潮湿的袖口,不待他说话,张奈禾启口道:“我父母不住这儿,家里只有司机的衣服,我都给你们备好了放在楼上,一会儿李阿姨做好饭,会送上去,你们看怎么样?”

李越明感动得快不成了,瞧人家安排得多妥当,最主要的是一点也没有扒着他们二人不放的意思。陈敬英不由得挑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多了几分好感。

“至于大夫,我脚伤好了没多久,明天会有私人医生复诊,现在天色已晚,道路比较泥泞,不如先让这个……这个……”

“他叫陈敬英,我叫李越明。”李越明好心地告诉她。

“嗯嗯,要不然让陈……敬英先上楼休息休息吧,总之就算坚持不住要去医院,也要等道路疏通了再说吧。”张奈禾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是因为难以抵御对于帅哥的好感,还是本身善心大发,爽快道,“大不了我再半夜和你们跑趟医院吧!”

陈敬英听着张奈禾唠唠叨叨地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心底有种怪怪的感觉。李越明却觉得如果可以留宿就太好了,大晚上谁爱折腾啊!更何况李越明发现张奈禾没有任何贴上来的痕迹,还算识相,这就够了。

张奈禾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独处,早早就回房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似乎是李越明和陈敬英的出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可能是因为昨晚的张蜀青恶心到她了,前几个月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渐渐地淡了,这莫非是一种成长?

张奈禾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脸庞小了一圈,胳臂越发纤细,下巴尖了,真是有股营养不良的感觉!她冲着镜子攥了攥拳头,对着自己说,张奈禾,世界上本来就没几个真心善待你的人了,你要是再不爱惜自己,死了也没人同情!你要好好地活着!

张奈禾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躺在床上却是睁开眼睛,闭上,再睁开!失眠了。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几个人的模样,太烦人了。无奈之中,张奈禾套了件外衣,走到院子里散步,秋雨过后,凉风袭来,她浑身发冷,却觉得大脑分外清醒。让往事随风而去,张奈禾的嘴唇微微上扬,难得地划出一道真心的弧线。谢谢亲人的残忍,才可以让我变得坚强。

“阿嚏!”张奈禾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衣服,回到了客厅,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陈敬英脸色发沉,率先开了灯,两人对视了好久。

张奈禾绷不住了,说:“那个,你不是还病着呢吗?怎么就下来了?”

陈敬英冷着脸,淡淡道:“再帮我找件衣服吧,刚才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张奈禾本能地点头称是,耳边传来了一道不甚清晰的声音。

咕噜——

张奈禾诧异地回过头,看到陈敬英依旧是万年不便的扑克脸,一本正经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陈敬英眯着眼睛,淡淡地瞪了她一眼。张奈禾忍住笑,刺溜一下子跑进了衣帽间。

张奈禾再次出来的时候,发现陈敬英果然在厨房里忙活。她靠着门框,歪着脑袋望着认真切菜的陈敬英,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下得厨房,出得厅堂嘛。

陈敬英不是没感觉到张奈禾的存在,只是懒得搭理她。这种软弱的女人对他没什么吸引力,只是当他猛然侧过头去伸手要衣服的时候,对上张奈禾那双充满柔和笑意的眼眸,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诧异感。就好像一朵俗气的玫瑰花,偏偏你看到的正是它盛放的一瞬间。

“你会做饭?”

“嗯。”陈敬英敷衍回应。

“我觉得……你的气质特别特殊,成长环境肯定不一般吧。”张奈禾看着天花板,随意找着话题聊着,陈敬英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就是觉得你给人感觉好冷呀。”张奈禾吐了下舌头,暗道,真是个难以接近的人。

“你不困吗?”陈敬英挑眉看向她,明显逐客似的语气让张奈禾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

“冰箱里有米饭,你可以和菜一起炒掉。”张奈禾诧异于自己的厚脸皮,主要是她真的不困,而且越睡不着,便越觉得……寂寞。闭上眼睛就是家里那点破事,真的很烦躁。

陈敬英皱着眉,眼神冷冰冰的,估计是烦透了她。

张奈禾耸了耸肩,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下巴,盯着正要吃饭的陈敬英。

这个男人的眼睛真漂亮,细细长长,眼尾上翘,墨黑色的瞳孔仿佛一泉深潭,随意间流露出的疏离让人深陷其中,忍不住想要去探索个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陈敬英从小就长得漂亮,为了让人忽略这种优质,入伍时选择了野战部队。如今皮肤被晒黑了,身体强壮了,却改变不了精致的五官。只是对于女人们的欣赏目光他非常反感。

