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像往日那般激动,而是慢条斯理的,一下一下的,却比暴风骤雨还难熬,那样虽是让人喘不过来气儿,到底也是舒爽的,有一种比吃了蜀地最辣的茱萸还要辛辣,让人猝不及防地过电感。

而这样,也是舒服的,却是更要磨人。

就好像有一根弦儿,明明看着快要断了,却偏偏差了那么一口气。

瑶娘难耐得厉害,忍不住红了眼,一种湿漉漉的水红,瞳子里似乎装满了水。似乎抖一下,便要溢了出来。

“你饶了我罢……”明明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其中不知绕了多少道弯儿,简直柔媚到了骨子里。

晋王最是稀罕她这般模样,尤其是那随着荡漾的水波,一下一下起伏抖颤,简直让人恨不得将她揉进了骨子里,偏偏今儿个他换了做派。

他往下沉了沉,伸手去摸她的眼角。

长而翘的睫羽,覆下来就像似一把小扇子,摸起来毛茸茸的。他在上面揉磨了几下,瑶娘掐住嗓子里的抖音,伸手去拽他的手。

“别摸,痒……”

“哪痒?”他咬着她耳朵问。

瑶娘屏住呼吸,还没喘上来,又差点儿岔了气儿。

她急喘一口,抱紧他的肩头,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把自己当花花了?”

瑶娘不想理他,她这会儿从骨子里到皮肉都在颤抖,像似化成了一滩水,她能感觉到自己胀乎乎的,一戳就能破,忍不住就抖着上嗓子道:“重些……”

“多重?”说话之间,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瑶娘觉得自己就像似一条快窒息了鱼,嗓子眼里全是气泡,一串串地往外冒。她忍不住环着晋王的颈子,凑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之后,晋王果然如她所愿了。

一场事罢,两人收拾了回到床榻上,一时也睡不着,瑶娘就和晋王说起了今日去镇国公府的事。

自然是说小宝骗月月叫他哥哥的事,提起这事瑶娘就忍不住想笑,对晋王道:“你说他是不是个小人精,都会哄着人叫他哥哥了。”

“小宝想要个妹妹。”

瑶娘没提防晋王会说这么一句,道:“这生男生女又不是我能控制了,再说了我见小宝平时挺喜欢二宝的。”

可不是,小宝每日都要去看看二宝,陪他玩耍一会儿。尤其晋王嫌弃俩孩子碍事,早就将他们从正房里撵了出去,现如今小宝和二宝住在东厢,小宝住东间,二宝住西间,兄弟俩同一屋檐下,待一起的时间,比和瑶娘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相拥睡着了。

迷迷糊糊,瑶娘感觉外面大亮,可四周却又安静得厉害。

她往身后的热源靠了靠,闭着眼睛问:“殿下,天亮了?”

“没亮,下雪了。”

瑶娘睡得沉,并不知道半夜的时候晋王起了一趟,吩咐人将地龙烧上,不然早该就将她冻醒了。

事实上这一场雪确实下得挺大,一夕之间京城变成了一片雪茫茫的白。

树梢上、房顶上、道路上,全部是一层厚厚的积雪。一大早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出动了,将城中主要干道都给清理了出来。可惜雪还没有停,前面清出的路,后面就被雪给覆盖上了。

据说外城有不少地方都塌了房子,还压死了好几个老百姓,至于睡梦中冻死的乞丐自是不用说。

换成往常,这种事情早就议论得沸沸扬扬了,偏偏天气太冷,人们都不愿意出门,许多人都还不知道,只知道今年的头一场雪出奇得大。

这般严寒的天气,朝也上不了了。弘景帝宣布了休朝三日,各处府部里官员也俱都回家,只留几个人轮番坐班。

晋王从工部回来,见瑶娘不在次间的大炕上,问过红绸才知道,她竟是在书房。

去了书房,门是紧关着的,他推门而入,就见书案前立着一个人,姿势有些笨拙地似乎在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瑶娘就下意识把面前的纸张揉成一团捏在手里,转过身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晋王。

晋王眯了眯眼,“写什么呢?”

“没,没写什么,写着玩呢。”瑶娘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笑得特别殷勤和热情:“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工部今日提前下值?”

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才上午,工部再怎么早下值,也不可能是这会儿。

晋王瞥了她紧攥的手一眼,淡淡道:“天冷,这雪也不停,这几日不用去上值。”

“那可真是太好了,能休沐几日?”

“等雪停了再说。”

两人一面说,一面往外走,瑶娘手里的纸团想塞都没地方塞,只能藏在袖子里。

来到炕上坐下,花花突然跑了过来。

也不知它是从哪儿溜来的,三下两下跳到炕上,尾巴伸得直直的,一面眯着眼嘴里喵呜着,一面就往晋王跟前凑,看样子似乎打算蹭蹭毛撒娇一通。

可惜晋王不是小宝,它也不是瑶娘,人还没到近前就被晋王搡走了。它还想不屈不挠,被随后上炕的瑶娘一把抱在怀里。

“行了,你就别招他了,小心又被不准进门。”

前些日子有一回就这样,晋王被花花磨烦了,吩咐不准让它出东厢大门,也不准它进正房门。连着被禁了多日,最后还是花花不要猫脸的搭了小宝的空子,才能进了这正房大门。

花花蔫蔫地喵了一声,从瑶娘怀里跳出来,去旁边老实卧着。而随着它弹跳的动作,瑶娘的袖子里滚出了个纸团。

晋王眼疾手快,拈了过来。瑶娘就要去抢,可惜人矮胳膊短,又哪里是晋王的对手。她整个人都扒到晋王身上了,也没能抢下来,反而让晋王把纸团给摊了开。

只见那皱巴巴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晋王嗤了一声,“你这是相思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诗是李商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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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说一句,看评论有的小仙女说丈母娘这条线太多余,就是为了凑字数体现极品来着。其实这条线从来不是为了让小宝去救丈母娘,去解决丈母娘家的家事。而是为了晋王。

孙氓是重臣,晋王是皇子,晋王也没有王八之气一开,所有人都拜倒在他的亵裤下,想让人心偏,总得给点理由啊,要不孙氓凭啥偏晋王啊?难道图他长得好看?

么么哒,明天见。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瑶娘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也不看他, 就管他要那纸。

晋王就是不给他, 拿在手里啧道:“这字可真丑, 本王竟不知道你还会写诗抒发心中的郁气。瞧瞧这句,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他越说口气越冷, 眼神也冷了下来,冰渣子似的眼神,来回在瑶娘脸上睃着:“即便相思全无用处,也不妨抱着痴情惆怅终身?本王让你很惆怅, 这让你如此思念的对象该不会是那个马夫吧?”

瑶娘嚷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谁也没有想。”

晋王冷哼, 满脸冰寒。

这情诗肯定不是写给他的, 他日日杵在她身边,还能让她惆怅成这样, 定是有哪个野男人让她一直惦着。

是那个马夫?还是那个小捕快?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野男人?

她还没十五跟了自己,那事出了以后她不可能有心思和野男人勾搭, 那不用说就是之前的事了?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怪不得那时候她心心念念都想离开他,除了小宝外,外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勾着她的魂儿。

晋王只要一想到瑶娘有个两小无猜的小野男人,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说不定大了些后,懂得些许情/事,还偷偷亲过小嘴, 说不定那小野男人还摸过她的兔儿。

寻常女孩儿像她之前那般大时,哪里会有那般丰腴的身段。有只手摸过她的小鸽子,把小鸽子摸成了白兔儿,才变成他喜欢的模样。只要一想到这些,晋王就满心暴戾,恨不得当即将那个男人找出来撕巴撕巴了。

晋王这一切思绪也不过发生在顷刻之间,瑶娘不过是自惭形秽自己的字,羞于给人看见,哪里知道对方会生出这么多心思。

不过她也有些意识到晋王的情绪有些不对,嗓音软软地解释着:“你真的想多了,我谁也没有想,我就是闲来没事写来玩的。”

“以前也没见你写这种东西!”

呃,问题是以前她根本没想到这茬来。

大抵是他爹给她的影响太深刻,所以她下意识觉得男人都是认为女人无才便是德。再加上这些东西丢开的时间太长,她根本记不起来。也是昨日去了镇国公府,见乔氏住的地方布置成那样,她才意识到原来她也是可以重拾,甚至再去学的。

“这句诗不是我自己写的,是世子夫人给了我一本诗集中收录的,我觉得意境很美,就抄写了一下。另外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我之所以不给你看是因为我的字太丑了,我想练好一点再写给你看。”

就只是这样?