“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讲话。”陈敬英淡淡的启口,仿佛生怕张奈禾继续不识趣的聒噪下去,漠然的态度真的很伤人。

张奈禾抿了抿嘴角,再也不好意思面对那双厌恶的目光了,低下头,不好意思道:“哦,那我上楼了,你慢慢吃。”

丁零丁零——

张奈禾回头诧异地看着客厅的电话,半夜三更的,会是谁往这里打电话?陈敬英微微一怔,淡然地看着她。

丁零丁零——

陈敬英眉头成川,冷声道:“不接吗?”

张奈禾呆愣愣的,家里不会又出事了吧,而且和她有关?

“你要不想接就拔掉电话好了,总比这样吵人好吧?”陈敬英清淡的语气好像深秋的雨水,冰凉彻骨。

可以拔掉电话……张奈禾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志气地接了电话,她还是学不会妹妹的任性,不想让父母担心,万一是有正事呢?

陈敬英厌恶死了张奈禾的犹豫不决,女孩子真是麻烦死了,不过是接个电话都这么磨叽。

张奈禾冲着陈敬英歉意地点了下头,急忙拿起电话,在听到是张蜀青的声音后慌张地挂断。她失态地按住电话,这个时间,张蜀青应该在她家啊,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丁零丁零——她立刻挂断……丁零丁零——

陈敬英的脸色越来越黑,这个姑娘有病吧?他直接替她接了电话,淡淡道:“哪位?”

电话末端的人明显愣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良久,直接挂断。

张奈禾傻傻地看着陈敬英放下电话,瞬间红了眼圈。陈敬英觉得莫名其妙,暗道,女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尤其是磨叽的女人太烦人了。

张奈禾失神地守在电话旁边,大概半个小时候,果然再次响起。她来回抚摸着双手,终于鼓起勇气面对张蜀青,却发现电话末端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禾,你还在睡觉吗?”张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倦。

张奈禾看了眼表,凌晨三点多,无奈道:“怎么了?”

张妈妈略显急躁,语无伦次道:“小雯高烧三十九度,死活不肯就医,蜀青怎么哄她也不听,她偏要见你。妈妈觉得小雯太过分了,可是她现在病着,你爸下午的飞机去南非谈个项目,如今却放心不下,小禾,看在她是你亲妹妹的份上,立刻回来一趟好吗?”

果然,还是小雯的事情……在他们之间,父母再次没原则地做出了选择。

张妈妈不停地来回来去地说着,张奈禾听不下去,将话筒放在了身侧,想了好久,麻木道:“我明天一早回去。”

“嗯,尽量再早些好吗?如果你和小雯没事了,你爸才放心走。”

张奈禾攥着话筒,胸口泛着说不出的酸涩,忍不住道:“刚刚外面还下着雨呢,山里路不好走,我怕危险,也过不去太早。”

“我听王师傅说雨停了,要不然我现在就让他开车去接你呢。”

“够了!”张奈禾失望地打断了母亲的唠叨,淡淡道,“我会尽早回去的,然后哄好你们的小雯,让爸爸安心地出差。”

张妈妈顿了一会儿,急忙道:“小禾,你别多想,妈妈只是……只是小雯现在高烧三十九度,热得发烫,我才着急……”

“我知道的,妈妈,您不用解释了。”张奈禾厌烦亲人间不停地试探,疲倦地挂了电话,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陈敬英,说,“看来我还真能捎你们回城了。”

陈敬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对于别人家的事情,他一向漠不关心。

“饮水机在哪里?”陈敬英绕了一圈厨房,没有找到。

“我去给你倒。”张奈禾利落地递给他水,还跑了趟厨房,说,“姜糖水,暖胃。”

陈敬英无奈地道了声谢谢,也难怪别人爱使唤她,这姑娘本能的丫鬟命吧。

自作孽不可活,他一点也不同情她。亲妈半夜让她过去哄妹妹是有点残忍,但是腿长在她的身上,她完全可以拒绝呀。

张奈禾感受到了陈敬英眼底的不屑,胸口闷闷的,仿佛有什么在撕裂者自己的心脏,疼痛难忍。

她是不是天生招人烦呢?