晋王狐疑地去瞄她,骨子里的多疑开始作祟。

可她的表情实在太浅了,也是他对她太过了解,他能很清楚的堪透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里的意思。

她没有说谎。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同时突然想起她说的那句等字练好一点了写给他看。

她想给自己写情诗?

“我知道这诗是你抄录来的。”晋王清了清嗓子道,面色终于不再那么冷了。

瑶娘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说完,晋王不屑一哼:“你们妇道人家就喜欢这种无病呻/吟的东西。”

什么叫做你们妇道人家!

瑶娘心中忿忿,知道晋王的臭毛病又犯了。

明明错了,还非不认账,借用贬低别人来达到混淆视听的作用。她瞅了瞅旁边用同样高傲眼神看着自己的花花,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这是气了?

晋王瞄了瞄瑶娘的背影,同样去瞅花花。

不同于对待瑶娘,花花此时的眼神要绵软就多绵软,它眯着猫眼,就歪着身子想往晋王腿上蹭,却被晋王长腿一扫,给扫了开去。

*

瑶娘整整气了一个上午,中午用饭时都没和晋王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侧妃生气啦,是殿下招惹的。

用罢了午膳,瑶娘没有小睡,而是去了书房,留下晋王一个人坐在东次间大炕上,和小宝面面相觑。

对此,小宝是乐见其成的,总是要让他爹吃一次瘪,才知道泥人儿也是有三分土性。

心情太愉悦,小宝抓着花花两人在炕上翻滚起来。花花最喜欢的人,除过晋王,就是小宝了,也愿意纡尊降贵陪他玩。

晋王嫌弃地看了一眼和猫滚在一起的儿子,趿拉着鞋往里间去了。

最近,他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即使是在工部,到了时候也会在值房里睡上一会儿。

躺了一会儿,睡不着。晋王又从卧房里出来了,小宝和花花已经在炕上睡着了,身上搭着一层毯子。花花没有睡实,听到动静睁开眼看了晋王一眼,想起来跟过去,可又实在舍不得暖暖的被窝,遂又闭上了眼。

书房的门关着,晋王试探地推了下,就搡开了。

瑶娘果然在那里伏案书写着什么。

静悄悄地走过去看,就见她姿势什么别扭,时不时握着笔的手还动一下,看得出是握笔姿势不顺手的关系。

晋王上前一步,从身后握上她执笔的手:“执笔无定法,要使虚而宽。你无须太过计较正确的执笔方式,怎么舒服怎么来,只要掌心留有活动的余地,执笔灵便就可以了。”

说着他松开瑶娘的手,让她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执笔。果然瑶娘的姿势是不正确的,但又因她知道正确的方式是什么,所以总在脑子里计较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也因此反而受到影响。

“你记住几个要领,指实掌虚,松紧有度。也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掌心要留有活动的余地,但手指却要牢牢的抓住笔,不可太紧,也不可太松。管直腕平……你要放松,不用太过紧张……”

晋王握着瑶娘的手在宣纸上写了个‘晋’字,此字笔迹瘦劲,金钩铁画,富有傲骨之气,笔画如同断金割玉一般,乃是晋王最擅长的瘦金体。

这还是瑶娘第一次见晋王写字,其实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偶尔晋王也会搬回一些密函文册之类的回来看,时不时在上面批写着什么,但瑶娘从没有凑上去看过,所以这是她第一次见晋王写字。

“殿下的字真好看。”瑶娘可看不出什么字好字不好的,好看的在她眼里就是好字。

“你初学,临摹瘦金容易误入歧途,本王明儿等会让人送本颜公的《多宝塔碑》来,你每日临摹一二,假以时日必有长进。”

晋王一面说,一面虚握着瑶娘的手又用颜体写了几个大字,笔力雄强圆厚,端庄雄伟,气势磅礴,显然在颜体上的造诣也是挺深的。

“殿下你懂的真多。”

即使脸皮厚如铁如晋王,被这么连着夸了两下,也忍不住老脸红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他松开手,打岔道:“你写几个字我看看你可是掌握了执笔的姿势。”

随着晋王退开去了一旁,瑶娘不自在地将手心里狼毫小楷调整了下。可当她握住笔后,还是忍不住有些不自在,总是想调整手上的姿势。

晋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瑶娘攥捏了好几下,都没有捏舒服,索性也不考虑姿势对不对了,就照着晋王方才所讲——

‘指实掌虚,松紧有度,管直腕平。’

她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起先写了两个字明显受姿势所碍,渐渐就开始顺畅了。虽字还是丑丑的,到底没有方才的生涩停顿之意。

“你即没有基础,就先从描红开始,每日描红十张,本王检查。”

晋王的架势太一本正经,瑶娘自然被他震慑,也顾不得生气了,宛如刚入学的孩童一般,老实地点点头。

“至于描红就从明日开始,今日你也练了很久,还是先去歇息。习练书法当讲究松弛有度,这样才能习出好字。”

被晋王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瑶娘,就这样被他哄了回去。

两人上了榻,晋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环抱着她,再也没有方才不充实的感觉。

*

这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五日,雪势时大时小。

让曾经待在过晋州的人来看,这雪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对于京城的人来说,却是极为罕见的。

外城有许多老百姓的房子都受了灾,京兆府的衙役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每日来回穿梭在各处,安顿这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据说大兴、宛平等临着京师的几地,聚集了大量的灾民,都是因为受灾下意识从附近各地汇集想到京城,却被拦在外面。

京师乃是重地,不可能让灾民涌向这里。

福成每日都会向晋王禀报外面的情形,可晋王却是一点动静都无。

瑶娘实在是忍不住了,问他:“外面已经有人在施粥了,若不咱们也施点儿,不用太多,总是一份心意。”

她所说施粥的人,是京城一些富户人家开设的小粥棚,倒是一些勋贵与大臣家中并没有什么动静。

晋王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枪打出头鸟。”

不过这出头鸟很快就出现了,正是安王妃。

正确应该说是安王。

最近安王风头正盛,惠王遭弃,他排行最长,进的又是礼部这种清贵的地方。礼部这地儿看似清贵,却是掌着朝廷的命脉,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会试正是由礼部主持。

时下官员学子们讲究这几种关系,同乡、同年、同座师。

《生员论中》中所言,生员之在天下,近或数百千里,远或万里,语言不同,姓名不通,而一登科第,则有所谓主考官者,谓之座师;有所谓同考官者,谓之房师;同榜之士,谓之同年;同年之子,谓之年侄;座师、房师之子,谓之世兄;座师、房师之谓我,谓之门生;而门生之所取中者,谓之门孙;门孙之谓其师之师,谓之太老师。

足可见一斑!

这座师与门生之间,同年与同年之间,人老几代,盘根错节,利益庞大。

所以文官者若是哪一日能被钦点成为会试的主考官,哪怕是个副考官,也足够给其增添许多资本了。

想想,这一科被取中的学子俱是自己的门生,何等的风光!

每逢临近春闱,疑似会被钦点为主考官的府邸大门前都是车马如龙,而另一个受众人瞩目则是礼部的诸位官员。因为除了主考官由当今钦点以外,其他同考官大多都是礼部的人,可不是炙手可热。

恰恰安王又在礼部仪制清吏司任主事一位,而仪制清吏司统管科举之务。

炙手可热的安王殿下,加上炙手可热的礼部,也因此明明是数九寒冬。安王府却是门庭若市,每日被拒在门外的人不知几凡,安王俨然一副不愿与这些人深交的模样

当然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实际上该进行的都是私下进行着,由安王手下门人出面应酬交际。哪怕是老谋深算的安王经此几番,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会试三年一次,正是他网罗大量年轻官员的好时候。

这厢闹了雪灾,那厢安王府就大张旗鼓地开设粥棚施粥,市井之间关于安王乃是贤王的言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议论前太子不过是占了嫡长,人才贤德都不如二皇子的安王,如立太子,当立安王才是。

一时之间,这种呼声越来越高。

朝中本就有老臣上书建议弘景帝当尽早定下储君人选,方是社稷之福,只是弘景帝态度不明,一直压着。这一阵呼声而起,朝堂之上竟有人向弘景帝进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月,祝大家天天开心。

~~~谢谢各位小仙女的雷,群么你们一个╭(╯3╰)╮