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大家也都是更喜欢可爱的小雯,如果不是大学以后他们去了不同的学校,怕是一辈子都难以摆脱妹妹的影响。她的骨子里是自卑的。

曾经,为了获得父母的认可,她努力学习做饭,却换来父亲严厉的批评,说这是保姆的工作。她认真学习,考上了一类本科,父亲又安慰高考失利的小雯,说学得好不如嫁得好。

似乎在他们面前,她永远是懂事坚强的大女儿,不需要表扬,不会受伤。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对待她,却从未想过她需要什么。

陈敬英望着失魂落魄的张奈禾,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烦透了她这副样子,虽然这和他没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会没来由地生气,可能是觉得这姑娘活得太窝囊了吧。

张奈禾的双腿好像被钉住,直直的站在客厅里,时不时地掉两滴眼泪,陈敬英见她神色不对,皱着眉头,不认同的凝望着她。他沉思了一会,抱着个被子在沙发上躺着,眼前的女孩毕竟帮了他们,别再想不开做什么傻事。两个人各有所思,毫无交流,就这样一直到了清晨。

李越明不可思议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傻傻道:“你们昨晚干了什么?”

张奈禾眼睛红肿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李越明盯着一脸莫测高深的陈敬英,不敢置信地低声道:“你欺负她?不会吧。”

陈敬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总要相信我的眼光。”

张奈禾神色暗淡,果然,没有人看得上她的,包括曾经追求过她的张蜀青,不过是因为小雯的光芒,才会和她在一起,连父母都是坚定地认为张蜀青不曾喜欢过她吧。

“我一会儿也要回城里,捎你们?”张奈禾换了身衣服,声音沙哑。

李越明摇了摇头,看了眼手机,道:“你昨晚没休息好,接我们的人已经到了,你去哪里,我们送你过去吧。”

张奈禾想了片刻,自己好歹收留了他们一夜,如今占点便宜也是应该的。

嘀嘀——门外响起了车子的喇叭声。

张奈禾打开了门铃电视画面,入眼的是一辆高档进口轿车。她就算再单纯,也判断出这两个美少年的身份背景不一般……

“是不是来接你们的?”张奈禾开了门禁,小心地看了一眼陈敬英,虽然他的外表冷漠至极,但是昨天居然肯陪她在客厅呆了一夜,说明至少是个善良的人。

“哎哟,李大少跑西边泡温泉来了?”外面的人还未到声已到,从门口进来的男孩留着一头卷发,穿着一身范思哲的限量款休闲装,言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他的身材高大,给人感觉有些吊儿郎当,但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透出几分皎洁。

“你少说两句没人会把你当死人。”李越明脸色低沉,怎么是孙嘉木这个八卦男来接他了?那岂不是这次的丑事会被传得人人皆知。太丢人了!

孙嘉木一直以为这里是李越明的房子,没想到还会有张奈禾这个生面孔。随后一阵坏笑,道:“越明,我还纳闷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呢,原来是金屋藏娇,喜欢这种小白兔似的姑娘呀。”

张奈禾郁闷了,再傻也看出有人误会了。

“滚,这是我和英子的救命恩人,懂?”李越明转身就是一脚,佯怒道。

“恩人?哈哈,我以为你是她的恩客呢……靠,踹哪儿呢!”孙嘉木捂着两腿中间的部位,诧异于陈敬英会动粗。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参加秦大公子家的宴会了吗?”李越明穿上外套,随意道。

“别提了,开的什么玩意儿,请的都是歪瓜裂枣,我本是奔着大明星辛凤仪去的,最后都没请来。以后还是跟着越明哥混有‘前途’。”

张奈禾听说过一些名流人士喜欢举办社交晚会,特意邀请当红明星,当然,可以邀请到哪种档次明星的话就要看发起人的面子了。如果是他爸爸举办的宴会,估计不会有啥上流人士来参加。从他们的言语来看,所谓的秦家应该和他们家似的,有点暴发户的感觉。张奈禾猛的发现,她居然没有出席过这种宴会,即便是跟张蜀青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参加过,怕是觉得她气场不够,带不出手吧?

“活该,谁逼你去了,我最烦的就是秦家!”

李越明的脸上满是不屑,这种轻视的表情让张奈禾觉得十分陌生,他可是她心中的阳光少年呀!看来人性,果然多面。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看不起,她突然想起了父亲的耿耿于怀,是不是也经常受到这种眼神的蔑视吧,难怪他们家会如此看重张蜀青。

“不管怎么说秦大少的叔叔秦风谦娶了你堂姐,我以为你会去呢。到了才发现你根本没来,给你家打电话还被李叔叔吼了一通,我真是倒霉啊。最后就被派到这里来接你了,因为秦家也住这头嘛。”

李越明瞪了他一眼没再言语,他的堂姐嫁入秦家是他觉得最丢脸的一件事。李家好歹是京城土著,家族底蕴可以追溯到建国初期,这几年暴发户盛行,对于李家和陈家这种低调的豪门来说,是不乐意和他们打交道的。其中,张蜀青,祖上是书香门第,颇受别人高看。他父亲北大毕业,确实有几分真本事,再加上他漂亮的姑姑嫁入上海豪门孙家,从而张家渐渐发迹起来。

孙嘉木听说了李越明的遭遇,顿时对张奈禾无比感激,拿了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说:“远了不敢说,在北京还能帮上点忙,有事随时联系我。”

张奈禾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股怪怪的感觉。反正她正打算换号呢,送出去也无所谓。她自认平凡无奇,为了避免日后成为父亲利用的工具,还是少和有钱人家的少爷接触才是。

李越明套上外衣,阳光帅气的脸上布满和蔼的微笑,调侃她:“奈禾,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们送你。”

张奈禾尴尬地点了下头,回头看了一眼始终在旁边不说话的陈敬英,低声道:“谢谢。”

一路上,张奈禾始终望着窗外,安静得可怕。

李越明欲言又止,在陈敬英阻止的眼神下,没有问什么。因为陈敬英还在发低烧,谨慎起见,大家先将他送到了医院,几个年轻人似乎没怎么去过医院,手续还都是张奈禾代办的。

张奈禾抵达张家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客厅里灯火通明,张爸爸抽着烟,神色疲倦,看到张奈禾进门,淡淡道:“回来了?”

“嗯。”张奈禾红着眼眶,对于父亲的冷漠,有些无所适从。

“唉——”张爸爸沉重地叹了口气,冲着一旁默默拭泪的张妈妈说,“成了,小禾回来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赶紧处理吧。我还有工作,这样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吵,实在受不了了!本来昨天和蜀青说得好好的,大家一起去秦家举办的晚宴,小雯偏要和蜀青闹别扭,弄得没去成,你知道造成的影响多差吧?我前几天刚和秦家合作了个项目,怕是现在秦家会觉得咱家不给面子,不识抬举!”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秦家?张奈禾皱了下眉头,觉得这个姓氏好耳熟,昨天的宴会……莫不是今早李越明所说的秦家?她想起李越明轻蔑的眼神,忽的有些莫名的难过,自己果然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呀。至少在他们眼里不堪的秦家对于父亲来说,还需要仰望呢。

“爸,闹腾的是姐姐,你跟妈吼干吗?”张奈龙提着行李箱,狠狠地瞪了张奈禾一眼。

张爸爸重男轻女,虽然他十分疼爱小雯,但最看重的还是儿子。自从龙龙满了十八岁,张爸爸谈生意总是带着他,让他从实践中学习。

“好了,他们女人的事情咱们爷俩不管,我也是真被你姐姐们折腾烦了。反正这事不管怎么处理,不可以得罪蜀青家里,否则这日子就没发过了!我跟你说,你给我好好管管你生的两个丫头!”

张奈禾浑身发冷,只觉得眼前的父亲恼羞成怒,十分陌生,竟是用手指着母亲嚷嚷。

张妈妈擦了下脸颊,接过保姆递来的外套,耐心地给龙龙穿好,哽咽道:“注意安全,非洲那头不安生,你莫让我担心。”

张奈龙敷衍地点了点头,冲张奈禾说:“当初没事闲得你和张蜀青交往什么?如今弄得家里乱七八糟,爸爸和妈妈吵架,烦死人了。”

“好了!关你什么事情!”张妈妈和张爸爸同时启口。

张奈禾咬着嘴唇,淡淡道:“小雯怎么样了?”

张妈妈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说:“刚打上点滴,何大夫在楼上。”

张奈禾皱着眉头望着大家,突然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猛然醒悟,怎么在楼上的是何大夫,不是张蜀青呢?

张妈妈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声说:“蜀青后半夜走了。”

张奈禾微微一怔,看着父亲气急败坏的模样,恍然到难怪父亲会生气了。秦家宴会没去成不说,还把张蜀青惹走了,小雯到底要干什么呀?

张奈禾犹豫地抬头,迎上了小龙怨恨的目光。这孩子从未接受过她这个大姐,现在怕是更觉得是因为她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既然无力回天,她又何苦勉强自己去贴他人的冷屁股呢?张奈禾抿了抿嘴角,淡淡道:“我上楼看下小雯。”

张奈禾基本是落荒而逃,楼下一家人生疏的气息让人窒息,她快承受不住了。曾经的彼此就算不像亲人,至少不曾怨恨,如今……

张奈雯安静地躺在床上,楼下的吵闹声她不是没有听到,也知道张奈禾此时就在门口。她撇开头,望着窗外,直到张奈禾坐到了她的旁边,才缓慢启口,说:“你回来干什么?”

张奈禾怔住,不是妈妈说小雯让他必须回来吗?又或者蜀青在的时候她希望她回来,如今张蜀青走了,她又不想见她了?

“呵呵,你知道张蜀青走了,所以回来看我笑话吧?”张奈雯尖酸的言语徘徊在空气里,她讽刺地盯着张奈禾,道,“你是故意的吧,装可怜,让张蜀青觉得愧疚,所以放不下你?”

张奈禾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可悲之处还需要装吗?至于张蜀青愧疚与否,真的已经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

“其实是我自己小心眼,蜀青哥都说过了,他爱的人是我,但是你们毕竟好过那么一段,这总需要时间来沉淀,但是我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姐姐主动地撩拨他的情感。”

张奈禾轻笑了一声,主动撩拨?

张奈雯恼羞道:“你别装得无所谓,现在我只问一句,你可是想和张蜀青言归于好?”

张奈禾愣了一下,十分坚定摇摇头,说:“你觉得我还不够让自己恶心的吗?”

张奈雯瞪大了眼睛,不信道:“你不过就是说说吧?那天你不是还说永远不会祝福我们?你心里肯定很恨我夺走了属于你的东西,对不对?”

张奈禾闭着眼睛,双手攥拳抵着额头,喃喃道:“张奈雯,你不用以己度人似的来揣测我的想法,我和你性格本就不一样,我就算放不下也会命令自己必须放下的。你就算面对不了张蜀青可能对我有情的事实,也不要往自己的亲姐姐身上泼脏水,好吗?”

张奈雯明显愣住,咬着下唇冷笑道:“可笑,你少自作多情了,莫说张蜀青不过是利用你,对你没有感情,单是我就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何来污蔑一说?”

张奈雯嘲笑的言辞像是一根针似的刺张奈禾。张奈禾闭了下眼睛,道:“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逞口舌之快吗?把自己的亲姐姐伤得遍体鳞伤你就觉得好受了?你和张蜀青吵架关我屁事?从小到大,我忍让得还不够多吗?”

张奈雯不置可否地耸肩,冷漠道:“忍让?这些东西本来属于你吗?我本来是父母的独生女,你的出现,分走了我多少母爱?你却还觉得委屈了?如果不是我,张蜀青根本不会接近你,你享受了我的追求者,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奈禾捂着胸口,心脏越跳越快,她气得无法出声,浑身发凉,绝望道:“这些东西你现在拿回去了不是吗?我承认我什么都不如你,张蜀青就是利用我,妈妈再宽慰我也是最疼你,你是张家唯一的公主,我是地上的烂泥,随你任意踩踏,他们对我的爱不过都是同情,这么说你满意了吧!”

张奈雯咬着嘴唇,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声音突然淡了下去,说:“我也不是一定要这么说……”

“好了,张奈雯,你不用每次在用刀子戳完我后再安抚什么,我张奈禾对天发誓,如果对张蜀青再有一丝念想就出门被车撞死!可以了吧?”张奈禾无措地拿起外套背包,冷冷道,“你也莫要再和家人闹了,他们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不管你是对还是错,其实你都明白的,何苦为了证明这一点三番五次地折磨我呢。”张奈禾筋疲力尽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不理张奈雯的叫声跑着离开了。

张妈妈从厨房出来,按住了要离开的张奈禾,轻声说:“怎么这就要走,吃点东西吧。”

张奈禾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汹涌而下,双肩颤抖着,哽咽道:“妈妈,我不让你为难,我接受你们最疼小雯,我也接受她和张蜀青交往的事实,我只求您能多体谅下我,不要再让我介入进来,因为我也会难受,我听到您关爱小雯心里其实也是嫉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